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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虫大作战【上】

 

空:家人们,杀敌之时还能捡老婆,真棒!

1

两年前地球被不知来历的怪物侵入,如同热度永不会消退的末日丧尸电影一般侵占着这个世界,那群怪物长得好似巨大版的人形昆虫,有手却不止两只还生着类螳螂的刀刃、全身都有着坚硬的外壳、眼睛不是复瞳就是密密麻麻生在额头上、嘴巴生有如同蚁类的大鳄,人类是它们最喜爱的食物,长满獠牙的嘴可以让它们轻轻松松地撕咬下肉,长相狰狞或让人作呕的怪物会将所有进入视线中的所有活物捕捉并吞噬殆尽。

后来人们把这群怪物称之为【虫族】。

因为危机来得太突然,人们根本没来得及防备,回过神来这世界的人口就少了三分之二,所幸那群怪物的智商普遍不高,幸存下来的人类找到了抵抗的方式并聚集在一起,建起了高墙将怪物们隔绝在外,并将这座建筑物命名为【庇护所】。

然而只要怪物仍旧存在一天,那么他们将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全,大概是在一年前那群怪物之中出现了更危险的存在,它们背后生有薄翼能飞、拥有简单的思考以及判断能力,它们还能用人类肉耳不可闻的声音向身边没有翼的虫族们发出指令,让它们无条件服从。

为了避免虫子们继续进化,人类不得不从防守方转变为进攻方,唯有将虫子全数消灭人类才能重新获得这个世界的掌控权。

而这场战斗持续了两年却仍旧不见尽头。

2

因为就读的学校距离家很远,空选择留宿就读,这样导致两年前虫族的侵入让空与自己的妹妹荧断了联系,直到现在都没能获得妹妹的消息。为了寻找到自己仅存于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空不得不放弃长居在【庇护所】的想法,带着武器和干粮冒着生命危险离开了【庇护所】,成为了一名为寻得自己亲人的漂泊者。

离开前他的好友安柏曾试图劝阻他,毕竟只有留住性命才有找到妹妹的机会,说不定过几年人类的科技有着巨大的进展,可以迅速清理虫族又或者能联系到其它【庇护所】,然而那样的希望对空来说太渺小了,因此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成为漂泊者,离开了【庇护所】。

然而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了家乡的他却发现那边早已经成为了虫族的地盘,而那那位胞妹仍旧下落不明——

今天是空离开【庇护所】的地更贴近空,至于异族能不能让他的卵授精的事并不重要,毕竟他天生缺陷、从被抛弃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虫族的产卵虫,能不能繁衍后代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只可惜空根本嗅不到他的信息素,自然也无法察觉他的求偶信号,他又无法直接和空坦白,那样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无处可发泄的欲望让他越发焦躁,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多余的精力全用在锻炼上,哪怕他早从空手里学来了战斗的技巧,但技巧这种东西还是需要多加训练才能变得更强更扎实,因此他的战斗力也提高了不少,甚至可以单独杀死一群虫子,空给予他的摸摸和称赞也越来越多,这让他可以发泄精力的同时精神得到一定的安抚,也就决定这样熬下去了。

然而压制着虫母的本能只会给他带来伤害,其现象不止是后来产下的卵变得又小、又软,颜色暗沉还很不健康,他的精神也时而恍惚,属于虫母的信息素也抑制不住地释放出来,结果引来了雄虫的注意、领着几只虫子跑来找他,所幸空反应及时将虫子消灭并没有对他产生怀疑,只是单纯认为他们附近刚好有虫巢罢了。

终于在某次探索【巢】时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理智被本能反压一头,恍惚间嗅到雄虫信息素的他如同饿了好几天的狼嗅到肉的气味,就在空蹲在前方认真观察【巢】的时候,他摇晃着身体循着信息素的方向悄悄离开了。他很快就找到那只发出信号的雄虫,它的外貌和人类相似,但眼睛的位置是巨大的复眼,身后有着薄翼和细长的尾巴,和空曾经从房子里找到的昆虫百科大全里一种名为‘蜻蜓’的虫子很像,而它的胯下伸着一条狰狞粗长的生殖器,那是准备交配时才会伸出来的东西,平时都会收缩到体内。

目测看来大概有他整条胳膊那么长,对于普通虫母来说那种长度恰好,但对于天生缺陷的他来说太过了。

他的生殖腔很窄小,平时产卵都费劲了,如果真的让那条东西插入他的肚子里面还不把肚子给破穿开来?

雄虫发现了他的身影,挺着那玩意儿就走了过来,越是接近那属于雄虫的信息素就越浓郁,如同海啸将他给淹没,他感觉脑子迷迷糊糊的,虫母的本能正被逐渐唤醒,要他乖乖接受雄虫的授精,让那个东西插入自己的生殖腔、深入其中并为自己小小的卵授精,为虫族带来延续,然而心底却出现了另一道声音,如同隔着一堵墙艰难地传达到他的脑子里,而脑海里也在这时浮现了某个人类的身影,金色麻花辫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着,以及淡如清水却让他着迷的味道。

那一刹那他恢复了神智,挣脱了本能的束缚,在雄虫毫无防备的时候拔出了太刀,一刀将对方试图抓着他的手给斩断,喷洒着血的断肢落到不远处,伴随而来的便是雄虫愤怒的嘶吼声。

他必须保持清醒。

因此他让刀刃划过自己的手臂,为不被暴露而拟态出来的红色血液流得一地。

他不能败给本能。

他依靠着疼痛清醒着脑子,朝着那只雄虫、他的同类举起了武器。

他还想要继续留在空的身边——

所以他绝对不能是虫族。

面对叛变的同类,那只雄虫收回友好的信息素以及对虫母的保护欲,朝他亮出獠牙以及生在手臂上的刀刃。见状他只能强撑着晕眩的脑袋,举起刀应战。

后来的记忆如同搅成一团的乱麻,只知道每当他又要被本能控制时,刀刃就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刀,偶尔敌人的刀刃和獠牙也会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清醒,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几只被吸引过来的虫子,只知道在自己倒下即将成为虫子的食物后就被姗姗来迟的空给救下,直接他的意识就深陷暗黑之中,毫无知觉了。

4

等醒来时他以为自己会遭受空的责备,毕竟是他压抑不住本能擅自离开,他努力思考着一个能够避免自己身份暴露的借口,但他不擅长撒谎,只会保持沉默,因此他决定无论空问什么他都一律保持沉默,少说话这样破绽就不会太多。

然而空没有,他只是问他的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问他饿不饿,亲手喂了他味道清淡的粥就开始给他换药、清理,全程不提那天的事,也不问为什么。

心里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空的态度太奇怪又或者说太平淡了——平时他只要被虫子伤到,空都会着急地给他治疗,并指正他战斗哪个部分出错让他改正,而现在空仍旧温柔,会给他吃好吃的、会摸摸他,但是却没有因为他的伤势而露出着急的模样,这让他很不安,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但直到他能下床都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空就好像忘记那天的遭遇一样一字不提,却从未忽略他的伤,说要带着他去往附近的【庇护所】养伤。在空的带领下他第一次踏入人类的巢——正确来说是人类的集聚地,许多人类与他擦肩而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属于人类的气味钻入了他的鼻腔唤醒了他的食欲,令他恍然。

是呐,他本该以人类为食,习惯了空的照顾和气味让他逐渐忘记了自己与人类的差距,实际上人类在他眼中仍旧是营养丰富的食物,这里与其说是人类的庇护所更像是专门为他打造的狩猎场,将这里的人类全吃掉他究竟可以获得多少营养。

当然那也只能是想象,要是真的吃了那些人类,空必然会憎恨着他,他又怎么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成为空所厌恶着的虫子呢。

没关系,他最擅长忍耐了,顶多偷偷咬掉手臂肉来保持清醒好了。

只要能待在空身边就好。

但事与愿违。

5

无论他多么努力地表现、多么努力地压抑自己的天性、艰难地隐瞒自己的身份,结果他仍旧被抛弃了。

带着沉重的脑子从睡梦中挣扎出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空中,而身边再无那抹金,被那个与空交好的人类感知空不希望他继续涉险而将他留在这里,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过往零碎的记忆和一句话——

【他又被抛弃了】

同类的雄虫将他弃之不顾,因为他是缺陷品、是难以繁衍的弱小虫母,生来有着与人类如出一辙的皮囊,却又傻又没用,只会呆呆地坐在储粮仓等待另一只虫母的成长,最终成为对方营养最为丰富的第一餐。

如果不是因为空将面对危险时只会毫无意义缩起身体的他带回去养着,指导他生存法则、手把手教他自保,还给了他一个名字让他越发越像人,恐怕他早已经成为同类肚子里逐渐被消化的养分,根本不晓得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被风吹拂着脸的感觉、人类的喜怒哀乐、更不知道奶糖在嘴巴里融化的滋味。

然而他钦定的人类、想着要与他共处这短暂一生的人类却将他抛弃。

他不明白,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是他不够努力吗?

他不知道,脑袋在得知自己被抛下的时候就变得无比混乱,思绪和被猫玩弄得一团糟的毛线球一样,没有被空的气味包裹着让他越发越急躁,虽然没有信息素的人类根本无法完好地安抚他的不安,但他早已经习惯依赖着空的气味进行自我安抚,长时间下来身体也如他所愿习惯了接受那若有若无的气味、属于空的气味的安抚,如今空的离开让他如同离开了毒的瘾君子,戒断很是严重。

如果说以前鲜少吃人肉的他顶多产不下健康的卵、身躯瘦弱无比也长不出属于虫母的薄翼,而如今离开了气味的安抚直接导致他的精神直线下滑,理智也难以压抑着本能,承受着食欲以及发情期的双重折磨让他的身体以及精神都遭受到巨额的伤害。

终于某天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趁夜逃离了人类的聚集地,找到一处虫巢将储粮仓里的肉吃得干干净净,狼吞虎咽的行为让他一身浅色的衣服染成深红色,身上属于人类的气味也被腥味以及信息素覆盖,那一刹那他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被抛弃在储粮仓的备用粮。

被惊扰到的雄虫领着几只虫子前来一探究竟,发现是只幼小的虫母后就打算将他捉到巢穴深处成为它们第二个产卵虫,然而它们估错了这只小小虫母的武力,本该乖乖接受它们的喂养并为巢不断繁衍的虫母抽出了冰冷的刀刃朝它们斩去,拒绝了它们供养、也断绝了它们的活路。

久违的饱腹让他恢复了理智,伤口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需要好几天愈合,被虫子反抗而划出或咬出的伤只需要舔一舔就愈合了,顶多也就留下一道粉粉浅浅的伤疤。但即便吃饱,他仍旧还未停下杀戮。

因为他痛恨着虫族——

所以他一遍遍地杀死了那些虫子,任由那黄绿色的血水溅射到自己身上,与原来的深红色为伴。他将到捅入还未断气的雄虫身上,一次又一次、将丑陋得令他作呕的虫子捅得稀巴烂,直到断气化作血水,他这才提起刀,缓缓往呆坐在角落的虫母走去,也难怪刚才的雄虫不嫌他瘦弱,眼前这种体型臃肿的虫母仍旧努力产卵,但松垮的生殖腔挤出来的卵颜色暗沉、表皮皱巴巴,在接触空气的那一刻就软化融化并化作一小滩的粘稠液体。

它身上充斥着至少十只以上的雄虫信息素,过度的繁衍产软加快虫母死亡的速度,按理来说正常情况下的虫母至少能够活上一年左右的时间,而不停歇的交配和索取只会让虫母吃不消,智力较低的它们又不懂得反抗,只会随着扎根在本能里面的母性接受雄虫——甚至是出生于自己下身的孩子不间断的交配授精。

