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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毕业晚会和对面学校一起

 

翌日,物理课要发前天的课堂测验卷。

「翁蓝湘,六十九。」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唱名。

蓝湘听见分数的时候,其实内心是开心的。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六十九分?!她记得考卷的计算题她几乎是乱写的,以为会不及格的说。

然而,她走到老师面前时,被安慰了一句:「你不要太难过,下次再努力就好。」

「??好。」老师,我不难过啊。她很想这麽说,但还是得表现出有点失落的表情,直到接过考卷转身後,才小雀步的回到座位。

龙育芬嘴角ch0u动,趁她经过时轻捶她一拳,「再装啊。」

蓝湘吐了吐舌,拍拍x脯自夸道:「演技派的。」

坐在龙育芬位置旁的男同学陈一铭耳尖听见她的话语,忍不住发笑,还刻意曲解意思地替她宣传:「老师,翁蓝湘说她以後要当演员!」

话音落下,全班哄堂大笑。

蓝湘不甘示弱,呛回去:「我当演员,陈一铭说他要当摄影师!」

老师在讲台上挑眉,对於两人的斗嘴感到好笑又困惑,嘴里「恩恩蛤蛤」後,点了点头:「那??那他加油吧。」

有的同学噗哧一笑,有的则是对於蓝湘方才的话感到不解,龙育芬率先发问:「为何是摄影师?」

「我做演员他就做摄影师。」蓝湘g起唇,指尖放在x口,轻轻的拨了拨发尾,补了两字:「拍我。」

「自恋狂!」龙育芬毫不留情的抄起桌上的书拍她脸。

坐在蓝湘斜後方的连子安眉间漾开一抹浅浅的笑,蓝湘没注意,啧了两声,坐下,一边摺考卷一边撇嘴说:「龙育芬是暴力nv。」

闻言,其他同学朝两人投去「看戏」的眼神,只见龙育芬起身,用手g住蓝湘的脖子轻勒,「要不要我让你看看真正的暴力nv?」

「我、我要si了啦!」蓝湘浮夸地翻白眼。

「够了够了。」物理老师看不下去,走下讲台制止这一团因翁蓝湘而起的sao动,「上课上课!」

话落,龙育芬这才松手回到座位。

上课期间,蓝湘闲来无聊就开始打盹,偶尔会醒来抄抄笔记,直到下课钟响起,她又是活龙一条,第一时间站起,ch0u两张卫生纸准备去厕所。

「等等!」龙育芬抓住她的手,一边埋头抄笔记,一边说:「等我一下啦,我快写完了。」

蓝湘没拒绝,俯身凑过去看她的笔记本,再和自己的一对b,梗住一口气。

果然,没b较没伤害。

她的笔记jg简到只有她一人能看懂,龙育芬的笔记是详细到连她一个物理考试次次最後一名的人都能看懂。

她忍不住问:「你这是??打算出书吗?不都有学校读了吗?这麽认真?」

「没有啊,反正无聊就读点书。」龙育芬刚写完最後一个字,收起原子笔後起身,挽着她的手一起出教室。

走在走廊上时,龙育芬问:「你考虑好要读哪了吗?」

「恩??不知道。」蓝湘心不在焉地看栏杆上的水痕,雨似乎刚下过後又停了。

幸好她今天有带伞。

「那你不如来医大吧,这样我们能一起上课。」龙育芬提议。

「重点是我要考的上啊。」

「你认真一点就行。」

「你连子安附身吗?」蓝湘翻白眼吐槽。

「g嘛提他?」龙育芬此时笑的暧昧,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蓝湘,「他跟你告白了?」

蓝湘无奈垂肩,挣脱她的挽臂,说:「你脑容量吃什麽变那麽大?」

「啊?」龙育芬狐疑看她。

她一心想着报仇,眉眼弯弯的说:「这除了知识以外,你还学了很多恋ai尝试嘛!说来听听,跟男友到哪一步了?我不会说——」

龙育芬唰红了脸,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把蓝湘推去撞墙。

见状,龙育芬震惊一下,上去查看:「你没事吧?」

蓝湘将差点要爆的粗口吞回去,眼眶红红,语气幽怨:「我说有需要这麽暴力对我吗?不就是谈个恋ai,害羞什麽?」

「抱歉抱歉。」龙育芬拍着蓝湘的头安抚她。

「蓝湘!」

连子安的声音从身後传出,两人一齐转头瞧望,蓝湘不经意皱了下眉头,不客气的问:「我们去的是nv厕,你也要来是吗?」

连子安挥挥手,「不是,是刚才班长在你们出教室後在班上宣布,毕业生晚会要和对面南安一起举办。」

蓝湘脑中闪过程木雨的身影,拧眉:「南安?」

「蛤——不会吧?」龙育芬面露不满。

话音刚落,蓝湘歪头问:「怎麽了?你好像跟他们有仇一样?」

「南安的学生很没水准欸,每次都在我们学校外ch0u菸,我们班的校外扫区就是那,我扫了好几次。」

蓝湘点头,实则只听进一半,方才南安二字落下时,她脑中浮现的是那天在车上的场景,以及同样的手机铃声。

神木与瞳,为你而活。

难道??他也喜欢这首歌?

「为你而活」开始红的时候,蓝湘还未接触音乐。

那时不到五岁的她没有手机,家中电视也仅有一台,先不论几乎轮不到她看,就算真有机会拿到遥控器,当时的她也不是会看歌唱b赛的年龄。

她喜欢上这首歌的契机是在国中某次全家出游的日子,父亲在车内用cd循环播放时偶然间听见的。

起初,她只是喜欢整首歌给人一种能量和温暖的感觉,磅礴的电吉他伴奏配上男nv合唱的嘶哑,长大以後她才明白歌词想表达的是一种为了目标而活着的一种信念,而非为了另一个人而活。

听着听着,她有了某种感触——我不是只要呼x1和心跳来证明活着,而是要情绪能被赋予价值,而我,并非在无病sheny1n。

耳畔传来副歌的旋律及歌词,蓝湘伴随着哼唱半颂,直到听见房门被打开,她这才关上音乐瞧眼看去,只见妹妹翁晓星背着书包走进房间。

翁晓星把袜子脱了就丢在地上,见状,蓝湘轻叹了口气,摘下耳机翻下床去捡,一边碎念道:「都说多少遍了,要是妈看到又要骂人了,不是你被骂你都没差是不是?」

「你不是在收了吗?」翁晓星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放下书包後,抱着平板爬上她的床,迳自的拿走她的蓝芽耳机盒再回自己床。

