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起来同我吵了?”红拂更近一步,俯下身子,目光尖锐,“起来同我吵啊,用你那张能言善道的嘴。你的拳头不是向来很硬吗?怎么,现在硬不起来了?火罐以前的你到哪里去了呢?”
“他已经死了”火罐别过身,用枕头巾蹭着脸上的血,边蹭边说,“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跟死了也没区别”
“你别这么说”为防他们又吵起来,我忍不住从中调停,将话头撇向别处,“火罐,我问过沃米医生了,他说你的腿,两三个月就能好了,至于身上的伤你看红拂之前不也被打成这样吗?或许还比你更严重,他不也活蹦乱跳的吗?你别太难过。”
“还是你最好,克里斯”火罐艰难地翻了个身,眼神飘向窗外无垠的夏夜,神情恍惚,“你和他一样总是善良地让人挑不出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红拂像是没了耐心,毫不客气坐到床边陪侍的椅子上,拿手扇着风,“别指望我能可怜你,你不配。也别指望提起阿兰能让我可怜你,你这狗嘴,不配提他的名字。”
“红拂”我剜去一眼,摇了摇头,“少说两句”
“谁让他这么坏”红拂自知理亏,兀自嘀咕两句,也就作罢了。
“这个”火罐伸出一只血迹斑斑的手,从黏湿的被褥下抽出一个牛黄色的纸皮带,颤颤抖抖地递到我手上,“克里斯求你求你”
话没说完,他便咳咳咳个不停,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什么?”我掂了掂那袋子,里头像是装了许多纸张。火罐微微一笑,看着那纸袋说:“这是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哈吉那儿弄来的那群有钱人有钱人的一切都在这个纸封里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定过的吗?替猹猹找一户好人家把他把他送出去”
“什么找一户好几人家?”红拂接过袋子,抽出当中的纸页,随手翻了几翻,“克里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忘了告诉你。”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是坦白的最好时机。我如实道:“上回在巴斯庄园回来后,火罐答应我,如果我们带他一起出去,他就再也不拐人了。”
“可他现在这样子,像是能走动路的人吗?”
令人惊讶的是,红拂并没有责怪我中途塞人、将逃跑随意泄露给火罐,又或者说,这件事已经成为橡树庄里算不上秘密的秘密,毕竟谁又敢保证,哪个孩子没在午夜轮回时,偷偷想过离开这里呢?
我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无可奈何地说,“这不,现在已经在给身边人寻找后路了吗?”
“猹猹不是没被送走过。”红拂坐回到椅子上,看着火罐,字字分明道:“为着啥被送回来,你我心里不是没有数。你敢保证这次你把他送出去,他不会又被送回来吗?好,就算你把他送走了,那你自己呢?你不会是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拖我们的后腿吧?”
“你放心,李红拂,老子不会连累你的。”
火罐难得硬气了一下,但很快,那股压在胸口的狠厉又趴了下去,他又做回了那条奄奄一息的死鱼。
火罐不假思索道:“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好人家至于尿床,我已认真训斥过猹猹好多回,他这几天,已经乖了很多已经已经好几天都没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