会落到这种地步很大可能便是这只虫母没有产下新的虫母来分担它的繁衍压力。

看着奄奄一息的虫母,他突然为自己遇到空的事而感到无比地庆幸,对空的思念也越发越深。

是空带他逃离了被吃掉的命运。

是空教会他反抗的能力。

因此他虽然有着虫母的身份,却与眼前的虫母有着截然不同的结局。

6

离开了那个庇护所后,他踏上了寻找空的旅程,就和空做的事情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孤身一人,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觉,也不用担心被虫族袭击,饿了就找个【巢】觅食,顺便消灭居住在那边的虫子。

时时刻刻处于饱腹状态的他产下的卵也健康了不少,虽然还是小小颗的,但姿色好了许多,然而再健康再漂亮的卵也不过是未授精的卵,看着扔掉也挺浪费的,他就尝试吃掉那些卵,将薄薄软软的皮戳出个孔,嘴巴靠到洞孔上吸了一口,味道不难吃,和空煮给他的半生熟蛋很像,如果有烤面包就更好。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要让空品尝一下他产的卵,新鲜产出、味道也不会很腥,很合适当早餐吃,而且不浪费。

可是想归想,此时的他还未能寻到空的踪迹。

他不知道空在哪里,只知道傻傻地往前走,花费着时间的同时也在消耗着他的寿命,他并非人类,他只有短短一年的寿命,也许还不到一年,只希望在他死之前还能见到空一面,然后扑在对方身上用力吸着独属于对方的气味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不要忘记摸摸他。

————

懵懵懂懂小虫母发试图用信息素勾引身边的木头人类,无果后只能傻傻憋着,憋得肚子里的卵都不新鲜了。

补充:

关于学习的方面,一开始空从房子里找来书让阿散学习,就比如绘本、动物或者昆虫百科,侏罗纪世界也有?,后来觉得阿散可以看懂更深奥的东西就给他看字多点的文学,就比如言情。

因此阿散与空的相处以及书的加持下,学习到人类的情感,学会喜欢、也只喜欢空哥,可惜空哥不喜欢虫,所以他就利用自己与人类如出一辙的皮囊伪装成真正的人类,这也是为什么阿散不会找其它虫解决生理需求的原因之一。阿散:明白了!人类只会和喜欢的人交配`?w?′

散散现在的状态就好像直接跳过毛虫和蛹的过程,直接快进到蝴蝶?,因此体质会比普通虫族要弱,体型对于虫族来说也很小只,外形像十六岁的少年。

一般来说虫族都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但是变成人类就意味着要舍弃自己的力量,就比如拟态人类的皮肤就要抛弃自己的硬壳、拟态人类眼睛就要抛弃极高分辨率的复眼,有失才有得,然而虫族却不舍得失去太多,才会变成半人半虫的样子。

后面阿散长翅膀只是因为之前吃人补充了足够的营养,后来又有空在身边安抚情绪,条件达成虫母的翅膀就长出来了。

大致上只要是有机物,虫族都是可以吃的,只是会营养不良罢了。

虫虫大作战——杀戮线。

本系列打算写个双结局,而【杀戮线】为be结局。

内含:囚禁,微量改造,产卵吃卵,角色死亡,be。

内不含:车。

1

人类的适应能力不弱,哪怕遭遇虫族侵入人类也能够在这被虫族啃食的世间里寻得生存方法,他们研究虫族的弱点、知晓它们就是群数量极其庞大却智力低下的怪物,有着强大爆发力的身躯、能将人类活生生斯成两半,并用獠牙啃食猎物的血肉,满足自己深不见底的食欲。

人类并非是它们唯一的食物,牛羊鸡狗任意的陆地上生物都可以取而代之,有时候路边的树木也会被啃食,然而对它们来说最营养、最美味的便是人类的肉,无时无刻都勾引着他们的食欲。

它们会杀死所有闯入视野里的人类,会活抓较为年轻的人类崽子献给虫母,而所谓虫母便是让这些虫子源源不绝的根源。

但如果说虫族单靠数量自然是敌不过人类,随时时间的推移,合作起来的人类将周边一个又一个的【巢】清除,杀死了无数的虫子也牺牲了不少人,终于他们扩大了自己的领域,给加强了防御,并在上方盖了个屋顶,让那些对【庇护所】虎视眈眈的虫族无可奈何。

然而人类文明的复苏以及虫族的绝灭计划并没有那么顺利,就在一切正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原本无翼的低级虫子一个个长出了薄翼,速度也变快了,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搜索者的身后,然后抓着搜索者的头颅在对方反应过来时直接拧下来。

它们似乎学会了思考、学会了策略、学会利用脆弱的虫母引诱人类接近,再将那群人类一网打尽,成为它们的食粮。但这远远还不是它们的极限——

虫族之中有的虫子放弃了虫族大部分的特征与力量,伪装成人类的模样混进庇护所,找到打开大门的方法让自己的同类有机会越过高墙袭击里面的人类。虫族的成长如同打了激素,让许多人类意想不到也因此导致好几个【庇护所】被攻陷,并成为了虫族新的【巢】。

除此之外,虫族中诞生了一种虫子,它们的毒液能将虫族以外的生物感染、并同化成虫子,如同丧尸病毒的母体一样,咬到谁谁就变成没有理智的伪虫子,只知道袭击视野范围内所有虫子以外的生物,感到庆幸的是非母体是无法传播病毒。

眼见人类处于绝对的劣势,推进虫族迅速成长的罪魁祸首也满意地从后方走了出来,出现在各个即将沦陷的【庇护所】面前,要求他们屈服于虫族、成为它们的家畜,又或者当场成为虫军的晚餐。

这与其说是谈判更像是在命令,被盯上的人类只有成为牲畜或者死的选择,当然也有宁死不屈的人,不过人类怎么挣扎也敌不过虫族碾压性的力量和数量,最终要么全灭、要么投降成为虫族饲养的家畜。

人类将那位只能善人语、长相与人类极其相似却能够随意使唤虫族的拟态虫子称为——【虫皇】。

2

金发的人类并不会被立刻吃掉。

不知从何开始,【庇护所】间就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凡是被虫皇袭击的【庇护所】,无论是投降还是反抗,生有金发的人类都会被虫军留到最后,传闻说虫皇偏爱金发、就好像金光闪闪的黄金吸引着虫皇的注意力,然而又有人说虫皇厌恶着金发、恨不得亲手将每个金发的人类杀死,想当然的,后者的猜测更为符合实际情况,只因为没有人再见到那群被虫军捉走的金发人类。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的人会为了保命甚至不惜高价买染发膏,毕竟在末日世间哪怕只有一线生存的希望人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去争夺,谁能笃定金发的人类全被杀死呢?他们可是连那些人的尸体都没见到。

而天生就有着金发的空在知晓此传闻后并没有露出一丝欣喜又或是恐慌,反倒是感到心里复杂,他不认为虫族会那么好心放人类一条活路,他也不认为虫皇真的纯粹喜欢金发的人类,如果虫皇真喜欢金色为什么不是收集黄金之类的物品,而是从人类之中找寻——就好似将漂亮的蛋糕收集起来不吃一样,很是奇怪。

因此空认为虫皇不会因为金发而放过那些人类又或者将那群人类圈养起来,就拿他刚才的比喻来说,再好看的蛋糕最后都会被吃进肚子里,收藏起来只会让蛋糕发霉发臭、变成连当作装饰品的价值都没有的腐烂食物。

因此他不会觉得有一头金发是件好事,向他人换来了能遮盖自己金发的斗篷后,他便全心全意投入进与虫族的对抗战。作为曾经的漂泊者,空有着强悍的实力,所在的【庇护所】管理者都不得不敬他三分,指望他能为这个【庇护所】献上一份力。

值得庆幸的是,虫族的成长也促成人类迅速的发展。为了生存,在一个又一个的【庇护所】遭到虫军袭击而沦陷时,人类研究出针对虫族的毒药,只要往虫族身上一喷就能瞬间杀死虫子,放在末日前这就是人人口中的杀虫剂。除此之外他们还找到一种非常坚硬的矿石,打造出来的武器能轻轻松松地将刺穿虫子的硬壳,只可惜矿石的数量不多,为了节省材料只能做成近战冷兵器。

为了不让人形拟态虫族混进来,每个人在进入【庇护所】之前需要通过一系列的检查才能通过,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验血,一般虫子的血都是青黄色的,就算是拟态了人血粘稠度也没有人类高,而且颜色可能呈现橘色、浅红等等非纯粹人血的颜色。

除此之外拟态虫族的眼睛也与人类不一样,在高光的照射下不会条件反射地眯起或许闭上眼睛,并且会瞳孔会随之收缩化作细长如同野兽一样的竖瞳。

当然还有很多方式可以分辨出拟态虫族,然而即便是这样虫族仍旧有办法混进人群里,想办法打开【庇护所】的大门让同类进入,又或者在暗处将人类一个个同化成虫子,由内部开始击溃人类防线。

它们仍在以人类无法比拟的速度进化,而人类却对此无能为力。

哪怕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支柱早已消失,空仍旧不希望自己随随便便地就败在与虫族的对抗、成为虫族的腹中餐,他从风衣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羽毛发饰,想起了那个活泼女孩儿的身影、他已故的妹妹——他知道妹妹的在天之灵也绝对不会希望他如此轻易认输。

在空重新把发饰收回风衣里时,他无意憋见了庇护所的大门,今天似乎又来了新的人,正通过完毕检验在一旁的柜台上填写个人资料,而余光中他似乎捕捉到一抹紫,立刻就将他藏在脑里深处的回忆重新勾出来,也让本该无论面对何等场景都可以保持淡定和理智的空罕见地露出惊恐的神情,猛抬头定睛一看,却只看见几个正有说有笑的人群,而在他们中间有个人的背包恰好就是紫色。

是他太敏感了吗

空捂着阵阵抽动的心脏,垂着黯然无光的金眸。

那抹紫色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事,他还是漂泊者的时候并非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有段时间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少年,那个曾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年,堇色切发、清澈的紫眸、眼尾有着一抹红,为纯白的少年添上更为艳丽的色彩。懵懂的少年不知世间险恶,只会傻傻地跟着将他带走的人、乖乖地听从拐带者给他的指示,也不怕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会给自己惹来何等的灾难。

所幸空并非见色起意之人,虽然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少年生得好看,是能够让他的词汇库在一瞬间变得贫穷的漂亮,但比起样貌,他更在乎少年的安危,这也是他带上少年离开的原因。对于一名漂泊者来说带上一个失忆的孩子就等于给自己平白无故地增加负担,除了自身安危还得照顾另一个人的安危,这对于漂泊者来说是大忌。

即便如此空还是顶着这般风险成功把少年培养成能独立生存的强悍之人,虽然他们之间曾经产生过误会并分开过,但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

然而在一次的漂泊中空撞见少年的真面目。

——空恐怕一生都忘不了那对生在少年背部上的紫色薄翼。

空叹气着中断了思考,转身准备去解决晚餐,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再次看见了那抹紫色,定睛一看——后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嘴角上扬却让人感受不到对方的笑意,唯有刺骨的冰冷。

而空在与对方对视的瞬间瞳孔猛缩、身体本能地拔出挂在腰间上的匕首,准备给这个非人之物来个夺命的攻击,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或者说早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就早已经定下胜负,突如其来的头昏脑涨让他感到眼前一黑,耳边是属于从此恐惧的尖叫以及混乱的脚步声,但空无力再注意听,身体的力量就好像被看不见的机器一口气抽干,双脚再无能力支撑起这具被抽干体力的身躯,随着惯性往前一倒,迎面而来的并非是坚硬的地上,而是冰冷刺骨的拥抱——

“总算让我捉到你了。”

“空。”

3

醒来时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而自己被禁锢在一张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拷在椅背后,而身上用于保命的武器和暗器都被收走——甚至连他的鞋子都被收走,赤脚踩在铺了层灰尘的水泥地,唯一没被夺走的只有身上薄薄的t恤和裤子。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这个空荡荡的房间虽然没有窗却有通风管,而唯一的出口就在他正后方。

不过空此刻却没有逃跑的意思,也没有大呼小叫引来绑架者的注意力,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思考,仿佛已经做好任人宰割的准备。

而那位将他带到这里来的人好似感知到他的苏醒,很快就推开了门站在他的身后。空叹了口气,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趾,缓缓开口:“没想到你还活着。”

那人走到空的面前,毫不客气地扯着空的头发提上来,将空的头皮扯得隐隐作痛,强迫空直视那对紫色的眼,那对不再像从前那般清澈、如同干净的池塘遭到污染,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怨恨和寒意的双眸。而双眸的主人冷笑靠在空的耳边轻声说着:“没想到我还活着对吧?在我的怒火平息之前,我会一直活下去。”

“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把我杀掉?”