「喂!那是我的!」蓝湘走上前想抢回,翁晓星却突然从床上弹起把耳机举高,对她大喊:「借我一下啦,不然我跟妈妈说。」

蓝湘眼底闪过一丝薄怒,深呼x1努力压抑着情绪,「你就只会告状,ai打小报告的人会被讨厌的,知道吗?」

「谁管你啊!」翁晓星「哼」了一声,直接将耳机戴上连接自己的蓝芽。

面对翁晓星的不讲理,蓝湘已经有点烦躁,拧起眉,站在原地不悦的伸手,肃然说道:「翁晓星,我再说一遍,还来。」

然而,翁晓星完全不搭理她,往床上一爬,棉被一盖躲进被窝看平板。

蓝湘气不过,上去把被子掀开,岂料,翁晓星却做贼喊捉贼的尖叫:「啊——」

又来了。蓝湘趁翁晓星发神经时夺回耳机,走到书桌前将其塞进书包,准备再被言语轰炸前离开房间,来到门前时刚好撞见她们的母亲黎一芬。

黎一芬第一句就是:「你又欺负妹妹了?」

「你怎麽就不说她欺负我?」蓝湘不甘蒙冤的质问。

说完,黎一芬像是装没听见走向翁晓星,蓝湘见状悻然地背起书包夺门而出。

来到公寓楼下,刚坐上长椅,她便後悔了,心想:应该先吃饭的。

她内心踟蹰着该不该回家,但脑中已经预见回家肯定要被骂到臭头就有些怯步。

「真的好饿啊——」她扬声呐喊,「食物啊——为我而活吧!」

「你指哪种食物?」

低沉的男嗓从後方响起。

话音未落,蓝湘感觉一gu很香的味道从未知的方向传出,她转首一看,是熟悉的脸庞,那清辉的眼眸在路灯映照下变得水光粼粼,而她就像失足的小人落入一潭清澈的泉水中。

程木雨身穿拖鞋、白t和水蓝短k,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居家气质。

蓝湘呆若木j,一双小狗般的圆眼眨了两下,心想,她是不是在做梦?

程木雨嗤笑一声,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翁蓝湘,你在这做什麽?」

蓝湘快速整理好情绪,尴尬地笑道:「好??好巧!老师,这、这是我家楼下欸。」

程木雨认真的左顾右盼一下,目光落在对街的大楼,指向「帝堡」二字,露出惊奇的表情说:「你住那?」

蓝湘飞快眨了两下眼,有些无言,缓慢的抬手指着身旁与帝堡价钱差了十多倍的公寓,认真纠正:「老师,是这栋。」

「蛤?我也住这栋欸,怎麽没看过你?」程木雨神情恍然,坐在蓝湘身旁的空位,把手中的饭团递给她,「饿了就先吃吧。」

蓝湘微愣,望着那如水晶玻璃般的眼瞳,忍不住称赞:「老师,有人说你的眼睛很亮吗?」

「??我戴影眼。」

夜晚,整条路出奇的静寂。

蓝湘一gu气将所有想赞美的话从嘴边收回,拿过饭团後道了句谢谢,转移话题:「老师知道南安毕业晚会今年要和北高一起吗?这是我同学跟我说,但他说还不知道会在南安还是北高举办。」

「在北高。」程木雨语气笃定的说。

蓝湘嚼了嚼饭,蹙眉:「为何啊?」

「我们学校礼堂b你们小,你们大我们两倍。」程木雨仰头望着灰寂夜空,半点星辰都没有,他不由一叹。

「老师为何叹气?」蓝湘好奇。

「天上没有星星,有点可惜。」

蓝湘眼珠流转之际,脑筋一动,嘻笑道:「那地上也没有蚂蚁,为何老师不叹气?」

程木雨把拳头凑在嘴边,低笑几声,「这能一样吗?」

「怎麽不一样?」蓝湘捏紧了饭团,顿了一瞬,随後开始人小鬼大的对b自己年纪大的人讲起道理:「都能为了和你无关的天空没出现星宿而感到可惜,为何不去替地上因喷药而si去的蚂蚁而难过?他们会si还不是因为公寓的人嫌脏,小孩在外面完时总会不小心沾上蚂蚁回家,家长不喜欢跑去和公寓主委说,然後就请人来喷药处理了。」

程木雨内心纳闷,却又忍不住讪讪地笑了笑,「你这什麽歪理?明明是毫无关联的事。」

「不是歪理。」蓝湘将垃圾r0u成团塞进口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咽下後说:「人嘛,都喜欢看向远方。」

触不可及的最美。

这番话令程木雨x肺微微震动,他笑弯了眉眼,「你能不能不要穿着制服说这种清醒的话?」

「不好吗?我妈常说要我认清现实。」蓝湘清浅的笑了笑。

有时候她都想把这话原封不动还给黎一芬,希望黎一芬能做到认清她考不上医学系这件事。

「不好,这样容易失去你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程木雨嘴角噙着淡笑,觉得不该继续聊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於是换个话题:「你刚才说的毕业晚会,会去参加吗?因为我也是高三导师,被学生苦口婆心的拉去参加,想着会不会??遇见你?」

「会啊。」蓝湘想也没想的点头,毕竟她的朋友都会参加,「只是老师不都不会参加?我们班导应该不会去,恩??我猜啦!」

「是可以参加的,我们学校的高三导师一致同意参加,这可是我们学生特别的回忆,我不想缺席。」程木雨说话的时候总是看向远方,就好像在寻找什麽,「能带到他们是我的荣幸。」

话音未落,蓝湘想起早上龙育芬说:南安的学生都在北高学校门口丢烟蒂。

想到这,她不禁扬眉:「你知道你们学校的人会ch0u菸吗?南安在这方面是视而不见,还是没有管制?」

程木雨深x1一口气,捏了捏鼻梁,「知道,但能管一时,他们出了校门後一样管不了。」

「那ch0u就ch0u,跑到我们学校门口g嘛?」她开始为朋友的外扫区抱不平,「我们班的外扫区是校门口,每次都扫到烟蒂,害得我们班上整洁竞赛评分成绩永远是最後一名。」

「真的?」程木雨终於转头望向她,眼里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了什麽。

蓝湘双手举高,像是投降招供,摇了摇头:「我不是外扫,但我朋友是,我也是听她说的。」

「我明天去教训他们。」

「我听说你们南安很多??混混?」

程木雨敛起本就若有似无的笑意,眉头深深皱起,肃颜道:「谁说的?」

蓝湘因程木雨变脸而感到背脊一僵,忧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麽。

程木雨没等她回应,又说:「不要用混混称他们,他们是「混」,但不是「混混」,多一个字差很多,两个字的也被称为流氓。」

仅仅一瞬,蓝湘感受到鼻腔内像是被实物堵住般难以吐气和x1气。

她默默的低头,喃喃:「我又没有说他们是流氓。」

程木雨见蓝湘一副被人训斥过後的表情,委屈至极,他眉眼瞬间变得柔软,轻声说:「别班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带的班,他们只是不喜欢读书,仅此而已。而且人生不是只有读书而已,还有远b读书更重要的事。」

这番言论彷佛一道曦光,顿时驱赶了垄罩在蓝湘内心深处的某一片终年挥之不去的y暗,引起了她的共鸣。

一直以来,她很清楚她不喜欢什麽科目,人人都说她能考上北高是有读书天份的,但她并不那麽觉得。

过往她所有的努力,多是为了应付长辈们,能做到的,她会尽量做,但无法做到的被b着只会在她身上起反效果。

如今的她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b赛,已经jg疲力尽,她需要休息,不想再应付任何人事物,然而在长辈们眼里,她的渴望停歇就像犯了什麽滔天罪孽。

她记得学测成绩公布的那天,她第一时间把消息带给黎一芬,却得到一句:「要不要买参考书?给你钱,志愿也不用填了,别浪费时间做没用的事,你要认清现实。」

当天,她再次跑去教学楼顶楼吹风,她想着,是不是黎一芬永远觉得她想不想考医学系不是她一人的事,她想选什麽科系还得顾及整家人的意愿?

