第一章 下班后在河里救了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地皮完全被雨浸湿,一眼望去坑坑洼洼的路上有许多浑浊的水坑。
这里位于县城远郊,快递公司圈了一大片地,在这儿弄了好几个大型库房。
陆允章这阵子就在这里打黑工,不需要身份证,干完活就结钱。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累过了,他家是南方的水路运输大户,大学毕业后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家里把他安排到基层,那会就是没日没夜地跟订单,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莫名其妙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由beta主宰的世界,只有少数国家承认和保护alpha的权益。
或许这是所谓的平行时空。
总之alpha的领导地位被beta所取代,这在陆允章的认知里是极其荒谬的。
占据基因优势强悍的alpha如何会被beta取代?
男人嘴里飘出一声带着荒谬意味的轻笑,然后抬起头挺直腰板,抻了抻疲惫的脖子。
路灯勾勒出男人的身形,高个宽肩窄腰,长腿包裹在黑色的牛仔裤里,裤子上叠了很多褶子,还沾了很多灰,他穿着算得上潦草,可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感到舒适的安全感和松弛感。
在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小县城,连夜间公交车也没有。
陆允章初来乍到,唯一值钱的手表,是未婚夫送给他的,他不舍得卖掉,所以日子过得真是紧巴。
凌晨三点下班之后,还要走两个小时回到住处。
还好他是个身体极其强悍的alpha。
路过下班必经的一座大桥,路灯将大桥照得通亮,陆允章望向黑漆漆的河面,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一片黑。
桥上安静得很,只有风声和呜咽的水流声。
正当他要收回视线,一个鼓囊的物体闯进了他的视野。
他的视力很好,当下就判断出那是个人。
陆允章疾跑下桥,跑到河边,他气喘吁吁动作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脱了上衣就一跃跳进河中。
这条河十分宽阔,河水带来的阻力十分庞大,陆允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河中央拖到了岸边。
到了陆地上,陆允章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裤兜,结果没摸到手机,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来到这个世界挣的钱还不足够他买一部手机。
“艹。”
暗骂一声,陆允章立刻跪到地上用手去探那人的鼻息。
还好,鼻子还能喘出人气儿。
掀开对方的嘴巴,用手指冲那人嗓子眼里扣了扣,。查看是否有异物堵在气管,否则做了人工呼吸也白做。
嗓子里倒是没有异物。
陆允章深吸一口气,开始给对方进行人工呼吸,又配合心肺复苏。
过了五六分钟,陆允章出了一额头汗,他心想着如果这人还不醒,他就放弃。
正当这时,男人嘴里涌出了一大口水,并且没有停,断断续续涌出了三四口水。
陆允章把手贴在男人的鼻子下面,气息比刚才均匀了。
至此陆允章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陆允章也是个不怕麻烦的,没忍心把人晾在河边上,而是把男人背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出租屋在一个小院里,院里只住着陆允章一个。
他给男人换上了自己唯二的衣服,自己到院子里冲了澡,又把被汗浸湿的衣服洗了,晾在外面。
赵铠扬醒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屋里只有一张旧床和一个掉漆的柜子。
再一看自己身旁还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睡的很沉,他还能听见男人沉静的喘息声,看样子昨天他过得很累,即便睡着,脸上还能看到疲惫的影子。
赵铠扬没有过多关注男人和房子,他在整个出租房里走了一圈,想要找到一部手机,通知萧润他们自己目前的状况。
但是最后竟然没有找到手机。
赵铠扬心中稍微有点郁闷,他看到柜子上摆的钱,知道应该是正在熟睡的男人从他兜里翻出来的。
赵铠扬拿着钱去了外面。
燕春这个地方与h国接壤,h国常年不太平,局势动荡。
前阵子,上面的人交代他们,据说有一支h国的武装力量逃窜到了这里。
这次行动军警双方都派了人,赵铠扬几个人先行来到燕春,负责摸清那些人的活动范
围及轨迹。
没想到竟然出师不利,对方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赵铠扬暴露了行踪。