也不等空反应,少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毕竟现在你已经落到我的手里了。可悲的背叛者,眼下有两条路让你选择——”

“屈服于我,成为我的狗。”

“还是被我同化,成为你最厌恶的虫子。”

少年松开了拽着空头发的手,大发慈悲地给出的两项选择,通常来说只要是怕死的人都会选择第一条路,毕竟毫无尊严的活着却是以人类的姿态活下去,反之被同化成虫子的人类连低级的虫子都比不上,失去自我、不会思考,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无脑地服从虫族的命令,生活比狗还不如。

空却只是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很好。”少年大笑着:“这样才有趣!”

“不愿选择就让我替你选择吧。”

话毕,少年也不打招呼直接面对面跨坐在空的大腿上,在空因惊讶而瞪大双眼之时掐着空的脖子,强迫他抬头露出干净的脖颈,露出小小尖尖的利齿狠狠地咬在空的脖颈上,惹来空的轻哼声。或许带着报复心理,这一口咬得挺狠的,血都流出了不少将衣领给染红,同时间空能感受到有股冰冷如流水般的感觉通过少年的牙尖注射进他的体内,等少年满意地放开他时,空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掉进冰川之中,由内至外散发的寒冷将他的血液和骨头冻僵,然而空清楚记得外面应该还是大热天才是。

少年舔着仍在流血的伤口,然后从空的身上下来,心情愉快地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被同化的样子。”

“当然如果你想清楚,愿意屈服于我,我倒可以考虑停止继续同化,让你以人类的身份继续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

可少年的话却只得到空沉默的回应。

大概是被空倔强的态度给惹恼了,少年抬手就给一直不知好歹的人类一巴掌,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原本白净的脸很快就浮现出红肿,被一把打得歪过头的空也因为毫无防备而咬到了舌头,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旁流出,但即便遭遇此等对待空也没有发怒,而是抬眸瞥了一眼少年,忽略充斥在口腔中的血腥味,平静地问:“你满意了吗?”

回应空的却是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

4

空记得与那个少年初遇的场景,那时候是末日的第二年,同时也是他漂泊的第一年头,在一次剿灭虫巢之时,他便是在那个巢里的储粮仓遇见那名少年,赤裸着身体缩在房间的一角,因为恐惧而颤抖着身体,刚开始空还以为少年是害怕那堆积如山的残骸以及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现在醒来少年大概是害怕着他、害怕着一个浑身充斥着属于同类死亡气味的人类。

他将懵懂的少年带了回去,指导失忆的少年生活常识、教导少年学会人类的语言,并为少年取名为【阿散】。

然而在后来的漂泊中,他无意中发现阿散的真实身份——拥有人类皮囊的虫母,还是成熟可产卵的虫母。

通常情况下遇到虫母,空都会想办法将虫母烧死以绝后患,毕竟已授精的虫卵哪怕母体已死,它们都可以依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从母体里钻出来,并啃食着母体的遗骸补充营养,就好像蟑螂一样恶心。

可当他发现最爱的人居然是只会为虫族产卵的虫母,他首先感受到的情绪不是被欺瞒的愤怒,而是难以置信的悲伤,无声控诉着命运不停息的嘲弄,将他与唯一的亲人分开,又让他深爱的人成为自己种族的敌人。在阿散的苦苦哀求下,他想过宽恕阿散、跨越种族的界限,无视世间伦理,与深爱的人过着属于他们俩的生活。

但他做不到,因为他想起世界为何沦陷,身边的同伴又为何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回收的遗物被他当做同伴们是尸骸埋葬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纪念着他们曾经的勇敢与荣耀,他无时无刻都在憎恨着虫族,恨那群破坏掉他本该幸福生活的虫子、恨它们杀死自己无数的同伴、恨它们导致自己与荧分开。

所以他为少年擦拭着眼泪,在少年重新燃起希望而亮起双眸的那一刹那将少年用力推开,用夺命的匕首对准少年的脖子,冷着嗓音低声道:

【滚出我的视野,恶心的虫子。】

或许在少年看来,他就是个冷血绝情的人类。

——就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冰水泼到空的脸上让空打了个寒颤从睡梦中,那个少年就站在他的面前,丢掉手中的水桶,也不理会眼前的人类是否会着凉,抱着双臂冷声问:“想好了吗?”

面对少年的质问,空仍旧保持沉默——从被少年捉到这个地方囚禁开始已经过了一周,他们已经重复这类似的流程好几遍,先是用不怎么温柔的方式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可能是用锐利的物品刺破他的皮肤、或者在他耳边制造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或是像今天这般泼他冷水,接着便是同样的问题,问空是否愿意屈服他,而答案自然也从未改变过,空就好像被毒哑了的人,只会用沉默取代回答。

之后少年会地坐在他身上,咬在那块被咬破无数次的脖颈肉上,刺破血痂、将毒以及营养液输到空的体内。少年没有再给他吃过任何东西,目的是为了防止他恢复体力挣脱束缚,少年只给他输送一些营养液来维持生命。营养液是虫母为了能长时间产卵而在体内自动产出的液体,而这位将他捉到这里来的少年便是有着人类外貌的高智慧虫母,同时也是导致人类人心惶惶的虫皇——【斯卡拉姆齐】。

空得知少年如今的身份后心里很是复杂,如同被泡进苦茶里心里泛着苦涩的情绪,他本以为当初被他赶走的少年会死于虫族无法克服的短寿,这也是他当初不杀死少年的理由之一,却不曾想少年仍旧活着,还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名字,褪去原来那个温柔傻傻的性格,变得暴躁易怒、变得恶劣卑鄙、变得肆意妄为,变得除了那副样貌,全身上下都再也看不出阿散原来的影子。

阿散——不、不对,现在他应该唤他为虫皇,又或是【斯卡拉姆齐】,他会被带来这里的理由他自然心知肚明,毕竟他二次抛弃少年、还在最后的那一刻对少年恶言相对,少年会性情大变会一改原来不记仇的性格回头复仇也不奇怪,所以他一直都做好面对复仇的准备,直到过了虫母的平均寿命限,他才收起原来的防备,站在庇护所外的高塔上,看着夕阳落下久久不能回神。

那时候的心情他一言难尽,只知道心里好像缺了一块,而随后一则关于荧的消息更是将空打击得一蹶不振。

“还没睡够吗?”

耳边传来了斯卡拉姆齐的声音,空忍着体内的寒意,看了眼注射了毒液还赖在自己身上不走的虫皇,却撞见对方那对有些迷离恍惚的眼神,他抚摸着空的脸、如同情人一样贴在空的耳边轻声说着:“给你注射营养液总归营养不良,今天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加点餐吧。”

说着斯卡拉姆齐在空惊慌失措的视线下脱下了裤子,露出白皙如雪的双腿,像扔垃圾一样把裤子丢到房间角落,空这才知道斯卡拉姆齐一直以来裤子底下是真空的,也对,虫族本就不需要穿衣服,那不过是虫族用来伪装并欺骗人类的伎俩罢了。

空看着斯卡拉姆齐泛红的脸色,隐隐约约猜到对方打算做什么,只见斯卡拉趴在他身上,将脸埋到他的脖间上,伏着腰、往身下伸手,空听见水被搅动的声音,那是虫母为了更容易产卵而分泌出来的液体,与斯卡拉姆齐偏低的体温不一样,空能感觉到落在他大腿上的液体是湿温的,而斯卡拉的呼吸声也重了许多,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一颗接一颗的卵被斯卡拉放到俩人之间,湿漉漉只有鹅卵大小的卵却没有如空想象中散发着属于雄虫的臭精液味,还传来诡异的甜腻香味。

斯卡拉姆齐疲惫地倚靠在空的身上,本能又亲昵地蹭着空的侧脸,将自己辛辛苦苦产下来的成果捧到面前,三颗黏糊糊的卵被递到眼前,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斯卡拉语气带着一丝不难察觉的期待,似乎对于自己产下的卵感到十足的自信:“尝尝吧,营养丰富,味道就和你以前煮的生熟蛋差不多”

空自然不可能坦然接受看起来与鸡蛋无异、实际上却是来自虫族的卵,他会联想到许多不好又恶心的画面,哪怕眼前的卵正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空还是选择别过脸,无声地拒绝了斯卡拉的好意。

这毫不给面的举动让本沉浸在空的气味的斯卡拉姆齐大梦初醒,迷离的眼神变得澄清并布上了阴戾,寻回虫皇的专横暴戾,不悦地撑起身扇了一巴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掐着对方的下巴又将嘴巴撬开,无视空的挣扎把卵硬生生塞进空的嘴巴里,虫卵的壳是软壳,稍微用力卵里的液体就挤破薄壳涌了出来,温热的蛋液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以及咸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确实如同斯卡拉说的,味道和以前吃的半生熟蛋相似,如同无视来源,空会喜欢上这种比普通鸡蛋还美味的蛋,然而在知道自己被迫生食的是虫卵后,他只有想吐的欲望。

不过他没吐成,蛮横的虫皇在他吞下卵后就将他给击晕,让他陷入熟悉的黑暗之中。

5

斯卡拉姆齐虽为虫皇,却没有明显的虫族象征。

那对紫色渐变色如同彩绘玻璃的薄翼不见踪影,属于虫族的獠牙也小小的和小虎牙一样,更别说那比正常发育少年还瘦小的身躯,哪怕是低级的虫子都有着堪比成年壮士的体型,站在虫族中间显得小小一只的。

天生体质上的缺陷却给斯卡拉姆齐换来了更为特殊强悍的力量,当然若不是遇到空而后又被空抛弃,他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激发出自身的潜能,可能老早就被自己的同类给亲手扼杀在摇篮之中,又或者因短暂寿命而提前退场。

但即便成为【虫皇】到底也不过是只虫母,他仍旧会产卵、仍旧需要雄虫信息素的安抚,然而他拒绝并厌恶着那些嗅到他信息素而前来求偶的雄虫,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些脑子被交配的欲望所支配的虫子杀死,他只需要听话的虫子。

已经习惯忍耐的虫皇能忍受并压抑虫母的天性,他可以在揣着一肚子的卵混进【庇护所】,将里面最为强劲的人类吃掉、并打开大门放虫子们进来饱餐一顿,他甚至还可以在被雄虫的信息素包围的时候平静地产下卵,分给自己的得力部下,或许他的卵无法产出优秀的虫子,但那堆未授精的卵对虫子来说却是上好的补品,心情好的时候他就会大发慈悲地分给底下的虫子,看它们为了争夺那几枚小小的卵而打起来,属于虫子的肢体和血液到处飞喷,每次见这种闹剧般的场景他都会愉快地笑出声。

然而空的出现却能轻轻松松地打破他的忍耐。

淡得如同开水的气味却激起虫母的天性,产卵日的到来让斯卡拉姆齐无法继续忍耐,直接就趴在那个金发人类的身上嗅着久违的气味,顺利地产下一枚又一枚的卵,他的脑子被天性支配、他卸下了伪装出来的强悍,软着身体倚靠在空的身上,唯有对方身上的气味能给他带来久违的安心感,就好像从前他还未抛弃【阿散】这个名字的时候、空也还未抛弃他的时候,他们在某个被遗弃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相拥入睡。

