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收徒
詹飞沉三下五除二啃完兔子腿,掐了个清尘决收拾干净,然后目光炯炯的盯着床上的人。
美人苏醒图,不能错过。
美人睫毛颤抖,缓缓睁开湛蓝色的眼睛,神情茫然,眼珠如光下琉璃,清澈见底。
似是察觉一旁有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偏头看过来,好奇得看了会儿,疑问道:“你们是谁呢?”
詹飞沉震惊,悄悄转了下眼珠,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一旁惊折没注意看他,只盯着顾怀殊眉头紧锁,忍不住骂道:“那混蛋到底对你干了什么?”
说着,又忍不住询问,“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顾怀殊坐起来,认真看了看惊折的脸,摇了摇头。
“呀!”詹飞沉在一旁夸张的惊叫一声,顺着视线,顾怀殊扫了眼自己,没穿衣服,棉被下也是空空荡荡的,奇怪,他也没裸睡的癖好吧,不过,更奇怪的是这位道友吧。
被两道莫名的视线盯着,詹飞沉尴尬的放下手,难道真的是他污人见污?
顾怀殊看向惊折,“多谢这位道友出手相救,某来日必报道友恩情,眼下不便起身拜谢,望道友见谅。”
惊折神色莫名,只询问:“记得自己叫什么,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的吗?”
顾怀殊顿了顿,答道:“姓顾名怀殊,大约七八日前伤的?被化神期妖兽所伤。”
“哦。”点了点头,惊折想了想道:“你失忆了,现在你修为尽失,我是你义兄,他是你嫂子。”
“啊?”
“嗯?”
对上二脸懵逼,惊折淡笑道:“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迟疑的摇摇头。
顾怀殊是一知半解的茫然。
詹飞沉是屈服于惊折的淫威。
“行了,你休…”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打断。
“来了。”惊折眨眼间冲了出去。
顾怀殊喊住脸色忧虑准备追出去的詹飞沉,要了套衣物,他此时和詹飞沉身形相近,一身灰扑扑的服饰遮下雪白的肌肤,整个人都暗淡了几个度。
两人沉默着跟出去,半空中惊折已经和来人交上手了。
两个大乘打起来昏天暗地,所幸四周无人,又顾及着脚底两人,勉强有所收敛。
惊折明显被压制在下方,被一袭黑衣的男人砍了两刀。
顾怀殊皱眉拦住要去帮忙的人,“你去没用的。”
“那怎么办?那家伙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可恶…”詹飞沉焦虑道。
察觉来人时不时扫下来的余光,顾怀殊肯定道:“他是来找我的。”
接着问:“他叫什么?”
詹飞沉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不过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惊折,还是道:“万俟绝。”
点点头,顾怀殊扬声道:“万俟绝,住手。”
效果很好,黑衣人顿了顿,击退惊折俯冲下来。
在顾怀殊身前站定,伸手抓住下意识后退的人,万俟绝神色淡然,道:“又抓住你了。”
勉强压抑想跑的心思,顾怀殊盯着被捏的生疼的手腕,蓝色的眼睛歉意的盯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抱歉,我不记得你是谁了,也记不清我们有什么恩怨,若是…”
“哦?”相连的力道又重了两分,“记不得?”
顾怀殊疼得紧蹙眉头,“不知道友是在下的什么人?”
“……”万俟绝盯着人,淡淡道:“入幕之宾罢了。”
顾怀殊不置可否点点头,视线移向他身后,惊折捂着手臂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大概是相识千年的默契,惊折抬起头,对他无声摇了摇头。
“我观这位小友周身灵气磅礴,似是渡劫在即,不若我与两位布置个防护阵法,两位安心待在此处,也全我友人感恩之情。”万俟绝扫了一眼詹飞沉,突然道。
众人皆是一愣,惊折很快反应过来,顾怀殊体内的禁制果然有问题,想来他们的言行早被窥探了去。
咬牙道:“何时报恩,自有他说了算,不劳你费心。”
万俟绝理解得颔首,瞳孔从人灰扑扑的衣服处上移看向顾怀殊的脸,“清衍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顶着三道目光的顾怀殊沉默一会儿,思索询问:“清衍是在下的字?”
