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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炮灰路人甲被主角受强制爱了

 

我,一本万人迷宠受文里的原恶毒炮灰受,被原着里清冷温柔的主角受给强制爱了。

怎么说呢,事情发生的挺突然的,上一秒他还在饭桌上温柔地给我夹菜,说我太瘦了要把我养胖点,下一秒他就手抖摔掉了筷子,脸色大变的红着眼跪在我的腿间哀求。百般哭求无果后,哑了嗓子的他咬着牙把我连拉带拽的抱进了卧室。

抱就抱吧,该死的他还给我整了个公主抱,显得我分外柔弱!

天杀的,谁家受被攻压了一晚上还能大气不喘的把攻公主抱起来跑着走啊!他这样显得我很不行啊!同样都是累了一整宿,凭什么我腰酸背痛,他跟没事人似的?!这不公平!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也不妨碍我因为这件事感到不爽,毕竟我不痛快的是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动摇,以及遭遇到了不公平。

他的死活我不管,但我的面子很重要。

于是我在他的怀里拼命扑腾,又喊又骂,我用手臂撞他的肚子,提脚踢他的腿,完全把他当成一个供我发泄的沙包,尽力的发泄着我对他的怨气和怒火。但他是真抗揍啊,抱着我的手愣是没松开一点。

这哪是主角受啊,分明是活沙包。

而造成这个诡异局面的原因是我在睡了他之后突然变脸,对他说了分手,并且拒绝了他的哀求和挽留。

——没错,现在的我是个渣攻。

或者说,从十六岁生日那天觉醒知道自己是这本该死的万人迷里的结局凄惨的恶毒炮灰受后,我就黑化成了渣攻。

如果你也跟我一样从出生起就被游手好闲的爹和骂骂咧咧的妈折磨,在破烂城中村奋力挣扎生活了十几年后,突然发现自己不幸的一生和倒霉的遭遇只是为了让你顺理成章的虚荣世故,促使你做下坏事,从而用来衬托主角受,推进主角攻受之间的感情发展,你的一切努力都是无用的垂死挣扎。我想你也很难不想黑化创死所有人。

当然,如果有人真的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还能善良的不黑化,那我只能夸ta可真是个大圣人。反正我小心眼我记仇,我是报复定了。

至于会不会有报应,我早就不在乎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未来了。

挣扎着被抱进卧室里后,在主角受怀里奋力扑腾的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间里那张占比极大的床,毕竟不久前我才刚从那上面爬起来,十几个小时前我还躺在那里把主角受淦了个彻底,让他哭哭啼啼的撑着乏力的身子贴上我的脸找我索吻。

主角受卧室的床很大很软,听他说是为了我的到来特意买的新床。但我压根睡不惯太软的床铺,总感觉轻飘飘的太舒服了没实感,以至于昨晚事后辗转反侧没睡好,就算被他抱着也睡不踏实反倒还嫌太热。

所以我说这个蠢货总是在做一些自我感动的蠢事,连我的喜好都不了解,就自作主张的给我一切他自认为好的东西。到头来除了将他自己和别人感动得稀里哗啦,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因此我当然不可能记得他的好。

妈的,本来没睡好就烦,还要被这个傻逼强迫!不仅不同意分手,还把我抱回这个看不顺眼的破地方添堵,更烦了!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在他怀里不甘心的扑腾得越发剧烈,屈起胳膊肘尽往容易让他疼的地方撞,连他下身那个脆弱要命的地方也被我踢了好几脚,反正他也用不上。我用的力气不小,疼得他连连抽气,我还不忘仰起脸恶狠狠的瞪着他,企图用目光杀死他:“疼死你!”

我的想法很简单:他敢让我烦,我就让他疼!反正就是绝对不让他比我好过!要将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不悦与痛苦翻上千万倍的还回去!没办法,我就是个报复心很强的阴暗批!

但这家伙真倔啊,疼归疼,抱着我的手还是没松懈过一点,跟饿狗护骨头似的。

主角受踹上卧室门的动作很粗鲁,关上门几秒后屋内还残留着回响,吵的我脑瓜仁子嗡嗡疼。他平时在我面前走的都是温柔贴心风,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大点生怕吓着我,这是我头回见到他动怒的模样,陌生的面目让我有些慌张,以至于开始出于求生本能的担心他会不会对我施展暴力。

毕竟像我爹妈那种上一秒还在朝你假笑下一秒就拳脚相加打在你身上的神经病,这么些年我也没少见过,几乎都要养成提前察觉的预感了。

其实我也不是怕自己打不过,毕竟从小到大我也没少打架,不是干等着挨打的软包子性格。我主要是害怕他突然偷袭让我猝不及防挨一拳,我现在还被他抱在怀里,受制于人,不好躲,比较吃亏。

