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吱呀”一声,突兀刺耳,紧随其后的,是熟悉的呼唤:“皇兄。”
狱卒识趣地退避,将空间余出。燕怀瑾放下金疮药,环顾四周,几乎找不到落脚之处。
地牢他来过无数回,但始终未料及,兄弟二人会以这般意想不到且狼狈的方式见面。
“你来做甚。”
昨日尚在针锋相对,今日却能心平气和,面不改色的对话,或许世间多数兄弟姊妹皆是如此。
“你不想知道结果?”
“还用你说?”他嗤笑一声,紧闭双眼,决定坦然面对死亡。
“谋反按律当诛,但我念及兄弟情份,父皇亦然,所以我特许你一条退路。”眼前身高早同他齐平的少年淡淡道,“一则,保爵削财,离开燕京,若无召,永生再不得踏入半步,府内不得豢养亲兵,子女祖孙三代不得入仕。二则为死,满门抄斩,活口不留。四妹降为郡主,跟随太后吃斋礼佛,直至出嫁。”
“或生或死,任君选。”
“有得选吗?我这辈子,自打出生那刻起,就已成定数。若不向死而生,便必死无疑。”燕怀泽苦不堪言,边笑边咳血,每一处伤都扯得生疼,“你……你为何不选择直接杀我。”
在这个世上,是非对错从不是黑白分明的,谁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苦衷。
“皇兄,别把自己看得太重。我不会为你改变底线与原则。”相顾无言,沉默良久后,燕怀瑾问,“你为我挡掉那支箭前,想过要置我于死地吗?”
“……从未。”
脚步止于门槛,玉佩撞在木上,“哐当”作响。
少年声音极轻,四散风中:
“我也是。”
这大约是他们这对并无血缘关系的兄弟间,最后的默契。
提亲
嘉瑞三十九年,宫变平,风波定,仁安帝整肃朝纲。
怡亲王入狱当日畏罪自裁,其妻儿藏身之处仍在追查;齐王一派叛国逆党皆下牢狱,四大世家皆受牵连,其中云氏许氏被抄家查处;丞相韩逋死于暴乱,遂由周崇泰取代其位。
镇安侯府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又救驾有功,拟封骠骑将军,长子次子升官加爵亦为板上钉钉,城中谣言不攻自破。
十年谋权,一朝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