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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王病危

 

云浅月听着这声轻笑既熟悉又陌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她伸手挑开帘子向外看去。车外空无一人。她挑了挑眉,慢慢放下帘子,静静而坐。

“小姐,您是不是听到有人在笑?奴婢也听到了!”凌莲低声道。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不做纠葛,淡淡道:“不用理会,我们回府吧!”

“是!”凌莲疑惑地四下扫了一眼,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二皇子府门口。

街道上依然如来时一般清净,三三两两行人也都是无声走过,一扫昨日稍微恢复了些的繁华生机,今日又沉寂了下去。二皇子发丧虽然不及先皇大丧送灵,但也算是一件大事。

马车走了一段路后,云浅月忽然道:“转道去刑部大牢。”

凌莲一愣,“小姐?您要去刑部大牢?”

“嗯,去看看四皇子!”云浅月道。

“据说看守四皇子的刑部大牢从那日先皇大限之日就设了禁,任何人没有摄政王的允许都不能探视。”凌莲低声道。

“只管去就好!”云浅月淡淡道。

凌莲点点头,马车转了道向刑部大牢走去。

一路无话,来到刑部大牢,凌莲停住马车,伸手挑开帘子请云浅月下车。

云浅月借着凌莲挑开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刑部大牢前重兵把守,里三层外三层,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她轻轻一纵,跳下了车。抬步向门口走去。

看守刑部大牢的一名头领走上前,对云浅月恭敬地见礼,“浅月小姐!”

“我来看四皇子!”云浅月道。

“您可有摄政王的令牌或者口谕?”那名头领问。

“没有!”云浅月摇头。

“摄政王有命,任何人没有他的吩咐不得探视四皇子,也包括您在内,恕属下不能放人进去。”那名头领立即道。

“若我非要进去呢?”云浅月看着门口一排排的士兵,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摄政王特意吩咐,若是您想见四皇子,也要经过他的允许。若您没有命令,强行进入的话,看守这座大牢的所有人都会事后处决。”那名头领垂着头道:“属下知道您若是强行进入的话这里的人都拦不住您,也不敢拦您。但是这里五千人的性命都会因您而死。”

云浅月闻言眼睛眯了眯,忽然笑了,“摄政王真是高看我了。”

那名头领垂首不语。

云浅月忽然转身,向马车走去。凌莲立即挑开帘子,她上了车,吩咐道:“去皇宫!”

“是!”凌莲看了那名头领一眼,一挥马鞭,马车向皇宫而去。

马车离开刑部大牢,凌莲低声道:“小姐,奴婢觉得摄政王知道您会来看四皇子,这道旨意是专门对您下的,想让您去求他吧?”

“摄政王之上还有新皇,虽然没出生,但也是新皇,这个天下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云浅月声音淡而冷地道。

“所以您要进宫去找太后娘娘?”凌莲恍然。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四皇子府被控制起来,赵可菡大约心急如焚了,而夜天煜在大牢里关着不见外面的天,两个人都等于在封闭状态下,即便吃好喝好,但也最是磨损人的心智,如今十多日已过,他们见不到面,得不到外面的风声,就算憋着也会憋出病来。赵可菡骨气硬,也许还好,但是夜天煜从来就没受过什么大苦,我怕他挺不住。即便我不去看他,能让姑姑进去看一眼总是好的。既然他活下来,就不能再死了。”

凌莲点点头,“小姐说得对,四皇子天骄贵子,这样关下去的话,怕是受不住。”

云浅月不再说话。

凌莲过了一会儿又疑惑地道:“小姐,奴婢有一点不明白,陈老将军从始至终没参与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啊,陈老将军可是四皇子的外公。”

云浅月闻言忽然笑了,“这大约也就是夜天逸不杀夜天煜的原因。”

