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瞄了眼身旁的红拂,他亲眼所见了这一切,自己亲身体见,总好过我不计其数的苦口婆心。
“回去吧。”红拂这样说,脸上写满了心灰意落,“大抵是我没遇到过像山本一样的人,所以体会不到他那种感受。”
我踮起脚,又不大放心地看了阿兰那头一眼。眼见他抱着那巨大的丰盛礼盒,在一片赞许与肯定声中,坐上了缓缓远去的汽车。
天空依稀下起小雨。
我与红拂双双小跑到外墙前的马尾松旁,经平安夜后,这棵马尾松已成为我们彼此的秘密基地。
红拂不顾雨丝细拂,攀上树干。他双手箍着实干,任身体凭空悬滞,犹如上吊的姿态。
一阵冷风吹来,他如浮萍枯叶般,随风摇摆,那身红裙化作摇曳焰火,凭风招摇。
我在树下静静看着,不问其他,我知,这或许是他独有的、表现伤心的方式。
“中午好大的雨呀,我刚回来时,里头衣服全给打透了。”
当夜入睡前,一天不见人影的大豆丁才现身在门外。
小豆丁被黑鬼带着,肚子鼓得老胀,手里还拽着好几块啃到一半的松子糕。
“别给他喂了,他就是个无底洞,吃再多也吃不饱的。”
大豆丁换了身干燥衣裳,从黑鬼手里接过小豆丁,看了我一眼。
我与红拂一左一右倚在窗前,大豆丁做了个张嘴的动作,像是要问什么,我飘飘然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再多言。
阿兰拖着一身酒气晃进了屋子。
他没朝任何人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自己床前,像挣脱枷锁一样,一把扯开脖子上的领带。黑鬼飞蹿上前,多此一举地嗅了嗅,捂鼻后退:“呀,好冲的酒味!”
红拂面色一寒,走回到桌前,横手一扫,将自己的杯杯罐罐尽数扫倒在地。
一片刺耳的“乒乒乓乓”声里,无人胆敢吱声,红拂意犹不足,抬脚将一个不锈钢杯踢到床把手上,“哐当”一声巨响,连我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干什么?”阿兰支支吾吾地兜里摸出一根烟,放在嘴边,上下摸索着找火。
“你今天去干什么了?”红拂皱着眉问。据我观察,他只有在真正厌恶一个人时,才会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