「一个人不是输在读书人生就会输的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程木雨说。

蓝湘回到教室,目光扫视一圈,气氛安静又压抑。

从讲台中间画一条线,靠右边的是不考指考的人,靠左边的是要考指考的人,这是十班导师特意安排的。

原本这节是t育课,但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雨。

又是下雨天。

她在内心感叹,忽然觉得这几日的心情差也许是因为这接连不断的雨给弄的,所以只要天气晴,她应该就能好起来吧??

不过此刻还有一件荒谬的事发生了,她望着外头的雨,又让她想起那日和程木雨共撑一把伞的事。

也许是鬼迷心窍了,她一直没有忘记过他,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了。

她默默从後门走至座位,弯腰从ch0u屉翻出手机,却听见讲台上的人淡淡地说:「翁蓝湘,你不是要考指考吗?」

蓝湘抬眸,含笑点头。

「那你怎麽还在滑手机?」t育老师面露不解。

蓝湘纳闷:t育老师g嘛管她要不要看书的事?莫名其妙。

她当然不可能把心里话说出,只是内心的压力还没释放,所以有些烦躁地说:「我放松一下,五分钟後就开始。」

t育老师无奈叹息,像是要放弃她。

不过没差,她早就习惯了。

过了一会,她拿出化学讲义,却怎麽读也读不进去,索x又阖上讲义将其物归ch0u屉。

正想着找其他事解闷时,突然後方传来有人打游戏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转过头,喜笑颜开的说:「欸,加我一个。」

「不可以。」

「欸?」蓝湘扭起眉,仰头看着坐在桌上,同样是游戏成员之一的连子安,「为什麽啊?」

「赶紧读书,玩什麽玩?」连子安见角sesi後才侧目看她一眼,「我打完这场陪你,转回去。」

连子安的队友们发出一记拉长尾音的「喔」,暧昧的瞧着两人。

蓝湘反应了一秒,才惊觉被调戏了,下意识重重地阖上眼,被这麽一撩,她非常不争气的红了脸。

「谁要你陪啊。」

她嘀咕的声音太小,连子安听得吃力,睨去一眼,注意到了蓝湘耳根染上薄红,他忍不住漾开嘴角。

蓝湘转回去从ch0u屉拿出数甲讲义,阅着阅着,眼睛几乎快眯成一条线了。

直到连子安打完一场游戏後走了过来,蹲在她座位旁,敲醒她:「还睡啊?」

「走开!」蓝湘茫茫地拿笔一挥,挥了个寂寞,「我没睡,别烦我,我在思考人生。」

连子安起身到蓝湘座位前的同学身边,附耳说了几句,随即前座同学立刻起身,微笑挥挥手说:「没事,不用谢。」

蓝湘这才清醒一些,扬眉看着连子安成功入座後单手托腮瞧她。

一瞬间,她的眼珠被一抹灿笑冲了眼,下意识的别开目光。

连子安伸手弹她额心,「思考什麽说来听。」

话音落下,身後传出闹腾声,蓝湘听的一清二楚,不外乎是那些,像是「吼~谈恋ai」、「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吗」和「我怎麽突然觉得连子安好帅」等等的话。

蓝湘佯怒瞪他,抱着起课本塞进ch0u屉後趴下睡觉,留一句:「你别烦我。」

见状,连子安扯了扯嘴角,把唇凑近蓝湘耳根的位置,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翁蓝湘,你不起来的话,我就亲你。」

闻言,蓝湘内心万般情绪化为一把竹火,「碰」的一声把数甲丢回桌上,惹来侧目後她重重一咳,眯眼警告:「再胡言乱语我跟你绝交。」

连子安掩住唇,微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後迳自ch0u出夹在讲义中的模拟卷,挑出一题关於半衰期的题目,便自顾自的开始讲解。

其间,蓝湘「嗯嗯啊啊」的应足了声,连子安来回耗费了有十五分钟才让她理解整题的脉络。

她打了哈欠,抬眼望向墙上的时钟,见时间也差不多了,飞快地拿起餐袋,说道:「要吃饭了!」

连子安拧眉:「吃什麽饭?先把错的算晚再说。」

「连子安,我们活在自由的社会,你凭什麽对我下指令?」蓝湘不悦的抱臂靠着椅背。

连子安见眼前之人是表情认真无b,他微叹,不再勉强,指着考卷说:「至少??算完这题。」

蓝湘明白连子安是好心,所以也不再推辞:「好啦,就一题喔。」

结果,整日下来,蓝湘都被连子安b着算数学。

直到放学钟响起的那一刻,她心觉终於解脱後,一把拽起书包,拉着龙育芬飞奔似的离开教室。

离开时,刺耳的呼声缓缓飘进她的耳朵里,仍旧是那几句调侃她和连子安的话。

她实在不想把话说破,三年了,她舍不得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和连子安闹僵。

不值得。

教学楼和校门之间隔了一栋行政大楼和c场,往日里放学,蓝湘都庆幸有龙育芬结伴而行,只不过最近雨时下时歇,龙育芬开始有专人接送,所以两人走到校门口後就必须分别。

「宝贝,星期一见。」龙育芬依依不舍的说。

两人亲密的挽着手,又是拥抱又是嘟嘴的,最终才不情愿松手。

蓝湘流连地回头,打趣地说:「掰掰,假日要回讯息喔!」

龙育芬噗哧一笑,「好啦!知道了知道了。」

语毕,龙育芬上了车,蓝湘继续走向公车站。

来到站牌前,她下意识地抬眼环顾四周。

「今天还是没看见呢。」她呼了一口气,不太确定是庆幸还是失望,又或着是都有。

她仰头望着天穹发呆,世界安静的只剩雨滴拍打伞顶的声音和汽车喇叭声。坦白讲,她很享受这样的宁静,阖上眼缓缓x1着空气中弥漫的芬多jg。

不过,或许是快接近立夏,又或是全球暖化,她总觉得,如今的雨总是不如早时春日的雨来的令人舒服,闷热的季节加上cha0sh的空气令她无法享受太久被雨味拥抱的舒畅。

她轻打了个哈欠,张嘴的瞬间,程木雨三个字从她脑中闪过,她彷佛被什麽砸中,张大嘴定格了一会才ch0u回神。

她眨眨眼,忆起那晚程木雨送她饭团和陪她聊心的事,她似乎还未曾好好谢过他。

正确地说,是她没找到适当的时机。

这几日她时常思考该用什麽理由去按程木雨家的门铃,但前提是她又不知道程木雨是住二楼的哪间屋,总不能每一间都按一遍吧?加上她觉得要是见到面後程木雨表现出忘记,或是根本没挂心那晚的事,会不会显得她太过在意他?