但空最后抛弃了他,而现在也在无声地拒绝他。

斯卡拉姆齐穿好裤子,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昏迷中的人,一脚便将人连椅子一起踢翻,听着重重的摔倒声斯卡拉仍旧觉得不解气,但折磨一个昏迷的人并不能让他感到愉快。他想了想还是解开了空的束缚,把人拖到隔壁房间去——那同时也是他的房间。

自从逮住空后,斯卡拉姆齐就没心思去理会虫族的大小事,打发走那群虫子,自己跑到偏远的地方筑巢,和正常虫族不一样,他不喜欢太亮的地方也不喜欢太高的地方,那些会让他很没安全感,所以他选了一个有地下室的小宅子,在墙壁涂上虫族用于筑巢或稳固巢穴的分泌液,这才安心地把人囚禁在里面。

斯卡拉姆齐将人丢到床上,并把链接在墙上的脚铐手铐给空拷好,但在拷上双手时斯卡拉停顿了一会儿,因为没有做好保护措施而导致空的手腕被之前的铐子磨出伤口,并因为反复摩擦让伤口不断重复受伤而导致迟迟未愈合,斯卡拉犹豫了一会儿才到另一个房间找来多余的衣服,撕下布料给空的手腕包扎起来,这才重新拷上手铐。

他才不是心疼空,只是单纯觉得那伤很是刺眼,毕竟自己就曾遭受过类似的待遇,那时候的他还是傻乎乎只会坐在原地等着那个金发人类接他回家的残缺虫母,结果却被附近庇护所的搜索者发现,生着虫翼的少年怎么看都很有研究价值,因此他被半强迫地带走了,并被关到那个白色的房间里进行看不到尽头的实验。

而铐子是禁锢他的手段之一。

想到那个白色的地狱,斯卡拉姆齐眼中的怨恨就压抑不住地流露出来,紫眸蒙上阴霾戾气,他爬了床跨坐在昏迷之人的身上,双手轻抚着空的脖子,最后掐了上去,他慢慢加重力道直到空的脸色涨红、并有转紫的前兆,他才缓缓说出那句话:“为什么要丢下我?”

无情地将他丢在那个地方,让无知的他被不怀好意的人类带走,遭受将近一年的折磨。

“为什么、要抛弃我。”

二度的抛弃就好像一个过不去的坎,在斯卡拉姆齐的心里留下深深的伤痕,在想起过往之时还会隐隐作痛,就好像在提醒他是谁先丢下你、是谁害你沦落到现在的处境——

“空,我恨你。”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似的,但其中却包含着深入骨髓的恨意,斯卡拉姆齐双眸上了霜似地冷冷看着被他摁在身下的人类,看了许久后才自讨没趣地从对方身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就在斯卡拉姆齐离开不就,空就缓缓地睁开了毫无光彩的双眼,他抬手便听见耳边链子发出的清脆声响,看了看铐子底下、手腕上的布料,又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脖子,轻叹着:

“果然恨着我呢。”

6

空早停止漂泊许久,而结束这场孤独的漂泊之旅的是空从某个情报员的口中得知的情报。曾经有个与他长相如出一辙的金发少女勇敢且强大,最终却为了保护同伴而甘愿作为诱饵,死在了一次的剿灭虫巢的作战之中。

等到支援抵达时少女已经被虫子啃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衣物的碎片以及断了的武器,而他得知消息后前往那个荧所属的庇护所,也就是现在他待的庇护所认领那些被放置快大半年的遗物——而被他放在风衣口袋里的羽毛发饰便是少女唯一完整的遗物。

而现在那枚发饰与他的风衣一起被斯卡拉姆齐没收了。

空是觉得无所谓,倒不是不重视自己已故的血亲,而是他相信斯卡拉姆齐不会和一件风衣过不去,再说——他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空撑起疲软无力的身体倚靠着床头坐了起来,长时间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他已经失去对时间的判断,只知道这段日子斯卡拉姆齐只给他注入虫毒以及营养液,但只保持他生命的最低限度,完全不给他一丝恢复力量的机会,而同一时期斯卡拉姆齐给他注射的虫毒也让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变化,他能轻轻松松地感觉到自己的夜视力变强、身体也对外界的刺激变得敏感起来,他甚至能他明白自己正朝虫族的模样变化,就如同斯卡拉姆齐一开始说的,他要将他一点点地同化成虫子。

同化并没有空表面看起来要得轻松平静,实际上他无时无刻都在感受肉体被毒侵蚀的折磨,由内到外的寒冷、骨头被看不见的锤子打碎并重构、胃部因长时间未进食而发出灼热与阵痛感、脑子被属于虫族的意识侵入并占据的痛苦,他耳边似乎出现了幻听,有人亲昵地贴在他身边,一句接一句地说着要他屈服于虫族、服从于虫皇的话,而空却对此无动于衷,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顺从,如同一桩木头坐在原地等待虫皇的大驾光临。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话越来越少,反应也越来越迟钝的原因。

斯卡拉姆齐就如空预想般的很快就出现了,与人类毫无区别的虫皇坐到了床边竟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咬空,而是捏着空的下巴打量着,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最近视力变好了对吧?”

空闻言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而那对金眸也在重新睁开时变得异常,原先圆形的瞳孔缩成一条线,样子看来就好像猫眼,但很快地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相信你一定会变成一只好看的虫子。”斯卡拉姆齐轻抚着空的脸:“可不要让辜负我的期盼呢。”

空并没有回答斯卡拉的话,而是答非所问地问出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改名叫【斯卡拉姆齐】?”

“啊?”

“这一年你发生什么事了?”

斯卡拉姆齐冷笑着:“想知道吗?”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斯卡拉姆齐】是虫皇给自己取的名字,他抛下从前懦弱的自己从人类手里得到的名字,就好像摆脱那个无能卑贱的自己、以新的姿态重生。

他厌恶人类,人类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食物,更是让他作呕的狡猾动物,只会欺骗他、伤害他,给予他精神以及肉体上的伤害,先是二度将他抛弃,后而害他成为人类拿捏在手里的可怜虫。

无数轮次的研究、大大小小的针头、装着诡异颜色的试管,他尖叫过、他求饶过、他也哭过,但换来的却只是更残忍粗暴的对待,直到他万念俱灰如同死物一样不再挣扎,那管与他发色相同的药剂打进了他的体内,给予他痛楚之时也给予他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挣脱了束缚,杀光了那群将他绑到此处的人类。

雪白的空间被染红,可恨的人类被撕成碎片,他不屑吃下那令他生厌的肉块,甚至还嫌弃将他的双手沾染的污血,找了个挂在门边还算干净的白袍擦了擦手,走出那个设施他就开始了人间地狱的锻造,那一夜原本平静安定的【庇护所】被不绝于耳的惨叫充斥,大门不知被谁开启,虫族如同饿了好几日的野兽蜂拥而上、突破了【庇护所】的防御,冲进了【庇护所】里。

而罪魁祸首便站在高处,紫眸中被兴奋填满:

【尖叫吧!悲鸣吧!为能够给这场血宴舔上一笔色彩而感到无比荣幸吧!】

——人类的灾祸、虫族之首,虫皇就此诞生。

叙述着过去的遭遇时,斯卡拉就好像在说什么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语气安然自若,说到自己曾经还因为一支小小的针头害怕得哭出来的场景,他甚至忍不住发出讥笑声,嘲笑过去的自己一点伤痛都受不了。

“后来他们可是把那么大的管子插到我的背上。”斯卡拉姆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大概比划了记忆中管子的大小,然后洋洋得意地抱着双臂:“那时候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

见斯卡拉姆齐满脸写着【厉害吗?夸夸我呀】的表情,空却只感觉百感交集,他终于在知晓曾经那位温温柔柔的少年会性情大变的原因,虽然很早就隐约猜到少年肯定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却未曾想是如此的惨无人道,对于人类活捉虫族进行研究之事他有所耳闻,怎想少年也是其中之一,而他更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也难怪斯卡拉姆齐会如此痛恨他。

“怎么了,愧疚了?还是害怕了?”斯卡拉姆齐仍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他倚靠在空身侧、伸手牵起空的手与其十指紧扣,如同亲密无间的恋人,然而说出的话却没有表面上的看来浓情蜜意:

“你放心,凡是伤害我的人,我都会加倍奉还。”

“你也不例外,空。”

空垂下眼帘看着与斯卡拉姆齐牵紧的手,与回忆中相似的触感与温度让他恍惚间回到了过去,少年的手还是软软小小的,以前天冷的时候他会这样捂着并暖和少年冰冰凉凉的手,很快的他就被拷在手腕上的手铐拉回现实,闭上双眼:

“嗯。”

7

第二天,空忍不住询问起斯卡拉姆齐的翅膀,那对导致他们决裂的虫族特征从他们重逢开始就再无踪影。

而斯卡拉姆齐并没有直接作出回答,而是退下自己的上衣,将背部展现给空看,本该雪白一片的背部位于蝴蝶骨的位置却留下难看的伤疤,就像是那块皮肤的人硬生生撕下来的模样,虽然伤已好却留下了深而丑陋的疤。

斯卡拉姆齐淡然地说着:“翅膀有点碍事,所以我撕下来了。”

空想伸手摸摸那道伤疤却被斯卡拉躲开了,他衣服还没穿好就扑到空怀中在同样的地方狠狠咬下去,这次注入的毒比平时的量还多,很快的被毒折磨得额头开始冒冷汗的空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斯卡拉这才解气般起身给空擦了擦冷汗:“别急,很快你也会有的。”

过量毒性的侵蚀让脑袋越发越沉重,空也难以在进行思考,随着视线逐渐迷糊黯然,最后一刻他看见将脸凑了近来的斯卡拉,脸上却罕见的没有偏激负面的表情,没有厌恶、没有不屑、没有讥讽、没有憎恨,他的眉头和眼神也不像平时那般犀利,满心满眼都是期待。

“你会成为最好看、最优秀的虫子。”

“然后我们就可以——”

温软的触感轻轻在贴在他脸上,最后只留下不会被察觉的痕迹,并任由风将唯一的证据给销毁,而他的意识也随之深陷黑暗之中。

斯卡拉姆齐最后趁他意识模糊而做出一反常态的亲昵举动让空感到茫然,他开始不清楚斯卡拉对他抱有着何等的感情,他认为斯卡拉应该是痛恨自己的,毕竟是他抛弃了斯卡拉、是他间接害得斯卡拉遭遇惨无人道的实验,他不认为斯卡拉对他还抱有一丝爱意——那些破事足以让一个人的爱转为彻底的恨意,更何况斯卡拉姆齐也曾说过要慢慢折磨他、要将自身遭受过的痛楚加倍奉还给施加者们,其中也包括他。

老实说,空也不清楚被完全同化成虫族后他还是否能保持自我意识,他曾目睹一个被同化感染的同伴被拖上了冰冷的手术台上,带有杀伤力的玩意儿被一点点摘除掉,然后再展开治疗手术,然而那位天才的女博士用了各种手段都没法将感染者救回来,最后还因为用错了药剂,将感染者直接杀死,如同普通虫子的死法一样,化作一滩血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那也就是他的未来吧。

空从不畏惧死亡,毕竟他可是为了寻找荧而不惜脱离庇护所的漂泊者,在这个被虫族侵占的世界里流浪了许久,为了拉高人类的生存率,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个剿灭还未发展起来的虫巢,仅仅二十来岁却杀得比谁都疯狂,也因为功绩而成为闻名的金发漂泊者。

最后他驻留在荧生前呆着的庇护所,与当地的管理者兼博士达成协议,助她研究出对抗虫族的办法。虫皇的出现让全体虫族的进化速度迅速了不少,他们必须想办法研究出能够轻轻松松杀死虫族——又或者杀死虫皇的办法。虽然直到最后也就勉强研究出能防止被感染成虫族的药剂,但此药剂并非完美,也因为残缺品所带来的后遗症,他也无力再配合那位女性继续做实验了。

他深知被斯卡拉姆齐继续注射毒素会发生什么事,他会长时间遭受着肉体排斥着毒素所带来的痛苦,他会获得虫族的特长、也会在不久后失去它,他现在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当然他也没想过要挣扎,毕竟将他捉回来的是他抱有亏欠之人,当初他也只敢恶语相向地赶走少年,连刀光都不舍得亮出,只因为少年再怎么说也是他一手拉大的小虫子,人们都说养狗都能养出感情,更别提他还和少年确认过关系。

在得知自己是给予少年痛苦的罪魁祸首,他自然是感到自责的,他看过被活捉回来的虫子是如何被解剖致死、他自己也接受过实验,如果少年是以虫族的身份被捉到实验台上,那么他究竟遭受了何等非人可承受的苦难与折磨呢?