估计对面早就发现了赵铠扬,于是将计就计把赵铠扬引诱进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等赵铠扬回过神的时候,为时已晚,包围他的人有七个,人高马大,对方还有三把手枪。
原则上是能不动枪就不动枪,一来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舆情,处理不好很容易受到处分,二来对方是h国人,h国形势复杂,尽量避免牵扯进去,不然免不了惹上一身骚。
来到宾馆,几人凑在宾馆里,面色凝重,房内有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他们肩上。
“我和他们交手的时候,观察到有几个人,一直在回头,估计对方不止这七个人,或许暗处有他们的头领。”
萧润双手成拳,大拇指来回碾压着食指,“打草惊蛇了。”
萧润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他对身侧的人说:“派人和这儿的公安部门联系,在县城里增置警力,不要让那些人钻了空子,弄绑架人质那套。”
屋中很安静,赵铠扬的声音很平静,“添麻烦了。”
萧润拍了拍赵铠扬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重要的是不断解决困难,而不是反复回想失败。”
赵铠扬轻轻嗯了一声。
紧接着萧润吩咐道:“铠扬最近你先另找一个住处,隐蔽自己,后续电话联系,尽量减少指挥核心暴露的可能。”
赵铠扬点头,“好,我明白,之后电话联系。”
“我的枪不见了,应该丢在了县城北边那个水库里,你让人盯着点,别出事。”
“好,你回吧,注意处理身上的伤。”
陆允章睁开眼,就看见了家里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昨天自己从河里救上来的人吗。
看着很年轻,年龄大概在二十二岁左右,肤色是健康性感的麦色,身材偏瘦,额上还覆着碎刘海,眼睛内双,身形透露着一股别样的凌厉,给人的感觉冷冷的。
不过陆允章并不因为家中多出了一个陌生人而感到不自在,他是个商人,在人际交流中往往如鱼得水。
“你醒了?”
陆允章从床上下来,紧了紧腰间的浴袍,衣服被他洗了,另一件就穿在这人身上,自己只能先对付一下。
桌上摆着冷却的馄饨和小笼包,陆允章笑着询问,“给我买的吗?”
“是的,感谢你救了我。”
陆允章拍了拍赵铠扬的肩膀坐下说,“谢了,平时我都吃泡面对付,难得能吃这么丰盛,你吃过了吗?”
“不用管我,我已经吃过了,这些是特意给你留的,就是已经凉了。”
“没关系,我去热一下,夜班下班太晚了,我基本十二点之后才能睡醒。”
陆允章端着东西去了厨房,赵铠扬默默盯着陆允章的背影。
男人有种别样的吸引力,他身上的气质与这个破旧的出租屋完全不搭,赵铠扬的目光落在陆允章隐隐约约露出的腿上。
用力时男人腿上的肌肉看着很有爆发力,忽略那张帅气爽朗的脸,光看腿的话,是位不好惹的硬茬。
只是脑袋闪过这人令人感到舒服攻击性并不强的脸,就会让人感觉矛盾。
“哥,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方便问吗?”
陆允章盖好盖子,屁股倚在灶台上,抬起眸子,“体力活,给人卸货,不是正式的,不稳定,缺人我就过去。”
赵铠扬看着陆允章的腿垂下了睫毛,“哥我条件还不错,可以给你安排一份不错的工作,薪资肯定不会差,待遇肯定比你现在好,你有兴趣吗。”
“当然。”
陆允章笑了,“但我想再考虑考虑,有结果了我和你说。”
赵铠扬抬起头和陆允章对视,点头笑着说,“有消息你直接联系我。”
“对了,我昨天给你换衣服,看你身上的伤还不少,有的已经被水给泡白了,你有空赶紧去趟医——”
陆允章突然瞥见赵铠扬衬衫下的白色纱布,他指着自己的肩膀,“你去过医院啦。”
“嗯,还带了换的药回来。”
陆允章并不是个没有分寸感的人,他并未再过多询问什么,点到为止,留给两人恰到好处的边界感。
陆允章把热好的饭端上来,赵铠扬时不时就和陆允章聊上两句。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没过多谈及别的,聊得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
“哥,我能再你这借住几天吗?”
陆允章抬头,看着赵铠扬,眼神带着询问的意味。
“有些事情不方便和您说,但是不会给你的日常生活造成不变之类的。”
说着赵铠扬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叠钱,放到桌上并推到了陆允章面前,“这是三千块钱,哥你考虑一下,让我在这先待几天。”
赵铠扬说的时候,神态轻盈,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呈现的状态真诚并且靠谱。
陆允章拿起钱,从里面抽了五百出来,剩下塞回了。赵铠扬手里,“不多要你的,这个房租撑死才四百,拿你五百算你坑你的了,这些你收好。”
赵铠扬把钱塞回自己兜里,眼睛笑得弯弯的,“谢谢哥。”
“今天晚上要去上班吗?”
