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黎念慈还是高估了沈知让的身体素质。
车祸后一直身体虚弱加上过激的性爱,沈知让原本就因为从前没日没夜加班导致的胃病更是声嚣尘上,一碗粥只是起到了暂缓的作用。
它尽职尽责帮沈知让撑到了半夜,后半夜那些剧烈的抽痛开始变本加厉。
“啊”
沈知让痛苦地想要蜷起身子,却只能无助地抱住胃部缩起上半身,他的牙关紧咬,从齿缝挤出痛苦难忍的呻吟声,额角浮现青筋,漆黑的双眸快要失去焦点。
黑暗仿佛恶魔的深渊巨口,快要吞噬了他。
沈知让眼神慌乱而无助,这次的抽痛来得太过强烈,他难以抑制地颤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一门之隔。
黎念慈沉默伫立在门外,他的右手拿着药盒和注射剂,左手搭在门把手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他的手在颤抖,在木制门把手上留下湿漉漉的指痕。
黎念慈在赌。
几乎从沈知让出问题的几分钟后他就敏锐地听出了不对劲,然而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这对于他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想帮沈知让建立依赖性。
但他赌不起沈知让的身体,也赌不起自己的狠心。
胃部仿佛被看不见的大手肆意抓揉,似乎连呼吸都会加重身上的痛楚。
沈知让微微翕动的薄唇毫无血色,滚动的喉咙间发出嘶哑的痛吟,短短几分钟他就被身上的冷汗完全打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双手徒劳无功地捂住腹部,几乎要嵌进胃里。
他徒劳无功地干呕着,可胃部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一些肠液。
太过了。
沈知让如同脱水的人鱼虚弱地趴伏在床沿微微张口喘气,于濒死的痛意中爆发出求生的恐慌感——
“黎念慈”
几乎是下一秒,房门被骤然打开,身高腿长的青年几个跨步就来到了床前,他轻柔揽住男人劲瘦的腰身将人抱进怀里,喂药,送水,动作专业而一气呵成。
蜷在他怀里的男人几乎失去神智,长眉紧蹙,高挺的鼻梁上挂满汗珠。沈知让脸色差到极点,药效并不会第一时间发作,他只能难熬地咬牙承受,从黎念慈身上汲取一些依靠。
“痛”
几乎低到极致的沙哑哀鸣从沈知让齿间艰涩溢出,他颤抖得不像话,像只折翼的鸟缩在黎念慈怀里无助地发抖,神志不清地低声喃喃,“痛好痛”
黎念慈想不出是怎样恐怖的痛楚能够逼得沈知让呼痛,他的心被对方的举动揪成一团,一时间居然连医护知识都丢了大半,手足无措得像个实习生,生怕一点大动作都会加剧沈知让身上的痛苦。
“不怕,学长,”他安抚性轻轻啄吻对方发红的眼尾一边柔声诱哄,“我在的,不要怕。”
修长炙热的大手抚摸进睡衣,包裹住抽动痉挛的胃部,轻柔地揉弄起来,沈知让难耐地在他怀里虚弱轻喘,带着些许哭腔无意识轻诉,“难受唔”
沙哑而可怜的声音一下子让黎念慈起了生理反应,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首席医生侧脸通红,为自己下意识反应感到不齿。
掌下的腹肌虽然变软但手感极好,柔韧软弹,黎念慈不自觉有些贪恋,手掌轻轻抚摸揉弄着对方的小腹,在肚脐处轻轻按压。
“呃嗯”
痛意在有规律的按摩下逐渐舒缓,沈知让发出沙哑的轻哼,无力的腰身微微挺动。
他昏睡过去,炙热虚弱的呼吸拍打在黎念慈胸口,苍白的面颊浮起一层病态的薄红,又好似怕冷一般,猫一样往黎念慈身上轻蹭,却是浑身虚弱无力,双腿无知觉,快要从黎念慈身上滑下去。
黎念慈只得双手揽住他的腰将人锁在自己的怀里。
睡衣在男人乱动下几乎快要脱落,黎念慈细致帮人扣好,掌下的肌肤滚烫,手指不经意划过赤裸胸膛上受伤的乳珠,沈知让发出一声沙哑的颤音。
黎念慈手僵在原地,桃花眼暗了下去。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轻轻地捏了捏男人肿胀的乳尖,昏迷过去的沈知让在他怀里无力地颤了颤,难受地向后缩去。