凌莲不解。

云浅月慢悠悠地道:“陈老将军一直忠君为国,入朝这些年来,未行差半分错误。和凤老将军相比,他是智者,凤老将军十个也不及,所以凤老将军才因为死了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女便受不住早去了,陈老将军即便当年陈贵妃死得冤枉,却半丝也无怨言,如今即便外孙子逼宫传位,他却也一分没搀和,他退下朝局,却依然掌控着十五万兵马,到临终老皇帝也没撤销他的兵权,这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夜天逸不杀夜天煜,这颗炸弹便一直完好不爆,若是杀了他的话,陈老将军没搀和,无法连带,也就无法和夜天煜一并治罪,那么杀的是夜天煜一人。以后夜天煜死了,指不定这颗炸弹会何时引爆。江山既然如今在夜天逸手中,大权在握,他又怎么会允许让他因此而乱?雪上加霜?夜天煜不死,大有用处,一则收买人心,天下百姓会称其顾念兄弟情义,有情有义。二则,牵制陈老将军,也同时牵制夜天煜和夜天倾埋下那些未用的暗桩不会疯狂反噬制造混乱。一举二得,何乐不为?”

“原来是这样,七皇子真是好算计!”凌莲唏嘘一声。

云浅月笑了笑,淡淡道:“谁没有算计?他想坐那个位置,如今一步之遥,算计也正常。死了夜天倾,活了夜天煜,被他掌控,总比都死了对他有利的多。”

凌莲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对于夜天逸,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想好说。他无非差的就是那把椅子而已。但这一步之遥也是遥,他能不能坐上去,还两说。

马车来到皇宫门口,缓缓停下。

凌莲挑开车帘,同时看着宫门道:“小姐,好多车辆,从宫里走出来的女子们看起来都像是宫里先皇的妃嫔,不知这是要作何,难道四皇子将她们都发配出去了吗?”

云浅月向外看去,只见果然如凌莲所说,宫门口停着许多车辆,除了各府大臣的车辆外,还有数辆宫里专用的马车,文莱打头,后面跟着一群女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太妃。她收回视线,跳下马车。

文莱也看到了云浅月,连忙走了过来,恭敬地见礼,“浅月小姐!”

“这些人是要发配?”云浅月看着那群女人问。

“摄政王下旨,说先皇已去,这些女子再不能侍候先皇,也不必再留在宫中,愿意回乡的就自行回乡,不愿意回乡的就遣送去百里外的尼姑庵。”文莱立即回话,“秦丞相今日返乡,摄政王说秦太妃在宫中困居一生,尤为辛苦,跟随秦丞相一起返乡颐养天年。”

“哦?摄政王真是仁慈!”云浅月挑眉一笑。

文莱看了云浅月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摄政王下了一道诏书,本来这些女人应该给先皇陪葬,但是浅月小姐宅心仁厚,向他建议此事,说这些人以前侍候先皇有功,不能拿人命陪葬。他觉得有道理,便采纳了此事。”

云浅月闻言再次挑眉,以她的名义?她记得是和夜天逸就陪葬之事探讨过,但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她敛住神色,点点头,转移话题,“太后呢?”

“太后在昨日先皇大丧染了凉气,如今在宫中修养呢!”文莱立即道。

云浅月不再多言,抬步向宫内走去。

“浅月小姐!”秦太妃忽然喊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向秦太妃,她已经脱下了宫装,换上了一身普通老妇裙装,看起来颇显老态,但不见憔悴,反而精神极好。她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浅月小姐真是好本事啊!千古以来,你这样的女子只此一个!”秦太妃老态的声音开口:“毁先皇遗诏而不被株,毁寝陵神钟而安然无恙,居然还给摄政王建议妃嫔不陪葬,这可是闻所未闻。”

“秦太妃在先太皇去时本本来也应该陪葬。为什么你没有陪葬呢?那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哥哥身为丞相,所以免去了陪葬,在这宫中又享福二三十年。不能因为别人没有个身为丞相身为朝中重臣的好哥哥,便都被赶去陪葬,你说是不是?”云浅月看着她。

秦太妃忽然笑了一声,“浅月小姐好一张利嘴!但愿你一直能这么本事!”

