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过来的大半块铐得焦黄绵软的米粑粑,坐在火堆旁边一口一口地吃到肚子里,直到最后一块铐得焦黄的皮放进嘴里咽下去,才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有两巴掌那么粗的树干,这样的树干熬火,不用一直起来添柴。
他走向林真铺的睡觉的地方,在离林真半条手臂的地方躺下。
一开始是平躺,直到林真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才默默地侧过身体对着他。
其实不止他,林真这些日子也瘦了很多,从前白生生的皮肤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褪了好几次皮,重新长出来的嫩肉又被暴晒,导致他脸上,脖子上,手上的皮肤全都泛着红色,跟以前的模样不能比。
但是在顾凛心里,林真就是林真,是他的林叔,只要听到他声音,闻到他的味道,能够让自己确认眼前的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林叔,就够了。
山崖洞的外边刮起了风,干脆的树叶枯草被吹得沙沙作响。
顾凛迟疑地,煎熬地对着林真的后背伸出手。
他不想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就是单纯地想碰碰自己敬着,欢喜着,爱着的这个人。
这大半个月很苦,也遇到几乎要了他命的时刻,但也是顾凛觉得最幸福的时候,他可以背着他的林叔,可以枕在他林叔的腿上,可以把他抱到马背上,可以像现在这样与他躺在同一片地方。
这些都是回去后也许再也不会有的,他们又成了很多人眼里的林真,和林真的继子。
林叔会被人问起要不要再找一个人,以免下半辈子没什么人说话聊天,自己的亲事会被人翻来覆去的问。
顾凛的脑袋里一直想起今天两人一起骑马时候的场景……
伸出去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手臂上的衣服,突然,林真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侧躺着的身子突然平躺,手举着放到了脸旁边,像个闹脾气的孩子,皱了皱鼻子。
顾凛像做了天大的坏事,伸出去的手迅速收回,脸上的神色也僵硬得可怕,两只眼睛假装闭着,深怕自己刚才做的事情被发现。
可翻过身平躺的林真没有一丝一毫醒过来的迹象,他只是换个睡觉的姿势而已。
顾凛再次睁开眼睛,忽然,平躺着的林真好像觉得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向着顾凛这边侧过来,轻浅的呼吸离顾凛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随着姿势变换而变换的手甚至贴到了他的额头。
顾凛就这么望着他的睡脸,被他按压在心里的所有不可见人的念头犹如挣脱牢笼的恶鬼,冲破他的胸腔。
他原本收回来的手抚上林真并不再细嫩的脸颊,头慢慢贴了过去,两道呼吸缠绕……
“咳咳——”被一口乱窜的气憋得咳嗽,难受得睁开眼睛的林真一眼就看到与自己没有丝毫间隔的顾凛,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顾凛的鼻尖压在自己的脸上,两人脸部皮肤贴合在一块儿,而自己的唇……
“砰!”他猛地推开顾凛,手比思绪更快地落在顾凛的脸上,“你……你在做什么……”
响亮的耳光在山崖洞里清晰无比,林真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顾栓子……你刚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