出乎意料地异常敏感。
红肿的小乳果可怜兮兮挺立起来,青年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挺翘的乳尖和乳孔,怀里男人发出一声无助地低泣似的闷哼。
他似是承受不住地颤起来,喘息渐急,薄薄眼皮下眼球不安地转动,
昏迷过去的沈知让几乎和清醒的沈知让一样美味,黎念慈被对方无意识的举动撩拨得快要到忍耐边缘。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再继续欺负下去,细心帮人穿好衣服,然后单手撕开退烧药包装咬住药丸,托着怀里人无力的下颌,亲了上去。
舌头轻而易举破开虚软的牙关,将药物推进喉间,紧接着松开,银丝自沈知让唇角滑落至胸膛,色情又淫靡。
黎念慈转头含了口温水,噙住沈知让的唇再次喂了进去,直到口腔里再也没有一丝苦味残留。
他放开对方的下颚,失去借力的沈知让软软地歪倒在他怀里,乖顺得像个漂亮的人偶。
黎念慈有些食髓知味地舔了舔下唇,桃花眼微眯,凑过去像大猫一样亲了亲沈知让苍白的侧颊。
“快好起来吧,学长。”
好不容易安抚完生病的沈知让,黎念慈起身想要清理一下狼藉的地毯和散乱的药剂。
怀里男人不安地颤了颤,无意识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襟。
黎念慈惊讶垂首。
怀里刚刚乖顺的男人突然不安地微微挣扎起来,无力的手指蜷起攥住他的衣领,身体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颤抖。
沈知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语言似乎对他来说是最无力的东西,因此沈知让少有表现情绪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地隐忍,即便是被逼到了极致,也只是颤抖着咬牙承受,示弱和求饶似乎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对于自尊不齿的作践。
沈知让习惯直接用行动来表达情绪。
譬如像现在——
拽住他的修长手指轻轻颤抖,似乎不确定是否会被拒绝,男人将头小幅度偏过去一点躲在他的怀里,脱力的身体因为紧绷和蓄力而颤得厉害,不甚明显的水渍从发红的眼尾溢出,顺着弧度流畅的下颌流淌到锁骨。
黎念慈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沈知让感觉有些窒息。
半步之隔是一脸内疚无声掉眼泪的沈鹤一,手里紧巴巴攥着枝朱丽叶玫瑰,眨巴着那双黯紫色眼睛紧盯着他。
“呜呜对不起哥哥呜”
他的手慌乱抹掉脸上的泪不让泪珠滑落到沈知让身上,脸上哭得乱七八糟,卷翘的睫毛打缕,高挺的鼻梁一片通红。
活像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德牧。
他是被沈鹤一的眼泪叫醒的。
抽痛的胃比起昨晚已经好了很多,应该是黎念慈的功劳,只是发烧的余韵犹在,身上脱力而粘腻,当湿漉漉的水滴滴落在他脸上时他差点以为沈家破产到屋顶漏雨了。
一睁眼看见一声不吭大哭特哭的沈鹤一,沈知让沉默着选择再次阖眼。
直到滴到脸上的雨开始越来越大。
他终于忍无可忍再次睁眼,拖着沙哑的嗓子艰涩怒道——
“再哭就滚出去。”
沈鹤一紧急刹车,因为刹得太急甚至打了几个哭嗝。
玻璃珠似的眼睛眼巴巴盯着他,沈知让感觉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今天没课吗?”
见沈知让愿意同自己讲话,沈鹤一眼睛噌地亮起来,殷勤地喂他床头倒好地热水,小声答:“我翘啦!”
语气悻悻中带着几丝翘首以待的期盼。
“黎医生说你生病我就跑回来了,哥哥感觉还好吗?”
沈知让闻言一口水梗在喉头,挣扎片刻淡漠阖眼咽下,连同习惯性的说教都一并堵住。
爱干嘛干嘛,随他去吧。
然而他小瞧了沈鹤一为非作歹的程度。
突然摸进睡衣下摆的手胡乱抚摸着,碰到伤处时沈知让眼皮微微一颤,他无力地握住沈鹤一的手腕猛地抬眼,“做什么?”
沈鹤一从他身上抬起头一脸无辜。
“你不难受吗,哥哥?”