她垂下眸,盯着喷sh一半的发尾,微微退了几步,将伞压低。岂料,余光猛地闯进一双黑皮鞋,她这才发现斜後方站了个人。

她回首一瞧,差点被口水噎住,反sx的瞪大眼:「老??老师?!」

闻动静声,程木雨面无表情地稍稍抬高了伞,狭长的眸子从手机萤幕上移至蓝湘的脸庞,淡淡打量她三秒後,迈步走到她身旁。

两人一高一低撑着伞,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用声音听出对方此刻的情绪波动。

然而,蓝湘有个习惯,就是说话时一定要看着对方。

她随意地拨开垂在肩上的头发使其往後垂落,随即一抬眸,伞就跟着移动撞上程木雨的伞沿,她「啊」了一声,用腆然的笑声掩饰尴尬。

她连忙将伞骨靠在右肩上,这才成功看着对方的脸说话:「老师,你??你前几日没搭公车吗?」

程木雨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浅淡的微笑,「你怎麽知道?」

「我??我就那个??」蓝湘支支吾吾的道不清,总不能说自己一直关注他没搭公车吧?这样显得她像变态一样。

似是看出她的紧张,程木雨觉得有趣,唇角扬的更高了,缓慢而低沉的说:「没事,慢慢说。」

这语气和速度像是刻意展现给蓝湘看,什麽叫做「慢慢说」。

然而,蓝湘此刻只想刨个无底洞跳下去,展现什麽叫做「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她左看右看,0了0後颈,想尽办法的转移话题:「呃??老师,那个??你、你是教什麽专业的啊?」

「数学。」程木雨声线不低,微哑中带点圆润,听的让人感到舒服。

蓝湘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成功导开话题点赞,连忙笑着接话:「是喔,我最讨厌数学了。」说完一秒後,她又补:「不对,还有物理、化学和生物。」

闻言,程木雨眼珠挑向伞架,猜道:「看来你是社会组的。」

蓝湘觉得这番话莫名的好笑,想当初选填分组单时,她也觉得自己是标准的社会组。

如今看来,原来不是只有她自己这麽认为。

见她不语,程木雨歪头:「不是吗?」

蓝湘看着朝站牌行来的公车,忽而苦笑望着天空,结果眼睛不经意被雨水滴到,她刺痛的用力眨了几下眼,那滴雨被挤出眼眶後像一滴眼泪从她脸颊滑落。

她捂着右眼冲程木雨咧嘴一笑:「老师,我是三类组的学生啦!」

程木雨一恍,要不是见蓝湘朝他莞尔,要不是收伞时见她露出灿笑且礼貌地喊「司机大哥」,要不是上座时两人四目相接,他未从她眼中发现半点盈光,他差点以为那不是雨,是眼泪。

星期六,近午时刻,蓝湘和翁晓星大吵一架,理由是翁晓星霸占她的电脑半日,她好声好气的请妹妹让她两个小时,翁晓星便开始发脾气。

「别跟我来这招,没用!」蓝湘将翁晓星拽下椅子,迳自坐到电脑前开始对考卷答案。

翁晓星见二姐完全不吃小孩子脾气那套,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一闹,黎一芬面露烦躁的走进两人的房间。

蓝湘心中警铃大响,迅速拍桌起身,刚想张口解释就被黎一芬的一句喝斥给盖过声量。

「翁蓝湘!」

声音响彻的瞬间,连带空气一凝,蓝湘深x1一口气,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g嘛?我就是用个电脑她就这样,难道也要怪我吗?是她ai哭,又不是我用哭的。」

「你是姐姐,让一下妹妹会si?你这姐姐怎麽当的,一天到晚把妹妹弄哭,我整天处理你们的事都要烦si了。翁蓝湘,你都多大了,还不懂为父母着想?」黎一芬拍着翁晓星的背安抚。

蓝湘觉得刺目,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心想,到底还是她的错,可那台电脑明明是她高中考上第一志愿时,父亲送她的礼物,凭什麽她没有优先使用权?何况,明明是翁晓星先找麻烦,为什麽错的永远都是她?

「你怎麽就不说翁晓星呢!这电脑本来就是我的,我有权利决定要不要借给她,更别说我现在是要对考卷答案和订正考卷,不是你让我好好准备指考吗?所以现在是翁晓星玩电脑第一,我读书第二就是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偏心吗?」蓝湘气不过,一鼓作气地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家里三个小孩就你最会顶嘴,还好意思说我偏心?」翁母指着她骂,脸se冰若寒霜,说话时的嗓音清冷到毫无温度,「你要是乖一点大家都会疼你,不要总怨天尤人,想一想你姐姐,她现在的成就多好,过去她就是听我的话好好读书才有今天。你倒好,全班最後一名就算了,还每天对长辈顶嘴,想想自己哪里做错才是重点,真是来讨债的!」

话落,黎一芬带着翁晓星离开了房间。

黎一芬转身的那一刹那,蓝湘听见从母亲口中清清淡淡飘出的一句:「没用的孩子,书也读不好,也不会做人,又不乖还好意思要人家疼?」

蓝湘长舒了一口气,试图忽略心口上的那gu隐隐作痛,拿着手机和皮夹离开房间。

来到客厅,她咬紧下唇,不经意瞥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翁晓星,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令蓝湘怒火中烧,愤而捏紧拳头奔出家门。

她真是受够了!

翁晓星很明显就是「被宠坏的孩子」,可为何长辈们就是看不出来?难道就因为她b较会撒娇?凭什麽所有小孩中,她永远是被责怪最多和被拿来与人b较最多的那个?

她承认,她不b姐姐翁慈单优秀,不b妹妹翁晓星讨人喜欢,可这难道错了吗?为何长辈眼中的「乖」永远只有一个模样?难道她非得变的没有思想、无尽的服从表现出别人喜欢的样子才叫乖吗?

如果违背自己的本意就叫「乖」,那她大概一辈子都学不会,也不屑去学。

过去,她自认已经够配合父母的要求了,但她从未在父母那里得到一句赞美。

他们只希望她顺着翁慈单的脚印走,但又同时认为她没有翁慈单有才能,能靠自己白手起家去创业,所以一直希望她能藉考试翻转人生,甚至认为只要考进医学院,她就能出人头地。

叮!电梯门开启时她撞上了迎面而来高大的身躯。

「抱??抱歉!」她微微抬眸,双目一愣。

程木雨怎麽会竟然出现在电梯口?!