陆允章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道。”
“嗯?”
陆允章传来低沉的笑声,“你没看我,穷的连手机都没有,前面的院子住着我同事,他白班下了之后,我去找他,问他今天缺不缺人。”
陆允章笑着叹了口气,“多原始的沟通方式。”
“我真是个差劲的二房东,连个电视都没有,放松的方式就是闭眼睡觉。不对,还能给你提供聊天解闷的服务。”
赵铠扬也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我倒觉得这样很好,安安静静地放空,什么都不用想。”
……
“哥你们上班都怎么给你们算钱的。”
“我负责卸车,合着一晚上挣280。”
“要不然我跟你一块去,这样你就能早点下班了。”
陆允章脸上挂着笑,慵懒地抻了抻肩膀和胳膊,“不用。”
“你身上还有伤,负责在家好好休息吧。”
接着陆允章坐了起来,“来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赵铠扬坐了起来,面露疑惑。
陆允章笑而不语,走下床把家里的柜子打开,结果空空如也。
“你身上穿的是我唯二的衣服,今天天阴,刚才我去外边瞧了,你和我的衣服都没干。”
“一会我要出去了,所以委屈你了,一会我把浴巾留给你,当成短裤穿吧,起码还能遮体。”
说实话,赵铠扬是有点蒙圈的,尤其是空空如也的柜子再加上陆允章的话。
赵铠扬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赵铠扬开始脱的时候,陆允章并没有开始脱,因为他身上只挂着一件浴巾。
脱了衣服的赵铠扬,看上去没有穿着衣服时那样单薄,身上的肌肉看着很结实,体脂很低,胸膛上还裹着潦草的纱布。
赵铠扬脱了衣服,属于全裸的状态,他的内裤被陆允章一并囫囵洗了,外出的时候都是真空。
他抬起胳膊将衣服交给站在地上的陆允章,陆允章也把浴巾递到了赵铠扬手上。
交接的时候两人都心照不宣看到了对方的私密处,然后心领神会一笑,发育得都不错。
陆允章临走前,赵铠扬又塞了陆允章三百块钱,“哥去的路上路过买衣服的店给带我一身回来。”
“我这光着屁股不成个样子,麻烦了。”
陆允章揉了揉赵铠扬的头,眼睛里的笑藏都藏不住,“包在我身上。”
今晚的货格外多,货车司机已经睡了,其他人已经累得干不动了,只有陆允章还在坚持。
干了一会陆允章也遭不住,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
搬东西前,陆允章到身后的库房看了一眼,货物堆积成山。
陆允章看得头疼,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转身寻找库管,库管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熟了。
陆允章叫醒迷迷瞪瞪的库管,“a仓已经满了。”
库管迷迷瞪瞪中坐直了身体,“什么?!满了?!”
过了几秒库管才纳过闷,白天a仓就送了很多货件进来,再加上一晚上的折腾,爆满也在情理之中。
老板有做强做大的心思,早早就安排修建另一个平米数更大的仓库。
那仓库基本上弄好了,不漏风不漏雨就行。
人到中年,身体熬不住啊,库管直接把钥匙交给了陆允章,让陆允章自行安排。
拿到钥匙陆允章叫醒了睡着的同事和货车司机,让司机把车开到那个仓库门口后,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半夜陆允章回家,疲惫的身体沾到床就已经眯着了。
赵铠扬睡眠浅,被陆允章吵醒了。
察觉陆允章连被子都不盖就睡着了。
他揉了揉眼睛,无奈地扶了扶陆允章的身体,把陆允章塞到了自己被子里。
弄完赵铠扬就躺下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铠扬是被难受醒的,睡梦里总觉得有块巨石压在自己胸膛上。
他费劲地睁开眼睛,发现陆允章侧着身,半个身体都压在了他身上,陆允章的脑袋还窝在他肩上。
赵铠扬使劲去推陆允章,没想到竟然没有推动。
他再想推的时候,陆允章的手不知不觉摸了他的屁股。
赵铠扬像被雷劈了一道,手上的动作一时间顿了下来,陆允章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东西,贴在他脖子上的头也开始蠢蠢欲动。
直到陆允章用牙咬了他,跟咀嚼饭菜一样,想要把他那块皮都吃进嘴里似的。
赵铠扬挣扎起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陆允章身下钻了出来。
后背还残存着酥麻的战栗感。
赵铠扬眼眶泛着怒意看着陆允章,胸膛呼哧呼哧的,他愤愤踹了一脚陆允章。
他有十分严重的洁癖,非常反感别人触碰他的身体,这样真会把他惹毛。
冷静了一会赵铠扬再次躺了回去,这回他自觉和陆允章隔出了一段距离。
刚才陆允章是无心之举,谁还没有欲望,更何况陆允章睡的和死猪一样,光靠自己一张嘴又有什么用,只能预防和保持距离。
陆允章从菜市场买了菠菜、鸡蛋外加一条鲤鱼。
择菜的时候赵铠扬也来帮忙,陆允章无意间发现了赵铠扬脖子上发紫的牙印。
陆允章人都愣怔了,这显然是自己咬的,再加上是赵铠扬的脖子,自己这是把人当成了oga。
瞧着那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牙印子,陆允章都觉得臊得慌。
来到这三个月的时间,他几乎没有发泄过。
好巧不巧床上多出一个人,自己就把人家冒犯了。
那牙印看着挺严重的,陆允章暗地里咒骂自己,瞅着那牙印,陆允章眼神有点不自在,“铠扬你脖子还好吗?”
