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之三
江庭蓉带谢武澄到之前并桌吃饭的简餐厅,恰好郭文岳今天值班,主动上前替两人带位点餐。
「你跟他认识?」谢武澄就发现上次那位搭讪的服务生与江庭蓉不断眉来眼去,疑惑地问。
「就??这里的菜还不错吃。」提问来得猝不及防,江庭蓉僵y地回道。
谢武澄偏头想了一下,才忆起那个尴尬的搭讪事件。
「喔。」上次的事情谢武澄完全没放在心上,现在却忽然有种被骗的感觉,心中莫名不快,「你带我来这间餐厅,为的就是让他能见我?」
大概没想到他这麽快就反应过来,江庭蓉低下头,心虚地不敢看他。
「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我不会接受你任何邀约。」深x1一口气,男人继续吃自己的食物,「ga0得我像是被骗来的。」
nv人自知理亏,没有半句辩解。
利用郭文岳做自己眼线的计画泡了汤,她必须要另外想办法更了解谢武澄。
直到走出餐厅为止,餐桌两边没有人说过话,冰冷的用餐氛围被郭文岳全程目睹,原本想替双方结帐的他藉着厨房需要人手时跑进後场,望着男nv一前一後离去的背影叹气。
重机上的男nv在江庭蓉在常去的咖啡厅前停下。
「这家咖啡不错喝,要不要来一杯?」
谢武澄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就当作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嘛!」
承受不住nv人汪汪大眼的攻击,他终究迈步跟上江庭蓉。
「那个服务生名叫郭文岳,上次在餐厅你走了之後我跟他聊了一下,他直接向我表明对你有好感。」
江庭蓉问过郭文岳,如果被谢武澄发现端倪,自己能否代为坦白,她不想夹在中间难为。
被男人发现自己替他说谎,只会增加谢武澄对郭文岳的坏印象,也不利她後续的计划。
谢武澄翘起长腿,执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但你今天带我去那间简餐厅吃饭,刻意制造郭文岳见我的机会,不也一样是欺骗吗?」
江庭蓉哑口,只能喝咖啡掩饰尴尬。
「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一旦这个期待被戳破,他会很痛苦。」
江庭蓉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想到这方面的问题。
「麻烦你,以後不要随便提建议,特别是感情方面,」谢武澄推了推眼镜,「如果因为给了错误的期待而造成任何无法预期的结果,责任你能承担吗?」
「我??」
「那间简餐店,我不会再去了。」
「麻烦你替我转告那个叫郭文岳的人,他的好感,恕我无法接受。」
当着谢武澄的面,江庭蓉直接打电话给郭文岳。
电话一接通,她按下扩音键并把男人的回答完整转述。
通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江庭蓉准备结束许久没有回音的通话时,郭文岳带着些许鼻音缓缓开口:「他??在你旁边吗?」
抬头看见谢武澄复杂的表情,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吐出「是」字。
「谢先生你好,我是郭文岳,抱歉占用你一点时间。」
「我想庭蓉姊应该已经跟你说我的事情了,我确实对你有好感,我知道你是庭蓉姊的後辈,所以我拜托她制造机会跟你见面。」
「庭蓉姊有事先跟我说明你们之间的交情,因为我私人的感情进而让你对她产生误会,这一点我必须先跟二位道歉,对不起。」
「我确实表达我的心意,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一时要放下这份情感很难,但我会慢慢调适。」
