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将拉链拉严实。
周砚均没有追问她,默默坐在她的身旁。
山顶风大,她的发在风中凌乱,周砚均伸手将她的连帽扯上,怕她感冒。游星想起昨日,“昨天侯亮说话没分寸,不好意思。”
他捞起她的手,紧紧握着。寒风中她的指尖冻得发麻,从他干燥而温暖的大掌传来的温度怎么也捂不热她的手,她狠心抽了出来。
周砚均的眼色沉了沉,“你是在替他道歉吗?”
昨夜他在前庭遇到侯亮,侯亮的原话他记不大清了,大概记得是讽刺他的草根出身,说他登不上大雅之堂,说他修了几百年的福分才落到游星眼底。他还说了诸多和游星认识的细节。
上层人的轻蔑和鄙视,伤不了他分毫。
侯亮看他没反应,又说:“晚宴上的人认识吗?都是各行业顶尖大佬,难得来一次,一定要抓住机会了。多少人重金求不来的邀请函,怎么偏偏你被邀请了?我听易伯说,游星为你说尽好话,易伯为了卖游总一个面子,特意给你寄了张。”
周砚均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侯亮得逞,先走一步。
游星摇头:“没有,我跟他只是留学期的朋友,没有深交。他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他是因我才对你说难听话,所以我理应道歉。”
昨日周砚均的友人出车祸,与人追尾。他着急赶过去,将人撂在原地,他也知道不对,“昨天提前走不打招呼,抱歉。当时在开车,电话静音没接到。”他没有故意不接电话,也并非没风度将人丢下。
“可是你的不高兴是真,对不对。”他完全可以回拨,也可以面对面解释先走,更可以在半夜三点看到消息后回复。
“邀请函因为你才寄给我的,是吗。”周砚均能接受冷嘲热讽。接受她的友人鄙夷或无视的目光,他们无非觉得他一个草根,想攀高枝走捷径,但莫须有的事。
可她的行为却直戳他命门一般,硬生生折断他的脊。他的傲,能力,瞬间没了底气。
游星垂眸,盯着地面却失焦,“对不起,是我太心切想帮你。”
周砚均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有气,气自己,而非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没再说话,沉默间,两人之间只有风声灌过,枯叶被风吹动落在她的脚边,她用鞋尖踢了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妈是怎么死的?”
“嗯,说过。”
风大,她眯着眼看他:“我今天早晨去了趟栖民路,那个小三就住那里,开了一家早餐店。”
栖民路,周砚均知道,是出名的城中村。早十年前就计划拆掉重建,但项目计划水太深,到现在都没动工。
“小三老了好多,发根全白,完全是中年老女人的模样。我记得有次在游国勇的办公室见过一次,那时候她烫着卷发,香水味熏得我头晕,大红唇像妖怪一般。游国勇说要娶她,我在办公室大闹,她哭哭啼啼的柔弱样。但游国勇去开会后,她不装了,龇着红唇站到我面前,说我再闹腾都没有,她即将成为游夫人的既定事实无法改变,而她的儿子也终归改姓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