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帝心里早已经有了对错判断,但申寒萧是他最优秀的皇子,他顶多劈头盖脸骂一顿,罚他禁足思过,再重一点的责罚都不舍得。
退一万步说,无论是禁脔还是男宠,在皇帝看来都不算多大的问题,一些权贵府邸里也养了不少,等到时太子妃一娶,申寒萧也可当玩意儿似的在后院养几个,他不会说什么。
只是本来心照不宣的东西却闹到明面上,还闹得众人皆知,他不得不发落,否则面子上过不去。
皇帝悄悄让人把姜憬送回了天牢,期间谁都没惊动,又赏赐了他一壶酒,云纹镂空的小银壶,把手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红宝石。
酒香百里,却要人命。
随行的小太监为他斟满,惨淡的烛光下水波昏黄,姜憬端起酒杯微微一嗅,随后纵目望向牢房高墙之上的那一方狭窄的窗口。
长夜漫漫,愁云惨雾,不知明日何时能到来。
姜憬轻声叹息,“可惜今夜无月,明日也不见朝阳。”
倚在角落里的狄九徽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万分挣扎。
自打姜憬进宫起,他就隐了身一直跟在左右,纵然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插手凡人之事,可说实话,他不愿看着姜憬就此毙命,即便死亡并不是终点。
“烦请公公将这玉佩送去东宫,这本就是太子殿下的,就让它物归原主吧。”
姜憬放下酒杯,从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取出暖得温热的玉佩,他垂下眼,依依不舍地摩挲了一下,“再帮我带句话吧,就说……”
“我不怨他。”
狄九徽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不管了,受罚就受罚吧,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有他的责任,他实在不能坐视不管。
指尖一动,小银壶连同那酒杯应声而倒,毒酒淅淅沥沥洒了一地。
小太监大惊失色,“这!”
闫御侧目而视,狄九徽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说:“他自己失手打翻了,看我干什么。”
“有理。”闫御略一点头,正色道:“信也不是我传给申寒萧的,是鸽子成精非送不可。”
“他命不该绝,与我们无关。”
寥寥数语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变故来得突然,小太监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姜憬虽有诧异,但还是好声安慰了他几句,“毒酒不行,你再去找些别的。”
皇命不可违,小太监正要冲出去找些白绫匕首之类的来补救,恰好与面色凝重的叶千峰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