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又到了地下斗兽场。
小孩子被关在笼子里,可怜巴巴,浑身上下骨头缝里都透出一股酸痛和疲惫,但他却坚持不懈,用牙齿死磕,终于咬断皮绳,带着一帮流浪儿跑了出去。
他肚子咕咕叫,瘦的像稻草人,放火烧了斗兽场,那种暖洋洋的火焰让人心醉。
贫穷,瘦弱,疾病。
几乎轮着番的来。
遭人欺辱,受尽白眼,充斥着饥寒交迫的童年和血火的青年。
这样应该堕入黑暗的人,却因为童年的遭遇,太过喜欢温暖的感觉,总是等不及哭泣,就直奔能吸引他的热度而去。
这样的人。
会说出这很伟大的话吗?
如果不是,那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池南星愣愣地睁开眼睛,他感觉身体热乎乎的,滚烫的温度把他淹没,是有人紧紧地抱着他。
他抬了抬手,缓慢地搭着狄司的肩背,口吻冷漠的,疑惑的:“你知道了。”
狄司还清醒着:“对不起。”
那种强烈的伤心,难过的情绪透过无形蠕动的手,传递了过来。
“我不想安慰你。”
狄司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停顿了片刻,很肯定地说:“现在我知道了,巴塞卡·莱恩,我知道了,感同身受。”
他抱着他, 试图传递一点温度。
池南星感觉到了,但是那并没有什么用,他的血液是冷的, 心脏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 跳动得很缓慢。
他试图明白,但无法明白, 相交的精神力如同温暖的海潮,分担着漫长故事中的思想和痛苦。
他们记忆交融, 他们过去辉映, 却在未来的道路上,产生了无法弥合的分歧。
脑海中那一幕幕画面,一次次选择, 都在越走越远。
他看到坐在手术台上的银发小孩跳下来, 走向实验员,回望高高的窗户。
他看到屋外寒风呼号,瘦骨嶙峋的黑发小豆丁, 出神的看着落下的雪花。
他想:[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他则睡在雪窝里, 吸溜着鼻涕掉眼泪, 说:[雪好冷啊]
“巴塞卡·莱恩。”
狄司看到他点燃火焰, 炸碎了那些银色的房间。
他目睹他们求饶,目睹他们痛哭流涕,可是内心却不为所动, 天空的颜色,花草的芬芳, 都变得无关紧要, 变得多余。
漫长童年中,丢失的不止是生而为人的权利, 还有人类本身对群体的归属感。
情感,思想。
他的身上没有烙下钢印,但他知道,自己是行走在人类中的其他。
池南星眼前呼啸风雪,笼罩着战争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