「谢谢你听完我的表白,也谢谢庭蓉姊的帮忙,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随时欢迎二位光临餐厅。」
结束通话的嘟嘟声回荡在双方之间,直到萤幕由亮转暗,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除了店内音乐与偶尔旁人的交谈声,两人之间的氛围安静地可怕。
压抑想即刻离席的冲动,谢武澄脸sey沉地靠着椅背,他没想到江庭蓉会直接打电话给郭文岳。
如果早知道会有那麽多事情,谢武澄si都不要踏进那间简餐店。
自顾自地制造见面机会、自顾自地从中帮忙牵线、自顾自地用惨忍的方式拒绝他人的心意。
说到底,这起事件由江庭蓉的自以为开始,也以她的自以为结束,事主不仅什麽事都没有,还多了个善良大姊姊的称号。
好一个自以为是nv人。
「那个??」江庭蓉喊他,她的语气很轻,像是抱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要不要走了?」
谢武澄敛下眼,从皮夹里掏出咖啡钱放在桌上。
他是因为想听nv人的解释才答应进的咖啡厅,解释听是听了,没想到她又闹了条大的,这gu愧疚感他大概会记一辈子。
江庭蓉没有推托地收下钞票,尽管有两个空玻璃杯挡在中间,她仍能感觉到男人的不悦。
「把他的leid给我。」
「你要做什麽?」
男人没有回答,两只眼直直盯着她。
巨大的压迫感让江庭蓉不得不动作,拿起笔抄下郭文岳的leid。
看着纸上的文字,谢武澄把纸条握在手里,略过nv人迳自离开。
「什麽嘛??g嘛这样??」
江庭蓉低语抱怨後快步跟上男人的脚步。
谢武澄并没有坐上江庭蓉的重机,反而走到马路对面搭上甫到站的公车离去。
结完帐步出店外的nv人看见男人站在对面,刚要开口喊他,想起他方才的态度,江庭蓉00鼻子自己骑车走人。
公车在简餐店附近的站牌停下,午餐巅峰时间已过,到晚上营业前有三小时的休息时间,谢武澄在加好友的栏位输入从nv人那要来的leid,此时店内正在清扫,藉玻璃从外往内看,郭文岳正专心地拖着地板。
直起腰杆用手臂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郭文岳余光发现自已好感的男人此时站在外头。
带着忐忑的心情,他放下手中的拖把,推开店门向外走去。
听见清脆的铃铛声的谢武澄抬起头,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却在对上眼的那刻同时偏过头去。
谢武澄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手机,用嘴型表示郭文岳拿出自己的。
通知栏上出现不认识的讯息,郭文岳解锁手机查看讯息内容,是谢武澄传来的。
不敢相信地盯着萤幕数秒,有点疑惑对方是怎麽拿到自己的联络方式。
谢武澄:你好,抱歉在休息时间打扰。
谢武澄:方便聊一下吗?
郭文岳抬起头,看着对向站立的高挑男人轻轻颔首。
得到同意的谢武澄看了看左右方向,抬脚准备过马路时,手机却震了一下。
收回跨出的左脚,谢武澄点开讯息的内容,就算对方用手机挡着脸,男人仍然发现他在偷偷瞧自己。
郭文岳:请问??我能加你的好友吗?
搭公车来的路上,谢武澄心里还是有气的,但当他见郭文岳这般小心翼翼,就连传送讯息时的内容明显都是考虑再三才送出,反倒有些不忍心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谢武澄:可以。
得到同意的郭文岳止不住的开心,按下「将对方加为好友」按键的右食指兴奋地发抖。
踩着斑马线走向自己的男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明明一个小时前刚被拒绝,郭文岳的心脏却控制不住地强烈跳动。
