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瞬间的慌张,下了车小跑两?步,才发现夏澈在?买糖葫芦,旁边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牵着小女孩,时不时往他身上看。
夏澈买了两?支,一支用纸袋包起来,包了两?层,一层装着糖葫芦,一层借着衣袖遮挡,悄然装进他手里所有的现金,弯腰给了旁边穿着病号服塑拖鞋、脖子上带着留置针、头发掉光还没带帽子的女孩,点头回应了鞠躬感谢的老人。
他余光看到裴燎,走过来把那?支没包起来的糖葫芦递到对方?唇边,笑道:“来不及买小蛋糕了,凑合一下?”
裴燎的主卧很大, 睡两个?人足够。
但夏澈晚上自己一个?人睡的,白天期望到底还是落了空。
房子的主人把他送回家后,看着他洗漱完睡着, 蹲在床边仔仔细细给他手换好药, 又重新?回到医院。
宋念现在人在icu, 家属不?能进, 张彬独自到隔壁宾馆开房,留下张翼年在icu楼层的安全通道等夏澈。
裴燎到的时候, 张翼年正疯狂打电话。
嘴里还念叨着:“夏澈夏澈夏澈……快快快接电话啊。”
裴燎很庆幸出门前?把夏澈手机关机了。
他屈起指节, 粗暴地敲楼道门, 张翼年蹙眉望过来,看清来人,谩骂顿时咽回肚子里。
“……你怎么?来了?”
他很戒备,却不?是出于对“拐走弟弟的野男人”的戒备, 只是单纯地害怕自己遭殃。
得到夏澈默许后, 裴燎从没掩饰过对他们的厌恶, 不?耐道:“把你爸喊上?, 我们谈谈。”
“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张翼年绷着根筋, 拒绝的时候浑身汗毛都紧张得竖起来, “刚刚看在夏澈的面?子上?才没赶你, 你要是懂分寸,现在就该自觉地别?参与我们家事。”
“你们家事?”裴燎轻蔑地冷嗤,“你的家事让夏澈负责?哪来的脸?”
“我们是一家人!”张翼年像被戳到了痛点,嗓音不?自觉提高。
“这是医院,注意素质。”裴燎不?想跟他废话了, 冲门外轻轻颔首。
下一秒,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猛地捂住张翼年嘴,托着他下巴抬高。
“唔!”张翼年双脚后跟离地,挣扎都使不?上?劲,只能徒劳去抓男人的胳膊,一双窄小滚圆的眼睛盛满恐慌。
“我没跟你商量。”裴燎单手抄兜,面?无表情看着他,“不?想受罪就自觉配合,你自己喊你爸来,还是我把他请过来?”
张翼年根本没得选。
十分钟后。
三?人坐在了一家饭店包间里。
张彬不?知所以然,下意识挺直常年伛偻的腰背坐直。
而张翼年一脸菜色,动来动去,比身上?长了跳蚤还坐立不?安。
想来也是,这家酒店就是他们退完订婚宴的地方,平时路过都会羞愤地加快脚步,更?别?提进来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