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的是,裴燎当时也在那家公司。
两人部门不同,交集不多,一来二去成了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总比陌生人要好,所以快到年假,公司聚餐的时候,看着面色泛着不自然潮红的裴燎,夏澈好心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暖宝宝,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悄悄塞到裴燎手里。
“下次生病最好请个假,发烧严重了也会有生命危险的。”夏澈低声嘱咐,第一次跟裴燎说与工作无关的话。
因为要说悄悄话,他们挨得很近,外套摩挲在一起,互相交换温度。
而裴燎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灯光昏暗,夏澈却看得分明。
裴燎明显地后仰身子,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没用药,接过他的善意随手塞进口袋。
唯独嘴上客气些,说:“谢谢。”
道谢语气太真情实感,夏澈以为他不善交际,没多想,给完东西就离开了。
裴燎应该听进去了他的劝告,很快借身体不舒服的病情早退。
夏澈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聚餐结束,在回去的路边,发现了垃圾桶上裴燎的外套。
口袋里的药和暖宝宝都没用。
那一刻他才明白,裴燎的后退或许不是不善交际,亖二尓弍五酒一亖七,而是嫌弃,是站在出生的罗马大道,对金字塔底端的嫌弃。
身世使然,夏澈人生前二十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换做现在的夏澈遇到这种事,可能浑不在意就过去了,但二十二岁的夏澈尚且年轻,做不到轻拿轻放。
再不想面对,他都必须承认,很久前的自己是敏感的,无法释然被冰粹过的情感。
他站了许久,面无表情拎着袋子离开,在经过巷口的时候,把它们放在街边流浪汉的祈祷盆中。
那条街野猫野狗多,临走前,夏澈余光看到有几只野猫跳到垃圾桶上,叼走了那件衣服。
他当然不会多管,将这些全部抛之脑后。
连带着裴燎一起。
因为不值得的东西,没必要上心。
这些在脑海中的记忆还是那么清晰,夏澈笑着喝了口蜂蜜水,心里评判起当年的自己:幼稚。
就算嫌弃又怎么样呢?裴燎那种人,嫌弃才是常态,他后来竟然真就堂而皇之跟对方闹僵关系,到底怎么敢的?
也不是没经历过难堪的羞辱,为什么对裴燎普通的嫌弃那么激烈?而且人家嫌弃是背地里的,他还挑什么刺?
现在想来,或许是可耻的自尊心作祟。
自以为势均力敌的同龄人,其实压根没把自己看做一个赛道的对手,实在是可悲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