太yan高挂的天空逐渐转y,不想打扰店内清洁的谢武澄在店外遮雨棚底下的候位区坐着,郭文岳正煮着咖啡,同事们的调侃他丝毫没放在心上,愉悦的眼神中却挟带着几分复杂。
闭上双眼快速整理思绪,郭文岳端着两杯咖啡坐在谢武澄身边。
「事情??我从江庭蓉口中知道了。」
杯缘就口的郭文岳停顿了几秒才把咖啡缓缓倒入嘴里,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
「我想了想,解释清楚对你我也许会b较好。」
咖啡的热气熏得眼睛有些发痒,郭文岳只是眨了眨眼睛,眼眶却红了半片。
y郁的天空似乎感受到他的难过,一发不可收拾地降下雨水。
郭文岳清楚地听见谢武澄说明的每一个字,ai慕的心又再次压回心底。
「谢谢你。」
滂沱大雨下,礼貌的三字重重地打在郭文岳的心上,无法忘怀。
在咖啡厅跟江庭蓉分开後,谢武澄回到办公室工作直到深夜。
月亮高挂夜空,男人关上电脑萤幕,拿出放在衣柜最底部的皮衣与皮k进入浴室。
吹乾的短发微微抓了抓,固定配戴的黑框眼镜此时被放在一旁,满是w渍的布鞋与全新的长筒皮靴交换位置。
绑紧鞋带,戴上黑se的鸭舌帽,谢武澄轻松地从床边的窗户翻窗而出。
从阿彪口中得知,上一个骇客卢骏个x古怪,电脑能力强归强却跟谁都处不来,原本应该被分配在同一栋楼的办公室,却由於他特殊的要求而必须特别设一个空间。
人太多嫌吵,人太少嫌太安静,好多个选项让他选,最後却挑了最偏僻的位置,距离生态池只有五百公尺远的一栋小屋。
小屋路途遥远导致鲜少人至,周围树木林立与没有架设任何监视器的特点,恰好适合谢武澄只能在夜里自由活动的需求。
高级会馆的私人包厢里,两个男人一人品着调酒,一人则开心地吃着宵夜。
门被猛然推开,来人一袭黑衣,自动且自然地一pgu往沙发坐下。
品酒的男人放下高脚杯,进食中的男人放下筷子,双双将手握成拳伸至黑衣人面前。
「好久不见。」两个男人的脸上都是笑容,「睿。」
摘下帽子露出的完整面容的黑衣人脸上也带着笑,轻轻与二人碰拳。
黑衣人此时并不是谢武澄,而是暂时放下假身份的严毅睿。
「真的好久不见。」
「菲。」
「弘。」
取来托盘上的空高脚杯倒入红酒,严毅睿打开放在面前的牛皮纸袋,利用杜凯菲商场上的势力与周家弘的骇客能力,他必须先对江庭蓉这个人有一定的了解。
江庭蓉,本名郑语书,22岁,父母在扫荡行动时意外身亡,住院休养期间被一位名为江乃杏的妇人收养,今年即将从w大学毕业,法律与中文系双主修。
「江庭蓉的亲生父亲名叫郑永贤,律师出身,主攻领域为金融。」
「妻子林雨琇是一名国小老师,因为严谨教学风格在家长圈口碑很好,许多新生的家长都会特别指名要把孩子送进她的班。」
「但在某天,前一天还正常教课的她毫无预警地向校方递出辞呈,从此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连同事或家长想上门关心都被郑永贤拒之於门外。」周家弘cha起一块咸suj放进嘴里,边嚼边说。
「林雨琇在同事间的人缘很好,很多人担心她是不是被软禁或家暴,後来才知道原来她罹患了r癌初期,为了不想让人看见憔悴的模样才央求丈夫把所有拜访的人拒於门外。」
「病况治疗後原本有所好转,医院甚至一度宣布抗癌成功,没想到半年後再度复发,再听到郑家夫妇的消息,就是夫妻俩在扫黑行动中无辜身亡。」
二十年前的扫黑行动中有三个人不幸丧命,扫黑行动负责人颜易衡、知名金融律师郑永贤与其妻子林雨琇,为了保护两个年幼丧亲的孩子,媒t对於他们的身份没有多加描写,仅知两人陆续被好心人收养。
尽管年幼蒙懂,个x敏锐的严毅睿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偶尔瞥见父亲接起以前同袍电话後的激动,与母亲闲聊间的叹息,双亲口中常提到的「那件事」与「si去的他」,就算不知事件始末,他知道一定与他的身世有关。
严毅睿的父亲严正雄知道颜易衡抢救无效的当下,心中的悲痛无法言语。
那个与他情同兄弟,总是冲在第一线的颜易衡,怎麽这麽年轻就si了?