他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认认真真解开沈知让最后一粒睡衣扣子,“你出了一身汗,我想帮你清洗一下。”
拒绝通常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沈知让隐忍阖眼,虚弱无力的手颓然落下,由他去了。
他赤裸着身体被沈鹤一抱进浴室。
浴室内的空气有些凉,沈知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沈鹤一不动声色将人裹得更紧,怜爱地亲亲男人高挺的鼻尖。
“冷吗哥哥?”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沈鹤一并不恼,他将怀里的男人轻轻放进放好温水的浴缸里,紧接着脱光自己的衣服也泡了进来。
沈家浴池很大,尤其是沈知让这间几乎修成了小型温泉,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此刻这个设计却让沈知让后悔不已。
泡在浴池里无力垂眼的男人睫毛上都挂着水汽,像一只闭目养神的人鱼,见沈鹤一的侵入皱眉惫懒抬眼,口吻冰凉。
”你进来干什么?“
沈鹤一早就习以为常他的冷漠,腻乎地凑过去环抱住男人劲瘦的窄腰,明明比沈知让高出小半个头仍一个劲往男人身上蹭,磁性的嗓音黏糊糊的。
“哥哥没有力气,我帮你洗。”
“不用,”沈知让挣扎着想要抽离,“我自己可以唔!”
腰部撑着石壁的力量猛地被抽离,他被人拦腰抱起,只能双手无力地挂上沈鹤一的脖子维持平衡。
沈鹤一揉了揉男人饱满软弹的臀肉,好心情地感受着他的依赖,“哥哥乖,不要逞强了。”
沈知让阖眼喘息,眼底浮现深深的厌恶。
他再一次痛恨起这双残废无力的双腿。
沈知让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了,沈鹤一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只是他的动作也称不上规规矩矩的清理。
红肿破损的乳尖被轻佻地揉捏着,手掌混合着沐浴泡沫抓握着两侧饱满的胸肉,连手指都陷入软弹的乳肉里,饱满的胸肌被色情地揉弄挤出深邃的乳沟。似乎不满足对于胸乳的亵渎,一只手肆无忌惮伸向男人下体握住垂软的性器,和着乳白的泡沫连带着睾丸一起揉弄着。
“呃嗯嗯”
沈知让被迫发出破碎的喘息和闷哼,他的眼尾泛红,厌恶地偏过头去,又被沈鹤一强势掰过来舌吻,发出淫靡的水声。
阴茎在恶意的玩弄下逐渐抬起头,沈鹤一调笑着在他耳边低语。
“你硬了,哥哥,”他笑着舔了舔沈知让粉红的耳垂,“有这么舒服吗?”
沈知让难堪地闭上眼。
沈鹤一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的手指极富技巧地握住红润的柱头上下攒动,指尖摁住粉嫩流泪的尿道孔不断搔刮着。
“啊——松手呃嗯”
沈知让失神地睁大眼睛,泪水自眼尾滑落。
过强的感官刺激逼迫他颤栗不止,大腿根微微痉挛,狼狈而苦楚地在沈鹤一怀里丑态毕露。
薄唇无法闭合微张,吐出艰涩的喘息,隐约露出殷红无力的舌尖,流泪的沈知让,羞耻的沈知让,拒绝不能的沈知让。
性感到无可救药的沈知让。
沈鹤一眼神愈发深沉,他掐弄着男人阴茎根部吮吸住男人的舌尖,逼迫对方与自己共舞。
沈知让的反应青涩而敏感,他的眉头蹙起,略显难受地想要避开,却被沈鹤一强势摁住后脑勺被迫接吻,直到榨干最后一丝氧气。
他颤抖着无法忍受着流泪,最后一刻劲瘦的腰身情动挺弄,射在了沈鹤一手心,与此同时沈鹤一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虚弱的男人,沈知让无力地跌进他的怀里。
他苦楚而急促地喘气连带着闷咳,疲惫脱力倚靠在沈鹤一怀里发颤,几乎快要失去呼吸的力气。
“哥哥,放松。”
沈鹤一抚慰地吻了吻他颤抖的喉结。
“呼吸。”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规训者,舌尖色情舔弄着男人滚动的喉结,下达致命的生理指令。
修长的手指狠狠捏了下红肿的乳尖,沈知让吃痛吸气。
他在沈鹤一的手里再次被迫赋予了生机。
昏沉中不能分辨时间,直到换过的水再次变凉。
吃饱喝足的恶狼餮足地吻了吻他红肿的唇角,温柔而强势地将他从水里捞出拥进炽热的怀抱。
沈鹤一被烫得哆嗦了一下。
耳垂被牙齿细细撕磨,磁性沙哑的声音通过骨传导清晰入耳——
“哥哥永远只会是我的。”
野兽觊觎已久地将玫瑰圈进了自己的领地。
秋末冬初,黎念慈的业务变得格外繁忙。
华医骨科自然不会缺专业的骨科医生,但像黎念慈这样的天才还是少见。这个季节各类骨科病频发,作为首席往往忙得不可开交,这会托沈知让的福,倒是清闲了许多。
但是也不是完全清闲,从十一月开始他需要照例去a大作为特聘教授进行任讲,因此照顾沈知让的时间逐渐被压缩,从原来的全天候变成了工作日。
周末沈家那两个次子会轮流照顾,但自从上回撞见沈鹤一所作作为后黎念慈压根对这两个弟弟嗤之以鼻,别说照顾沈知让了,他们能放沈知让一天安生日子都算积德。
他看着助理发来的十一月行程表,眉头紧锁。
“愁什么呢!”
