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这声音落到耳中,苦苦支撑的镇静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命运之悲、丧母之痛如洪水猛兽一般向他席卷而来,安怀元失声痛哭,绝望地浮沉在命运的洪波之中,觉得自己几近溺亡。
出生在那个贫瘠的村子,他从未怨过什么,忍受着那些官员们鄙夷的眼光、付出了常人十倍百倍的努力,踏着一路血光杀至京城,终于得到衡王庇佑,以为自己窥得曙光、只待来年开春考中进士便可得到启用。
……可老天爷仿佛觉得这些还是不够。
为什么要他承受这么多……
马车里,故岑见晏谙倚着车厢出神,轻轻提醒道:“王爷奔波了一宿,合眼休息一会儿吧,养养精神,入宫还有些时候呢,等到了属下叫您。”
晏谙摇了摇头,“睡不着。这邪门的教会手段残忍至此,前段日子刚开始杀人时,受害者都是些无辜百姓,有人报官,大理寺也有卷宗记录在册,却没有趁早防范。”
“也是匪夷所思,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竟会有教会肆意杀人。”
“有什么好匪夷所思的,”晏谙被这帮甩手掌柜似的官员气得冷笑,“天子受制于权臣,吏治腐朽,如今的大启早已不是那个繁荣昌盛的王朝。教会猖獗,很难以置信吗?”
故岑吓了一跳:“王爷!”
好在晏谙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闭了闭眼睛,故岑的话点醒了他。
上一世,晏谙也听过红莲教的名字,但也只是个名字。他们在地方传教,引诱了不少无知百姓,也组织过杀人事件,可最后并没掀起什么大风浪,是以晏谙压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怎么这一世竟流到了京城之中?
还偏偏……落到了安怀元头上。
晏谙忽然感到没来由的压抑,侧身挑开车窗的帘子,让凉风灌入车厢。
这一次,究竟又要与前世有什么不同?
晚来雪
活人祭祀的事情被禀报上去,瑞昌帝果然震怒,下旨加强全城巡防,甚至为此重启宵禁,同时告诫百姓们入夜以后紧闭门户,拒绝接触一切来路不明之人。
不知是否是这些举措有了效果,自安怀元那一晚之后,红莲教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临近年关,眼看年末考核将至,若是放在往年,也不过是报上些并不属于自己的功绩,再在考课中混一个上等,便能安安稳稳地过一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