孩子才刚满四岁,几天前还开心地分享儿子上幼稚园的点点滴滴,现在人却这麽突然地走了。
颜易衡的後事办完後的某天,严正雄恰巧经过颜家附近,想着去关心一下近况,却从街坊邻居的闲聊中听到好兄弟的妻子苏安沁失联的消息。
至於颜毅睿目前是街头巷尾大家轮流互相照顾,大家都希望能早日找到孩子的母亲。
看着年幼的颜毅睿只能跟邻居轮流借住,严正雄於心不忍,将人带回了自己家中,利用所有的资源寻找苏安沁的下落。
几年过去,苏安沁依旧无消无息,苦寻多年的苏家人最终忍痛声请si亡宣告,严正雄也在此时正式将颜毅睿收养为自己的儿子。
严正雄只改了孩子的姓氏并保留了他完整的名字,从颜毅睿变成了严毅睿,这个名字的背後却拥有两对夫妻对於这个孩子无限的ai与温暖。
「当年两个小孩子一个是你,一个就是本名郑语书的江庭蓉。」文件底下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上头是一名妇人亲密地揽着nv孩的肩膀,严毅睿的视线停留在妇人满是笑容的脸,许久没有移开。
一gu熟悉感涌上心头,严毅睿莫名觉得照片上的妇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拿起照片更仔细地端详,他发现妇人的五官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怎麽了?」杜凯菲疑惑地问。
严毅睿将手中的照片递给杜凯菲,「你们觉不觉得,这张照片上nv人的脸,跟我有一点像?」
周家弘起身坐在与杜凯菲同一方向的椅子上,两个人的视线不断地在照片与严毅睿身上移动,男人的眉眼确实跟照片上的妇人有些相同。
三个人默契地对视,脑中有了一样的猜测。
「喂?」对方语气慵懒,明显刚从睡梦中醒来。
「靖,是我。」接起电话的男人名为顾靖,与严毅睿、杜凯菲和周家弘是自小就认识的好友,顾靖刚实习归国不久,正在写毕业论文,「我跟睿还有弘在一起。」
「睿也在?他不是在当卧底?他还好吗?」
「除了天天jg神紧绷之外,其他都好。」严毅睿回答,语气里满是开心,「哪时有空?找个时间跟你聊一下。」
顾靖点开自己的行程表,「我这礼拜时间都满了,倒是你,不怕被跟踪啊?」
经顾靖这麽一提醒,严毅睿才想到他的另一个身份确实不好随意与人见面。
「帮我查一下二十年前你们学校旗下医院的入出院纪录。」
「这可能会花一点时间,我除了赶论文还得跟教授在各科室支援,最快也要下礼拜了。」
「没关系,我等你消息。」
四个大男人分享彼此的近况,短暂放松过後,严毅睿向杜凯菲与周家弘道别,又变回谢武澄的假身份。
邻近生态池时,谢武澄刻意放慢脚步,想看看池里有没有新的鱼,没想到江庭蓉此时正巧迎面而来,男人穿过丛丛树林,他把帽子压到最低,飞也似的朝办公室奔去。
又看到上次的察觉的那道人影,江庭蓉赶紧拔腿追上,无奈前方人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她追到谢武澄的办公室外头时,目标早已失去踪影。
从窗户翻进房间,谢武澄换上日常的破旧装扮,在镜子前拨乱头发并戴上眼镜,喷了点薄荷味的香水後坐到电脑桌前。
心中倒数五秒,果然如男人所预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x1了x1鼻子,谢武澄营造被吵醒的假象,y是等了几秒才去开门。
江庭蓉焦急地敲着门,人影在谢武澄的办公室附近消失,如果现在谢武澄出来应门,那就可以证实她的猜想是错的,反之她必须确保他到底泄露多少机密。
门板的敲击声与她心脏声此时频率竟意外地同步,她想知道那道人影是不是谢武澄,却又希望不是他。
门在江庭蓉第三次举起手敲击时被打开,谢武澄开了个小缝看向她。
「有事???」男人的浏海挡住一只眼,他伸手r0u了r0u,满脸写着困意。
「你有听到什麽声音或看到什麽人吗?」