黎念慈偏头躲过来人的一掌,顺手接过对方扔来的三明治,“谢了。”
一高一矮进来的两个人,高的小麦皮容貌端正且英气,矮一点的跟个混血似的一头卷毛,五官深邃眼睛很大,长了张日韩甜心似的娃娃脸。
一个是黎念慈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江英,一个是他的师弟,今年刚毕业来首都医科实习,辅一来就受尽了护士姐姐们喜爱的裴衾。
“都好久没见你了,”江英大不咧咧一掌拍向黎念慈肩头,“这小子念叨你好久了。”
“接了个活,”黎念慈低头咬了口三明治,“住患者家里最近。”
“嚯——”江英语调拉长,“什么待遇啊请得动黎首席。”
“你都不知道,你走这几天科室那几个新来的小姑娘可想死你了。”
“少贫,”黎念慈白他一眼,“是a大毕业的校友。”
“校友?”
“你本科还能有什么好朋友?”江英皱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草,不会是你之前提过那个”
他的声音在黎念慈抬眼的警告中噤声。
“真是世事无常啊”
江英不是没听过那人的名头,只是这下子身份一下子变成了患者,熟知黎念慈病患是什么伤势的江英都一时间有些哑然,只能连声感慨世事无常。
“哎那你今儿个怎么回来了?”
他有些回神看向黎念慈,“这个当口回来,那位缺了人会不行吧。”
江英说的隐晦,实际上初期瘫痪病人还并不能熟悉控制身体,别说缺人一天了,就是个把小时都可能不太行。
“是啊。”
黎念慈颇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这个月有a大的公开课,每周六下午,我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马上就要上了,问了一圈其他老师都说不敢上,要么就调不开课,只能试着拜托他家人照顾一下了。”
“他家人有空你还担心什么,不就一个下午,”江英闻言挑挑眉,“别的不说你不去确实,光就那群闻着你味来听课的小粉丝第一个抗议。”
“快闭嘴吧你。”
黎念慈太阳穴抽动,“怎么在你嘴里跟粉丝见面会一样,人就不能单纯崇拜知识吗?”
“哈,”江英发出夸张的声音,“你要不长这么招蜂引蝶这话多少还有点说服力,要我帮你数数你这个月收到的情书吗黎大首席,男女不忌啊啧啧。”
回应他的是黎念慈没好气扔过去的钢笔。
“他家情况有点复杂。”黎念慈垂眸皱眉,理了理袖扣,“我有点不放心。”
“嚯,人家人亲自照顾你还不放心,”江英笑道,“看不出来咱们黎首席还是走深情挂的。”
“行了,要不是我最近也忙,高低帮你照顾一下看看对方是什么神仙。”
江英诽腹道,“白瞎了你这张风流脸了啊黎念慈,我看你算是栽到这棵树上了,从你毕业到现在都多少年了,对方终于落到你手上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黎念慈翻了个白眼,“积点德吧你。”
“那个念慈哥。”
一旁沉默了半天的小卷毛犹犹豫豫开口,在两股视线夹杂下脸迅速染上薄红。
“我最近没什么病人,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
在黎念慈注视下裴衾声音越来越弱。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
“那就太好了小衾!”