完全沉迷解锁自己的身份,不做任何决定。
“……”
“罢了。”万俟绝松开他,仿佛不在意人是否失忆,低笑一声,“清衍想去哪儿,我与你作伴便是。”
自顾自的下了决定,万俟绝拉着人跟惊折辞离。
顾怀殊有心想向惊折打听一些过往,只不过被万俟绝目光如炬的盯着,只得作罢。
带上詹飞沉送他的干——烤肥兔n只——粮,沿着凡人聚集处走去。
修为被封,好在体质还行,沿着林子往外走了几个时辰,也就出了低谷山林。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刚踏出山林,映入眼帘童山濯濯,一只皮包骨头的白毛野兽咆哮着朝顾怀殊冲来。
他手指紧握,本能得拔出长剑向野兽抵挡,大概不适应没有灵气傍身的身体,他持剑卡着野兽腥臭的尖牙后退了几米。
那妖兽看起来饿得很了,整双瞳孔冒着瘆人绿光,幽幽盯着顾怀殊,突然猛挥爪袭向眼前猎物,妄图撕下一块血肉充饥。
顾怀殊侧身躲开,仍然被妖爪划破了三道口子,刺痛和麻意传导入脑海,刺激得神经更加亢奋,冷静的避开妖兽紧接着扑过来的利爪,顾怀殊冲到一棵树前,攀上树脚一蹬越到妖兽后面,握剑从身后进攻。
正准备爬树的妖兽反应很快,几乎是眨眼就避开了他的攻击,又奸诈得使了个花招,纵身一跳,眼看就要扑倒即将入口的美味。
这也是顾怀殊主动露的破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在他准备以手臂为代价也要切了这妖兽胸腹的时候,万俟绝出手了。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低阶妖兽在雷击下成了一堆飞灰,眨眼间就融入了地面的砂土。
顾怀殊用剑插入地面,支撑着身体抬眼看他,停顿了顿,微哑的声音道了句,“多谢。”
被感谢的人脸色也着实不好看,冷着脸不发一言。
惊折大概也没想到,万俟绝从他那把人抢走,还能让人差点命丧兽口,也实在没想到给他准备什么符箓傍身啥的。
而他自己的储物戒指,早被万俟绝拿走了,身上除了贫困散修詹飞沉给他装食物水的储物袋,基本没了其他东西。
唯一的保命武器,就是他现在手中的本命灵剑了。
可惜,这把剑品阶太高,以他现在灵力尽失的状态,要不是这剑确实是他的本命武器,他只怕是举都举不起来。
暗忖着,感到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阴影,疑惑得抬头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万俟绝逮着人,掏出药粉不要钱似的撒在他手臂上。
隐隐刺痛的手臂迎来清凉感,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顾怀殊下意识皱眉避开他的触碰,等两人相距半米后顿感内疚,怎么说他也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嫌弃他的样子。
“咳…道友大恩,来日定涌泉相报。”顾怀殊抱拳行礼,目露真诚。
立在他身前的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弯了弯嘴角,像阴沉几个月的天空突然转晴,墨色的山水画印上了色彩。
顾怀殊被笑得呆了呆,莫名其妙的盯着他忍笑半天。
除了万俟绝,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好一会,他勾着唇角,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清衍以身相许了。”
他半开玩笑的样子,顾怀殊也只能配合他,“下辈子在下投生女子定与道友相伴一生。”开玩笑谁不会呢。
哪知听了他这话,就见人定定看着他,半响道:“那不如现在把你变成女子。”
顾怀殊:“……”
这话他没法接,他自知本身是有些冷场的天赋,没想这人更甚。
万俟绝又道:“莫要再喊我道友了,像你失忆前叫我…长燕吧。”
顾怀殊:“……”
“这还是在我金丹时,你给取的字,后来你就闭关了,我至今不知何意。”
