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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车站

 

兵不见刃,傅永斯化解一场战争。

回去路上,傅永斯交代下去今天的谈判内容,副官担忧,“老署长那边怎么交代?”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

傅永斯和副官坐上军车,交代司机往军署方向开。

下午日朗风清。车窗外风景一幕幕快速划过,傅永斯将手臂支在车窗下,漫无目的地看车外风景。

忽然一个刹车,车上人急速往前冲,傅永斯差点撞上副驾驶的后座。

副官险险撞到车前玻璃,手按在枪上,怒骂,“你找死!想干什么!”

司机怯怯解释,“地上有捕猎夹,开上去会爆胎的。”

副官在车上走神,没注意路况,下车探看路望了一圈,把司机揪出来,枪抵在司机头上,“这不是去军署的路,你带我们来着干什么?”

司机双手抱头,惊恐万分,“军爷饶命,常走的那条路前几天暴雨,泥地软塌下去了,车开不过来,我才选的小路。”

这附近是片林子,穿过这片林子才能绕过那条断路。

傅永斯下车,看了眼歪歪斜斜横亘在路面的捕猎夹,不止一个,看起来很新,像是有人刻意放在这里。

“严猛,放下枪。”

副官严猛看一眼傅永斯,将枪收进随身枪匣。

“将这些东西收了就好。”他吩咐。

严猛上前将捕猎夹扔到一边,让出车走的路,傅永斯正要上车,忽觉身后异样,来不及躲闪,一声枪响爆烈在林中,惊起飞鸟。

“啊……啊……”司机吓得抱着头躲在车后。

严猛拔枪对着枪声的方向连开几枪,“署长……”

傅永斯捂着胳膊,以车为掩护躲到车的另一边开门卧低身体。

对方并不打算缠斗,一击不中后,开几枪掩护自己迅速逃走。

严猛怒喝,“发什么呆!赶紧开车!”

司机哆哆嗦嗦上车,好在脑子还清醒,踩油门往医院赶去。

“署长,你怎么样?”严猛惊惧万分,查看傅永斯伤势。

傅永斯脸如纸白,鲜血在指尖簌簌溢出。

“开快些!”严猛催促司机。

傅永斯出声,“没关系,注意安全。”

好在没有打中要害,只是伤了左臂。严猛脱下外套给傅永斯止血。

傅永斯脸色寒如冰。

他早该知道,蒋中述不会这么温良。

傅匀害死蒋强,将漕帮拉下龙头位置,这个仇是无法消解的。

傅永斯猜想,今日蒋中述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在小船上没和他谈拢,那就两方火拼,鱼死网破,他或许会成为火力集中目标,毕竟他是傅匀的儿子。

若是谈拢,皆大欢喜,只是蒋中述草莽出身,难以咽下杀父之仇这口怨气,在隐蔽处放几枪泄恨。他死了,蒋中述既报了仇又拿下海运运行权,他没死,蒋中述也没损失。

蒋中述此次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漕帮的运作,派人暗枪只是为了泄愤而已,说起来今日他刚和蒋中述达成平衡,若是他真死了,后续上任的署长未必会保持如今的局面,刚刚形成的平衡可能会被打破,于他和蒋中述都没好处。

