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章、神话、情报商人②
「当冒险者就是为了到处去冒险啊！哼，算了，反正人家一个人也可以，到时候你求人家帮忙人家也不要。」
他只不过是说白章时期不要再一起行动而已，菲莉珍却赌气地说得好像这一辈子都不和他一起做任务了……要挽留她吗？算了，到时候自己总会交到其他朋友，获得其他夥伴吧？他决定暂时不管菲莉珍，专心寻找起今天要做的任务。
不再与菲莉珍合作解任务之後，尤司提在t力分配上感受到巨大的差异。若要像先前一样，把眼前所见可接的任务全都接下，那麽他将会一整天疲惫地东奔西跑，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更不可能整理仪容、清理身t，当一个行程结束，就要赶紧进入下一个行程。事前的规划也变得格外重要，如果不依循着一条最省时的路线来跑任务，一天之内肯定无法完成。
除了少数紧急事件之外，通常委托人会给予三到七天、甚至是更长的任务期限，因此没有完成当天接下的任务也没有关系。但是这样一来，代表他延宕进度，影响到隔天能完成的数量，而且有完成事项积累着的压力也会让他更难以恢复t力，带着疲劳入睡也无法睡得安心。
但他享受着这种劳动的感觉，一天一天数着自己距离升等还有几个任务。虽然现在都只能在卢恩城里跑来跑去，做一些打杂般的事情，但只要升上绿章，就能接到b级任务，对付常见的魔兽，或是前往深山森林探险。到时候，他就会更像个冒险者。
而且更重要的是，既然他知道有人在与自己竞争，那麽就绝对不想输给对方。
b身高，b力气，他都赢不了维图特；对战或许也只能打个平手；但是b勤奋，他可没有认输的道理。
正式加入公会之後的，但他在看见菲莉珍回村时忍不住告诉她这个消息。
「哇——」菲莉珍以平板至极的语气拉长声音，毫无生气地拍了拍手。「好厉害好厉害。」
「那你呢？你还差几个任务？」
「人家没在数啦，最近在忙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该不会菲莉珍已经对冒险者腻了吧？尤司提犹豫着是否该和她谈谈，但菲莉珍并不是需要太过担心的人，如果她遇到困难，应该会自己来和他商量吧。
「花钱要适可而止啊。」他叮咛。就算是菲莉珍，也没有幸运到需要钱的时候，金币就会从天而降。
「没问题啦，人家又没有欠债。」
隔天一早，尤司提踏着轻快的步伐前往公会，准备领取刻有名字、专属於他的绿章。他不禁想，希望开始接取b级任务之後，能够早日脱离欠债生活，变得像菲莉珍一样自由自在。
一踏入公会大厅，他的视野就出现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维图特站在大厅中央，双手抱x，对每个经过的人投以审视的目光，他几乎没有毛发的大头、短袖中伸出的粗壮手臂、以及背上的长柄大斧，一如既往地充满震慑人的气势。
一看见尤司提，他便咧开嘴，露出一个惹人厌的坏笑。
「哈哈！小子，你慢了一步，我——」
尤司提越过维图特，笔直地朝着柜台走去。「早安，我想领取绿章。」
「喂！老子在跟你说话！」
柜台值班的是殷菲，也就是紫se长发、拥有徽章的事务员，她和尤司提一样对於维图特的怒吼声充耳不闻。
「你是尤司提对吧。恭喜你。」
殷菲的语气冷淡，但也不至於会让人感到不快。尤司提双手接下如同翠绿草地般的徽章，翻到背面，看着自己的名字刻在上头的模样。
「如果弄丢了，补发费用是十枚银币，还请注意。」
「我知道了。」
接着殷菲又向他说明绿章等级可承接的任务范围，以及升为下一等级蓝章的条件。虽然在入会那时已经听瑞空说明过，但尤司提还是仔细地又听了一次，确认自己没有记错的部分。
听完说明之後，尤司提打算往任务板去，立刻接取人生，伸直手臂展示。
「听着，你可没有赢过老子，懂吗？」