迅速回神後,她这才想起两人本来就是住在同一间公寓。

她眼里含着淡淡的水光,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糟糕的模样,於是低下了头,快步走出电梯。

「翁蓝湘。」

前脚刚迈,程木雨立刻叫住她。

蓝湘反sx地回头,「啊」了一声,一脸困惑:「怎??怎麽了?」

「有空吗?」程木雨语气平平的问。

蓝湘挑眉,紧张地望向左右,又看他:「恩??现在?」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麽?」

「帮我拖那箱。」程木雨指着被放在大厅柜台旁的墨绿se大行李箱,然後弯腰从地上搬起两个大纸箱,「我要拿这两个,那个用拖的应该还好,可以吗?」

「呃??」蓝湘呆愣一下,点头同意,然後走到柜台拖着沉的出乎意料的行李箱。

不过走了几步,她发现自己必须两手同时施力才能稍稍让行李箱的轮子滚动,所以费了些力气才走到程木雨身边。

她有些不满,喘着气说:「你??你这是该不会是装石头?你刚才说「还好」?骗我的吧?」

「水果。」程木雨淡淡地说,一个跨步走入电梯,转身面对她说:「麻烦,谢谢。」

「不会。」蓝湘乾笑着摇头,深呼x1後,拖着箱进电梯。

趁着楼层显示器上升时,她开始面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电梯很快地便来到二楼,程木雨大步走出电梯,将箱子往侧边一放,回过身伸手想接过行李箱拉杆时,岂料,只见蓝湘背对着他用力一扯,箱子是成功出电梯了,但??轮子卡在电梯门下的洞口上了。

蓝湘和程木雨在门外面面相觑,程木雨轻叹,蓝湘尴尬地抓了抓後颈。

程木雨见她也不是故意的,摇头笑着说:「去帮我按住电梯让门不要关。」

「喔??」蓝湘细若蚊呐的发声,点了点头,走进电梯长按住开门键。

其间,程木雨怕她觉得气氛尴尬,便随意找了个话题:「刚才是要去哪吗?」

「觉得闷,想随便走一下。」想起方才家里的事,蓝湘眉头不禁暗暗一皱。

程木雨抬头看她:「为什麽?」

蓝湘顿了一下,摆手:「也没什麽啦,就??就跟我妈吵了一架。」

「所以想像上次离家出走?」程木雨笑着问她。

「才没有!」蓝湘立刻否认,解释道:「我只是不满她偏心只宠我妹,然後还总把我拿来跟我姐b较。」

她越说越小声,因为她怕,也许听完她的话之後,在程木雨的眼中,她会落下个不懂得t恤父母、不成熟的标签。

程木雨眉头微紧,拔轮子的手顿了几秒钟。

蓝湘见她没回应,便抿着唇,安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程木雨突然出声:「看来??你跟我一样呢。」

「一样什麽?」蓝湘不解。

「都是中间的孩子。」

「什麽意思?」

「中间孩子症候群,听过吗?你现在就是这个状况。」

语落,轮子成功离开洞口,程木雨向她招手示意她可以从电梯出来。

蓝湘来到程木雨家中,他递给她一个摆放在电视柜上的相框,她目光扫过照片中的人,整t看上去是一张大合照。

「这是???」

「第一排中间的那个是我,我们家三个小孩,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程木雨翻开行李箱把一袋袋水果拿出,其中两颗西瓜和哈密瓜特别显眼。

见状,蓝湘目光落在一个毫无意义的位置,心想,她总算明白了为何方才拉箱时觉得吃力。

程木雨看见蓝湘盯着水果发呆,也没生气,继续说:「我哥成就好,是位大律师,现在经营自己的律所。我妹妹是护士,家中最备受宠ai的孩子,这就是产生中间孩子症候群的始因。中间孩子往往会b较特立独行,有时会被长辈称作叛逆的孩子。」

蓝湘似懂非懂:「所以——」

倏然间,程木雨转头,从冰箱拿了一罐红茶给她,打断她的言语:「我告诉你不是想表达什麽,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是这麽过来的。」说着,他深x1一口气,似笑非笑的又说:「有人告诉我,一家人吧??g0u通很重要。g0u通不等於退让,而是因为在乎才会g0u通。」

蓝湘一怔,本来想问的话语生生被截断在喉间。

程木雨的言下之意是「你不孤单」,她又怎麽听不出来呢?

但她b较好奇的是,他是怎麽一路走来的?

她想问,却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方才怨气冲脑,她冲出了家,好似每次都是这样,她总是用情绪在解决问题。

「那??你有没有过,g0u通不了的时候?」这是她先入为主的观点,她没办法想像在她父母心中,她言说的道理能赢过妹妹的哭闹。

不是她负面,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当然。」程木雨从ch0u屉拿出一个塑胶袋,装了两颗芒果、五颗百香果、一颗哈密瓜和一颗西瓜,然後伸手递给她,「拿回去,反正我吃不完。」

蓝湘应言接过,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好奇问道:「谁给这麽多?」

「水果是学校有老师认识果农商,大家一起团订的。」

「然後你拉着行李箱去装?」蓝湘不敢置信的指着断脚的行李箱。

「原本以为只要装水果,但後来校长和副校长合送高三导师每人一箱的台东名产。」说着说着,程木雨打开上层箱子,拿出红薯饼和地瓜饼各两包,给她:「我还在想怎麽分呢,结果你出现了,真是太好了。」

「那箱是什麽?」蓝湘好奇盯着唯一一个未被开封的箱子。

「狗用品。」

蓝湘四处寻了一下,没见半个活物的影子出现,偏头一问:「老师有养狗?」

「我哥说他家的狗生小孩要送我两只。」

「两只?!」蓝湘眼神透着些许羡慕,眼底泛着光,「哪种品种?」

「马尔济斯。」

「公的母的?」

「都公的。」

「不怕打架?」

「打不赢我就好。」

蓝湘顿时无言,怎麽会有人一本正经说这麽幼稚的话??算了,不重要。

「老师,那我能不能帮你遛狗?」她试探x的问。

「那你要不要乾脆带一只回去?」程木雨认真的提议。

蓝湘迅速摇头,「我妈对狗毛和猫毛都过敏。」

「我哥明日会把两只带来,已经四个月大了,你可以跟他们相处看看。」程木雨一边拿着美工刀拆解箱子一边说。

「老师,那就这麽说定了!你不能把狗送人喔!」蓝湘嘻嘻笑说。

程木雨觉得这番话既好笑又荒谬,这狗是他养的还不能送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整理差不多後,程木雨搬了一个适当的箱子把水果和饼乾装进去,抱给蓝湘,「可以吗?需要帮忙就说,我可以帮你抱上楼。」

