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未能感伤,下一刻,负手而立于山巅的男人吐出一口黑黢黢的血,软软地倒下,整具身体呈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颜色。
“江予淮——你怎么了!”她飞奔向前把他揽在怀里,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消亡的躯体。
江予淮吃力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自矜道:“时微,这次换我骗你了。就当是我送你的大礼吧,好不好?我真的了却所有心愿了,快些超度了我吧,应该足够抵上你想要的功德。”
明明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可此时在她的怀里渺茫得如同一张薄纸,随时就会随风散去。
“你还敢骗我?真的不会原谅你!”泪水潸然,泪珠都是极大颗的,她忿忿道:“这不是只是一个容器吗?你的人皮和原身在哪里?我去给你找回来,只要你能重新穿上,不会有事的!”
“回不去的。”他笑得惨淡,没有一点温度的手掌握紧她的手,感叹道:“我已经舍弃那些东西了。时微,这是达成心愿的代价。我不是教过你吗?只要能付得起代价,万难可破。你看,这次也是一样的。”
她紧紧地回握,摇头道:“不该你付出代价,你凭什么?代价是你会消散吗?我不要,你把我的眼睛给我。”
衣兜里泛起莹莹的光,强挖出的眼珠光华流转,重现生机,随他一个扬手,飞速地住进了她的眼眶里。
“虽然我的灵魂太脏了,不能润泽它们但我还是悄悄地,放了一些灵力进去,暂时封住了。”谈及此,他得意地笑起来,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独眼的时微,还是没有现在这样好看的。只许你爱看漂亮男人,不许我爱看美人呀?”
玉石从他手心浮出,她不管不顾地伸手欲破,反被他一把抓住,“你可别再想着献祭了。祝向榆已经救过江予淮一回,不要陆时微再救,这不公平。”
点滴时光飞逝,江予淮笑得越来越勉强,唇角是擦不干净的殷红血丝,他费力地几次想要抬手,终于拂过她的眼角拭泪,“你不是本来就想杀我吗?你在哭什么?”
“我现在不想了,我想你活!”
“时微,那天听到小煦说的话,我好高兴,差点就演不下去了。”他漆黑的眼里含着温润的笑意,说:“原来不是我的自我安慰,是你真的舍不得超度我,这回,真无憾了。”
山巅又起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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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刀刀。
几多憾事
遗憾?
陆时微方才平复下来的瞳孔不自控地泛起红光,她扣住江予淮的手腕,恶狠狠道:“你说无憾?我允许你给我留下遗憾了吗?”
手指按住的地方不会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一毫生机尚存的气息。他不止是鬼,还是个空有躯壳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