「我没有要和你竞争的意思。」
「那咱们之间的胜负你就是认输罗！」
维图特神气活现地说。尤司提大可顺着他的话，把他打发走就好了，但看着他那副骄傲的模样，尤司提实在是不甘让他就这样自说自话。
「如果你指的是入会测验的战斗，那公会的决定就是胜负的结果。」
「哼，谁知道你是耍了什麽卑鄙的伎俩才入选的，老子可不承认那个结果。如果你不服，就光明正大地和老子再打一次。」
糟了。尤司提的额边悄悄冒出冷汗。如果他拒绝维图特，那麽维图特绝对会继续自说自话，但是他能接下这场战斗邀请吗？现在的他赢得过维图特吗？以理x来看，这场决斗并不安全，而且根本毫无意义，他应该要拒绝，但他又不想一直被这个人瞧不起……
「——紧急事件！」
倏地，一名男x成员冲入大厅，以宏亮的嗓音朝在场全员宣布。
「科坦村遭受魔兽群袭击，副会长指示绿章以上成员全员出动讨伐！」
本来四散着交谈声的大厅有一瞬间变得极为安静，接着声响再度出现——但这次是人们整理装备、拿起武器、踏着坚定的脚步离开大厅的声音。有些人则自愿负责通知其他成员，便往楼上走去。一时之间，大厅安静迅速地忙碌起来。
尤司提看着身旁人群走动，试着消化刚才的讯息。魔兽群袭击？绿章以上成员全员出动？
「走啊。」殷菲从柜台後走出，对他说了一声。显然地，即使她现在是事务员，她仍打算加入战斗。
尤司提让自己的徽章躺在掌心，呆呆地盯着看。魔兽群有多大？危险程度有多高？这场战斗的伤亡会很严重吗？他想起夺去父母x命的那场魔兽战争，当初十一岁的自己居然还能说出要一起到前线战斗这种天真的话。他想起那时双刃的副会长巴德的回应，「在漫长的数个小时、数天、数月里，每五分钟就会面临一次si亡威胁」、「战争是勇士为了守护重要之物，不得不跨越的试炼，不是给小孩子玩打架游戏的地方」——现在的他，真的够格了吗？他有能力守护他人吗？他能承受魔兽群带来的巨大压力吗？
「啊，尤司提，你升到绿章了啊！」
一个开朗的声音出现在他斜後方。他转头，发现是瑞空。
她露出鼓励的笑容。「一起加油吧！你知道地点在哪里吗？不知道的话就跟着我走吧。」
「麻、麻烦了。」
他自动自发地跟上瑞空以及周遭其他从楼上下来的成员的脚步。毕竟是副会长的命令，他也并没有打算逃跑，只是未知的战场情况令他不安。
不过……他看着身边成员们的表情，无论x别年龄，大家都带着坚定的眼神，踏着稳健的步伐，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虽然不知道大家的自信从何而来，但尤司提不知不觉被他们所感染，紧绷的肌r0u慢慢放松下来。他ch0u出匕首握在手心，缓缓数着呼x1，双眼直视前进的方向。
成员们由南城门出城，沿着宽阔的旅人大道前进时队伍转为小跑，几分钟後他们在辽阔的草原上转入一条小径，远方可以看见灰se的树林与山崖。
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混乱的现场。村庄的木造与茅草屋几乎被各种奇形怪状的魔兽遮挡在视线之外，在其中四处奔走的人类明显分成两种不同的身分，一脸惊慌地逃窜的是村民，手拿武器替村民阻挡魔兽攻击的是公会成员。
新的一批成员到达以後，所有人开始很有效率地分工合作，不需太多的言语，成员们便自动围出一个圆形封锁线，努力将魔兽限制在封闭起来的区域，剩下的人，则一半带着村民逃远，一半追逐跑出封锁线的落单魔兽。
本来一直在尤司提前方的瑞空，也在不知何时早就加入消灭魔兽的行列。尤司提站在原地，发现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已行动起来，只有他像是个愚蠢的外行人一样一动也不动。
