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特意留给她看的东西。
容诀曾想过,为什么那个衡元宗的怪物会这样占据桑宁宁的心神,然后他就想起了那日修为被废的自己。
他的小师妹看着冷心冷情,其实却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我起初以为,我的法相只是由青鸾变成了青蛇,可后来却发现,竟是被世人所厌的凶神相柳。”
桑宁宁抬起眼:“那又如何?”
她都不在乎流言蜚语,大师兄比她强上更多,应该更不在乎才是。
可容诀却摇了摇头:“我怕你不喜欢。”
桑宁宁睫毛颤了颤,面色平静,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袖口。
“所以每一次,只要我有心绪波动,以至于法相出现时,我就会拔掉那几枚蛇鳞。”容诀轻描淡写道,“伤痕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吧。”
桑宁宁不敢想象,容诀这样做了多少次。
她低下头,放低了嗓音:“疼么。”
“起初还好。”容诀同样轻声道,“后来,越来越疼。”
他最初时,尚没有完全记起疼痛,而后来随着因果羁绊痴缠,他越来越能记起那些被掩埋的东西。
就像现在,他清晰地听到了面前人的心跳,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体内也有一颗心脏,正在与她同频共振。
一下又一下。
眼睫轻颤的频率,或许也能算作心跳的证明。
“大师兄。”
桑宁宁站起身,手却仍旧无意识地握着容诀的右手,她垂眸低声道:“我怎么想,很重要么?”
“很重要。”
容诀伸手反扣住了桑宁宁的手腕又送松开,一路下滑至她的指尖。
他身体前倾,轻轻一拉,就将桑宁宁拉得更近,握着她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譬如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想,师妹先前,为什么不再追问我身上的异样了?”
他已经显露出了这样多令人生疑的地方。
她为何还要去看旁人,不能多关注他几分?
这个想法, 在桑宁宁入司命洲后就有了。
最初,在容诀的计划里,他本该在配合容家演完那一处“真假少爷”的戏码后, 借着对方要献祭自己的这份因果, 彻底解开天罚束缚,然后看着这些人一步步走向那个必定的结局。
只是他也没想到, 这满盘棋局,偏偏多了一子。
桑宁宁。
她如同一个天外来客, 不管任何的束缚规则,只痛痛快快地活着,活得生机勃勃,又孤绝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