蓝湘疯狂摇头,她怎麽敢让程木雨跟在身边,要是待会到家黎一芬知道她逃家是跑去陌生男子家就完蛋了。

离开前,程木雨将她送到电梯门口,临别时留了一句:「翁蓝湘,以後晚上七点,遛狗。」

话音一落,蓝湘被丢在原地,程木雨已经入屋。

回到家,蓝湘的父亲翁正河见nv儿抱了一大箱水果和零食,本来坐在餐桌上吃饭的他,连忙站起去帮忙,忍不住问:「你这是去采购?」

「啊?不??不是的!」蓝湘脑子高速运转该如何解释,但实在想不到b「邻居」二字更好的藉口,於是忽略姓名的说:「就一个邻居给的。」

「哪个邻居?」黎一芬斜过眼看她。

蓝湘不自觉别开眼,垂头回答:「楼下的。」

「汤阿姨?」黎一芬只想到一个可能。

蓝湘摇了摇头,内心反覆挣扎了一下,才老实交代:「二楼的,你们应该不认识。」

「哪一位?」翁正河追问,盯着箱子的眼神从好奇变成狐疑,好像里头的食物有毒似的,「该不会是哪个怪人给的吧?男的?」

「不是!」蓝湘立刻驳回,「确实是男的,但那个人是好人,好像??好像是刚??刚搬来,所以应该是每个邻居都有东西。」

完了完了,好像越圆越糟糕。

「喔,那就好。」翁正河相信了,於是放过了她。

然而,她刚松口气,黎一芬便说:「以防万一,你说一下是哪一间的人送的,我明天登门去谢谢他送我们这麽多东西。」

蓝湘脸绿了半阶,咬了咬唇,重重吐了一口气,道出了门牌号:「二楼??二楼之五。」

翁正河轻「恩」了声,动手替nv儿收拾箱子食物,嘱咐道:「赶快去吃饭,冰箱的剩菜微波一下,我也刚回来,你和爸一起吃,吃完赶紧回房读书。你刚才不是要用电脑被晓星抢去吗?我已经让她不要打扰你了,你是姐姐,就看在妹妹不懂事不要跟她计较。」

蓝湘眉眼故意掠过黎一芬,见对方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顿时有些失落。

一瞬间,刚才她整理好的千言万语都吞回了肚里,她淡淡的从翁正河身边越过走向房间,关门前留下一句:「我不饿,爸吃就好。」

「蓝——」翁正河追上还想说些什麽,却被一堵门给挡住,他吁了一口气,肃起脸缓缓望向沙发上的黎一芬:「你也别老是偏袒晓星,她已经恃宠而骄了知道吗?」

「我哪有!」黎一芬不认。

「你没有?」翁正河扬声,「你知道晓星前几日跟我说什麽吗?」

黎一芬的身子被翁正河的音量震了一下,握着遥控的手微抖着,目光盯着电视,故作镇定的问:「什麽?」

「她说她最讨厌蓝湘,说蓝湘霸占她的房间,还总欺负她,说蓝湘怎麽不去si一si,同样是我nv儿,蓝湘九岁时却是很尊敬自己唯一的姐姐,但晓星呢?这是一个九岁nv孩该讲的话吗?!」

「怎麽可能,晓星哪有可能讲这样的话。」黎一芬挥挥手,si不相信,「况且你怎麽不说是作为姐姐的蓝湘太幼稚,什麽都要和晓星争来争去?」

见黎一芬打si不信,翁正河说:「虽然我过去都没说,但那是因为我以为晓星还小,不懂什麽是讨厌一个人。况且晓星跟慈单的关系很好,我以为那是因为慈单b较宠她,而蓝湘b较会跟她争东西,所以等到渐渐成熟、懂事之後,她们就会好好相处。但我发现错了,晓星已经不小了,却b以前更没大没小,她怎麽可以说要蓝湘去si?更别说每一次的争吵她几乎是错的那方,蓝湘被我们说一说後就不计较,可你倒是上头了,跟着九岁小孩一起闹?她内心已经扭曲了你知道吗?为人父母,教育孩子是责任。我们要纠正他们的错误,不是加油添醋!」

翁正河吐出的最後一句话,语气里满是斥责,话音响彻在屋内,就连躲在房间的蓝湘都听见了。

她视线渐渐变得朦胧,身子顺着门缓缓滑落,泪腺闸像是被破坏,泪水涌溢不停,怎麽擦也擦不完。

钟声响起,班上已经来了三分之二的学生。

就在这时,十班班导相当准时的走进门,前脚刚踏上讲台,就一如往常的重复:「做自己的事,别吵到读书的同学!」

蓝湘双手交叠yu趴在桌上睡上一觉,下一秒就因为椅子被人轻踢了一下而动作顿住,眯起眼朝两旁望去。

是连子安,他拉开椅子,迳自坐到她前方的空位。

「上次教的回去有看吗?」连子安问。

蓝湘双手合十,「大哥,拜托不要再提数学了,我很想睡觉。」

闻声,班导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注视一会後又低下头。

蓝湘频频摇头,推辞着不想麻烦连子安浪费时间教她,但对方态度强y,最终她又只能妥协的翻看两天未动的数学讲义。

假日她都在读物理和生物,压根没翻过数学,以至於上周连子安讲了什麽重点她全忘光了。

她嘴唇张了张,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但在看到连子安认真的握着红笔帮她写重点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子安,一直都像天上的繁星,遥不可及。

她也从未想把他变得触手可及,反而只想远观。

在她身旁时,她总觉得他始终有用不完的耐心与热情。

为什麽呢?

她时常会生出这番质疑,为什麽偏偏是她?

可问题始终没有答案,连子安不曾告诉她,为何喜欢她,甚至未曾明讲喜欢她这事,以至於明明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她也知晓了,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充愣。

连子安不愿告白,所以她没能有机会好好拒绝他。而她也私心的不想做坏人,去亲手毁了这三年的友谊,只能装不知道,让两人继续游走在灰se地带。

有时候她会想,不改变相处模式,是她能给予两人之间长存三年友谊的最後温柔。

「——所以极限带入方程式,答案就出来了,你这题应该是计算错误而已。然後下一题我们看一下,a和b向量??」

她脑袋渐渐放空,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连子安炙烈的目光近乎要穿透她的皮肤,她才回神,扯了扯唇角,看向他:「呃??怎、怎麽了吗?」

「能不能不要发呆?」连子安语气有些不悦,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我很认真在教你,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你不想上大学吗?」

这还是蓝湘第一次被连子安教训,她垂头,淡淡地回:「想啊。」

「那为什麽不认真?」

「我不喜欢数学啊。」她讲的理所当然,毕竟她不只说过一次。

语毕,她还有点想哭。

明明连子安早就清楚她不喜欢数理这件事,却依旧在勉强她。

即使知道连子安是为她好,但她就是很讨厌有人打着为她好的名号,迳自的将她不喜欢的东西y塞给她。

她不想明说难听的话,但却难以忽略心中那份荡下的失落。

——连子安不过是在希望她活成他心目中的样子,让他向往的美好ai情能开花结果。

这麽想来,连子安对她的喜欢也不过尔尔。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姣好的外貌,也没有天资聪颖的脑袋,还很糟糕的喜欢挑三拣四,像她这样的人,在长辈嘴里就是三个字——不上进。