顾怀殊轻轻低下头,“……可惜,我记不得了。”
经过这一茬,两人间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偶有问答,只是在又走了许久后,万俟绝眼见四周荒芜一片,草木枯竭,龟裂深数十寸的土地一望无际,野兽骸骨点缀其中,依稀可见几座破旧的村庄。
千年不遇的大旱。
曾在几年前就有一些预兆,不过,万俟绝一直呆在修真界,人魔妖三域各有一道天堑,人族地域又有各大州之间的结界,修界和凡界之间的结界。
许多事往往都是从灵气哺育最低的凡界开始,而高高在上的修者们往往不会在意底层地域的生存环境,这就导致,凡间的苦难传到上界时,早已回天乏术,伏尸百万,只是一个开始。
渐渐的,随着去往都城的方向,沿途开始出现人类枯骨,一半被掩藏在风沙之下,一半还仰着头骨伸向生前的目的地。
万俟绝蹙眉跟在顾怀殊身后,盯着人不做停留的前行,枯竭的土壤留不下他一点痕迹,又看着他抱起奄奄一息还在奋力汲取母兽奶水的小松鼠,而那只皮包骨头的母兽几乎快臭了。
万俟绝嫌弃的掐了好几个法决把双手一鼠弄干净,又帮人把从山林里找到的破果子碾出汁儿喂给那耗子,心头酸涩得看着顾怀殊做了个简易小窝提着那货上路。
距离都城几公里的地方,终于见到唯二的活人,一对母女。
女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同样瘦的皮包骨头,衣不遮体,头发稀疏肮脏,双手紧紧攀着女人的小臂,几乎被女人拖行着前进,双脚磨出漆黑的血迹,在路上时隐时现。
那女人状态更糟,身上完全没了遮体的衣物,浑身被泥石覆盖,双眼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的缓慢前行。
两人行至此处,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顾怀殊看了母女一眼,再看了看天色渐晚,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此时雷云滚动,不久便有暴雨将至。
顾怀殊继续往前,错开母女,步伐轻缓走到两人前头。
那麻木的女人就像眼前亮起一道光,嘶哑尖锐的嗓音从那具身体传出,歇斯底里道:“大…大侠!救救…孩子…救…救她…”
身后的女人音色凄惨可怜,万俟绝脚步顿了顿,随即不再犹豫的跟上人。
女人见唯一的希望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摔在地上,指甲掐着女孩的皮肉,怨道:“都是你…长得不够好,你若是听话…些,就不用跟着我受苦了……”
声音渐远。
绕过那处高山,顿时眼界开阔,一座城池伫立在平地里,整体呈现出枯黄败落之感。
顾怀殊却停下步伐,“忧心的话,你自可以去救她们不是吗?”
他回过头,昳丽的脸似笑非笑的面向两米外依然一身华服的人,他很怀疑那女人就是被这身骚包衣服吸引了眼球。
清澈的眼珠仿佛透过人的神魂,恶趣味的加深笑容,“想问我为什么不救她们?”
“那反而是我奇怪了,我与她们非亲非故…”见人无动于衷的盯着他,顾怀殊无趣的回过头,“何故救他们?”
半响,身后才传来某人的声音,“这天下的生灵,总有救不下的时候,自是随心而动,随意而行。”
“随心所欲吗?呵哈哈…”顾怀殊笑出声,半天也没停下,擦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带着笑出的颤音道:“你想我救这天下人吗?”
不知怎的,万俟绝没有细想,脱口而出,“我不想。”
顾怀殊颔首,开始下山,“我也不想。”
——
天岳城。
城门之上,干涸的血迹书写了,擅闯者杀几个字,远远望去,亦能感知到一股血煞之气扑面而来。
城门之外,尸骨累累,腐朽的尸臭弥漫天际,怨煞之气与血煞之气对冲,门上的血色缓慢蜕变。
就在这时,顾怀殊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抓住万俟绝小臂急道:“你帮我看看,之前那对母女还在那吗?”
