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看重的首徒到底不一样。
禅房内,点了两盏长明不灭的灯,有身和尚也和这灯一样,快要耗尽了灯油,他枯瘦如柴的手臂垂在床榻外,向萧寒凌招了招手。
“孩子……”有身的声音嘶哑,苍老,每说一句话,好像就要喘不过气, “你有没有看过那封信。”
“师父没让我看,我不会看的。”萧寒凌在床边恭敬坐下,垂首聆听。
那封信上,谢棠依旧写得很直白。
他在信里问有身,如果自己的徒儿对自己有了不伦不轨之情,那杀了他,罪孽会不会因此减轻一些?
这问题刁钻虚伪,谢棠很清楚,他还是继续问。
若我不回应这徒儿的感情,他恨我杀我,那我取他性命是否理所应当?如果我成仙失败,纵然我死在他手上,我也绝对不会怨他。
有身,我并非无情,只不过每一次相比于我想要的东西,感情都显得太渺小多余了,何况他本不该对我有情。
错也是两个人的错,不是吗?
有身没法再回信告诉谢棠答案了,师徒纵然横亘伦理,可只要未害他,感情由爱而生,这就不算是错,更不能消弭了谢棠自私自利,杀人成仙的罪孽。
“萧施主,你对你的师尊也许并非情爱之情,你明白吗……”
有身撕扯般的声音撞入耳朵,萧寒凌瞪大眼睛,震惊地抬头望过去,这和尚油尽灯枯,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
“不重要,这根本不重要。”萧寒凌起身,一步步走过去, “我对师父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依赖,喜欢,占有,还是崇敬,完全无所谓,我知道想要他就够了。”
“我管它是什么感情,想要,就得到。”萧寒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猛然握紧。
师父的身边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有。
有身剧烈咳嗽起来。
谢棠,你将来要是受罪都是你自己教出来的!这性格完全和你如出一辙,到时候你只有自作自受。
有身颤抖的手拿着信纸,放在油灯上点燃,看着它烧成灰烬。
以后的事顺其自然吧……
反正,最后谁输了也是咎由自取。
有身接着见了其余三人,各送了一本修心佛法做见面礼,当天夜里便平静地圆寂了。
四人留下来,代表蜀山悼念,大衍寺高僧圆寂,各修行门派纷纷派人前来,赤链也为这收留过她的老头子上了一炷香,在场都是修真者,她一个蛇妖不敢多留。
满堂素绫飘扬,萧寒凌在门外最后叩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