「??我在睡觉。」
谢武澄对江庭蓉的提问感到无奈,好不容易早睡却被吵醒,心情自然不爽,不等nv人反应,他迳自关上门,江庭蓉先是一阵错愕,又想了想她敲门的时间点的确扰人清梦,便00鼻子离开了。
直到确定nv人离开,谢武澄进入浴室洗掉一身的酒气与香水味,躺在柔软的床上睡去。
谢武澄白天替暗栖帮挖资料窃机密,晚上替地检署搜集情资,偶尔跟熟悉的人见面,在严毅睿跟谢武澄两种身份间不停切换,有时就连他也ga0不懂自己现在到底是谁。
卧室大床上,谢武澄正在看顾靖传来的资料,二十年前的仁心医院果然有郑语书的住院纪录。
赖胜龙大概跟他提过当年事件的经过,在警方跟暗栖帮於毒品交易现场进行枪战的同一时间,郑永贤的妻子林雨琇在家中惨遭杀害,郑家几乎灭门。
警方兵分二路赶到时,只见气绝的nv人满身是血,双手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小nv孩在妈妈的保护下昏了过去,虽然躲过一劫但呼x1十分微弱,必须马上送医急救。
为了抢h金时间,医护人员尝试将小nv孩从母亲怀中抱出,用尽所有方法却无法移动林雨琇的双手丝毫。
伟大的母ai让在场的人动容,哪怕知道自己会si,也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平安。
「这个孩子因为你的保护而活了下来,现在医护人员要送孩子去急救,我向你保证,我们检方会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孩子,你放心吧。」
严正雄看着林雨琇的屍t,轻轻地说了这麽一句话。
原本僵y的手臂在这句话後竟神奇的可以被移动,严正雄亲自将小nv孩抱上救护车,紧握孩子的小手替她打气。
交代好案发现场的事项,严正雄走向户外,天空正下着倾盆大雨。
确定四下无人之後,他才站在角落忍不住落泪痛哭。
在赶到郑永贤家的途中,严正雄接到了一通电话。
颜易衡si了。
他最好的朋友与下属,为了阻止嫌疑犯而被意外爆炸的炸弹击中,抢救无效身亡。
整理好情绪,严正雄带着其他同事赶到仁心医院的急诊室,颜易衡的妻子苏安沁在丈夫病床边哭得凄厉,两人刚满四岁的儿子站在妈妈旁边,用稚neng的语气跟妈妈说不要哭。
画面实在太令人心碎,颜易衡的同事们都不断啜泣,为好战友的离去而难过。
作为长官的严正雄红着眼,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安慰家属,接着询问护理师林雨琇的nv儿在哪里。
护理师领着严正雄到儿童急诊区,严正雄轻抚小nv孩的头,才两岁的孩子在一夕之间失去父母。
「孩子,你要坚强啊。」
留下这句话的严正雄,脚步沉重地离开医院。
小nv孩一昏迷就是一个多月,医护人员上下都希望她能早日清醒,然而在清醒後,小nv孩意外地失去了悲剧当天的记忆。
透过仁心医院与社会局的协助,小nv孩幸运地被一位善心人士收养,为了不让小nv孩再次经历分离的痛苦,善心人士替小nv孩安排催眠治疗,改了她的身份,nv孩的名字也从郑语书改成了江庭蓉。
看完资料,谢武澄同情起江庭蓉的遭遇,她是扫黑行动的受害者,也是江浩的养nv,如果说这二十年间她完全不知道江浩在做什麽事情,谢武澄完全不相信。
从他与江庭蓉的相处来看,她似乎真的不记得自己原本的身份,让她再次经历生si离别与自我认知的双重痛苦,对江庭蓉来说真的过於残忍。
不认识的讯息传来,以打招呼的贴图作开头,紧接着就是一句睡了没有。
谢武澄点开交友邀请的大头贴,再三确认是江庭蓉本人後才把她加为好友。
谢武澄:你怎麽会有我的id?
江庭蓉:叫阿彪问你的。
谢武澄这才想到,平时都用电话联络的阿彪没头没尾地跟他要了le的id,念在他是机械白痴的缘故,谢武澄没有多想就给了,没想到是奉江庭蓉之命来要的。
谢武澄:大小姐找我什麽事?
江庭蓉:我在你办公室外面。
她在外面?