所以少年痛恨着他。

所以斯卡拉姆齐准备报复他。

“空你”

“空?”

“醒醒”

“空!”

在那个人一次又一次不懈的叫唤下,空的意识逐渐被唤醒,然而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被许多只手缠着,将他死死压在梦境里不放他出去,但他听见那着急的叫唤声,隐隐约约听见了叫唤染上了哭腔,心脏顿时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死死掐着,令他窒息。他开始挣扎起来,如同溺水者本能地怀着求生欲挥动着四肢不停挣扎,坚强的意识让他总算从沉沉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斯卡拉姆齐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个害怕失去父母的孩子,再无平日游刃有余的样子,在发现他睁开眼睛后才强装镇定地收起自己的惊慌,抱着双臂不悦地嘲讽着:“还真能睡,一睡就睡了足足两天,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还以为我这是捉了头猪回来。”

斯卡拉姆齐真以为的嘲讽在空的耳里却听出一丝担忧和撒娇的意味,也许是他的耳朵出现幻听了,又或者是他的辨认能力一落千丈,但他却记得那个纯白的少年也会撒娇,比如天冷的时候少年会和他讨要抱抱,让那具低温偏低的身体被温暖的怀抱包囊起来,少年会舒服地眯起眼睛蹭蹭他的脖颈,如同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猫。

然而他现在只觉得脖颈间隐隐作痛,那块被咬烂的部位仍旧还未愈合,也在不断地提醒他往事如烟,造成的伤害如同覆水难收,那个乖巧的小少年早被自己亲手丢弃,找不回来、也没资格再去找了。

时间不多了,他只希望在这段时间能让斯卡拉姆齐满意。

或许是因为察觉他的虚弱,斯卡拉姆齐迟疑了一会没有惯例咬他,而是将视线移到空的手腕,隐隐约约感觉不妙地伸手将手铐解下来,接着再把缠在他手腕上的布料给拆下,刹那间一股难闻的气味拥入鼻腔里,空转动着眼珠子看见斯卡拉姆齐难看的脸色,又看向自己的手腕——没有妥善处理受到感染而脓化的伤势看起来不仅恶心还令人惨不忍睹,这种情况让斯卡拉姆齐感到无比诧异,毕竟这也不过是简单的擦伤,比空脖颈上的伤还来得轻,却演化成如此不忍直视的模样。

他这才迟钝的发现,空的自愈力和抵抗力似乎比以前低了好多、好多

“不可能”

斯卡拉姆齐感到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着,空能理解斯卡拉的困惑,确实按理来说被注入虫毒而逐步同化成虫族的他自愈力应该逐渐偏向虫子一样强,要知道虫子哪怕被斩掉一只手,不出几天就能自己长回来,更别说像这种小小的擦伤根本不可能会恶化。

“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

面对斯卡拉姆齐的质问,空感到困惑地皱了皱眉头,眼神涣散地看着斯卡拉,发出久没开口说话而变得沙哑低沉的声音反问:“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我在为我之前犯下的错误赎罪——”

“我正助你完成你的复仇。”

8

就如空所言,他正变得虚弱。

一天比一天还虚弱。

斯卡拉姆齐从未怀疑过空那具强悍至极的体质,他甚至记得空能够在大半夜冒着雨寻找遮挡物,第二天还能精神奕奕地进行剿灭行动,他顽强的身体仿佛永远不会生病、不会疲惫,他无时无刻都保持着精神。

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成天昏昏欲睡、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没了一开始作为虫皇而摆起的架子,撤下心高气傲的态度,停止注射虫毒,日日趴在空的身边守着,然而即便他放弃喂食营养液换回在附近抄来的人类食物试图让对方恢复健康,长时间没有正常进食的空却再也吃不下半口,哪怕强迫自己咽下去最后也只会把未能消化的食物吐得满穿都是。

空越发越畏寒,一阵风吹过都会引起他的瑟瑟发抖,斯卡拉姆齐寻来了温暖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也无法阻止身体不断颤抖,他无法像普通人类那边抱着空给他取暖,因为他是虫子、体温天生就偏低,他的拥抱只会给空带来痛苦,所以喜欢讨要抱抱的小虫子只能放弃任何过分亲密的接触,神情恹恹地趴在床边。

斯卡拉姆齐害怕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感,从被空抛弃开始他就经历了许多虫子以及人类不曾会遭受的痛苦,被捉去研究所研究、被活生生解剖、被注射奇奇怪怪的药剂——

在研究最后他还差点被送去与异类的交配实验,那群人类想要试试看虫族能不能与其它生物繁衍、是否有生殖隔离,那时候他们已经准备了好几笼的动物,为了让他能够承受长时间的交配行为还掰开他的大腿,特意给他打上那支药剂——也巧好就是那支药剂才完全激发他的能力,给予他反杀的机会。

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生着脆弱人类的模样却从不被人类接受,唯一养育他的人类却在得知他的身份后狠心将他抛弃,他厌恶那虫族、厌恶那对害他被抛弃的翅膀,所以他被捉进研究所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时连皮带肉地撕下那对薄翼恶狠狠地塞进嘴巴里吃掉。但他研究所的生活让他更讨厌人类的存在、尤其是那个将他害到如此地步的金发人类。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但若不这样做他怕自己的意识早被击溃在那一轮又一轮的研究,他需要活着的动力,而仇恨便是最好的动力来源。

然而他的仇恨烧死了所有伤害他的人,无一幸免——

也包括空。

他明明只是想要吓唬吓唬而夸大其词空罢了、他明明只是想要空一直陪着自己才选择将人同化,他并非像自己说的那般要让空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虫子而慢慢注入虫毒,他只是担心虫毒会伤害到空的大脑才选择一点点注入,又不想被空小瞧而装模作样地放狠话,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那样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他不过是傻乎乎的模仿者罢了。

他知道虫毒使得好并不会伤害人类神经,反之还会加强人类的体质——他的本意并非是杀死又或者虐待空,只是单纯希望空可以好好陪在自己身边罢了。

他不想要再次体验被抛弃的感觉,所以他打算将人牢牢抓紧。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虫毒对曾经接受过防感染同化实验的空便是致命的剧毒,如同清水被滴上了墨水,一点、一点,最后让整杯水化为漆黑的墨水。

那是空在某次难得清醒的时候亲口对他说的。

【为了避免感染者伤到同伴他们研究了一支不完美的药、为了保险起见需要实验体——】

【荧死了,你的寿命也我本无遗憾。】

因为久没好好吃东西而消瘦许多的空身形如同一张薄薄的纸,他吃力地抬起有些干枯的手,像以前那般轻揉着斯卡拉姆齐的头,安慰着:【不要自责就算没有你,我也活不过三个月。】

斯卡拉姆齐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突破了寿命的束缚、获得比所有生命体还强大的力量,最终却只能趴在床边握着金发人类变得干枯的手而无能为力。他想要找到那名发明药剂的人类制作出解药,却被躺在床上的空提早察觉,轻轻地伸手抓着他的衣角,那力度轻得要是斯卡拉姆齐一个不注意就能毫无知觉地甩开,然而斯卡拉还是察觉了,并反握着对方的手,耳朵靠在对方的嘴巴前,仔细听着对方的话:

“别走”

“至少、最后几天,让我弥补失去的时间”

直到毒发作至今,空已经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句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小得哪怕耳力极好的斯卡拉姆齐都不得不让耳朵贴近仔细聆听,有时候空还会说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话,大概是毒侵蚀过深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他还没头没尾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到那只名为【阿散】的小猫,惹得斯卡拉姆齐不甘心地插嘴:“【阿散】是你取给我的名字。”

“可是名字、你不要了啊。”

斯卡拉姆齐愣了愣,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欲言又止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对啊,他早抛弃【阿散】这个意味着新生的名字,就好像空将【阿散】抛弃、斯卡拉姆齐也将【阿散】抛弃。

这世界上已经没人会再爱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包括那孩子自己。

“阿散你问过我、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杀死你。”

空毫无预兆的话让斯卡拉姆齐的心仿佛被吊了起来一样,慌张失措却只能装作镇定地点着僵硬的脑袋:“那不过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空没有理会斯卡拉姆齐的辩解,继续说:“是啊我后悔了。”

胸口里传来咯噔一声,斯卡拉姆齐瞪大了双眼,瞬间觉得世界褪去了色彩陷入一片灰白,没有什么事是被自己在意的人亲口说出后悔没杀死自己来得痛苦,即便如此斯卡拉心中的怒火被一种名为【愧疚】的冰水给浇灭,表情蔫蔫地低着头不再言语。

直到他听见空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抬头看着那对空洞的金眸以及如同喃喃自语的话:“后悔没有杀死你、让害你平白无故遭受那么、那么多的痛苦”

犹如回光返照,本该虚弱得动弹不得地空竟然撑起了身体,给那个被他曾经放在心尖上却又被他丢弃的孩子一个充满歉意的拥抱:

“阿散对不起。”

9

虫族死后不会留下遗骸。

被虫毒同化到一半的人类亦是如此。

虫皇许久没有掉过泪水,因为他的泪腺早在那一次次惨无人道的折磨中哭得坏死了。

获得力量也突破了寿命的极限,但他却什么都摸不透,就连自己存在的意义也想不明白,唯一知晓的道理是在最后的时间里、站在那烈火面前才恍然大悟。

——虫天生无情,而有情的虫注定活不长久。

——————

小虫虫家暴都没敢太用力,结果还是把人搞没了。

散:哇的一声,哭不出来泪腺坏死

散其实成日就喜欢和空贴贴,自信地认为空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就毫无顾虑地贴贴,甚至还想和空生蛋,虽然很大概率会因为生殖隔离问题而授精失败,不过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繁衍,而是想满足一下虫母的天性。毕竟从出生就忍到现在

空会接受实验是因为荧去世、散大概率也因为寿命限制噶了,毫无目的的活下去还不如为人类做出贡献,就自愿参加实验,结果是他消耗了巨额的寿命替人类验出药的不稳定性。剩下三个月的时间本想帮忙再消灭几个虫巢,结果被捉掉。

空以为散记恨自己,在反复确认后知道散确实很恨自己就任由对方处置,结果最后才发现散那是口是心非。空:阿散几时变得会说谎了都是我的错,害他变成这幅模样。︶︿︶

清单:

空或散任意一方死亡?双死

2空或散任意一方接受实验?两者都有

3空或散任意一方被虐待?空只是受两巴掌,散是实验中被各种虐待

4双方到死都没搞黄?散:本来想等空变虫虫才搞*?????