万俟绝蹙眉,放开神识探向那地,几息后,偏头看向他,“她们死了。”
“死了?”顾怀殊松开手,沉思片刻,轻声道:“飞燕,解开我体内的禁制好吗?”
“…你果然在骗我。”
顾怀殊神色不变,“我只是从禁制上感知到了你身上的气息。”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万俟绝自嘲的笑道。
他上前几步,掐着顾怀殊下巴抬高,“跟我缔结道侣契约,我就解开。”
下巴上的手捏得人生疼,他皱眉,“道侣契约需要双方相爱,我们…”
他说不出话了,因为万俟绝脸色着实难看,他怕再说下去,这人会手起刀落一股脑掐死他。
万俟绝咬牙,“失败也给你解开。”
绝无可能失败!也绝不允许!
万俟绝带着他重新找了个地方,指天为誓指地为盟,天地异变,却在最后关头以失败告终。
对上某人无辜的眼神,万俟绝阴沉着脸解开禁制,随后消失不见。
灵力重新涌入四肢百骸,久违的力量回归让顾怀殊轻呼口气,闭眼感知了一下方向,朝着西北方追了上去。
——
“他娘的,看你们干得好事!”
另一道略显娇俏的童声道:“怎么能怪奴家呢?你是没嗅到那两小郎君有多香呀~”
“你他娘的个骚蹄子,就这么忍不住?要不是老子,你早他娘被轮死了。”
“哎,恩公你说话好难听,奴家后面不是也给你轮了好几次嘛?”
“操你娘的,屁股翘高点!”
“行了!死到临头还管不住下半身?”另一道狠冽的女声骂道。
“呵。”粗犷的男声冷哼一声,身下不停,喘着粗气骂道:“不过一个大乘,咱三个渡劫合力还收拾不了他么?”
“就算打不过,有了这件飞行法器,他又奈何得了老子什么。”
“是吗?”
“你还敢质疑老子?”壮汉怒道,全身力气都往身下用去,却见身前的女人猛然往一侧蹿去,下一瞬被从天而降的剑光劈回飞行法器。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也在一瞬间结束。
壮汉死不瞑目的瞪着眼,被从中间一剑劈成两半,被他骑在身下的女孩脸上还露着陶醉的神情,同样死不瞑目的葬身此处。
“三个渡劫期人族魔修?”
人族魔修和魔族不一样,魔族靠吸收魔气进阶,人族魔修却是罪恶至极,靠残害人族进阶,每一个高阶魔修都是用尸山血海堆砌而成。
浮空而立的剑修连落下都不愿,灭了几人神魂后,抬手破开壮汉手腕上遮掩的阵法,一串的血骷髅头法器现出原形,一枚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飞到顾怀殊身前。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颗珠子,他没忍住效仿起万俟绝,掐着决将珠子冲了十几遍,才伸手握住珠子。
后退数十米,挥剑将这件难得的飞行法器劈成粉碎,才飞遁而去。
————
三域的交界处。
惊折带着人推开沧澜山下的竹屋。
竹屋内只有一张床,明显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样子,白发墨袍的青年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周身魔气缠身,赫然一副心魔入体之势。
床边放着一把竹椅,一只毛茸茸的松鼠卷缩在软垫中,见人进来,对着两人嗅了嗅又缩了回去。
惊折看着他半跪在床边沉默的身影,耸肩:“看吧,不是我拦着你不让见,是见不见没什么差的。”
说到一半,就感觉空气凉飕飕的。
“你在试图激怒我?为什么?”
惊折一顿,淡声道:“你感觉被冒犯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这人太讨厌了。”
床边的男人依然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道:“他额间的法器去哪了?”
法器就是指额坠,没有额坠,顾怀殊是怎么维持这个身体的?