“欸?”
周六下午一点半,裴衾准时来到了黎念慈发给他的地址。
如黎念慈所言,这个患者果然很是有钱,裴衾没开车,气喘吁吁走了十几分钟才穿过花园来到庄园深处的别墅。
“打扰了哦?”
门铃果然如他所料无人应声,雇主最近很忙,裴衾用备用密码开了门锁,轻手轻脚在沙发上放下包。
在得知黎医生不能前来后那名男性雇主质疑了会他的能力,场面比裴衾入职首都医科面试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后那名赫赫有名的歌星不厌其烦在百忙之中抽出整整一个小时时间给他交代了患者注意事项。
嘴硬,冷漠,自尊心强。
总结提炼一下大概特点如上。
最奇怪的是最后那名俊美逼人的男性雇主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审视着喃喃,“你这种应该不是他的菜。”
裴衾:“?”
两个半小时,患者康复情况个人信息少得可怜,其他怕冷怕热不吃辣不吃生冷肠胃不好等乱七八糟个人喜好被迫灌输了一大堆后,他终于结束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临时视频面试。
“您好?”
房间空荡荡的,甚至连二楼卧室都没有见到患者。
整个房间装横典雅色调偏冷,尽管壁炉和暖气使得房间温度暖洋洋的,裴衾逛久了仍然觉得有些发冷。黎念慈告知过他这位病人的近况——恢复得当,膝盖下少许神经幸存,目前基本可以勉强依靠轮椅自力更生。
裴衾已经在脑子里脑补出来一出身残志坚当代小白花形象。
江英没少给他提过黎念慈这位远古白月光——有钱有才、优雅大方、知书达理。裴衾听得耳朵长茧,嘴上冷漠心里却早就暗戳戳好奇这位到底是什么人物,能把那么优秀迷倒一科室的黎念慈吃得死死的。
然而他那点好奇心很快就被在哪里都找不到患者的现实彻底扼杀。
卧室,没有,客厅,没有,书房,没有,健身房,没有。
裴衾在这栋上下五层的别墅走得气喘吁吁,甚至连地下酒庄都摸遍了。
他扶着门框喘气,想不通一个别墅修那么大的原因,也不理解一个刚出车祸没三个月的患者双腿无力还能跑到哪里去。
这时左侧温室花房突然传来一点些微动静。
裴衾下意识侧过头去。
他不是没找过那里,事实上别墅一楼这栋花房是在又大又通透,采光很好一下子就能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一眼扫过去确实是没人,倒是各类植物和花圃很是抓眼。
现在一眼扫过去多了些什么东西——
那是一节苍白的手腕,从无数兰草花架后隐约露出来,连带着一只很是漂亮的手,十指修长骨干,在阳光下泛着玉质的细腻感。
裴衾愣了一下,随机轻手轻脚向那处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蹑手蹑脚跟个贼似的,下意识就放轻了动作,似乎是怕惊扰到那人一样。待近了,那名神秘患者的全貌终于完全印入眼帘——
很好看。
裴衾瞳孔收缩,一瞬间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都没了,只剩下干瘪瘪的好看来。
那人一袭简单睡袍躺在躺椅上,旁边是黑色的电动轮椅。他显然睡得很沉,对裴衾的到来毫无察觉,阳光下印出英俊利落的五官,纤长的睫毛在泛着点青的下眼睑拓出一片阴影,唇很薄泛着淡色的粉。
那是一种非常震撼直观的英俊,除却残疾的下肢,他看起来就像深居古堡里身份矜贵的古老贵族。
裴衾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不慎踢到了一盆兰草。
躺椅上的男人终于因为声响幽幽转醒,他有些茫然抬眼,紧接着没花多久视线清明而变得有些冷漠,连带着那一张锋锐俊逸的脸都沾上了冷淡不近人情的味道。
“新来的?”