赵铠扬的动作愣住,没抬头,又开始接着择菜,“过几天就能结痂。”
陆允章瞧着赵铠扬爱答不理的模样,心虚不已,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这人在床上有怪癖,唐突你了。”
“没事。”
晚上陆允章从前院回来,同事告知他今天不缺人手。
知道晚上没有事情做,陆允章从身到心都渗透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很久没抽烟了,根本没时间,晚上干活,白天睡觉,连抽根烟放松都是奢侈。
陆允章递了一根,摆在赵铠扬面前,“抽吗?”
赵铠扬摇头,“我不抽。”
陆允章挑眉,不可思议地瞅着赵铠扬,“厉害啊,本来我以为我的自制力挺不错的了。”
赵铠扬看着陆允章手上的烟,眼神没有波澜,“基因里对这东西没有兴趣。”
说完赵铠扬偏过了头。
陆允章也没再多说,径直走到窗边打开窗子,靠在窗边吞云吐雾。
赵铠扬看向陆允章的侧脸,陆允章望着窗外,沉静如夜的眸子不知在遥思什么东西,浓密的睫毛下滋生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忧郁。
赵铠扬被烟雾缭绕下的那张脸吸引,连自己也未曾发觉,自己盯着陆允章的侧脸看了很长时间。
“在想什么,觉得你有点闷闷不乐,和平常的你不太像。”
抽开烟,夹着烟的手自然而然垂在腿侧。
陆允章抬眸漫不经心地看向发问的赵铠扬,眼里的笑容有着难以捉摸的东西。
赵铠扬看不清,陆允章的眸子前好似蒙着一层暧昧恍惚的白纱。
“在想一个或许永远都要失去的东西。”
陆允章往前走了几步,遮住了窗子透进的光,将坐在床上的赵铠扬罩在一片灰影之下。
抬手吸了一口即将燃烧殆尽的烟,烟上透出最后一抹红色的火星。
陆允章把烟丢到地上,从始至终陆允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赵铠扬的。
赵铠扬的眼神,他曾在无数人身上见过,隐隐就要沉沦,有股怯生生的试探的意味。
这股青涩的劲儿,勾的他心尖痒痒的。
陆允章扫过赵铠扬干净的脖子,目光落在那明晃晃的牙印上,顿时他硬了。
陆允章并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有条件他就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去交换自己想要得到的资源。
比如一个在这个世界的合法身份,他相信眼前的赵铠扬能帮他做到。
陆允章弯腰,脸凑近赵铠扬,刚才透出忧郁脆弱的眸子,顿时充满了耀眼的攻击性。
黑沉的眸子直接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视线扫过对方的唇,陆允章露出了一抹笑。
他看着赵铠扬的眼睛,像是要穿透对方的瞳孔,直达对方的心底。
陆允章直接吻了上去,舌尖温柔地描绘赵铠扬的唇形,循序渐进地撬开柔软的唇瓣。
陆允章的舌头钻进口腔的那一刻,赵铠扬推开了陆允章。
陆允章不解地看着赵铠扬,眼神含着股阴沉,浑身透露着质问的意味。
赵铠扬对上气压低沉的陆允章,“我不喜欢烟味。”
陆允章没表态,径直坐到赵铠扬身边。
他已经被这个人折腾得下身发硬了,禁欲了三个月,他自己都不敢想自己竟然忍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