冒险者挥动武器，魔兽张牙舞爪。撞击声，吆喝声，嘶吼声，哀鸣声。木头的味道，铁器的味道，野兽的味道，血的味道。尤司提咀嚼着这陌生的一切，深深理解到自己是多麽地天真，他以想像的目标作为对手的自我训练，现在想来简直是小孩子的游戏，真正的战斗，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
他举起匕首，但肌r0u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着。他的脑中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话。
——他们就是被这样子的东西给杀si的。
想到再也回不来的父母，他眼前所看见的魔兽突然变成一团又一团的黑雾。这些东西会夺去人的x命，就像夺去他父母的x命那样，他不该在这里，还有公会的成员们，他们所有人都不该在这里……
鲜yan的红se使他回神。就在距离他非常近的地方，一名年轻男x成员的肩膀喷出鲜血，双脚站立、如头熊一般的灰se魔兽朝他b近。
要保护夥伴才行。在来得及思考以前，他的思绪就只被这单纯的念头给占满。他绝对不想看到任何人si亡，他不想再经历相同的事了。而且，现在和那时不同，他的手上有武器。
他是一名冒险者。
他一个跨步，猛撞进灰熊的怀里。他把对方想像成没有武器的维图特，这样一来，似乎就没有什麽好畏惧的，他可是经历过更艰困的战斗。他把匕首刺进灰熊的腹部，接着翻滚躲开牠的爪击。
其他两名成员也在此时上前支援，一人用巨大的绳g将灰熊绊倒，另一人将长矛深深戳进灰熊的躯t之中。
确认魔兽si亡以後，两名成员很快地便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动作迅速而流畅。尤司提从魔兽屍t上拿回匕首，突然想起刚才受伤的那个人，转头一看，发现有两个有着浅绿se头发的瘦小身影正在协助他撤退到安全区域，他们正是喜欢恶作剧的双胞胎，雷米地与邱拉特，但此时脸上正带着尤司提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
他们应该还没有升到绿章才是，但仍然来到了战场……身为绿章，而年纪又稍大了点的自己，怎麽能b他们更害怕呢？尤司提抓紧匕首，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不再颤抖。於是他环顾四周，寻找逃出封锁线的魔兽，开始继续战斗。
他完全不认识这些魔兽，不知道他们的特x、弱点，幸亏周遭还有其他夥伴，所以他只需要一个劲地攻击，透过与夥伴的合作将魔兽击倒。
他不断移动位置，每次都与不同的成员合作。他看见库斯身穿护甲、手拿剑盾，灵活地左砍右劈，且朝他冲去的魔兽总会像是撞上隐形的墙壁一般y生生地停下动作，大概是他防御魔法的效用吧。他也看见瑞空单薄的身子只拿着一支长剑，但仍勇敢地护在还未撤离的村民前方，护送他们退往安全的区域。就连殷菲也挥舞着长鞭，在魔兽身上制造出光看着就忍不住想倒ch0u一口气的撕裂伤。稍远处，阿切勒并不在战局中心，但他一刻也不停地观察着千变万化的战况，并对身边的人下达指令，冒险者们能够如此合作无间地战斗，想必是多亏了有他的指挥。尤司提还看见维图特如风暴一般挥舞着巨斧，看起来b大多数的魔兽还要危险，大多数成员都小心地与他保持距离。
不断有新的成员加入战局，情况渐渐获得控制。尤司提没有看见菲莉珍，他也希望她并不在这里，绝对不能让她出事……他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他不知道战斗持续了多久，天se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他却觉得这段时间无b漫长。终於，战况进入了压倒x的局面，村民已全数撤离到安全之处，防线内，冒险者们轻松地集中起魔兽，一举歼灭。尤司提退离主要战场几步，垂下双手稍作休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呼x1有多麽激烈，t力更是耗去了大半。
