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臻叫不住他,原路返回,刚出了胡同,就看到穿着一身大红色里衣的小傻子,倚着墙角躺着。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辨认了好久,才终于发现小深没穿鞋,脚底同样沾着泥土。
小深皮肤白,脚背被冻得发青,脚指节不知被什么东西割破了,流下的血混着一层薄灰,在他的脚趾干涸。
“小深……”钟臻赶忙将他扶起,“你在这儿干嘛啊?”
小深像是累了,出来冻了这么久,才刚消退的高热复发,整个人一阵冷一阵热的,牙齿不断打颤,咔咔作响。
“阿爹,你是不是,不要小深了?”小傻子虚弱地问,“你是不是,过来联系人家,要把我送走?”
钟臻脱下袄子,裹住小深的身体,“你就这么追了我一路吗?你喊一喊我啊。”
“我喊啦,”小傻子扁扁嘴,这才委屈地落泪,“我一直在喊阿爹,阿爹,可是你根本不肯回头,快快地甩下我了。”
“小深好冷呀。”
钟臻抱着他站起来,走得十分吃力,“先回家吧。”
“阿爹,你真的不要小深了吗?”小傻子趴在他肩头,也不敢哭出声,委屈巴巴地问。
“……”钟臻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真要养着他?
路过羊汤铺子,小傻子突然不哭了,趴在他耳边问:“阿爹,那是什么呀?”
“羊汤。”
“羊汤是什么呀?”
“吃的东西,”钟臻拍拍他的后背,“怎么不哭了,你不是刚吃了饭了吗?”
尽管最后都吐了。
小深静悄悄的,问他:“阿爹,羊汤是什么味道的啊?”
钟臻停下脚步,顺势说:“那我站这儿,你自己好好闻闻吧。”
闻言,小傻子果然开始大口嗅闻起来,他的肚皮挂在钟臻的肩膀上,钟臻能感觉到那里剧烈的起伏。
不断有人经过他们,朝着钟臻指指点点的。
也难怪,大冬天扛着一个大男人在外面站着,确实有些出格了。
钟臻叹了一声,扛着小傻子在羊汤铺子里坐下,叫了两碗羊汤。
想了想,又给小傻子叫了张白饼。
小傻子明显高兴了,又露出得逞的笑容。钟臻眯着眼看,猜测这个人是怎么长大的。
他是一直认为自己三岁吗?
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心智迷乱?
羊汤上来,小深一手执筷,一手抓饼,开心得手舞足蹈。
意外的,这些动作放在任何一个成年男子身上都会叫人酸掉大牙,落在他身上,却不怎么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