难道不该变成清衍的模样?
这个问题,没人解答。
“你想我做什么?”万俟绝道。
被打直球的人嘴角一抽,虽然跟预计的发展不同,不过,就这样吧。
惊折:“…我了解一种入梦化劫法…”
“旁人可以以神魂进入梦主的梦域,助其抵抗心魔。”
见人没说话,他沉思片刻,继续道:“……当然,进入梦域险象丛生,你若不愿意……”
万俟绝站起身,正眼看他,道:“怎么做?”
记住,梦域具有同化他人的效用,你必须时刻谨记梦境和现实的区别,否则一旦分不清两者,你将会沉沦其中,身死道消。
梦域中的一切都可以是假的,也可以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定程度上梦主可以掌控梦域中的一切,你要避免在梦域中被杀死。
不要试图以身外之身改变事情发生的走向,不然,你也许会被梦主发现并杀死,强大的梦域之主可以在一个瞬间就泯灭你的存在。
我在外面设置了阵法,如果你感到难以忍受,心声剧烈的时候,阵法会强制拖你出来。
你做好准备了吗?
万俟绝在白雾茫茫中走了许久,金色的瞳孔微微发亮,混沌中纠缠着他的白色丝线稍稍散开了一些,躲藏在雾丝中的物体露出模糊轮廓。
他沿着越发真实多样的梦域之物来到一处别院。
院中豆大的孩子拿着特质的小短剑,认认真真的挥舞完一千次。
不知何时从一旁走出一位女子,坐在石凳上,伸手沏了一杯茶,招呼小孩过来。
“殊儿,快来。”
孩子开心的跑过去,随手将短剑放在桌边,任由女子给他擦汗,乖巧道:“阿娘,孩儿今天练完剑的时间比昨天快了一刻钟!”
女子心疼的摸摸小孩后脑勺,“我的宝贝就是厉害!”
“不过,不用这么努力,娘希望你像个平常人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
小怀殊困惑的看着她,不解道:“阿娘,以前你希望孩儿时刻刻苦,为什么来了外祖家后就不再督促孩儿了呢?而且你好像不开心?”
女子神色一僵。
见说错话了,顾怀殊赶紧抱过去,小小的身体整个钻到女子怀中,“阿娘,殊儿都听阿娘的话,阿娘说东殊儿就一定不去西边,阿娘不要难过。”
女子好笑的拍拍他撅起的屁股,几日的烦闷退却不少。
“只要殊儿开心,娘就开心。”
欢声笑语的画面渐渐模糊,最后连声音也听不清了。
万俟绝退后一步,之后院落也消失不见。
他看着被白丝紧紧缠绕密不透风的这处,放下了想扒开的手。
他又往前走去,白光乍现,天空中,水桶粗的雷电劈落下来,地面四处燃烧起炽热的炎火,水扑不灭,遇物即燃。
“不要,阿娘,你快吃丹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带着泣音的童声传来,万俟绝快走几步,避开被劈落的建筑物,看见了长大一些的顾怀殊抱着他娘,小手攥着一堆丹药,伤心欲绝的看着身下的女人。
那女人半倚在倒下的木凳上,心脉受损,爆裂的雷电破坏着体内的经脉,脸上是回光返照的红润,摸了摸顾怀殊的脑袋,递出一枚戒指给他,道:“里面有一封信,若是殊儿之后不知道去哪,可以去万剑宗找你傅叔叔,不过……”
“阿娘是不愿你去的,我的殊儿这么好,怎么能……娘希望你像个凡人一样快乐过完这一生……”
小小的孩童敏锐的感知到即将失去什么,挥开抓住丹药的手,抱着女人,“我…呜要阿娘陪着我,呜呜……”
女人搂着他,轻咳出一口血沫,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一字一顿道:“殊儿一定要好好的。”
顾怀殊趴在她身上,哽咽道:“孩儿一定给你们报仇……”
半响,头顶闭上眼的女人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瞳孔缓缓睁开,惨白的面容透出一股惊艳惑人的意味,幽幽道:“殊儿想不想跟阿娘永远在一起?”
