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凤尾花
“小五，小九”折颜从天宫回来没有回桃林，而是来狐狸洞找凤九。
“怎么了？折颜”怎地表情如此古怪？凤九疑惑地看着他，莫不是，折颜他在活了几十万年后终于迎来了更年期？
折颜摇摇头，逗弄了凤九一嘴，“我竟不知小九与东华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居然劳我这老凤凰给你送东西”
凤九眼睛亮了亮，托折颜送的东西定不是平凡之物，莫不是那金丹？
满心是失而复得的金丹的凤九拉住折颜的一只袖子就开始晃荡，声音也放的极软，“折颜，折颜，什么好东西嘛，给我看看嘛，直接给了我呗”
看着凤九亮亮的一双眼睛，折颜也没有过多拉扯，直接拿出友人给的金丹，凤九欢喜地接过。
但是见凤九如此动作后，折颜表情却变得更为古怪，可沉迷于金丹的凤九已是没有再关注了。
“折颜，怎么了”白浅见折颜脸上少见失了往常的笑容，不禁有些奇怪。
“……东华托我给小九一株万年凤尾花”
像变戏法似的，折颜又拿出一株鲜红夺目的凤尾花，花苞已全然绽放，花瓣仍然娇艳欲滴，一看便是精心侍弄过的，根系部虽还带着些许泥土，但那却并不能说是瑕疵，那土甚至带了些细碎灵光，将花衬得更具生机。
“孤臣正泣龙须草，游子空簪凤尾花，这株凤尾花甚是好看”从宝物上移开眼，凤九伸手接过折颜手里的花细细观赏，顾自呢喃“就是感觉，还有种欢喜和心伤在心中流淌，倒很是熟悉”
“折颜，你刚刚说这株凤尾花只有万年？”她抬头看着折颜，声音却似有些疑惑，只有万年的凤尾花会有如此灵气吗？
因是凤九生来和凤尾花有缘，故在洞府前也划地种了一小片，但是从未见过如此娇媚动人的凤尾。
“东华是这么说的”折颜仍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问话也不过是机械地回了几个字，显然被好友如此动作弄迷糊了。
“许是天宫更适合此花？我去凤尾园将这珠花一起种上，”小狐狸说罢就随手将金丹给了白浅，自己却是小心的捧着凤尾花小跑着出了狐狸洞，开的这样好，就该去花圃里绽放魅力。“姑姑，我待会儿再来寻你，去－去就回－”
凤九的声音渐远，徒留洞府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这……折颜，你与那位帝君相识颇久，可知他此举是为何意？”白浅手指不轻不重、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细细思考着。
凤尾花，寓为热情，传说，喝下凤尾花汁的人会对其人产生深深的爱意，就如那热情似火的凤尾花，得到此花祝福的人更会十分热情，是一种极具诱惑力的植物。
折颜眉头微皱，“我这时倒也有些不明其意了，送的竟还是一株铁角凤尾”
铁角凤尾，曾是迷恋的代名词，虽说凤尾的药性也算不错，不然凤九这个小滑头也不会一种种一片，但是这有寓意的花由非亲的长辈赠予晚辈，倒是有些许不妥。
“罢了罢了，一切自有定数，我们干预反是不好。”两人对视一眼，明了对方的意思，又不约而同地叹口气。
凤九看着眼前种好的花出神，又不住凑上前，细细嗅着这颇浓的花香。
凤九并没有告诉二人，自看到这株花，她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闭上眼，仿佛回到了温暖的初源，似在母体之时，与穿越到此界最初的漫长时光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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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小帝姬在历上仙劫后突然爱上了制茶，四处游历寻找好的茶叶，常年不间断，比桃林折颜上神找药草要勤奋多了。
而采到好茶时，凤九便会带一些去太晨宫，一般去了就呆上几天，被青丘众人调笑仿佛天宫是小狐狸的第二个家。
白浅几人一边调笑一边担忧，这小九的缘不知是否是太晨宫，也幸好折颜告诉青丘众人，小凤九与司命星君相处得更长。