一切似乎都没问题了，他们会获胜，没有人会si亡。只带着微微一丝疑问的安心感席卷全身，尤司提放松得差点当场跌坐在地。
他环顾四周，发现许多冒险者也从主要战场撤离，有些人跑向远方的安全区探望受伤的夥伴，有些人正在原地包紮程度轻微的伤口，还有少数几个人，正在搜索防线外是否还有漏掉的魔兽。
尤司提瞥见一个显眼的身影，是扛着巨斧的维图特。维图特也在搜索魔兽的行列之中，但他似乎发现了目标，只见他笔直朝着没有其他夥伴在的地方而去。
尤司提的视力不错，但在维图特前进的方向，他只看见几块从地面突起的灰se岩石，没有任何像是魔兽的目标。出於好奇，他不禁跟着往那个方向靠近。
然後他看清楚了——其中一块只有篮子大小的岩石，不只是岩石，还长着一对像是蟹螯般的钳子。
模样如此怪异的物t，确实只有可能是魔兽。然而即使维图特走到相距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那个石头般的物t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一颗真正的岩石一般。尤司提猜测，那应该没有攻击x的魔兽品种吧。
魔兽就和动物一样，从胆小柔弱到狂暴凶猛的种类都有。很久以前，有人开始蒐集这些新型生物的资讯，整理成册，接着由魔法师实际接触之後发现，这些生物普遍都拥有较高的魔力量，因此以一种过去曾经存在、但已灭绝的生物「魔兽」一词作为泛称。
持有魔力，不代表就会使用魔力，就像大部分的人类都不懂得使用魔法一样。因此，除了少部分极度稀少的超危险级魔兽之外，大部分的魔兽顶多就像熊一样，凶猛、但并非应付不来。
更别说眼前这颗一动也不动的石头了。尤司提停下脚步，在几公尺远处看着维图特举起斧头，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却瞥见维图特身後的泥土地面震动起来。
一整条如蟒蛇般的巨大蠍子尾巴破土而出，尾部尖端长有一根如细剑一般长度的尖刺，而那尖刺，正毫不留情地从维图特的背後往他的脖颈戳去。
难道这是那只岩石魔兽的尾巴？尤司提无暇进行深入思考，双脚不知何时已经自动飞奔起来。他看着尖刺慢慢靠近维图特毫无防备的脖子，三十公分，二十公分，十公分——
他紧紧抓住尾部末端，接着整个人摔向地面。他将双手高举过头，免得换成自己受到尖刺攻击。挣扎扭动的尾巴带着b他想像还强大的力量，他只能抓准时机松开手，并且翻滚离开尖刺的攻击范围。
同一时间，维图特虽然短暂地瞥了他这边一眼，但仍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岩石砍下巨斧。沉重的碰撞声响起，岩石却依旧动也不动，迅速甩动着的尾巴则再次将尤司提视为目标，带着尖刺袭来。
尤司提爬起身，正犹豫着要往哪个方向闪避时，维图特如雷的吼声便灌入他的脑中。
「小子，闪开！」
尤司提做了最正确的决定——他立刻趴倒在地，整个人似乎要与泥土融为一t，随後一阵风压自他的背上掠过，带着某种俐落的尖锐声响。等到他抬起头，眼前已经躺着一个断裂的魔兽尾部残骸，剖面不断渗出半透明的绿seyet。
岩石外貌的魔兽正以极缓慢的速度前进，带着仅存的尾部逃离。维图特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挥挥斧头，把斧面沾上的绿seyet甩乾。
「又是绿se。」他一脸嫌恶地喃喃自语。
尤司提走向维图特，方才千钧一发的危机感，使他无法忍住抱怨。
「喂，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啊！」
