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中庭还开着灯,有“唰、唰”的不知什么东西的响声从下面传上来,还带着点回音。
沈忱叼着烟,站在水泥砌的半人高的围栏旁,微微伸出脑袋往下看:
胖胖的老板娘坐在下面,正在磨刀。
“…………”
正常人会半夜四点磨刀吧?不会吧?
眼前的画面把沈忱震得彻底清醒了,紧接着那个光头刀疤男穿着雨靴和塑料质感的围裙走进中庭,叽里呱啦地开始和老板娘说话。
他们说的是n国话,沈忱听不懂;于是他掏出手机,点开实时翻译,试图弄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然而距离太远,他们声音也不大,翻译机断断续续只能检测到零散的词汇。
“挣扎了好久”“死了”“你来还是我来”“应该值不少钱”“休息一下”“趁天亮之前弄完”。
翻译出来的每一句,都让沈忱汗毛倒立。
——黑店,绝对是黑店!!!
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站在这儿都听见了……沈忱打了个寒颤,连忙想回房间。就在这时,老板娘不知怎么的往上看了眼,倏地和沈忱对上视线。
沈忱:“!”
老板娘笑吟吟地,操着她并不那么熟练的中文说:“你,很早。”
旅馆奇妙夜(下)
他逃难似的钻回他和季岸的房间,手忙脚乱地去拧门锁。
然而这破旅馆的房间门,没有门链,也没有反锁。他只好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抓住正熟睡的季岸狂摇:“季岸!季岸!这里真的是黑店!!醒醒!!”
对方睡得很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忱单膝压在床边,整个人几乎伏在对方身上,然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季岸的脸颊:“你他妈醒醒!”
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往另一边侧过去,自然而然地扯了扯薄被,然后把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完全蒙上。
“……”
沈忱最后再挣扎了一下,他伸手进薄被里拽住季岸热乎乎的胳膊:“季——岸——这他妈是黑——店——你醒醒啊——”
保守估计,季岸起码比他重二十公斤。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就把季岸从侧躺拽成了平躺;从靠左睡拽到了靠右睡。
他松了手,站在床边喘粗气。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动了动——他又侧身转回去了,继续睡。
换成除了季岸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沈忱都会认为对方是故意的,是装睡;但季岸从小就这样,他如果睡死了就是山崩地裂他也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