“这个不劳您费心!”云浅月淡淡道:“但愿您真的能颐养天年。”

秦太妃老脸一寒,云浅月不再看她,抬步进了宫门。身后文莱开口吆喝众人上车,一时间宫门口分外热闹。

皇宫里悬挂的白绸白布等早已经撤去,楼阁、亭台、假山、道路早已经被清扫干净,驱除了些沉闷,又恢复以往庄重威严的宫阙形象。

路上三三两两的宫女太监见到云浅月齐齐见礼,一如既往,宫廷侍卫秩序井然,就如老皇帝活着时一样,似乎没什么变化。若真挑出几分变化的话,那就是没有见到在凉亭或者水榭里观赏景色的妃嫔。

整个皇宫都静悄悄的。

云浅月一路来到荣华宫,只见荣华宫门前的守卫比她以前来时增加了一倍,而守护宫门的侍卫也换了。不是以往熟悉的面孔。她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

“浅月小姐!”一名守卫走上前,对云浅月一礼。

“我要见姑姑!”云浅月淡淡道。

“浅月小姐是否有摄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谕?”那名守卫问。

云浅月眯起眼睛,“我来皇宫从来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姑姑的寝宫更是,怎么?今日还需要摄政王的令牌或者手谕了?”

“回浅月小姐,摄政王吩咐,太后娘娘腹中天子尊贵,而她体质太弱,先皇大去,太后娘娘十分劳神,需要好好将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毕竟太后娘娘玉体关系未来天子和天圣江山社稷。”那名守卫恭敬地回到。

“就是说连我也见不了姑姑了?”云浅月眸光一冷。

“是,摄政王说任何人不得打扰,也包括浅月小姐。”守卫肯定地点头。

云浅月冷冷地问,“这道旨意是什么时候下的?”

“昨日先皇大丧回来!”

“太后娘娘如何说?”云浅月又问。

“太后娘娘认为摄政王说得有理!”那名守卫道。

“好一个太后娘娘认为摄政王说得有理!”云浅月忽然冷笑,“若我非要进去呢!”

那名守卫忽然跪在地上,沉声道:“守卫荣华宫两千人,若是没有摄政王手谕,私自放人进去,或者有人强行硬闯我等没拦住的话,一律处决。”话落,他补充道:“摄政王说,若是浅月小姐想见太后,去向他请旨,他会陪同而来,毕竟太后娘娘和她腹中的新皇对天圣江山社稷太过重要,还有几个月临盆,不能有半丝疏忽。您若私自进去,我们不敢拦您,只能齐齐自刎。”

云浅月胸中忽然窜起一股怒火,死死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从刑部大牢,到如今的荣华宫,夜天逸都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这是逼迫她去找他了。她丝毫不怀疑,只要她走进去,是没人会拦她不错,但是这些人绝对如这个人所说,齐齐自刎,或者被夜天逸处决。

那名守卫跪在地上不再说话,荣华宫门口静如无人。

许久,云浅月忽然一脚踢开挡在她面前的人,向里面走去。

那人“啊”地一声被踢出老远,须臾,爬起来,看向云浅月向里面走去,忽然从腰间拔出刀剑,向脖颈自刎。其余侍卫也齐齐拔出刀剑自刎。整齐一致,刀剑出销,刷刷声响。

云浅月恍若未闻,若是早先她被拦住,那么心存仁慈五千人让她止步于刑部大牢,那么如今荣华宫再如此,两千人也让她止步不前的话,她就真被夜天逸给拿住了。她到要看看,今日两千人血溅荣华宫的话,他会如何?

“月儿止步!”荣华宫内传出太后的声音。

云浅月脚步停住,向里面看去,只见大殿殿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月儿,姑姑很好,若是要进来,就去向摄政王请旨,若是不想去请旨,你就回去吧!不用担心姑姑。”太后声音再度传出。

“姑姑,你何必要怕他?”云浅月没想到拦住她的人是她的姑姑。

“摄政王的做法很对,姑姑本来就需要将养身体。”太后声音威严,听不出丝毫被困的沉怒,“我腹中怀的是天子,不是别人。自然要谨慎注意。”

云浅月皱眉。

“他昨日已经在皇陵看了血腥,我不想今日再让他看血腥。你回去吧!”皇后又道。

云浅月看着殿内紧闭的帘幕,多种想法在脑中旋转,须臾,她平静地点头,“那好,姑姑好好将养。我先回府了!”

“嗯!”皇后应了一声。

云浅月转身向外走去,她离开荣华宫,守护荣华宫的二千人齐齐放下了刀剑。

皇宫依然如她来时一般静寂,路过的人都可以看出小心翼翼。

出了宫门,凌莲立即迎上前,见云浅月脸色不好,她压低声音问,“小姐,您……”

“回府吧!”云浅月径自上了车。

凌莲不再多问,连忙上了车,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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