虽然我天天说着不想活了,但也只是嘴上说说,暂时还没有毅然赴死的决定。我毕竟是肉体凡胎,又没有丧失痛觉,到底还是怕疼的,特别是这两年被主角受温柔仔细的照顾了几年后,性格和身体都比以前养得更娇气了些,越发不能吃苦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由奢入俭难。饶是我这种苦惯了的烂命,被人细心周到的捧在手心里呵护上几年,也会开始无法承受辛苦和疼痛。

真是好笑,一个炮灰配角,竟还矫情了起来。我自嘲的在心里骂了句自己。

但好在这家伙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把我放到床上的动作很轻柔,跟从前对待我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就在我刚觉得这家伙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的时候,他突然挟制住我的双手,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两条领带,将我的手脚绑得死死的。

动作之迅速,力气之奇大,让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绑了个结实。猝不及防的,就成了被束缚住手脚任人鱼肉的可怜虫。

艹,我就知道他是个神经病!根本不该对他心存幻想!

果然,能在np文里当万人迷、将一群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家伙肯定不是正常人!狗血文里的主角脑子多少都有点毛病,是我太大意,轻敌了。

我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束手就擒,铆足劲费力挣扎,试图挣开他在我手上脚上绑的死结,破口大骂道:“宁寒墨,你t脑子有病吧!你凭什么捆我?老子说了分手你听不懂吗?”这个神经病,分个手还整上强制爱了!原着里他也没这臭毛病啊!他不是心情不好就甩了那些渣攻吗?

心里有气,手上用力的同时,我愤怒的将整个身子都扑腾了起来,双脚使劲的往他身上蹬,凶狠而愤怒,恨不得踢死这个混蛋。

他躲闪不及,被我结结实实的踢了一脚,正中下巴,骨头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当场就疼得倒抽了一口气。而我也疼得小声嚎了一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踢他,自己的脚也会疼。

他好像听见了我的哀嚎,连忙俯下身捂住了我的脚,一下下轻轻的抚摸着,心疼的哄道:“池池,脚踢疼了是不是?没关系,宁哥哥给你摸摸就不疼了。”

我突然有些想吐——宁哥哥,多么恶心的称呼。但我从前为了讨好他,曾故作乖巧的主动用甜腻的嗓子叫了他许多遍。但为什么那时能按下反胃与不适,现在听起来却觉得格外刺耳呢?

事实上我也真的发出了干呕的声音,梗着脖子做出一副要吐的模样,厌恶的蔑了他一眼:“不要用那个恶心的破称呼,我听了想吐。”

主角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连勉力维持的笑容都滞住了。可能他也想不明白,我这朵一直到昨天为止都在他面前乖巧柔弱、无辜可怜的可怜小白花,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了一个截然相反的人,不仅突然要分手,还跟条恶毒的疯狗一样拼命的往他身上咬。

但主角不愧是主角,心理素质相当过硬,不过几秒,他就自己调整好了情绪,继续挂上了一副虚伪的笑脸,语气卑微的同我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池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以后都不叫了,等池池愿意听的时候再叫。池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的背垂得有些弯,靠在离我不过几厘米的床头,双眼迫切的看着我。可我有些嫌烦,不愿意再多给他一个眼神,无视了他失落受伤的表情。

他仍不放心我的脚,自作主张的脱下了我的袜子仔细查看,看到我的脚撞红了后,满脸自责和怜惜的低头轻轻吹着,懊悔的对我说着“对不起”。

温热的气流一次次扑打到鲜少见光的白皙皮肤上,莫名的让我感到一股痒意,生出逃避的欲望。主角受炙热的掌心稳稳的托着我的脚掌,带着仿佛要将我融化的热意。脚本来就是我的敏感地带,当下被他这么郑而重之的捧着吹,我只觉得别扭局促,心里窝火,用力的踹了他一脚,收回了自己的脚:“滚开啊,死变态!”

把别人的一只脚当成宝贝照顾,简直有毛病!从前我被我爸妈打得就剩一口气、趴在见不到阳光的屋子里等死的时候也没有过这待遇。

主角受微微向后踉跄了一下,仍是讨好的再度凑上来靠在我的床边,挤出笑卑微的乞求道:“我知道池池不喜欢我碰你,但是池池的脚受伤了,池池会疼的!让我帮你吹吹擦擦药好不好?我保证不多碰不该碰的地方!”他竖起三根手指虔诚保证,满脸哀求的劝哄我:“池池宝贝让我看看好不好?”

