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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车里安静的诡异气氛没人打破,我盯着宋纪恩的侧脸,窗外高楼大厦闪烁的灯光照得他不真实。

“做吗?”我苦笑地问他,男人谁能离得开身下二两肉。

宋纪恩猛打方向盘,拐进一个黝黑的巷子里,熄火,拉手刹,动作一气呵成。车前灯的熄灭,让我们视觉退化,听觉骤起,宋纪恩的一呼一吸都牵动我的心弦。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我们在燥热的车里,接湿漉漉的吻。

宋纪恩单手紧扣住我的头,舌头在我的口腔进出,我也不甘示弱的回吻,口水顺着我的嘴角流下来,牙齿间磕碰,说是接吻不如叫做掠夺。

他放倒座椅,将我抱到他身上,手背的青筋毕露,大手一扯,服务生衬衫上的扣子飞崩地四散,反手用衬衫将我的手臂绑在一起,挣脱不开。

嘴上失了先机,手上丢了主导,心不在自己身上,满盘皆输。

我想死在这一刻也好,总比以后大家碰面来得尴尬,难道要我自我介绍说我是情人一号吗?我推开他,月光倾泻,我看见他眼里的欲望,他要我。

宋纪恩三下五除二把我的裤子剥落,拿起手边的润滑剂,涂在我的肛口,随意扩张两下,按着我的腰往里送。许久没做,剧烈的收缩抵抗入侵,夹得宋纪恩猛哼一声,我双手撑着他坚硬的胸膛,让自己放松慢慢适应。

他托起我的臀,下身整根没入又整根拔出,次次都撞击我的点上,强烈的快感让我脑部缺氧,扬起头想大口呼吸,咣当撞到了车棚上,痛得我呻吟,扑在宋纪恩怀里。

宋纪恩环住我的腰,垂着眼睛替我按摩,笑骂我:“笨。”

我眼眶酸涩,挣脱他的怀抱,紧缩肛口坐在他的跨上起伏,生涩地打圈,性器摩擦肠壁,下身贯满使我得到满足。他眼里充满笑意地看着笨拙的我,偶尔配合我大力向上顶弄。

狭窄的空间让我无法做大动作,好几次快到达那个点,但又不能持续。

我忍不住埋怨他:“你动一动。”

宋纪恩扇我屁股,冷漠地说:“叫声哥哥。”

“什、什么?”我结巴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叫一声我就给你。”宋纪恩眼睛赤红盯着我,冷酷得像恶魔。

我羞愧难当,谁稀罕你的那根淫棍!起身要离开。

宋纪恩看出我的意图,强劲的双手握住我的腰,毫不留情地往下坐,我惊呼一声。进攻越发凶猛,两人的结合处发出淫荡的声音,让我脸上发烧,耳朵发臊。

激烈的进攻让我挂在宋纪恩的身上,被绑的双手不知何时挣脱开来,我趴在他身上连连喘息,高潮的点让他越拉越长,身体的不满,让我产生了哭腔,几次要抚摸前身,都被他抓住。

“叫哥哥,叫一声我就给你。”宋纪恩像撒旦的恶魔,不断诱惑我。

“哥哥,东东受不了了,好哥哥,给东东吧。”我几乎哭着求他。

宋纪恩垂眸看了几秒,唇欺上来,膨胀的阴茎在后庭疯狂贯穿,激得我高了过去。他抽出性器,淫水流到他的耻毛上,他将我放到驾驶座上,折叠我的大腿,性器再次纳入深处,撞得灵魂要飞出身体。快感与痛苦并兼,温柔与强势交加,性这东西真好。

刺眼的阳光将我晃醒,宋纪恩在躺在我身边熟睡。这边冬天没有多少雪,淅淅沥沥下雨,寒气逼人。我忍不住往宋纪恩怀里瑟缩。

“动什么呢!”宋纪恩捏捏鼻梁,揉揉太阳穴,他的声音带着倦意。

后面我不知道做了几次,只一次一次被他抛上高空,稀里糊涂地攀着他,哭着叫他哥哥,想必酒店是他抱我过来的,想到这面颊发烧。

宋纪恩把头埋到我颈窝,热气呼在脖颈上才让我感受到他真实存在,有着有落。

临走的时候他给我一个卡和一部手机,我问他这算包养吗?歌厅里常有大老板带着小情人来,我见过几次。

宋纪恩背对着我穿衣服顿了顿:“昨晚那个男生龙泽集团家的二公子,被李泽瑞拉来投资。”他总是能洞悉我的心思。

那个吻痕呢,我在心里问他,但我畏缩了,我怕我问了就没有回头路。宋纪恩出众的面庞和卓越的身份注定他稳重内敛,说到底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违反规则,强硬地把我拉到他的世界。