司命星君，起码心还是热的，年龄也算是相当，而且亲缘更为浓厚，福泽虽有些比不上，但性子温和，为南斗六星君之一，主天子寿命，又主宰相爵禄之位，与小九青丘小帝姬之位也算相配。
好吧，换个说法就是，司命地位还可以，成仙不算太久，地位背景在可控制范围内，仙力不算过强，比较好拿捏，又是掌命缘簿，满足青丘遗传的“爱看戏”基因，性子温和，不会过于压制小九。可以进行妻管严、二十四孝夫君培养
而且天上仙人不是都挺爱茶嘛，况且，据折颜说，小九泡好茶都先给司命，再才是帝君。可以说，帝君喝过的茶，司命一定喝过，司命品过的，帝君却不一定尝过。众人思及此，又放下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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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晨宫
凤九又泡好茶，放下茶壶，双手捧着一杯清茶，款款行至司命面前，笑吟吟奉上茶茗，“星君，请”
司命道一声“不敢”接过茶杯，轻品一口，“香醇韵滑，清滤心尘，好茶，小殿下好手艺”
“谬赞”凤九微微福身，又问“可会合帝君口味？”
“应合，帝君向来喜这般清心之茗，小殿下有心了”
“麻烦了”凤九微笑，心里盘算着要去采茶处“移”来些优种。
“小殿下，这太晨宫短时间内怕是用不上如此费心供茶了”
“为何？”凤九秀眉微蹙，“我每次遇合心意之茶只带来几小包，应是不久便能泡完”
“这……”司命不知该如何开口，内心汗颜，您每次来是没带多少，可是每试茶不久后便送上好些符合帝君口味的茶叶，有时也有些茶种，这太晨宫已快是“太茶宫”了。
“太晨宫的茶苑已近满了”司命稍稍委婉一些，毕竟面前人是位女仙，且是青丘如今唯一的帝姬。
凤九略一思索，明白了司命之言，“好吧，过几天我给你再带些新玩意儿，姑姑和四叔近日又去凡界逛了。”
“那敢情好，小仙就等着了”
“总不能让你一直无偿试茶，再说，多看看给你带的那些戏剧册子，也对以后编命簿有好处，指不定没过多久我就落你手上了，到时还望你给我一个好人生呢”凤九略带玩味，“司命星君，可要给我个好结局”特别咬重了‘司命星君’几字。
“小殿下，可别再折煞小仙了。”司命无奈笑笑。
“走了？”东华淡淡一言，似寻常一问，无甚在意之味。手上半晌不曾翻动的古籍终是往后翻了一页，拿书的手指紧扣着平日异常珍惜的书，第五次，小姑娘只找了司命就回去了。
司命微愣，行了一礼“璇乐上仙回了，此次又带来一种新茶，可要现在给帝君沏上？”
“她的茶艺倒是比这太晨宫里的人要好的多，却是许久未品过了。”东华又往后翻了一页，却是连方才的几页书的什么也没留意。
“璇乐在走时倒又泡了一壶茶，小仙这就为帝君倒上？”司命试探着开口。
“嗯”东华轻瞥了司命一眼，“平时要好也不可忘称谓，免得别处的仙看了笑话去。”‘上仙’二字都去掉了，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凤九仔细照看着新移栽来的茶树，又采了一些新的鲜嫩茶叶，打包好送去青丘的各个长辈处。
“小九终于记起来还有我这个姑姑了？”白浅的神态和语气淡淡，弗若东华附体。
“哪能啊？我这不是外出游历吗？这不一回来就给姑姑赔罪来了”凤九巧笑嫣然，又递上一坛酿好的上等桃花酒，虽比不上折颜的桃花醉，却也可以为白浅解解酒馋了。
“你还知道过来啊？”白浅嗔她一眼，没好气道，“青丘都传遍了，这到底天宫是你家还是青丘啊？”
“我自小在青丘长大，这家怎么就成了天宫了？莫不是姑姑嫌小九了？”凤九腆着一张笑脸往白浅身边凑。
“你呀”白浅点点凤九的额头，终是不好再板着脸。心里微叹，罢了罢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小侄女，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在自家人眼里，自然不是小狐狸不归家，定是天宫的仙过于缠人。