谢武澄把资料包在皮衣皮k内,一同压在衣柜最底层。
开了门,江庭蓉手里提着一袋馒头跟n茶。
「前几天半夜把你吵醒,你平时那麽忙,好不容易睡觉被我打扰,我想想觉得不好意思,带了点东西来跟你赔罪。」
谢武澄谢绝了她的好意,天空在nv人举步时忽然飘起细雨,准备离开的江庭蓉脸上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望着他。
男人扶着额,迫於无奈地把她带入办公室躲雨。
「你买沙发啦?」原本空荡的空间多了一个黑se沙发跟茶几,江庭蓉记得他的办公室除了桌椅跟电脑外什麽都没有,随口建议他可以买些家具让办公室看起来不那麽冷清,没想到他真听进去了。
「出去走走的时候刚好路过家具店,看起来不错就买了。」
接过江庭蓉递来的馒头,谢武澄咬了一口,热气直冲脸颊。
变大的雨势让雨声逐渐清晰,馒头的甜味充满口腔,男人不自觉g起嘴角。
其实江庭蓉并没有外界说的那麽冷漠,反而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为什麽不好好装修一下你的办公室啊?坪数虽然不大,好好弄的话应该会挺温馨的吧?」江庭蓉喝了一口n茶,口齿不清地说。
「不想花时间在这种事上面。」
谢武澄不清楚这次的任务会花费多长的时间,一旦习惯这里的环境,不仅要脱离不容易,把感情放进去那更是要不得。
卢骏留下的东西他几乎都没动过,整个办公室里唯一属於他的东西目前就只有新买的沙发跟茶几。
谢武澄想了想,当初为什麽会想起江庭蓉说的话而买这两件家具呢?
「不寂寞吗?」
谢武澄身t顿了一下,十分诧异这句不知是关心还是询问的话竟是出自江庭蓉之口。
「大小姐为什麽这麽问?」
「我记得你还没当骇客之前,你跟其他人的相处算不错,但当骇客之後,你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鲜少与其他人接触,暗栖帮规则虽然严格,却没有规定成员之间的相处。」
「为什麽要刻意让自己一个人?」
谢武澄以为江庭蓉平时不拘小节,理应察觉不到异样,没想到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
「那大小姐为什麽要一直关心我呢?」
江庭蓉送谢武澄从许清泽的诊所回来之前,她只觉得男人的孤僻应该是个x使然,但看见男人的办公室装潢与卢骏留下的相差无几,她便查觉男人似乎刻意在疏远与暗栖帮间的关系。
「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心很软的人。」喝光最後一口n茶,江庭蓉放下杯子,转头看向他左眼角附近一道浅浅的疤痕。
「我从小在帮里长大,身边人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叫,使得我的个x骄纵难ga0,这一点我自己很清楚。」
「那天我是要找你算帐的,我没有理会你的拒绝才导致你受了伤,就算你因此而对我狭怨报复,也是人之常情。」
「但你没有那麽做。」
「我问了阿彪跟你的相处情形,他跟我说,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
「是啊,蠢的很奇怪。」
一听到被骂蠢,男人惊讶地睁大双眼。
「我做什麽了我?!」
谢武澄的反应逗得江庭蓉大笑。
「他说从他进帮以来,没见过跟谁都处得好的,久了才知道你讲话这麽无厘头,常常说出一些异想不到的答案,大夥儿很期待你又会说出什麽天马行空的话,而且你很擅长倾听别人的烦恼,所以人缘还不错。」
「这个蠢有什麽关系?」谢武澄疑惑,他只不过是听了几个人的心里话时,随口吐槽了几句,不想惹祸上身,听完了对方的抱怨大多左耳进右耳出,就算有人想听八卦,他也早就都忘光了。
「在黑社会里面,这种单纯的人很少见,彼此互相利用、陷害都是家常便饭,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见到明天的太yan,如果想活下去,就得拼命地向上爬,一旦拥有了权力,在帮里的地位会完全不一样。」
「可以让帮里绝大多数人对你几乎都是美言,真的很不容易。」
江庭蓉拿sh纸巾擦了擦手,继续说:「你别看阿彪外表看起来少根筋,他也是赤手空拳慢慢爬上来的。」
谢武澄想到阿彪那双满是伤疤的手,难怪他那时看到自己打字时的反应会那麽惊讶,相较於他身经百战才换来江浩身边的位子,他只是靠技术便轻松脱离需要相互厮杀的地方。
「另外一方面,我确实有点喜欢你。」
喝了口饮料进嘴里的谢武澄听到这句话,n茶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啊?」
nv人的双颊微微发红,被男人的反应弄得有些脑羞,「啊什麽啊?没被告白过啊?!」
「不是??」谢武澄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大小姐为什麽会对我有意思?你条件这麽好,应该可以找到一个不错的人,老大ga0不好也会帮你物se适合的对象。」
「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说了算!我才不要听从别人的安排!」看见男人依旧呆滞的反应,江庭蓉气得跳脚,不顾外面依然下着大雨,开了门就往外冲。
「大小姐,现在在下大雨,你这样会感冒的!」谢武澄拿了把雨伞,朝雨中奔驰的nv人大喊。