1

【恶心的虫子,滚出我的视线。】

空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2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然而空却能在漂泊的路途中不经意地瞄见角落里悄悄探出来的一抹紫——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或是看起来漂亮又轻盈的虫翼。他很清楚那是谁,如同被抛弃的小猫猫只敢呆在远远的地方偷看他。

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自己找饭吃。

不过想起虫族的食谱,空由心生感厌恶,开始考虑要不直接把这只不听话的小虫母痛痛快快地杀了。当然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如同生气的人说出的气话,真让他杀掉阿散还不如让他冲进巨型虫巢里来一场淋漓尽致的战斗,他无法对算是被自己一手拉大的小虫子下杀手。

他不晓得为何一只傻乎乎的虫母却能将人类的模样拟态得如此完美,他甚至连血的颜色都能拟态成人类才有的红色。但在知道阿散的真实身份后他才察觉出许多破绽,就比如他异常强大的学习力、偏低的体温、跳动速度极慢的心跳,他又想起第一次捡到阿散的时候,赤裸着身体的漂亮孩子,不畏惧身边属于人类的血与残缺肢体,却恐惧着身为人类的空——

是呐,那孩子起初会颤抖不是因为被尸体包围,而是害怕着有着强大压迫感的他,没有雄虫保护的幼年小虫母只能害怕地将自己瘦弱的身躯蜷缩起来,然后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而瑟瑟发抖。

结果迎来的却是一件温暖的大衣。

空想,阿散会那么依恋他很有可能正是因为雏鸟情节,然而他不理解满脑子只会吃和繁衍的虫族也会有这种情节么?而且如果阿散身为一只虫母,为什么却不像其它虫母找个地方筑巢又或者投靠周围的雄虫,以他所熟知虫母的消息来看成年虫母无时无刻都在产卵,甭管身边有没有雄虫,虫母都会压抑不住身体本能地产下未授精卵,而按照虫族发育期来计算,阿散很早就成年了。

然而他似乎没见过阿散有产卵的迹象。

空毕竟也并非是专门研究虫子的人,他只有与虫子的战斗经验,就此也无法猜透阿散的真实情况,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致去研究一只虫子。余光再次瞄到不远处的一抹紫后,空决定先到庇护所里避一避。

小虫母怎么也不可能拖着那对翅膀跟踪他跟进庇护所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空决定终止这段被小虫子跟踪的漂泊之旅,前往附近的庇护所暂居一段时间。

3

暂时留驻的庇护所是许多热爱研究的人们聚集在一起的庇护所,那边的管理员是个温柔可亲的年轻女性,看起来不出三十岁的外貌却已经研究出一种对抗虫子的新型武器,那是利用近来发现的一种极为坚硬又轻盈的矿石打造而成。原本大家都看不上这看起来杀伤力并不怎么样重量还特别轻的矿石,是她挖掘这块矿石的潜力并加以研究,最后成功打造出来能够轻松攻破虫族硬壳的武器。

只可惜矿石的数量实在太少令他们暂时无法批量生产,但在将武器给予部分搜索者后却大大提高了【巢】的剿灭率以及人员生存率,这对庇护所来说确实是个小小的进步。

不过空来到此处并非是为了得到那些武器又或者是帮助庇护所剿灭【巢】之类的,他就好像犯了什么错误的犯人躲在阴暗的角落等待风波过去,当然也有一种更贴切的形容:他就好像个抛弃交往多年恋人的负心汉,躲在家里忽视外边恋人苦苦的恳求声。

空是了解阿散的性格,看起来软绵绵、逆来顺受的孩子实际上在对待某些事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固执坚持,就比如睡觉的时候,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劝,阿散都要贴紧他,尤其是在确认关系后阿散不止黏人还喜欢讨要抱抱和亲亲,不满足他就会一直待在旁边,摆着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着他。

不过阿散再怎么固执,他也把话搁在那了,他绝对不会和虫子待在一起,哪怕是有着与人类如出一辙样貌的虫母亦是如此。

空一待就待了半个月,用自己在外面捡到的一些珍贵物资交换居住资格,躲在家里无所事事,偶尔跑去帮这里的居民干些活带带孩子,甚至连管理者的孩子他都带过,那是个机灵聪明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就喜欢抱着书看,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充满着强烈的好奇,所幸她虽有好奇心却会先将自身安全放在首位,懂事又乖巧也让人非常省心。

毕竟自己母亲正为了人类的生存而努力着,小女孩也哪怕感受到寂寞也不希望打扰到自己母亲,而空的出现便给她了陪伴,在给小女孩解答书里的疑惑之时,空还会拿自己以往的经验当做例子,让答案变得简单易懂、也让女孩对空的事情变得感兴趣。

因此空会回应女孩的请求,给她说说自己漂泊时遇到的各种特别的事情,当然捡到虫子还养在身边甚至发展成伴侣这件事他没敢说。

“纳西妲很喜欢你呢。”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亲自上门拜访空的庇护所管理者温和地笑着道谢:“托你的福,最近那孩子变得开朗许多了。”

“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管理者突然压低的声量,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让空的耳朵靠近一些,感受着对方的吐息,那位女性担忧地说:“纳西妲告诉我,有人似乎在跟踪你。”

管理者说完就退开来,表情稍带严肃地说:“纳西妲的观察力一向很敏锐,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却是个早熟的好孩子,她不会胡乱说话所以你还是小心一点,多一份戒备总比防不胜防来得好。”

空并没有因为那份让人毛骨悚然的消息而露出惊讶又或者恐惧的表情,而是沉思一番点点头,对于突来的情报表达谢意:“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见消息传达完毕,管理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空叫住了:

“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请问你们有没有关于虫母的研究?能不能也让我了解一下?”

4

空在熬夜完那叠管理者派人送来的资料后,收拾东西并拿了点药物和人换了一张渔网,和在这里认识的人一一告别后就离开了庇护所,到附近外人烟稀少的空地开始设置陷阱。

陷阱很简单,简单得只是在地上放上诱饵等待猎物的到来再将设置在上方的渔网扔下去,这种程度的陷阱别说人了,就连小动物都不一定会踏入,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捉到了他的‘猎物’,就在临近傍晚的时候——

紫发的少年不知所措地蜷缩在渔网里,抱着怀中的大衣颤抖着瘦小的身体,害怕面对将他捉起来的人似的,他盗铃掩耳般把脸买到那件大衣上,努力嗅着衣服上的气味以安抚心中的不安。

在仔细了管理者送来的研究资料后,了解虫母习性的空也大概能推测出它们的习惯,利用这点将只竟敢跟踪他到庇护所里的小虫母给捉了起来,当然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小虫母比他想象中还好捉。

只是没想到才一段时间不见,傻乎乎的小虫子跟踪技术竟有如此可怕的成长,能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跟踪他到庇护所里,空敢肯定哪怕在庇护所这段如同度假的时间里,他也没有放松自己的戒备,毕竟他身为漂泊者身上的稀有物资时时刻刻被人关注着,哪怕庇护所有管理者也很难做到管控所有人的行为举止,就好像末日之前的政府依旧控制不了犯罪者的出现。

然而这样戒备着的他却压根没察觉到小虫子的身影,大概是小虫子明白自己之前的跟踪太明显,学会隐藏自己的踪影,如果不是敏锐的纳西妲察觉到又或者小虫子根本没在防备一个人类幼崽,空恐怕直到自己离开庇护所重新回归漂泊之旅都还未能察觉小虫子的接近。

空没有第一时间将少年模样的小虫母从网里解救出来,而是连网带虫拖到更远、不容易被人类以及虫族发现的地方,之所以会选择在庇护所逮住这小虫就是不想让他人发觉这只不怕死的虫子的存在,虽然说他也很讨厌虫子,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的虫族全部驱逐干净,但那不意味着他就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杀掉这只小虫母。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他养大的小虫子,人们不是都说养狗都会感情,更何况他还是养了个有着人类皮囊的虫子。

确认周围无人也无虫子后,空才用匕首切开那张渔网,但即便没了渔网的束缚,小虫子还是趴在原地将身体缩成一团不敢动,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微微颤抖着。空无奈地拽着小虫子的手臂将对方拉起来,正准备给对方检查一下身体,却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是他在前段时间丢弃的破外套,因为战斗不甚被虫子刮破了胸口处的布料,被他找到代替品后就随手扔掉了,也没想到会被小虫子捡回来再度使用。

在认真读了有关虫母的相关资料后,再联想小虫母的一举一动,空总算明白这只小虫子为什么就缠着他不放——敢情是把他当做自己的雄虫依赖了,毕竟依赖雄虫生存便是虫母的天性,在虫族的观念里更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分开后却因为没有雄虫信息素的安抚而跑去捡他的旧衣服取而代之。

不过空还是不能理解一点:为什么小虫子宁可选择卑微地捡他的衣服寻找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来安抚自己,也不要投靠来自附近【巢】的雄虫呢?

毕竟这末日世间到处都是吃人的虫子,只要稍微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立刻就有虫子亲自找上门来迎接他回【巢】。

想到这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松开拽着小虫子手臂的手,轻拍着对方的背:“小虫子,翻身让我看看。”

小虫母僵硬了身体,将怀中的被空当做诱饵引诱他掉入陷阱的衣服抱得更紧,猛摇头无声地拒绝。

空也不勉强,蹲在小虫子身边问:“你是怎么进来庇护所的?你的翅膀——”

说着眼睛就往小虫母的背后看去,结果却发现那边很平坦、衣服底下也没有露出尾翼,然而在他印象中阿散的翅膀是长的,大概耷拉着就能到小腿的长度,单靠一件外套是掩盖不了的,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精灵翅膀一样,还是夺目艳丽的紫渐变色。如果不是因为这世界上没有精灵只有虫族,虫族的形象早在他的脑海里刻下深深的印记,空恐怕会把阿散当成迷路的漂亮小精灵,只可惜那对翅膀再怎么漂亮也是虫子的翅膀。

没有看见预料之中的翅膀让空心里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问:“你的翅膀呢?”

小虫子抖了抖身体没有立刻回答,蹭着怀中的衣服这才支支吾吾地说:“人类没有翅膀饿了、就吃掉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虫子好似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得知赞扬的事,鼓起勇气地往空身边挪去,小心翼翼地说:“这样就不像虫子了。”

小虫子像是害怕空听不见似的,从衣服里露出圆溜溜的紫眸注视着空,又把话用稍微大点的声量再重复一次:“阿散、不像虫子了。”

“阿散不是恶心的虫子”

“空不要讨厌阿散。”

短短几句话让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以及行为似乎在无意间给阿散带来了多么大的创伤,以至于小虫子不止把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还在饥饿之时选择吃掉自己虫母象征。

他宁可吃掉自己的翅膀,也不想要被他讨厌。

一开始空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捉住这只小虫子,甚至还不惜通宵那叠厚厚的关于虫母的资料,用最温和的方式去抓住一只虫子,明明他可以选择更简单粗暴的方式,直到现在他才想明白正是因为了解阿散的死脑筋,所以自己才始终都放不下阿散。

虫母本就离不开雄虫,哪怕是寻找食物、交配繁衍又或者安全生存都是雄虫必须承担的责任,唯有饲养及保护虫母才能让虫族生生不息。

相比之下被他捡到的这只小虫母活得比所有虫母要憋屈多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虐待,不仅营养不良还经常被叫去与自己的同类互相残杀,早已经处于成熟期却始终没有来自雄虫信息素的安抚,也没法正常产卵,甚至为了不暴露自己虫族的身份还自己拔掉了翅膀——

想到这里空抬手猛然赏了自己一巴掌,吓得阿散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紧张地盯着空逐渐浮肿的侧脸,他不知道空这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产生了莫大的愧疚、自责得忍不住赏自己一耳光。傻乎乎的小虫从不会从金发人类身上寻找错误,只会主动将错误全自个揽下来,因此在发觉空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可怕得让他心生恐惧、本能地想逃跑,但还是鼓起勇气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拉着空的衣角,语气讨好地道歉:“空不要生气,阿散知错了,不要生气”

其实小虫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否真的犯了错,但他深知空反感着自己虫族的身份,摆脱不了血脉的小虫子只能先一步低头地认错,希望获得原谅。

“不是、不是你的错,我没有生气。”

小虫子卑微可怜的模样着实刺痛了空的眼,连忙像捉小猫一样将对方从脏兮兮的地上抱了起来,然而在抱起来的同时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句话:好轻。