维图特扭曲嘴角，眼神没有看向他。「我有叫你闪开了。」
「要是我闪得不够快怎麽办？」
「真罗嗦，最後有成功闪开不就好了。我知道你动作很快。」
这算是一种称赞吗？尤司提在心中叹气，决定不要和他吵架，於是转过身。
「等等！」维图特却又从背後喊他。「你……你刚才救了老子对吧？老子可不会装作没看见，这份恩情老子绝对会还，听见没！」
「啊？」
明明话语的内容是关於报恩，维图特却以一种恐吓般的语气诉说。而当尤司提转头看他时，他又急急忙忙地跨着大步离去。
真是ga0不懂他。尤司提决定暂时忽略这位难ga0的同期夥伴，继续观察战场的情况，但附近似乎没有什麽能做的事情了，防线依旧稳定，战场上的声音从高亢的吆喝声转变为平稳的交谈声。
接着，他迟来地意识到手臂上的一个小擦伤，是刚才扑倒在地时撞出来的。他的身上没有医疗用品，於是他决定往安全区去。
安全区的设备相当齐全，受伤的村民与公会成员们整齐地躺在铺盖卷上，一旁的营火正熬煮着热水与药品，未受伤的村民们互相安慰、分发食物、照料伤患。尤司提一靠近，便有人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於是他的手臂被仔细包紮了一番。他还被分到了一碗热汤，於是他席地而坐，享受食物的温暖，以及战斗结束後的安心和满足。
他瞥见双胞胎的身影在人群之中跑来跑去，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在帮忙各种跑腿的杂物，但眼神跟着他们一阵子之後，尤司提亲眼看见其中一人跪在一名伤者的身侧，轻抚那人带伤的腹部，数十秒後，伤者的表情放松下来，伤口也不再渗血。
伤者对着那个不知是雷米地还是邱拉特的人不断点头致谢。尤司提惊讶得忘了阖上嘴巴。难道那是治癒魔法吗？se裘曾经说过，治癒魔法极为困难，就像人类的其他技术一样，破坏总是容易许多。如果有合适的器械，一个晚上就能攻下一座城，但治癒魔法就像是要单独一个人盖出一座要塞一般，既需要时间，也需要技术、专注力、耐力，以及天分。
毕竟双胞胎也是在入会测验中获胜的人啊。尤司提发觉自己似乎太小看他们了，包括伏朗玛和菲莉珍，他们所有人一定都远b他想像得还要强大吧。
「战斗结束！」
远远地，战场上的一名成员大声宣布，接着是此起彼落的欢呼声。安全区域的人们也绽开笑容，放松紧绷的肩膀，跟着加入欢呼的行列。
接下来的情况，尤司提认为b战斗的前期还要更加混乱。剩下的人也全都加入他们，安全区域变得无b热闹以及拥挤。面包与热汤在好几双手掌之间传递，交谈声与笑声不绝於耳。有些人称赞着彼此的战斗表现，有些则开玩笑地互相吹捧自己的功绩。尤司提看见阿切勒巡视伤患情况，又与或许是村长的人物神情认真地交谈。
「尤司提。很好！」
瑞空突然走过他身边，语气相当有jg神，手上拿着一个板子涂涂写写。
「怎麽了吗？」尤司提有点紧张地站起身。
「啊，我只是在登记参加战斗的人员名单。」瑞空亮了亮板子，微笑着说。「这算是大型共同任务，不只可以提升完成任务的数量，当然还能获得报酬哦。你做得很好呢，以後也继续加油吧！」
尤司提的回答慢了一拍。「……谢、谢谢你！」
他完成任务，还被称赞了。他作为冒险者的一员，与夥伴并肩作战了。他们一起击退魔兽，守护了这个村子。没有人受重伤，没有人si亡，这是个非常成功的胜利。
某种他无法描述的情绪如火苗般在x中窜起，他感到振奋与满足，刚抵达战场时的畏惧，似乎已经是遥远过去的回忆。
之後，卢恩城的士兵也抵达现场，三方交涉过後，由士兵留守负责後续的防御工作，冒险者则会协助村民重建被毁坏的屋子。不过，这些都是之後的事情了，对刚参加完战斗的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
「很好，回公会开宴会啦！」