「离我远点!你这个木头!」江庭蓉羞得只想快点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nv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谢武澄看着雨景许久,脸上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他不该对江庭蓉有额外的心思。
一旦动了心,便是多了一个软肋。
他不能让软肋阻碍他完成任务,也不能阻碍他替亲生父亲报仇。
江庭蓉猜对了一件事,谢武澄的心很柔软。
知道江庭蓉真实的身份之後,他同情nv人的遭遇,无预警的告白让他好几天都心神不宁。
严正雄曾跟他说过,他的个x其实不适合走法律这条路。
谢武澄有愿意为他人伸张正义的热血,也有容易对他人共情的大ai,他的道德观如果与他的专业相悖,内心必然会有所拉扯而煎熬。
江庭蓉告白後,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仍旧时不时传讯息给谢武澄聊天,男人从恭敬回覆到偶尔的互亏互损,尽管总是提醒自己心不能被聊走,回覆nv人讯息的语气却一次b一次还温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陷下去了。
江庭蓉常在晚上到男人的办公室串门,nv人的拜访也让他跟长官与兄弟们见面机会大大减少。
「问你一个问题,」某次两人闲聊时,江庭蓉向他提问,「你有家人吗?」
「为什麽这麽问?」
「我想知道别人是怎麽跟爸妈相处的。」
nv人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是江家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这个人是我妈,虽然她很照顾我,但我就是不知道为什麽没办法跟她变亲,好像我们两人之间有什麽隔阂似的。」
全家福照上妇人的脸相较於周家弘交给他的那张要年轻些,从五官轮廓来看明显是同一个人。
「b如说?」男人顺着问下去。
「我觉得我妈似乎很怕我,带着敬畏的那种害怕,除了学校偶尔的活动之外,她几乎不会喊我的名字。」江庭蓉神情悲伤地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塞回钱包夹层的最深处。
「我虽然知道她是我母亲,却也从未开口喊她一声妈妈,彼此都是不带称谓的问句,相互一问一答,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像是命令。」
照片被很好地保存着,放在最不会使用到的夹层最深处,她想得到母亲的温暖,却永远ga0不懂为何母nv间总是语带客套与疏离。
「你呢?」说完自己的故事,江庭蓉好奇起他的家庭背景,「你跟你的父母相处的如何?」
「我是个孤儿。」
尽管事情发生时他年纪还小,痛苦并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而减少,记忆也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反倒像是一道印记,长久地刻在他脑中。
「我爸出意外si了,我妈在办完我爸後事後的三天,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离开家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谢武澄垂眸,「那年,我才四岁。」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好奇让他想起了伤心事,江庭蓉赶紧道歉。
「没关系,你跟我说了你的故事,我也跟你说我的,这样才公平。」
既然男人不在意,江庭蓉便继续问:「用尽方法都没有找到吗?」
谢武澄摇头,「不重要了。」
「既然她当年选择抛下我,一定有她的自已的理由,y是把她找回来,对她还是我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如果她最後回来跟你相认,你会认她吗?」
「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挽回的,有些伤口是一辈子没办法复原的。」男人还是摇头,「但是我还是想问清楚,她抛弃我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x口一阵闷痛,谢武澄顺了顺自己的呼x1,压下涌出的苦楚。
「不谈这个了。」男人将nv人带到电脑桌边,拿出一个设备cha上电脑,「把你的右手食指放上来。」
江庭蓉虽然疑惑,却还是举起手照做。
「我在门口的指纹锁里面增加了你的指纹,只要我在办公室里,你就直接按指纹进来。」
谢武澄将手指放在唇上,朝nv人露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nv人会了意,笑着点头。
谢武澄办公室的指纹锁设置在钥匙孔上方三公分处,外观上基本很难察觉。
两人对彼此的防线在她一次次主动的靠近下,逐渐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