在漂泊的旅途中他自然是抱过阿散的,阿散虽然小小只的抱起来却刚刚好能环在怀里,哪怕体型天生就瘦弱但该长肉的地方都有好好的长,然而现在抱起来不止硌人还轻了许多,消瘦的身体被厚厚的衣服遮盖而看不出他真正的身形,唯有抱起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小虫母在这段时间里确实没好好吃饭。

久违的拥抱的小虫子僵了僵身体,随后就像以前被空抱上床睡觉的时候伸手环上空的脖子,并将脸埋到对方的脖颈处轻轻地蹭了蹭,小声地叫唤着空的名字。

“阿散会听话阿散会乖乖的”

——所以不要丢下阿散。

听懂暗示的空苦笑着轻抚阿散的背以作回应,又想起那对不见踪影的翅膀后停下动作,抱紧轻如羽毛的小虫子往附近的建筑物走去。

5

那边是条商业街,没有末日前的繁华、只剩下破败不堪以及死气沉沉。

空略过早被抄得干干净净的超市和便利店,来到一家书店里的小仓库,将东西全随意推到角落后,一手托着小虫子的臀,一手将背包放下,取出里面的备用衣物垫在地上,这才将小虫子放到上面,也没顾及小虫子的意愿将对方后方的布料往上撩去——果不其然他看见两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就位于蝴蝶骨左右两侧上,褐色的血痂看起来快掉了,露出底下刚长好粉色的肉。

空伸手轻触着那道伤痕却也引来了阿散的轻哼声,小虫子忍住想要躲避的欲望乖乖让空检查,大概是觉得被摸得发痒,忍不住伸手摸上自己的伤口,想要抓掉那些让他发痒的血痂皮,却被空先一步抓着手腕制止了。

小虫子没敢在有任何动作,将脸埋在身下的衣服里乖乖趴在原地,一副任空宰割的模样。

“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哪里还有伤。”

闻言,小虫子看起来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乖乖照做,动作有些婆妈地脱下外套和里衣,消瘦得肋骨都稍微突显出来的身躯毫无掩饰地展现给空看,也将小虫子不会照顾自己的信息切切实实地传达给了空,尤其是在看见手臂上没了长袖的遮挡而暴露在空气之中的可怖伤口,好似被什么野兽咬去了一块肉,虽然已经止血,但深能见骨的伤还是看得空头皮发麻,又担心吓到小虫子而努力压抑自己焦急的情绪,握着小虫子的手腕,尽可能地放柔声音问:“这个伤是怎么弄出来的?”

“饿。”

“我记得我教过你搜索物资,也教过你挑可食用野草野果的办法。”

“那样会来不及。”

感受到空身上散发的冷意,小虫子缩了缩脖子,即便恐惧着他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交代:“空走很快,要跟不上了我很害怕。”

害怕跟不上、害怕跟丢、害怕——最终又回到孤身一人的时候。

所以小虫子没敢在觅食上花费太多时间,只敢捡空吃剩下的又或者路上触手可及的东西吃,然而空一向不爱浪费食物,这一路上也没经过树林之类的地方,最后饿得不行的小虫子就抱着虫族恢复力极好的想法啃食着自己的肉来顶替饥饿。

——反正只要不直接把整支手吃掉就好,肉还可以再生。

空记起自己为了甩掉这块牛皮糖确实加快了行程,原本五天的路程硬是被他用了三天就走完,却没想到这也导致小虫子为了跟上他的脚步而匆匆忙忙的,根本没能觅食吃饭,这是出乎意料的事。他本以为阿散哪怕与自己分开后也能养活自己,毕竟之前阿散为了找他而独自一人踏上漂泊之旅,重逢后看起来也很健康,甚至抱起来还能明显感觉他胖了些。

首先是手臂上的肉、然后是虫母的翅膀、那么接下来又会是什么部位?

空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再推迟一段时间才去设置陷阱把小虫子逮住,又或者直接忽略虫子的存在继续自己的旅程,这只小虫子会躲在暗处把自己本就没有几斤肉的身躯啃食到什么程度。

空没有出言责备阿散的不自爱,毕竟这事也是因他而起,因不肯承认自己深爱着让竟然是自己的仇敌而钻牛角尖踹开对方,却也对方带来了莫大的伤害。

他痛恨着虫族,因为虫族杀死他不少的同伴,也是导致他与他唯一的血亲分离的罪魁祸首;他喜欢着阿散,喜欢得恨不得与对方紧紧贴在一起甜甜蜜蜜一整天,几乎要将自己漂泊寻亲的目的全抛之脑后。

可直到发现心爱的人真实身份是只负责生育虫子的虫母,是他厌恶的敌人,空的信念几乎在瞬间崩塌,如果不是因为无法轻易拔除对阿散的爱意,他早在知晓阿散的身份后就痛痛快快地杀死他了。

毕竟虫无情,它们是一群跟随本能行动的吃人的怪物。

他曾听说有人因为半人形拟态幼虫伪装出来的可怜无助而心软,偷偷收留并喂养那只小虫子,结果便是那人在虫子成为成熟体后被啃食殆尽,被人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颗头颅,就在那只虫子的怀中。

因此饲养虫子是公开的禁忌、是不被允许的,没人会冒着随时被虫子反杀的风险与饲养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也是空会狠心把小虫子抛弃的原因之一,他既不想杀死小虫子,又不想冒着此般风险,明知道小虫子一直以来都很乖很听话、和曾经的记录中被饲养的虫子完全不一样,但随后浮现的过往回忆,那些同伴被虫子杀死、被啃食得体无完肤的场景在空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令他在知晓阿散真实身份的瞬间选择抛弃小虫子。

如今冷静下来并仔细思考,被抛弃的可怜小虫子没有随着本能去寻找雄虫的庇护,宁可啃自己的肉也不敢停下跟随的脚步去觅食,生怕跟丢将他抛弃的人类的踪迹,导致小虫子现在瘦得让人心疼,这一切的一切不都在明确地告诉空,他能克服本能、克服食欲,哪怕是自我伤害——他与其它虫子不一样,他并非是没有理智只会吃人的虫子。

空沉默地给阿散上药包扎伤口,接着再避开伤口给人穿上保暖的衣服,然而阿散本来就很小只,瘦下来后原本勉强合适的衣服都变得松垮垮的,无奈之下空只能再给小虫子外面多套一件衣服,确认小虫子不会着凉后才取出干粮塞到对方手里。

小虫子呆滞地看着身上的衣服以及压缩饼干,抬眸小心翼翼地望着空,直到看见空点头他才拆开包装,小口小口吃着饼干。

一包巴掌大的饼干阿散却吃得异常缓慢,明明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却好似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食物般半口当做一口这样慢慢吃,咀嚼了好久才舍得将食物吞下,而他的视线也不停地往空身上飘去、逗留一会儿又连忙收起视线,继续啃一口饼干。

看起来就像是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因为饿得饥肠辘辘而战战兢兢地接受陌生人类投喂的小猫崽。

当然空不认为阿散会怕他,如果真怕他又何必跟踪他,最后还落到啃食自己血肉的地步呢?

对于虫族来说食物是首要、繁衍是其次,虫族的本能让它们无法忍受饥饿,对它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是比觅食来得重要。

然而阿散却只吃了半块就不吃了,将剩余饼干用包装袋包好并塞到裤子里。

空见状皱起眉头:“才半片饼干就吃饱了?”

阿散摸了摸肚子,点点头:“够了、够了,阿散胃口不大”

“说谎。”

空伸手隔着衣服摸到小虫子扁下去的小肚皮:“你明明就还没吃饱。”

被一眼识破的小虫子急了,连忙手足无措地摇摇头:“真的!真的胃口不大阿散很好养活的。”

果然。

猜想得到验证的空心生无奈和愧疚。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而再度被讨厌、被抛弃,已经产生应激反应的小虫子正尽可能地寻找出自己的‘优点’以便体现自己的价值以及重要性,战斗也好、减食也罢,甚至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小虫子仍旧不要命地使劲榨干自己身上所有价值,不断重申自己身上的优点——【听话】【乖巧】【好养活】,每句话无一不在强调自己的优势以及价值,就好像在推销商品一样,将自己彻底物化。

这下可把空心疼坏了,但考虑到这小虫子的死脑筋,空还是决定换另一种方式哄骗对方吃饭:“如果阿散不吃饭就不会长肉,到时候抱起来老硌人了,那可就不舒服了阿散喜欢抱抱对吧?”

空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对小虫子而言特别诱人的承诺:“等你乖乖吃饱,长胖点,那么我就会多多抱抱你。”

果不其然小虫子瞬间亮起了紫眸,从口袋里取出那半块饼干又继续啃起来了,这一次吃得有些急躁,几乎是用吞的狼吞虎咽地把饼干吃干净,嘴边全都是饼干碎,然后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空,空也不让他失望,展开手臂就将瘦小的人儿用极其温柔的力道拥抱在怀里。

如愿以的小虫子惬意地眯着紫色的眼睛,感受着来自金发人类温暖的拥抱与扑鼻而来的气味,他将脸埋在对方的脖颈处狠狠地嗅着独属于对方的气味,而身体早也习惯将这股气味当做信息素以获得安抚,大概是长时间紧绷着神经又处于不安的状态,终于松懈下来的小虫子顿时感觉身体逐渐脱力,下腹也开始发涨。

小虫子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但他没敢哼声,就怕毁掉这得来不易的相处机会,伸手摁着自己涨得有些疼的腹部,闭上眼睛努力忽视这股阵痛。

——忍耐、忍耐

这样才会被喜欢。

6

书店成为了他们暂时的住处,阿散亏空得厉害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毕竟经过那段犹如自残般的日子,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精神都处于极差的状态度。

愧疚心让空对阿散的态度好得简直是有求必应,无论是语气还是行为举止都好似对待自己易碎的小宝物,然而阿散却貌似因为空之前的两次抛弃在心里留下莫大的阴影,别说主动提出要求了,只要空肯给他留件穿过的衣服他都可以高兴很久。

每次想起阿散偷偷躲在角落抱着他的衣服使劲蹭、使劲嗅的场景,空恨不得将不敢开口提要求的小虫子紧紧抱在怀里,也对曾经把阿散抛弃的事感到无比自责和懊悔。

但那时候他确实感受到了何为三观天崩地裂以及来自至爱之人无声的背叛,最亲近的恋人居然是来自侵占地球、杀害无数人类同胞的虫族,放在其他虫子身上早被空剁得死无全尸,之所以还留着阿散不下手还得是那股对阿散的爱意。

如果没有这份爱意,他又怎么可能在看见对方充斥着悲伤的紫眸时下不去手呢。

最后也只敢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赶走这个可恶的欺骗者。

而现在是他还债的时候了。

他的抛弃给阿散带来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导致阿散会在他试图离开他的视线时猛地跳起来,然后又想到什么的重新坐下来,抱着他的衣服不再言语,然而黯然无光的眼神却早早出卖了他的不安与悲伤,大概是认为自己随时会被再次抛弃而努力做好心里建设,可怜的小虫子一惊一乍的模样让空连饭都没胃口吃、觉都睡得不安稳,只能想尽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

为了让阿散安心下来脱离患得患失的应激状态,空这几天都会待在阿散的视野范围内,也不需要小虫子在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暗示,他有空没空都会给不安的小虫母抱抱,又或者捏捏小虫子软软的小手,明明是只虫子却没有普通虫子拥有的坚硬外壳,那只纤细的手比起虫更像是小猫的肉垫,还是白手套小黑猫,柔软好摸,就是有点冰。

放在以前空对于这种太过亲密的行为都会感觉不自在又不好意思,尤其是看见阿散那清澈如清泉般的眼神,空有时候会忍不住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龌龊,就算是亲吻也不过是蜻蜓点水,生怕玷污这张白纸一样。