他仰面哀切的盯着我,一双眼睛里泛着刺眼的水光,眼尾通红,满是恳求和希冀,手臂呈张开姿势不安的颤动着,再不见往日清冷骄傲的模样。似乎只等我点头答应,他就会迫不及待的凑上来给我擦药,并且将此视为恩赐。

我没说话也没答应,看着在我面前卑躬屈膝贱成一条狗的他,心情复杂,再次深深的觉得这个人真的有病。

其实有时候我还挺佩服主角受,明明都对我做出了这么恶心的事情,明明都被我气成这个鬼样子了,他还能装出一副对我一往情深的模样,一次次的凑上来贴着我,伸手轻抚我因为踢他而弄疼的脚,捧在手心当成宝贝一样吹气,甚至上赶子求我让我同意他给我上药,眼睛里的焦急和担忧装得跟真的一样。

难道他真的有那么爱我吗?我才不信。

我这样低贱又恶毒的炮灰配角怎么会被人真心喜欢呢?

他顶多有一点点喜欢那个伪装出来的乖巧听话的我,但那跟真实的我根本毫无干系。

于是我将这归咎于他的伪善和主角使命,以及可悲的英雄拯救使命,并拒绝对他产生任何心软和慈悲。

然后我心思恶毒的想,不愧是能当主角的人啊,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维持好他善良的高洁人设,执着的想要拯救我这个恶劣小人,演一出感动自我的大戏。我望着他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在心里冷笑。

他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他虚伪。

没有预兆,下一秒,我挥动手掌,用力的扇向了他的脸,骂道:“宁寒墨,你装什么装啊?我的伤不就是你弄出来的吗?疼不疼你心里不清楚?”

真是好笑,逼疯我弄疼我后,又假模假样的做出一副着急关心的样子,企图感动我,他多虚伪啊!

他的皮肤很白,脸上的肌肤自然也是,作为位居颜值的主角,原里形容他的皮肤是“冰肌玉肤”,往日轻轻磕碰一下都会留下几天红印,所以被主角攻们这样那样的时候总是会留下很多明显的暧昧痕迹,让他的后宫团们又馋又心疼。此时被我用尽最大力气扇了一巴掌,他半边脸都红透了,明晃晃的挂着一个偌大的巴掌印,却还是转回脸继续满怀希冀的看着我,关切又焦急的问我:“池池,你的手有没有打疼?是不是也疼红了?给我看看好不好?”

我躲开他试图伸过来的手,气得几乎要发笑: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自尊这么贱呢?踢了他,他担心你脚疼,扇他巴掌,他反倒担心你手疼,我再没见过比这更不要自尊的人了。

他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到那几个对他情根深种的主角攻们眼里肯定会引起无限怜爱,恨不得让所有人为他们受伤的心上人一起受罪。奈何此刻他的观众只有我这个厌恶他的前男友,我只感到厌烦和活该。

——是的,在我对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不管他答不答应,我们的关系都已经结束了。感情要双方都愿意才能继续,我要是不想跟他谈恋爱,谁也不能逼我。

笑话,我当初接近他就是为了不让他和那群主角攻们好过,我最大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难过痛苦、不得安宁。所以这个玩弄感情甩人的渣攻,我当定了!

他越是爱而不得,越是舍不得分手,越是卑躬屈膝的求我和好,我就越是高兴,就不会让他如愿。他的痛苦,就是我的喜悦。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心疼他呢?

我只会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撒油,加倍地伤害他。

事实证明,你永远也无法跟一个没有自尊又执着的疯子讲道理,不管我怎么抗拒,还是被主角受半哄半求的强行看了伤口,涂完了药,只是过程中没给过他一点好脸色,嘴里的脏话全程没停过。

但他就跟没听到似的,看着我涂好药的脚露出满意的笑,靠在我身旁守着我,开心得跟中了什么大奖一样,蠢得让我连骂他的成就感都没有。

我看得心烦,索性直接转过身懒得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连个伤口都没有的伤,过一会就不疼了,偏偏这个神经病非要做出一副小题大做的夸张模样,这世上真是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蠢货了。我在心里暗骂道,无视掉心里那些涌动的躁烈的情绪。

不知道骂了多久闹了多久,本就体虚易乏我终于没了力气,刚吃饱消化完的的睡意也渐渐涌了上来,骂骂咧咧的卧在床头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感到有人从身后搂住了我,一点一点的很小心的抱住了我,将我整个人完整的圈入了他的怀抱中,以一种近乎囚禁束缚的姿势包围了我,想用力但又舍不得用力。