“小九，我近些日子要闭关，你便不用再给我准备饭食了，再告诉迷谷一声，我闭关，青丘谢客”白浅找到药房捣药的凤九，欣慰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
“嗯，姑姑这是要突破了？”凤九停下药杵，看着自己和往常一样动人的姑姑。不过，姑姑历上仙劫已经好几万年了，该是要突破了吧。
“你呀，突破哪有那么容易，”白浅话头又转“这些日子得了些领悟，所以试试”
对啊，突破是一个好借口，自己怎么没想到，自家侄女果然聪明，还很是贴心。
“嗯，我会告诉迷谷的，迷谷也真是，送个东西现在还没回来”凤九嘟嘟嘴，配上那张姣好的面容，萌到出血。
“好，我家小九最令人省心了”白浅点点小侄女的额头。
凤九放下药杵，睁大眼睛向白浅撒娇，
“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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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浅闭关不久后，凤九又去了趟天宫，倒是听到了不少事，长海大乱，太子重伤，而不久，那位与自家最好的姑姑有婚约的太子殿下，在迎了一房侧妃后，居然又得了一个有孕在身的凡人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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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应了司命的约，去天宫参加法会时，没想到倒是看了一场戏，即使是天上，也免不了一些深宫习气，太子殿下的凡人妻子若是再待在天宫，可是性命堪忧啊。
不过这天宫鸡飞狗跳起来，祸事不断，勾心斗角令人心烦。
凤九看着眼前的闹剧，太子侧妃字字泣血，端的是一副受害者模样，凡人妻子无措求助，而太子在天宫众人不论事实直接定罪下也难以反抗。
凤九皱眉，天宫的做法作风有时真的令狐不耻。
不过那凡人妻子倒也是真真可怜可叹，在天宫孤立无援，只能认罚。
凤九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如今明面上不过挂着折颜之徒这个称号，倒也没有多管的权力，并且这两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姑姑的情敌，虽说不上姑姑喜欢夜华君，但总归是未婚夫妻，是她的对立面。
倒是那位天族太子挺有意思，在此般险境中，对天宫众人展现着对那位凡人妻子的不在意，却又在不经意地小心维护着她，倒是用情极深。没想到在天宫如此的环境之下，太子殿下的爱恋观还十分正，不论身家仙世，只凭一颗赤诚之心，定宿命之人，付一世情深。
但这般苦心却不为几人知晓，叹其隐藏之深，用情之至。
凤九暗叹，这太子殿下的苦心怕是有些白费了，观他那凡人妻子便知，她根本不能理解，在她的世界中，是非过于分明，且过于执着于真假。以凡人之于仙人来看，这位素素姑娘在乎的可以说是眼前，而太子殿下所谋的却是真正的长久。
不过，素素在世界观上，与她的姑姑很是相似，但姑姑为青丘女君，身世与实力均是不凡，阅历丰富，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淡定与优雅矜傲。相比白浅，素素更多是一些莽然和刚至天宫举目无亲的无力感及发自内心的怯懦。
不，凤九失笑，最近果真太闲了，竟是不断分析了那么多，还有可能是太久不见姑姑了，见着个几分相像的凡人便开始比较起来了，姑姑可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岂可随意与他人相比，当然也没必要去比。
“你今日一直注意着太子，怎么？天族的太子如此引人注目，竟是吸住了璇乐上仙的目光”
东华似是不经意地问，今日不过出来陪小姑娘逛逛，遇到如此狗血尬然的情节也就罢了，不过凑个热闹，竟是让他发现了其他的吸引小姑娘目光的人。
东华想到这里，眼里闪过暗光，天族太子，与璇乐年龄相仿，但论容貌、实力，或是这小貔貅最喜欢的积蓄，太子可不及吾。