他没想到蒋中述这样愚昧,今日这一枪也只能白挨。只能暂且按下,来日方长。

到了医院,傅永斯简单包扎了下,叮嘱严猛今日之事不要透露出去。放暗枪的人未必知道自己是否打中,免得传出去人心惶惶。

傅永斯在码头的这番处理军署上层也没什么可说的,本来海运这块肉没分挨着边,突然天降大财,没人和钱过不去。不管归功于谁,谁便是有功。

本来李龙盛当日收到消息派人去看个情况想要添把火,没想到和平解决了。

军署里原本对傅永斯和李龙盛摇摆不定的中立派也暂时松动,有倒向傅永斯的意图,毕竟这次傅永斯一枪未开便息战,牺牲了自家老爹的利益,还充盈了国库。

公平公正,不像为己私利牺牲大局的人。

傅永斯也因为枪伤顺势请了几天假歇一歇,暂时远离无谓纷争。让众人评说去吧。

今日军署和漕帮闹的动静自然也传到傅匀耳朵里。

说起来,好端端的,因为一次未起的暴动,傅匀平白失去海运掌控权的一半,自是心中有气的。

只是整个事情梳理下来,傅永斯做的已经最优解。傅匀也无话可说,只当是用钱给儿子铺路了。

且傅永斯也受伤,傅匀实难斥责,中间来看了一回傅永斯,父子俩聊了一会当下局势,饭罢便走了。

……

傅永驰在北平的学习终于有了眉目,在一次考核中险险及格,欢喜给黎怀玉去信,道自己会很快回上海。

他不知和谁学的,酸话写的越来越文雅,什么思之如狂,酒入愁肠,殷殷切切,看的黎怀玉哭笑不得。

北平船厂如期建起来,只是要运行还需一段时间,本来傅匀去信打算让傅永驰跟船厂跟到底,一手跟起北平的船业。但傅永驰誓死不从,说好了考核通过就回上海怎么也不肯变,说北平气候干燥他住的不舒适,每日流鼻血上火。

傅匀无奈,也念着傅永驰的身体,没有强留他在北平,让老周择日买了回上海的票。

傅永驰第一时间写信黎怀玉,明确告知他几月几日几时到上海,让他一定要去火车站接他。

……

正是春夏交接之际,南方细雨不休。

傅永驰回来那天,又是一场大雨。

车站的人稀稀两两,行人寥落。

黎怀玉打着伞提前到车站,手里提了一把新的桐油描花伞。家里一共两把伞,今日母亲在家中用不到,另一把被姐姐拿走了。

自己手里这把只够自己用,他想着傅永驰下了火车提着行李和他挤一把伞也不方便,干脆买了把新的。

火车一趟趟驰来,黎怀玉坐在站台角落,眼睛望住每一个下车的人。

车站钟声响起,一声,两声……

中午十二点了。

傅永驰在信里说他会在今天十点半到上海。

黎怀玉仰望灰蒙蒙的天,想着还要不要继续等傅永驰。

他今天是不是不回来了?

雨犹未停,雨声轻淙淅沥。天不见日,清风微凉。

又一趟火车呜呜渐停,黎怀玉目光微动,眼色渐渐暗淡下去。

下一趟。

下一趟他还没下车的话,他就走了。

他把新伞放到腿上,摸了摸伞身。新纸的桐油味道还新鲜着,没有长久用过后的陈旧的闷闷的味道。

火车门打开,身着黑色长风衣的男士迈下车门。

傅永驰手掌蹭了蹭剔的很短的扎手的头发,拢了拢外套,披雨下车。身后老周提着行李跟在傅永驰后面,“少爷,稍等一下,老爷说回来接我们……”

傅永驰没听见他在嘀咕什么,只环视车站站台,想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少爷?”老周提醒,“老爷过来了。”

傅永驰抬首迎面,傅匀带着两个仆人已上前来,仆人将黑伞遮到傅永驰头上,傅永驰回神,“爹,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来接你吗?”前几日电话里他这么说的,那时傅永驰完全沉浸在回上海的喜悦,一点没记住电话里的话。

“哦……”他微微低头,想越过伞遮住的视线再次环视站台,仍未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心灰意冷。

傅匀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没听到傅永驰跟上来的声音,回首问,“还站着干什么?”

“哦。”傅永驰蔫蔫跟上去,黯然神伤。

为什么不来接他?

黎怀玉借着角落的阴影,将自己隐蔽住,看着傅永驰跟着傅匀离开。

方才傅永驰下车时他看到了,刚想上前,就看到一身气势非凡穿着显贵的老先生带着两个人迎上去。

那应该是他的父亲。

他父亲来了,他就没必要现身了。

他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在站台,才起身离开。

上了车,回傅公馆的路上,傅永驰神色恹恹,一直望着车外凌乱的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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