他低眉垂目,大拇指划过我的眼帘,又擦过唇角,一记深吻过后,嘱咐两件事。

一是兼职辞了,二是等他回来。

说罢就离开了。宋纪恩大我一岁,却成熟稳重得像大我三岁多。

我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中午还未到,酒店前台送来了一份桂花糕,带着浓郁的桂花香,香甜味十足,吃得几乎要落泪,这几个月的学习和兼职让我很久没有好好吃饭。过了一会又送来了荷花酥,数量都不多,就两三块,口感酥脆。

还没吃完,前台小姐又送过来一份排骨冬瓜汤,一份芝士虾仁焗饭。我热泪盈眶,想想被包养也不错,不谈感情,只说利益。

下午三点刚过,宋纪恩面色潮红回来,一身酒气,倒在床上,松了松领口,嚷着要喝水。

我拍拍他的脸问他:“忙着做什么生意?出卖色相挺赚的。”

宋纪恩闭着眼睛,酒精让他脸像晚霞般动人:“你的皮相比我好卖。”瞧这模样是没醉。

我一边调台,一边像小猫舔食一样吃刚送来的甜品。宋纪恩炙热的眼神看着我,我思索一会,用小叉子给他挖一口甜点,递到他嘴边。

“有点甜。”宋纪恩甜得皱眉头,他对吃的上面异常挑剔,高中的时候他家保姆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也未必多吃一口。

一下午,寒雨连绵,我窝在宋纪恩的怀里,舔着叉子,看东邪西毒。

大漠里因爱分裂的慕容嫣成了对着水中倒影舞剑的独孤求败,执着骄傲的大嫂最后与欧阳锋生死不复相见,一坛醉生梦死酒给了黄药师忘记的理由,还有孤星入命的欧阳锋。我看不懂,拥有的你不要,想要的得不到。

天色渐黑,电视的光打在我们的脸上。宋纪恩有一下没一下地吻我的额头,我问他,欧阳锋爱大嫂吗。

他不回我,只抬起我的下巴,舔我嘴角的奶油说好吃。

宋纪恩对我就像宠猫儿狗儿一样,这样不错,起码我不用为他爱不爱我苦恼,庸人方自扰,还是做个仙人吧。

在酒店的这几天,我们像热恋的情侣,逛商场,去影院,在茶楼听戏,定包间吃饭,玩得高雅也俗气。

他买了很多的礼品一路开车送我回家。我妈见宋纪恩来了,连忙拽着他往屋里走,非要给他做满汉全席,我连忙打断他,说他一会还有事。

宋纪恩礼貌地说,麻烦阿姨了。

饭后他在我家留宿,挤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我望着窗外,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我才在他的怀抱中睡去。

宋纪恩往卡里打的金额越来越大,那部手机被我锁在了柜子里,每次他要找我,还是打学校的公用电话。

不做兼职后,我也忙,忙着学习考证,参加校园活动,好像只要忙下去我就想不起宋纪恩这个人,但他一周一打的电话和一月一次的见面时时刻刻提醒我。

我入了个围棋社。周末的下午我都泡在围棋社,宋纪恩找我除外。

围棋社社长叫黎珉钧,大三学长,他经常在社团一个人专注研究残局,偶尔也会指点我们这些菜鸟。要说起有没有女生追求我,有几个同级女生倒是对我表示过几次,我一想到自己对女人硬不起来,就装聋作哑。

黎珉钧颇有君子之风,又兼阳刚之气,是土木院的系草,社团常打趣问他啥时候给我们找军嫂,说完又一同瞅向大三学姐。男人好起哄,女人好八卦,一时间学姐面红耳赤宛若蜜桃。

大二的下半年期中,社团为钧哥准备了生日派对,定在香满园。香满园临山近水,来吃饭的人洛泽不绝。恰巧那天宋纪恩打电话说这周不来,我松了口气。

生日会当天黎珉钧开了一辆普桑,大学有钱少爷不少,但大部分人还是普通家庭,两千年那会学生时代能开的起车不会是一般家庭。这让我想起宋纪恩长车头黑漆皮桑塔纳。

到香满园,门口恰好停了辆桑塔纳,我愣住,心想没那么巧吧。正宽慰自己就在前台碰见宋纪恩和一个女孩。他身着一个卡其夹克服,里面穿了磨毛衬衫,臂弯里还挽了一个优雅的女孩,真是郎才女貌,佳人成双。

宋纪恩一愣,身边的女生扯扯他袖子,两个人才朝包间方向走去。

胸中一阵翻涌,空空如也的胃让我绞痛。

黎珉钧问我:“你熟人吗?”

