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这耳环”小跟班瑟瑟缩缩地指了指地上的盒子。
众人屏气,不敢吱声。
“不要也罢!”
火罐掏出那耳环,扔到黑鬼身上,火急火燎地领着十多个孩子朝门外走。
到了门前,他又转过身子,不大服气地冲屋里道:“你也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婊子养的玩意儿,你娘被洋鬼子千人骑万人轮,才生的你这杂种哩!”
“我呸,那也比你这狗杂好!”大豆丁似一座山一般上前一步,挡在红拂面前,替他拦下这污言秽语。
火罐叽叽哇哇骂了半天,见骂不过,也就不再坚持了。
待声音走远,红拂才从地上摇晃着站了起来,他顺了顺气后,俯身拾起那耳环,装回到盒子里,递给了黑鬼。
“拿好。”他淡淡道,不堪地挤出一丝笑,“这次可要藏好了,别又被那群人给抢走了。”
“红拂谢谢谢你”黑鬼感激涕零地接过盒子,将它紧贴在胸口,“红红拂你是我的大恩人俺和俺娘都感激你哩”
红拂莞尔,摸了摸被揪秃的头皮,好在被揪得不多,旁边的头发稍微理理就可以挡住,只是肚子刚挨了火罐两拳,怕是吃痛。
大豆丁扶着他,将他托回到床上,只见红拂一声不吭地躺了回去,仿佛刚刚的英雄之举从没发生过。
大豆丁咬牙切齿道:“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回一定要告诉上校,让他狠狠罚”
他话还没说完,黑鬼就朝红拂的床位努了努嘴,似有别意,我也有许多话想说,但无从开口。
大豆丁顿止住原本要说的话,走到红拂床头,“火罐那人就这样,性子顽劣,说话也不过脑子。他刚刚说你娘的那些话,你别放心上”
“他也没说错,”李红拂捂着小腹,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语气散漫:“我本就是个婊子生、婊子养的。”
“或许”我欲言又止,终还是开口,试图用别的话题稀释一下这沉重的氛围,“你需要吃点东西”
我想起我包袱里还有几节长棍面包。
“克里斯,你妈妈是做什么的?”红拂突然侧过脸,淡淡地问:“看你身上的穿戴,从前一定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你娘,一定和汉密尔斯太太一样,就像天上的王母娘娘,又温柔、又漂亮,是不是?”
“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的确很好呐。
“我娘是个妓女又怎么样,”红拂的笑容突然凝固在那一刻,眉毛、眼睛都像被冻住了似的,我似乎还能看见冰渣刺啦啦融化的声音,“那也比火罐杀了自己亲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