顾怀殊抽噎的声响一顿,抬起头看她,毫不犹豫道:“想!”
听到答复,女人满意的递过一把匕首,道:“殊儿只要把它往身上一扎,殊儿就可以和阿娘永远在一起了。”
顾怀殊抹抹眼泪,接过匕首,重复一遍:“永远在一起?”
女人嘴角咧开,瞳孔微瞪,“对!永远在一起!”
小孩心神一荡,攥紧匕首,边说着:“嗯!我会为你报仇的!”边把匕首插进女人心口。
女人脸色狰狞的盯着他,目呲欲裂。
顾怀殊圆圆的脸嘲讽一笑,哭骂道:“该死的心魔,竟然幻化成我娘的模样,找死!”
万俟绝站在远处,看着小顾怀殊不伦不类做出的讥讽面容,瞬间明白,他是有意识知道这里是梦域的。
杀完心魔,小顾怀殊站起身,不在意的瞥了他的方向一眼,身形化为白丝,融入了空间里。
万俟绝眯着眼,他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但是毫不在意?
他又往前走,白丝缠绕下,他身形发生了一些变化,黑袍变成了普通的蓝色束身衣,发冠高高竖起,手指自然一握,捏着把剑迈步向前,站在了比武台上。
对面一道身影也刚刚上来,打量着他道:“万剑宗掌门座下弟子,顾怀殊,请指教。”
万俟绝盯着他,微微一笑。
对面人长身鹤立,皱眉看他,冷淡得道了声请后,持剑攻上来。
剑势逼人,势如破竹。
万俟绝笑着挥剑接下这招,在对抗中,两人面容相对,看着这张还略带稚嫩却满脸坚毅的脸,想了想想解释自己不报家门的缘由,手中却不受控制的一松,被顾怀殊逼的渐渐落在下风。
万俟绝蹙眉与人交战,心中思索,这具身体完全能打得过此时的顾怀殊,不过,梦域潜意识似乎想他输给眼前人,这是顾怀殊的意志还是原本的事件发展?
犹豫片刻,他决定遵从规则,过了几百招后败在顾怀殊手下。
接下来他才知道,这场比试是各大门派当代弟子第一名的最后角逐,顾怀殊赢下了第一名,他什么奖励也没要,只问了个问题。
“二十年前的雷火天怒是何引起?”
此话一处,全场寂静,各大门派掌门商量一番,设置了个结界,几人在其中的商量外人无从得知。
万俟绝试了几个办法钻进了结界中,只听万古丹宗掌门微笑道:“小友资质出众,其实忘记这段往事,潜心修炼,往日成就不可限量。”
“让前辈见笑,弟子亲足满门遇害,若是不能得知仇敌为其报仇,谈何成就?”
万剑宗掌门也就是他师父,叹息道:“你知就算询问我,也不见得我会告诉你,罢了,既然你夺得这第一名,本就有权知晓召开此次大会的目的。”
顾怀殊一顿,想起大会之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回宗,最好在外历练个一百年。
又想起大会上师父看着他大惊失色,和接下来顺利过头的比武。
抬头看着师父担忧的神色,顾怀殊愧疚的低下头,却不后悔。
“请师尊告知。”
在其他几人看戏的目光中,万剑宗掌门叹道:“此次召开弟子大会,决出年轻弟子第一,是为……**!”
顾怀殊一怔。
万俟绝皱眉,发现无论自己如何仔细都听不清那两个字,被梦主屏蔽了。
他盯着顾怀殊的背影,等着接下来的发展,却不料后续快速闪过,只见,几大掌门合力将一种印记打进顾怀殊体内,天地色变,有光辉从空中降下,四周人贪婪又忌讳的眼神映入万俟绝眼底。
顾怀殊一跃从出窍灌到了合体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