她不完美,所以,终究不能成为他的向往。

她本想先开心度过这为数不多的日子,想着反正毕业之後就能将一切划下句点,没必要在这时把话说开,然而,此刻她却突然迟疑了。

时间有着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魔法,总能让相似的一件事向着不同的结果而去。

时间会让有些事驻足,就像她对连子安自始至终只有「友情」;时间也会淬链感情,昇华感情,就像连子安对她从「友情」转为「ai情」。

他们处在青春时期,都还年轻,也许根本不懂ai是什麽,但依然时常幻想ai是什麽。

青春的绮丽在於,所有人都在做梦,皆有梦可做。

梦里,也许骑着扫帚能够飞上天,龙猫会在每一次回眸时出现在身後,愿意去相信空岛拉普达真的存在。

可这些都是梦,梦是美好的,却非真实。

蓝湘回到家已经快六点,一进门就不巧和翁晓星撞个正着。

自从那次抢电脑事件後,她完全不想再搭理翁晓星,於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背着包往房间走去。

最近她偶尔会思考,日後选填志愿时是不是该选择离家读大学?这样一来,不仅能减少和翁晓星的冲突,也b较少机会被黎一芬数落。

刚想到这,翁晓星尖锐的声音便从身後传出:「你撞我都不用道歉吗?」

蓝湘嘴角一ch0u,心想她这位公主病妹妹真是疯上头了。她默默深x1了一口气,再满脸堆笑的转头:「抱歉啊,亲ai的翁晓星小朋友,有没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我亲手替你包紮?」

翁晓星表情尽显呆愣,心想:翁蓝湘转x了?

蓝湘冷笑,送她一记白眼,不打算多理会她,快步到了房间,迅速锁上门,而後忽然想起今晚七点要和程木雨一起遛狗的事。

不知为何,她有些期待。

她0出手机瞧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得赶紧吃完饭找个藉口下楼才行。

过了一会,她换了一身运动衣来到客厅,翁正河见状问了一句:「你要去运动?」

她笑笑地0着肚子说:「对啊,待会儿吃完饭去走一下,感觉一直坐着都变胖了。」

「哪会胖,nv孩子要有点r0u才好看。」翁正河看着蓝湘时满脸都是笑容。

蓝湘内心涌起满满的感动,她感觉得出来,翁正河似乎在慢慢改变,不再像以往那样只将目光焦点放在翁慈单和翁晓星身上。

她是该感谢翁晓星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爸,那是以前的想法了。」她满脸欣慰,徐徐地走到翁正河身边坐下,挽着对方的手,轻声说:「我很开心,爸第一次为我说话。」

翁正河面对蓝湘突如其来的撒娇感到一丝羞愧,这才意识到,原来过去是他亲手推开了蓝湘,让他们的关系渐行渐远。

「蓝湘,对不起啊??爸一直以为晓星她不懂事才会??」翁正河低声说。

蓝湘摇头靠在翁正河的肩上,眉眼弯弯笑说:「没关系啦,至少爸现在站我这边。」

蓝湘的轻声细语传至一旁的黎一芬耳里,她轻咳了几声说打断两人:「吃饭了。」

蓝湘第一时间答:「好。」然後直往餐桌去。

翁晓星已经在餐桌等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她没往心里去,只是刻意让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黎一芬替翁晓星夹了一片猪排放入碗中,眉眼慈目的说:「晓星今天在学校的期中考试考了三科满分,冰箱有一个n酪是妈买给你的,吃晚饭可以吃。」

「谢谢妈妈——」翁晓星欣喜的晃着两条腿。

面对此景,翁正河和蓝有湘默契地安静吃饭。

见餐桌上另外二人皆埋头不作声,翁晓星很快就从高兴中脱出。她看向父亲,刻意睁圆了眼,语气无辜的说:「爸爸,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我期中考有进步,就让我学直排轮吗?」

蓝湘下意识地瞥向翁正河,见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敌不过nv儿的撒娇,扬笑点头:「明天好不好?明天让妈妈去给你报名,好吗?」

蓝湘顿时感到一阵患得患失,呼x1也随之一凝。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为何翁晓星总喜欢撒娇,因为这样可以获得他人无微不至的宠ai。

在这个家里,只有她和翁晓星还是学生,两人仍处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长。至於大姐翁慈单虽然偶尔还会住在家中,但她因为创业工作室的繁忙,总是早出晚归,见面的时间少了,自然也没有了争宠的问题。。

她一直认为「偏ai」是这世上最糟糕的ai,它会让人沉浸其中的溺ai,变得行为上荒腔走板,变得以自我为中心。

可糟糕的是,她居然还是渴望着属於她的偏ai。

六点五十五分,蓝湘搭电梯至二楼,抵达程木雨家按门铃。

不过三秒门就开了,门缝窜出一束光,程木雨开了一个极小的缝隙,眯着眼看她:「翁蓝湘?」

蓝湘对此行为感到困惑,却没多问,只是「恩」了一声,点点头:「是我。」

话落,程木雨这才开门,挪出一条路让她进屋。

蓝湘见他戴着往日里不曾挂上的眼镜,觉得有点斯文败类的气质。

她觉得没有什麽b这个更加贴切的形容了。

掐指算了算,他们已经认识足足两周的时间,不过前几次见面时,她一双眼像是瞎了似的,未曾细细g勒过程木雨的五官和长相。此刻程木雨卸去了影眼,眼睛顿然失去了先前的明亮,但两眼依旧是好看的薄内双,眉毛前低後扬,轮廓有棱有角,明显是方形脸,但下颚处并没有给人一种过份突出的不适感。

也许不是非得瓜子脸或鹅蛋脸才能显出气质和好看,重点是要长的刚刚好。

在她眼里,程木雨长的刚刚好。

紧接着,她目光毫无目的在屋中闲逛起来,最终落在一处写着「佳仁医院」的药袋上,正想走近一看程木雨是生什麽病需要吃药时,忽然一只手伸出挡住她的去路。

「你看一下他们,我要清一下卫生纸。」说话时,程木雨眉目间带着一点无奈。

卫生纸?蓝湘顺着他的步伐看去,只见餐桌和椅子上布满卫生纸的残骸。

程木雨一副眼神已si的清理着,她只能乖乖走去和两只狗玩玩具。

过了一会儿,程木雨清理完走到她身旁盘腿坐下,抓住其中一只狗举高,严肃的说:「你,以後在带头作乱我让你住笼子。」

听言,我掩嘴一笑,「老师,你这麽说牠听不懂啦。」

「那要怎麽教?」程木雨认真求教。

蓝湘一愣,耸肩,「我没养过,不知道。」

程木雨也没再问,替狗系上链子,然後把其中一条给蓝湘:「你牵这只。」

程木雨指的是刚才带头咬卫生纸的p孩狗,蓝湘看得出来,他很明显b较偏ai另一只乖的。

原来不只是人,在动物身上也能应用偏ai。

她不禁挑唇看他一眼,问:「老师是被偏ai的小孩吗?」

程木雨摇头,抱着小狗站起走到门边,语气有几分凉薄:「我是被忽略的小孩。」

蓝湘被这猝不及防的坦诚给愣了一下,良久才缓过来,垂下头问道:「那老师喜欢被偏ai吗?」

程木雨侧目睨向身边的nv孩,视线略略地滞留了片刻,唇瓣一张一合,来来回回几次後,又悄悄地收回视线,说:「大概??没有人不喜欢吧。但??那是过去,现在我不喜欢了。」