那个怀抱很烫很烫,带着要将我烧为灰烬的热意,可我偏巧发起了冷,于是便没有挣脱。

我想,太冷了,暖和一下也不错。

隐约间,一股湿润的温热气流扑打在我的耳边,有什么东西轻柔而眷恋的一下下舔舐着我的耳垂,滚烫的液体顺着耳朵砸落到我的脖颈间,有个熟悉的男声低声道:“池池,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偏执的语气,痴迷到令人发颤。

可是睡着的人,听不见表白的话,也察觉不到烫人的泪。

于是我只当做什么也没感觉到,继续放任自己沉沉的睡去,任由身后得不到回应的人没有安全感地紧紧搂住自己。

我承认我对主角受很坏很糟糕。

我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宁寒墨的想法,用最狠最毒的做派去对待他,将自己人生中的一切不幸和痛苦都归咎到他身上。我对所有人都满怀怨恨,但唯独对他最坏,坏得浓烈而刻骨。

因为他是头顶幸运光环拥有一切的主角,理所当然就会得到一切偏爱和幸运,无论他想或是不想,在原剧情里所有人都会因为爱他而伤害我侮辱我,如果不是我意外觉醒,这一生就会如原着里那样凄惨苦难,困在这本破里一遍遍重蹈覆辙,生不如死。

所以我恨他,并且因为其他人对他的重视而加倍恨他,企图通过伤害他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痛苦。

他们不是都爱他吗?那我就要让他们看着自己心尖尖上的人,被我玩弄抛弃。

我无权无势,斗不过那些有钱有权的大少爷们,但我可以做到更狠的报复手段,伤害他们最重要最看重的东西。

我想让他爱我,这样我才能报复他;但我又不信他爱我,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爱自己。

我缺爱又恨爱,渴爱又怕爱。

没办法,我是个矛盾又坏透了的神经病,没救了。

反正我死后,是一定会下地狱的。

·别看池池的吐槽很沙雕,他其实是个悲观消极的丧系小可怜,这孩子的心态离嘎就差半口气了。

·像池池这样缺乏安全感又极端的孩子,就是需要一些偏执浓烈的爱,所以宁寒墨这小子会给池池很多很多的爱。

其实一开始,我跟主角受,也就是宁寒墨的关系并没有这么糟糕,甚至可以说得上还算不错。

在我自卑阴郁的十五岁,我们曾经是朋友。

即使现在的我很不愿意接受,但很可惜事实并不会因为我个人的意愿而颠倒改变,我必须得承认:有一阵子,我曾经很感谢他,甚至一度把他视为自己的仰慕对象,期待着跟他的相处,盼望着能跟他更亲近些。

虽然不一定是喜欢,但我对他,总归也是有过真心的。

我这人胆怯又卑劣,凡事都分外计较得失,细数下来这么多年敢掏出真心对待过的人,其实也就只有一个他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在苦里泡久了,就会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任何能触及的一点点甜,就像落水的人会死死拽住救命的浮板,怕黑的人会爬向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我当然也不能免俗。

我一贯是个没有什么美德、私心很重的大俗人,我承认。

也正因为那时的宁寒墨在我生命中承担了如此重要且仅有的拯救角色,所以后来知道这点如救命甘霖般让我燃起希望的光,其实是造成我悲惨痛苦的根本之源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无法接受,甚至感到一种被背叛戏弄的委屈。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毁了我又救了我,让我在燃起希望后又摔了个粉身碎骨,被愚弄戏耍得团团转。

让我连恨都不能彻底。

或许是因为回想到了往事让我觉得有些难受,心口闷闷的发痛,到了后半夜我睡得不太踏实,没有预兆的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被主角受紧紧的拥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烫,长久的维持同一个姿势让我有些累,我不悦的动了动,想要换个姿势。但才刚动作,身后的他就猛的一颤,仿佛瞬间变得清醒起来,用睡得有些暗哑的嗓子低声问我:“池池,你醒了吗?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尚有睡意,不想应付他那一长串大惊小怪又冗长的关心,索性闭上眼睛哼唧几声继续装睡,转个身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让他瞧不见我的表情。

很奇怪,我讨厌他,却并不讨厌他的怀抱,可能是从小没被人这样认真抱过。

他愣了愣,身子僵了僵,小心到连呼吸都暂停了几秒,直到确定我在他怀中安睡好后,才恢复了轻缓的呼吸声,伸出手臂继续环抱住我。

额间落下一个温热轻柔的吻,寂静的夜晚里,我听见他说:“做个好梦,池池。”