但是年龄相仿，会不会更合心意，明白他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心情、喜好，或是相处起来更加愉悦舒心，可以一起游历、打闹？不管怎样来看，好似比整日于太晨宫中看书更吸引几万岁的小姑娘。
东华皱皱眉，这可不行，又继续开口，“这太子殿下委实有些多情了，此次竟是后院火势爆起，他好似还与你家……与青丘女君有一纸婚约。心思又有些沉重，虽是年龄相仿，怕是与你们也不是那么的性格相合”
东华破天荒地多说了一番话，极力给小姑娘上眼药，有些心急了，差点道出小狐狸目前还“瞒着”的身世。思及此又是郁闷，司命已然知晓，自己却还要装成不知的模样。
“帝君说笑了，我不过是看着太子殿下想起了他与姑姑的婚约，有些不忿罢了”凤九分析着东华难得的长句，也不再纠结着刚才的所见所闻，心想如果这是吃醋就更好了，不对，自己也可以把它想象成吃醋啊，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心情不禁明媚了几分。
“姑姑？”东华似笑非笑，这是终于要坦白了？
“嗯，姑姑待我极好，我在与师傅学习时，常来看望，姑姑貌美人好，待人温和亲切，与我感情十分要好”凤九淡定道。这番话自是在璇乐和青丘小帝姬身上均可套上，随意理解吧，反正自己也不是很相信帝君仍是对自己的身份毫不知情。
东华轻笑一声，不再过多询问。小狐狸对他人无意便好。
凤九拿着新摘的密云龙嫩叶，算了一番时间，估摸着太晨宫的密云龙应是需要补充之后，才心情明媚地上了天宫。
凤九心情颇好，一时放松起来，没太注意便出了祸事，不小心撞到了人。
凤九立马伸手扶住要倒的人，竟还是位眼睛有疾的仙子。罪过罪过，这次竟然一上天宫就闯祸了。
“这位仙子，小仙不是有意惊扰了仙子，而是一时过急，没想到急出了祸事”
“我没事，我不是仙子，这位上仙客气了。”说完便急着要走，却是情急之下不小心踩到裙角，扑进凤九怀里。
不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凤九从未不相信过自己的直觉，她仔细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璇乐”还没想明白就被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她抬眼，是一身华贵紫衣的东华帝君。
随即便感到怀里一轻，那位姑娘竟是直接匆匆走了。
凤九无奈，先向东华行礼，“拜见东华帝君”不知为何，比起师伯，她倒是觉得帝君这个称呼更好。
东华看她行礼，想要阻止，但是又想到此时时候未到，只能偏偏身半受了礼。
“你这是怎么了？我方才远远就见你不大对劲？”女女授受不亲，这小狐狸怎么能乱抱人！
“啊，没有，这是觉得这素素姑娘与一位故人有些相似。”凤九敛眉，“不知帝君可知这世间有何法能让一位上仙变成一位凡人，并失去记忆？”
“若无其他意外，便是历劫之时”
淡然的声音让凤九眼睛一亮，是啊，历劫，她方才为何未想到呢？不对，历劫的话，司命处应该有一些记载，而且姑姑是在闭关啊。对了，她可以去看一下姑姑是否是在闭关，就可以明白了。
凤九思及此，在这天宫便有些呆不住了，她将已包好的茶叶递给东华帝君，急急行了一礼，便又回了青丘。
东华看着小狐狸的背影，这怕是与小狐狸相处时间最短的一次吧。突然发觉这素素姑娘或者说是青丘女君，怕是会是他与小狐狸之间的一大阻碍。
“迷谷，你说，一位法力高强的上仙在什么时候会失去仙力和记忆？”凤九屈起食指轻轻敲击着桌子。
“小殿下，迷谷也不太清楚这些，不过听他人言说，应是历劫之时吧”
“不，除了历劫之时呢？那位上仙周身的福泽也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连身为普通凡人的福泽也是不见。像是……”凤九蹙眉，似是找不到具体的词来言说。
“像是那些册子里说的封印之术？”迷谷说完自己便被逗乐了，怕是和姑姑看戏册子看多了，被其中的东西迷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