曾经他也向往偏ai,但拥有後才明白,「偏ai」是双面刃,会伤人。

偏ai就像酒jg,食久了会中毒,会上瘾。

他太过明白那种戒断偏ai的感觉,就像全身的力量在一瞬间被ch0u空,找寻不到向前的动力,最终受不了自己的依赖後明白——

他是人不需要上发条才能动,所以做任何事的动力也不该是别人给的。

蓝湘听後有点释怀方才心中涌上的那份羞愧不堪,低笑的走出电梯,「看来我还太年轻了。」

程木雨被这席话挑起了兴致,笑问:「什麽意思?」

「没什麽。」

两人来到公寓楼下的花圃,走着走着,蓝湘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问:「老师,你今年几岁?」

「我三十三。」程木雨说完也同样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是不是跟你妈说我是刚搬来的邻居?」

蓝湘顿了一下,挠了挠头:「是??是啊,毕竟你身分特殊嘛,我要是说我本就认识你,他们一定会要我交代怎麽认识?在哪?等等的问题。」

程木雨点头表示明白,接着转移话题:「你今年高三有准备申请那间大学了吗?想学什麽?」

蓝湘沉默,脸上的笑容敛的杳无踪迹,表情也变得难看许多。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一个人的心中要是没有一个听上去很伟大的梦想,就好像是一件羞愧於人的事,特别他们本该是绽放无限光芒的年纪。

虽然她理智上清楚并不需要如此,只是感x上与自己过不去,总觉得别人都有,她也应该要有,若是没有显得她像个废物。

这个年纪的人都太过耀眼,所以黯淡之人显得像是异类。

蓝湘回想起年节时亲戚们也总是说着「哎呀,你们这个年纪想做的事应该很多吧?梦想是一定要有的,我年轻时也有个医生梦,但能力不足实现不了」,又或是「蓝湘以後想做什麽职业啊?你是三类的,一定是想考医生吧?以後当医生,我们整个家都能沾光,我还能去和别人炫耀我们家族出了个医生,所以你一定要努力考上医学系」。

那些长辈们千篇一律的话,偶尔令她觉得长辈们太过现实和讽刺。那些人总是一边说着孩子要有梦想,一边又在为孩子铺上一条名为未来的康庄大道。

思及此,她苦涩的笑了笑,小声开口:「老师怎麽办,我好像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没有梦想??」

果然又糟糕,又不上进。

闻言,程木雨呼x1一滞,良久,对着夜空,轻声说:「没关系,以後就会有了。」

程木雨说完後,蓝湘不合时宜的笑了。

程木雨看她弯起眸的样子,眼底不自觉蕴出一丝温柔,「对了,你妈让我给你补习,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你不想我就拒绝。」

蓝湘一听,「咦」了一声,一脸惊诧:「我妈要你帮我补习?不会是补数学吧?」

程木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今天她来登门谢谢我送很多东西给你们,听了我的职业之後,突然提议要我做你的家教。我跟她说考虑一下,我想说晚上遛狗时问你的意见。」

「我妈开多少薪水给你?」蓝湘好奇。

「一小时七百,假日两天,每天三小时,补数理。」

「七六四十二??」蓝湘仰头喃喃。

「一周四千二,一个月大概一万六千八。」程木雨直接替她算好。

蓝湘眼睛一亮,「那也不少吧!」

「不无小补,正好拿来补贴家里这两只狗。」

「可是??」蓝湘还有一件事很好奇,那就是程木雨明明可以直接选择要接受或拒绝,却说了「你不想我就拒绝」和「问问你的意见」。

这是第一次,有人真正问她想不想要,就连和她做了三年朋友的连子安,都不曾在乎过她真正想要什麽。

原来这种感觉b偏ai来的令她高兴,她感觉自己终於被尊重了。

然而,她为了这样的小小举动而热泪盈眶,令程木雨有些困惑。

程木雨不禁r0u了r0u眼,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成想,曲膝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nv孩真的在哭,泪水如珍珠般滑落,令他心头为之一震。

老实讲,他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蓝湘的挣扎,但他开始0不着头绪,不太确定那份挣扎是针对什麽,而现在好像明白了。

他拍了拍她的头,安慰:「我想??我还是拒绝好了。」

蓝湘听言却是摇头,含泪仰头看着他:「老师,你若是真的缺钱,也没关系啦!」

程木雨一愣,随即笑翻蹲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抱起地上的小狗,笑得停不下来:「你到底是怎样,我有看上去这麽穷酸吗?我是屋主不是租客欸。」

蓝湘被嘲笑的整个人赧然起来,跟着蹲下後,轻轻地揍他一拳,「你很烦欸,我很认真你还笑!」

「好啦好啦。」程木雨笑的夸张,都挤出泪水了,起身,朝蓝湘伸手:「起来,nv孩子蹲地上难看。」

蓝湘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浅浅的「恩」了一声,并没有透过程木雨递来的手站起,抿了抿唇,别开脸,带着点鼻音说:「老师,如果是你,我想??我会学。」

还会很认真的学。

她没有说出後半句,但她有感觉,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然。

原来,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尊重。

「你意思要我接下?」程木雨面露讶然。

「当然还是依你,你若是觉得我麻烦。或是??你看我的样子就觉得我不受教大话,那你也可以选择拒绝,这是老师的权利,我没办法剥夺。」蓝湘脸上重新洋溢笑容,微笑时酒窝逐渐浮现,「老师既然尊重了我,那我也要尊重老师。」

程木雨先是笑了几声,然後语气途突然变得有些感慨:「你啊??永远不要说自己是不受教,这世上没有不受教的孩子,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孔子的因材施教就是在讲这个道理?」

蓝湘低头涩然一笑:「你还是第一个说我不是不受教的孩子,我爸妈和老师都说我不服管教、不上进、ai顶嘴,简而言之就是叛逆,有时候我都觉得,好像所有年轻时会有的缺点,全都在我身上t现的淋淋尽致。」

「那也没关系。」程木雨一脸认真,眸子凝在蓝湘脸上,说:「谁没有年轻过?在我看来,你不是那种恶霸行的叛逆,是不ai读书的叛逆。这类型的叛逆多数不是真的叛逆,但之所以身上会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不外乎就是没符合某些人的期待罢了。」

蓝湘静静的盯着程木雨,他的一字一句宛如一团热浪扑面而来,覆住了她的心脏,轻柔地拂过心里每一处y冷见不着光的角落,使她的心重新剧烈的跳动,变得炙热,彷如生命在这一瞬重新被点燃。

过了一会,蓝湘盯着地面那抹影子,在晕h的路灯映照下,半开玩笑地说:「老师,你要不来北高任职吧?学校很多老师需要你来把他们榆木脑袋当醒。」

「我永远不会去。」程木雨想也没想的回答。

「为何?」

「我想教不是那麽有能力的学生,因为我曾经就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哪种人?」

「混混。」程木雨一脸怅然,彷佛忆起那些泥泞不堪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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