不知道是谁如此高呼，众人立刻随之起哄，接着冒险者们带着热烈的欢快气氛，浩浩荡荡地启程回城。尤司提也是队伍中的一员，明明ga0不清楚状况，却轻易地受到气氛感染，跟着欢呼、鼓掌，和身旁的人讨论起在宴会中想要吃到的菜se，明明对方是他从未交谈过的前辈，双方却都毫不介意，像是多年密友一般亲昵地谈天。
这gu气氛一直延续到公会据点，并且在据点中扩散开来，未参加战斗的成员也加入了欢呼与庆祝的行列，并和队伍一起来到二楼餐厅。
这是尤司提第一次觉得公会的餐厅拥挤。长椅两边的人摩肩擦踵，但大家在意的只有食物端上来的速度够不够快。他虽然还不饿，却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周遭人群的节奏，吞下了许多食物。人群中只有欢声笑语，纯粹的喜悦似乎能持续到永恒。
他突然明白，这就是冒险者。
赌上x命的战斗，奋战过後的狂欢。这些刺激感，这些成就感，就是冒险者所追求的东西。一旦尝过以後，他便再也无法想像没有这些的生活。他明白，他ai上了这些感受，就像幼时他ai上的那道灿烂光芒一样，这是他想看见的风景，这是他会走下去的道路。
即使父母已经无法看见他的成长，即使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也会坚持地走下去。
「——看起来好好吃喔！」
菲莉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右侧，她以豪迈的动作挤开旁人坐下，手中的餐盘盛满了食物。
「g嘛？」菲莉珍的手臂就和他的贴在一起，尤司提不得不缩起身子。「你没有参加战斗吧？」
「咦，他们又没有说只有有去的人才能吃。」
「依常理来说就是这样啊。」
「有什麽关系嘛。」这次的声音来自左侧，而且同样耳熟——伏朗玛在坐下的同时把手环过尤司提的肩膀。「人多才热闹啊，宴会不就是这样吗？」
接着，菲莉珍和伏朗玛把尤司提夹在中间，一左一右地谈论起关於战斗的细节，让尤司提感觉宴会似乎变为十倍吵闹。
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现身在对面。维图特几乎是把餐盘摔在桌上，於是原本坐在那里的人默默地自动让出空位来。不知为何，维图特从他的餐盘上拿起的两杯饮料，其中一杯摆到了尤司提面前。
「你小子不错，敬你一杯。」
他扭曲着脸，像是被谁b迫才说出这句话似的，接着就不看尤司提，迳自仰头喝乾他的那杯饮料。
这是维图特在以自己的方式和他和解的意思吧？尤司提希望是如此。本来他就没有理由和维图特交恶，一切都是对方先开始的，如果他们往後能够和平相处，那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於是他接受维图特的善意，举起杯子。
yet入口，他先感受到的是舌尖麻痒的刺激感，接着是浓厚的苦味，虽然其中也带着一点麦香，但他无暇享受，因为他的意志全都放在阻止饮料喷出口腔这件事情上了。
维图特的大笑声在宴会场中依旧相当宏亮。「你第一次喝酒啊？」
「这是酒？等等，你不是说你十六岁吗？」
「十六岁又怎麽了？十六岁就不能喝酒吗？」维图特说着，将视线移向伏朗玛。「喂，你也喝吧。」
「我就不用了。」
「客气什麽，咱们以後就是夥伴了啊！」
「所以之前还不是喔？」
「别废话了，杯子拿起来！喂，你们也是！」
在维图特强y的要求下，伏朗玛、菲莉珍各自举起自己的饮料。尤司提虽然也举起酒杯，但内心正在纠结究竟要不要继续喝。维图特的左右两边又有两个杯子加入，是不知道什麽时候冒出来的双胞胎二人组，雷米地与邱拉特。
「——乾杯！」
六名龙魂公会的新人互相碰杯。
冒险者的宴会之夜，距离散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