或许是主角受的主角光环发挥作用,得了他祝福的我,竟然真的很快再度入睡。迷迷糊糊间,继续起了之前的回忆。

偷偷仰慕主角受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那个时候我不叫他主角受,而是含着期待和憧憬小心翼翼的叫他“班长”。

那年我十五岁,还没有觉醒配角记忆,不知道自己注定悲惨的结局,处在青春期充满幻想的年纪,仍抱着点“努力就能改变处境”的天真妄想,在爹妈的打骂、旁人的无视和生活的重担下艰难求生,日子过得孤独又痛苦,每天睁眼就想着去死,但还是得咬着牙忍下去。苦得发痛的岁月里,宁寒墨是身边唯一一个对我算得上友善的人。

至少,他不拿我当透明人。

我们从高一开始同班,他学习好性格好,相貌也出众,因此虽然家境不太好,人缘却仍旧很不错,连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常任着班上的班长。

那时的我不太爱说话,也没精力社交,晚上要打零工兼赶作业到半夜才睡,在学校里除了学习外便是补觉,校服下常常穿着洗到变形的上衣,头发总要蓄长到无法再忍时才拿着剪刀自己剪剪,刘海常年遮住眉毛和眼睛,是班级里的无人在意的孤僻怪胎和透明人。全身上下最多只有成绩还稍微能拿得出手一点,算是班里的中上,这也是我手头能逃出那片破旧小区的唯一底牌。

十五岁的我没有存在感到如果有人跟同班的人提起我的名字,他大概会疑惑地思索很久,然后很认真的反问:“我们班上有这号人吗?”

可偶尔在进出班级的路上遇到宁寒墨时,他总会礼貌的对我笑笑,侧身为我让路。我受宠若惊,又觉惶恐又觉感激,对这个优秀耀眼的班长便有了不错的印象。在那些为数不多的擦身而过里,我偶尔会鼓起勇气朝他感激笑笑,但很快便会尴尬的低下头,懊悔自己的自作主张。

我总以为那时自卑怯弱的我在宁寒墨眼里只是一个奇怪的没什么印象的同班同学,他只是出于自身的礼貌和教养才会对我礼让。

可后来我们在一起后,他有一次轻轻吻上我的眼睛,轻声夸道:“池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眼睛很美。”

而后他叹了口气,黑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像是陷入了回忆,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你那时的胆子真小啊,我只是从你旁边经过你都会害怕。双瞳放大,满眼震惊的看向我的样子,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又可爱又可怜,叫我怎么也忘不了。”

“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可怜又可爱的人呢?只是一眼就叫我牵肠挂肚。想的多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我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爱你的,池池。”

他呢喃般深情的讲完这段形同表白的话,而后再度低头,带着满眼疼惜和爱意,眷恋又柔情的亲了亲我的眼睛,和轻轻颤动的睫毛。

我乖巧的承受着他的亲吻,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笑笑,顺着他的环抱缩进他的怀里,内心却只觉得茫然:那时死气沉沉又怯懦自卑的我,竟也能让人觉得……可爱么……同样,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眼睛有多好看。

从记事起,我就厌恶我身上的一切,厌恶我是我。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好或者是讨喜,连照镜子看见自己那张脸都会觉得厌烦。

用我父母和隔壁那个总是用奇怪眼神看着我的油腻混混的话来说,我长得瘦弱女气、弱不禁风,一看就是一副没出息讨人厌的样子。所以前者嫌弃我,后者骚扰我。我恨极了这幅让我从小受尽嘲讽和恶心黏腻目光的清秀皮相和柔弱身体。

特别是在得知自己只是一本里的恶毒炮灰后,我对自己的厌恶更是达到了顶峰,连带着对无法改变的命运的痛恨一并迁怒到了自己身上。

恨别人总是需要理由的,但恨自己却不要。那是每个人天生的特权。

所以我想,宁寒墨大概只是在讲好听的话哄我,他喜欢的只是那个我按照他的喜欢伪装出来的纯良可怜模样,从不是真的我。

真正的我,从来不配被人喜欢。

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喜欢。

真正跟宁寒墨产生进一步的交集是在某次体育课,长久的疲劳透支了我的精力,前一天晚上熬夜打工赶作业的我在跑完一千米后摇摇晃晃的晕了过去,彻底闭上眼睛前,出现在我余光里的是宁寒墨焦急跑来的身影。

说起来也好笑,那个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我最关心的居然是我会晕多久?晚上还能去打工吗?还有,宁寒墨为什么要跑过来帮我?

明明我们并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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