现在不同了,空可以自然而然地将小虫子揽到怀里抱着,也没再像个情窦顿开的傻子牵一个手都要戳戳对方的手背各种暗示,倒不是说不尊重阿散又或者胆色变大了,而是这样的行为对小虫母来说恰到好处,时时刻刻都被需要、被拥抱这样才会让小虫子的心里踏实,不安的情绪也能很好地被安抚下来,这几天下来小虫子基本在他的怀里度过时间,也不乱动、不挣扎,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空边抱着被自己清洗照顾得香香软软的小虫子,边拿着笔记开始记录起近况,这本笔记本一开始是用来记录情报以及虫族的弱点,毕竟他身为漂泊者所获得的虫族情报自然比庇护所内的人来得多,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利用这个笔记本记录起饲养虫母的资料:

【虫母饲养计划:】

【一,需要给予虫母足够的信息素。】

空皱起眉头看着笔记本,左看右看种感觉不对劲,最后恍然大悟地修改了文字:

【一,需要给予虫母阿散足够的信息素气味。】

【雄虫的天职是保护与饲养虫母,因此雄虫的信息素对虫母来说就带有安全的意味。】

但作为人类的他没有所谓的信息素,阿散只能嗅他的气味代替信息素,然而气味这种东西无法像虫子的信息素能够覆盖整个房间,因此阿散以前会特别黏着他也是为了嗅到更多属于他的气味——之前说过阿散本能地把他当做雄虫,多半是因为刚出生不久就被他捡走,又给他吃的、又传授他生存之道,这流程与雄虫养育幼体虫母的场景相似,阿散也就理所当然地把他当做自己的雄虫,并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与信赖。

也就是说在这世界上,阿散只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一人,然而他唯一相信的人类却将他二度抛弃。

空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写:

【二,阿散喜欢肢体接触,越大面积的接触越好。】

【虫族是冷血动物,体温本就偏低,因此部分虫子会像爬行动物一样喜欢晒太阳又或者依靠在温暖的地方比如蛾子类型的虫子。】

目前他还看不出阿散是什么类型的虫子,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虫子类型又或是各种虫类组合在一起,印象中阿散的翅膀是长形的、尾端是尖的,一共有两对,下方的翅膀较小,而翅膀颜色为紫色渐变色,从那到外、由深变浅,直到衍生至翅膀边缘颜色基本消失,只剩下透明无色如同玻璃窗一样,纵横分布的翅脉不复杂也不乱,配上颜色就好似教堂里的彩色玻璃窗,并不会引起密集恐惧症。

阿散生来就很好看,明明是个男孩儿的外貌却生得比女孩——不,比许多人来得好看漂亮,眼角处天生自带的红色眼影让这份漂亮添上一份艳丽,那对罕见的紫眸更是对一尘不染的宝石讨人喜爱,而他那对虫族的薄翼更是如同他本人生得极美,至少空从未见过像阿散这样养眼好看、抱起来又小小只的虫母,毕竟一般虫母的翅膀会随着自己的产卵地点稳定下来后就自行脱落,而体型也会疯狂生长,让它们能够产下更大量的卵。

空思考着准备继续动笔写下自己的想法,不料这举动惊醒了怀中的小虫子。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且让人安心的金色,确认自己没有被丢掉的小虫子开心地用毛茸茸的头顶蹭着空的下巴,心满意足地嗅着空的气味,闭上眼睛又一次沉浸梦乡里。

见小虫子又一次睡着,空皱起眉头却又不忍将小虫子唤醒——阿散从他们重逢那天开始就一直特别爱睡觉,睡觉地方从他的身边到怀里,同时手会轻轻拽着他的衣服或者麻花辫尾端,然而这副嗜睡的状态并非正常,而空却拿他没撤,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拿出笔记开始记录并在努力在脑海里搜刮一切有关虫母的信息。

他不认为虫母需要大量的睡眠,毕竟论体力雄虫还可能没虫母来得强,毕竟一只虫母就需要与复位雄虫交配授精,产卵也从不停歇

——产卵。

这一刻空终于意识到阿散和其他虫母最大的区别,不止是体型,更是因为它们的特性——【产卵】是每只虫母必须会做的事,从生殖器官成熟开始它们每日都会产下上百枚卵以保证虫族延续,这也是为什么虫族总是杀不完的理由之一。

然而阿散从未产过卵,至少他从未亲眼看见阿散产卵。

空放下笔记本,一只手轻抚着阿散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是往下伸去摸向阿散的腹部,就如同他的猜想——手底下的触感并非是摸在肚子上软绵绵的触感,而是鼓鼓硬硬的,如同在摸着胃胀气的肚子。空轻轻一摁,耳边立刻就传来阿散不适的轻哼,再次被吵醒小虫子反应反射地躲开空的触碰,捂着腹部缩起了身体,眼睛这才朦胧睁开,用那对蒙上水雾的紫眸稍加惊恐地看着空。

“阿散,你肚子里的是卵吧?”

“不、不是”

小虫子惊慌失措地摇摇头,一副想逃离却又不敢乱动的矛盾模样,只能抓着空的衣服,拼命否定自己作为虫族虫母的特性:“没有卵、没有——”

“阿散”

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叹气也让阿散僵硬了身体,眼泪看起来快抑制不住地往外掉,在他听来空的叹气包含着对他的失望,哪怕他自己连皮带肉地撕掉了那对虫翼,他仍旧改变不了他是虫子的事实。以为自己又因为虫母的特性而被讨厌的小虫子委屈又无助地垂下脑袋,让稍长的刘海遮盖那对变得没有光泽的眼,识趣地从空怀中下来,捂着一肚子的卵艰难地走到房间角落面对着墙角蹲着,他不敢再直视空,因为他没勇气再看着空充斥着不可置信以及厌恶的表情。

就好像那一天他的虫翼被空发现的时候,原本应该像太阳一样暖暖的金眸在那一刻冷得如同书上描述的冬天,白色的雪松软却致命,随时可以带走生物的生命,冰冷刺骨就和没有篝火、没有空拥抱的夜晚里一样。

他一直都知道空讨厌虫族、他一直都明白空会讨厌他,所以他一直很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踩碎卵也好、撕下虫翼也罢,他都很努力让自己与虫族撇清关系,然而他仍旧无法彻底脱离虫族,他的肉体、他的血脉,除了这副与人如出一辙的皮囊,他的一切都离不开虫族——就如永生永世无法脱离的诅咒。

如此恶心、如此烦人,他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地一而再再而三去打扰空呢?

如果、如果从被空厌恶开始,不对,从被空留在【庇护所】也不对——

如果从他还是懵懂幼虫开始就死于空的刀下该有多好。

他就不会知道什么叫难过、不会知道被抛弃的痛苦,也不会知道煮熟的食物味道有多么好吃、书里的世界有多奇妙、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有多快乐——

被拥抱的感觉有多美好。

可是被厌恶的虫子有资格获得如同清晨阳光般温暖的拥抱吗?

然后,他如偿所愿地被人从后抱起来了。

小虫子因为被悲伤灌满的脑子还没能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将他翻过身强迫他直面着对方,接着捧着他的脸便是一吻又一吻的落下,落在他的脸颊上、他的鼻尖上、他的额头、他的眉心,对方吻得很轻如同对待即将破碎的物品,吻走了他不经意流落下来的泪水,也带走了他的不安,最后将头抵在他额头上,承诺着:“我爱你——无关你的身份。”

“我爱你,阿散。”

金发的人类拥抱着令人怜惜的小虫子,靠在耳边一句又一句地重复着,重复那句本不该属于虫族的话,跨越了种族之间的隔阂、跨越本能的仇恨,将最直白的话赠与对方。

正是深爱着,空才学会放下对虫族的厌恶与憎恨,选择去接受、包容着深爱之人的一切。阿散来自虫族是事实,他是被自己看着大也是事实,他们在这段短暂的漂泊之旅中看清对方的心意也是事实,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尝试放下偏见去接受对方呢?

正是因为放下了偏见,对阿散的感情就只剩下纯粹的爱意。

或许早在准备捉住阿散的那一刻,空也做好了违背人类理念的决定、作好尝试接纳小虫子的决定,与一只小虫子一起哪怕以后被人们发现而背负起背叛者的臭名他也无所畏惧,毕竟他不想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不想再伤害可怜兮兮的小虫子。

——这段羁绊从一他们相遇开始就无法被割舍。

“多久没产卵了?”

“被空带来这里开始。”

快一周了啊。

虫族正常情况下都无需排泄,因为它们强大的胃部会将一切吃进里头的东西彻彻底底的分解,空这才想起阿散以前会有上厕所的需求大概不只是为了伪装成人类正常排泄更是为了产卵,也难怪有的时候阿散上厕所会花费很长的时间,他还单纯以为阿散吃坏了肚子,现在看来是在偷偷产卵呢。

空知道阿散憋着不产卵就是在与虫母的天性作对,打个比方就是人类忍着好几天不睡觉,只会对身体百害无利,更何况阿散为了不跟丢他吃了不少骨头,又是饿肚子、又是睡眠不安稳,整个人瘦了好一大圈,拖着亏空严重的身体又憋着不产卵,也难怪阿散这几天精神蔫蔫、异常嗜睡。

原本空打算留阿散自己在房间将憋了许久的卵生下来,但又想起阿散害怕自己产卵的事被发现而憋得死死的,如果这个时候把阿散单独留在这里,这只脑子不灵活的小虫子怕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事,因此他决定参与这次的产卵行为。

抱稳了小虫子让对方趴在自己肩膀上,接着空就脱下小虫子的裤子,果不其然在刚刚摁腹部的行为让试图隐瞒自己揣着卵的小虫子实在受不了,身下早已经湿漉漉的了,为产卵而分泌出来的液体将内裤打湿,这让空不得不再替阿散多洗一条内裤了。

看着手里提起的湿哒哒的内裤,空咽了咽口水就将内裤和裤子被随手丢到一旁,他开始感觉脸上正在发烫,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他轻拍着小虫子的背让他开始,却没想到耳边传来的是染上哭泣的回复:

“卡、卡住了出不来”

阿散边抽泣边蹭着空的脸侧,捂着发涨的腹部可怜兮兮地求救:“空,帮帮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空抿着唇在内心呐喊着,但目前也只有他能够帮助难产的小虫母,他这才鼓起勇气伸手顺着白皙的臀部摸向小虫子的私密处,一摸就摸到了一手心的水,而小虫子好似感受到不安地蹬了一下脚,仿佛在催促着空,让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虫母的天性让小虫子做好时时刻刻交配与产卵的准备,因此空无需借助外力手指就顺利进入了温湿的穴口,耳边也传来小虫子急促的喘息,双腿也本能地张开以方便人类的侵入,空忍着羞耻心将两根手指深入进去,很快地就碰到诡异的硬物,位置并不是很深但却卡在那边,大概是小虫子的腔口太小让卵出不来,也难怪小虫子宁可忍着也不选择偷偷产出来,毕竟眼下的情况看来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才能产出。

先扩张吧。

空又添了根手指进去,学着脑海里的某些限制级电影知识开始动起手指抽插起来,人脸红心跳的水声充斥着只有俩人的空间里,初尝禁果的小虫母立刻就受不住地颤抖着身体,抱着空的脑袋发出软软糯糯的抽泣声,腰也情不自禁地往下压并翘起臀部,像是在邀请侵入者抵达自己体内更深处。

“空、呜呜空”

小虫子哽咽着下意识叫唤自己最信赖人类的名字。

冷静点空,你不能乘人之危。

空无视已经搭好帐篷的裤裆,用空闲的手顺了顺阿散的背安抚着,而深埋在温穴里的手继续抽动起来,让后穴逐渐变得软烂无比,淋淋沥沥的水落在地上聚成一个小水滩,而卡在里头的卵也随着手指的动作开始往外移动,见状空连忙抽出黏糊糊的手指,轻轻地压着小虫子的腹部,试图将卵用这种方式推出来。

终于随着第一枚卵被成功排出来后,后续产卵就变得顺利许多,一枚一枚带着清液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直到最后一枚卵也成功产出来后阿散的身体已经软得不像话了,就好像被抽走了骨头的小猫软绵绵地趴在空的身上微微地抽搐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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