男人声音有点哑,泛着磁性的音色烫的裴衾耳尖颤了颤。
他终于从漫长的走神中回过神来,有些懵懂而讶然地眨了眨眼。
黎医生的白月光,是个男人。
盯着自己的患者一个劲的看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即使不是医患关系也同理。
裴衾慌慌张张错开视线,弯腰低头——
“先生您好,我是黎医生,代替首都医科裴衾照顾您!”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裴衾脸一路红到脖子,不敢抬头。
“麻烦了,首都医科的…黎医生。”
调侃的话语从那位看似冷淡的患者口里轻轻吐出,裴衾呆愣抬头,便见男人眉眼舒展,带着些倦意冲他微笑。
“好像和昨天长得不太一样呢。”
“黎医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是沈知让。”
裴衾用余光偷瞄正慢条斯理给兰花剪枝的男人。
平心而论,沈知让长得是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英俊,裴衾曾经在财经杂志上见过这张脸,好看得不像是个商人,幸好有那一身冷肃的气质压下了过分惹眼的容貌,让人不太敢肖想更多。可如今沈知让那一身冷冽的气息被病气压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点生人勿近的冷淡来,甚至就连那一点冷淡都因为他此刻的状态变得弱势。
顺着视线望过去,沈知让皮相似乎很薄,骨相极好,此时那层薄薄的眼皮半阖,过分纤长的睫毛像是眼线,微垂下来,远观都有点悲天悯人的漠然。
裴衾没来由想起刚刚男人那个笑来。
干干净净,和煦隽雅,不像真人。
确实是值得人记挂好多年的样子。
裴衾有些酸涩吐了口气。
被一个小自己起码七八岁的后辈暗地里盯着看半天,沈知让也有点吃不消。偷偷摸摸的,这种视线他也只在读书时期体验过。
他无声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心思照顾他那些宝贝花草,开口问,“有烟吗?”
“啊?”
小卷毛似乎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没没有”
“沈先生需要吗?我可以帮你买。”
对方一双浅棕色眼睛水汪汪,跟着他走了半天又皱眉,“不过您现在身体不太适合,烟酒都最好别沾,您要是实在忍不住,我这”
沈知让眼睁睁看着卷毛小孩在身上搜刮了半天,连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摸出来一块粉色方块,颤巍巍递给他,“我这还有颗糖,您要不将就一下?”
沈知让沉默。
事实上他戒烟有段时间了,出事前抽得太凶,被沈鹤一那小子勒令再抽他也跟着学,这才减少了抽烟的频次,车祸后更是基本上一根没碰过,一时间有点心痒痒想过嘴瘾。
这段时间过得简直压抑至极,没了酒精好歹有尼古丁解解闷也不错。
谁知道结果是一颗草莓奶糖。
成年了吧?
沈知让无声打量了下略显局促脸颊爆红的裴衾,卷毛小孩看起来二十左右,外表挺有迷惑性的。
现在的小孩都不抽烟吗?活得也太幸福了。
他无奈垂眸,接过对方手心的糖块。
“谢谢。”
“你多大?”
裴衾忐忑的看着男人接过自己的糖,这块草莓奶糖还是支起护士长塞给他的,怕他早上起得晚不吃早餐犯低血糖。
“二十三。”
比自己估摸的还大了两三岁。
沈知让抬起眼皮再次认真扫视了眼小卷毛,看着比沈鹤一还小的样子,居然比沈鹤一大四岁。
真是人不可貌相。
“真是年少有为。”
他随口敷衍着称赞了句,谁知道对面小卷毛被夸的不好意思开始手足无措挠头。
“谢谢您,我我还差远了呢,黎医生才是真的年少有为,我跟他比差得远了。”
沈知让来了兴趣,“黎医生很厉害?”
裴衾对黎念慈简直如数家珍——
“当然啦!”音量不自觉放大,“黎医生本硕博跨级连读,毕业的时候才二十四岁,光发表的论文就不下三十多篇,临床经验更是丰富,毕业半年直升华医首席,从业几乎没有败绩,几乎可以称得上国内外骨科第一人。”
“确实天才。”沈知让看着对方挺直胸脯自信的模样,附和道。
“黎医生医学成果可远不止这些呢,”裴衾神气极了,眼眸晶亮,“他的创新型药剂和研发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果,是我们院的骄傲!”
“你也是a大医学院的?”沈知让笑着发问。
“是的,我今年刚毕业,现在在华医实习。”裴衾老实巴交回答,但又想起什么慌忙解释道,“但您别不信任我,我也很厉害的,虽然没有黎医生那么优秀,但也有很多临床经验,您可以放心。”
沈知让哑然失笑。
“看来我遇到了一个黎医生的小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