我摇摇头:“不认识。”

我们十几个人坐在大厅中间,吵吵闹闹惹的周围的人频频望过来,我试图让自己融入愉快的氛围,敬酒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喝多了就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钧哥,祝他生日快乐。

饭后他们又嚷嚷要去歌厅,我摆摆手。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蒙头睡到天亮。

大家不肯放过我,拖着我就要往歌厅走,最后还是黎珉钧给我解围,说把我送回宿舍,临走嘱咐,你们去玩吧,我不过去了,回头我报销。

我被黎珉钧架着走出香满园,还没上车就被宋纪恩拦住。他下巴微抬,嘴角上扬朝他说:“我是陈耳东的表哥,我送他回去就好,不麻烦你了。”说完,就将我半搂在怀里,有外人在场,我不想和他起争执,顺着他的意思冲黎珉钧摆摆手。

他拉开后车门推我进去,自己也挤了进来,嘭得关上车门。宋纪恩捏着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这男的是谁!”

我受不了他这样,怒不可遏打掉他的手,我还没问,他恶人先告状!我把头瞥向前方,只留侧脸给他。

宋纪恩轻笑一声,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响。火焰一下没一下的反射在车窗上,他的脸像鬼魅一样忽闪忽现,突然他问我,声音犹如地狱的恶鬼:“你说打断他一只手怎么样?”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吗!他只是我学长!”

宋纪恩怒吼:“他眼珠子都快贴到你身上了!你以为他打的什么主意!还他妈送你回家!送他妈的狗屁!”那个风雨不动的宋纪恩没了。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荤素搭配,男女不忌!”

宋纪恩一僵,随即拿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猛吸一口,缭绕的烟吐在我的脸上:“陈耳东,一个月不见伶牙俐齿的本事长了不少,别浪费。”说完,他掌住我的头,眼神示意我——要我给他咬。

我微顿,接着又听他说:“我养着你。”

我哑然失笑,手利索地解开裤链,他的阴茎早就蓄势待发,弹出来。我没咬过,有点手足无措,思索一秒便俯身含住头部,又腥又咸,几次想要吐出来,都被宋纪恩的大手按住。我明白了,今天伺候不好别想出这个车。

宋纪恩的性器像他私底下的坏脾气,气焰逼人。

我一边用手上下撸动,一边像舔冰淇淋一样,舔舐沟沟缝缝,毫无章法却惹得他低沉粗喘。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耳朵里净是他的喘息。我硬了。

虚与委蛇的拒绝,心甘情愿的堕落。

色欲熏心,性爱害人。

我吞吐他的性器,舌头使坏往他的马眼里钻,反复刺激他的敏感点,阴茎在我的嘴里大了一圈,险些含不住。

我抬眼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起伏的胸膛和燃尽的香烟。手顺着他的衣摆伸进去,摩挲他早已发硬的乳头。他的喘息声更大,回荡在逼仄的车里,嘴里的性器猛地一跳,我知道他要射了。

我连忙后退,要退出的时候,宋纪恩泄愤似地扣住我的后脑勺,滚烫的精液喷射在我的口腔黏膜上,喷了好几股,才偃旗息鼓。

我被呛得弓背咳嗽,宋纪恩拿纸擦掉我嘴角的白浊,抚摸我的背,温柔地说:“东东,如果你不想在学校,我可以给你办个休学手续。”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也说到做到。

我慌张抓住他的手,保证自己一定远离黎珉钧。

良久,他钳住我的脖子,吻我的鼻尖说,乖。

自那之后,我尽量躲着黎珉钧,周末的围棋活动取消了。好巧不巧中午下课在食堂相遇,我低头躲在室友身后,企图隐形自己。

“陈耳东!”黎珉钧隔空喊我。

我硬着头皮打招呼:“钧哥好……”那天的醉态和当场戳破谎言让我羞愧难当。

他冲我笑:“忙吗?一起吃个饭吗?”

我谨记宋纪恩的话,刚想拒绝,他又说:“就在食堂。”

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

餐桌上,他单刀直入问我:“宋纪恩是你表哥?”

我夹菜的手哆嗦一下,没肯定也没否定:“你们认识?”

“省公安厅厅长家的少爷,百闻不如一见。”他似是不经意的瞥我一眼。

我扒拉两下菜,没什么胃口,端起餐盘说:“社长,你要找宋纪恩,我可以给你联系方式,没什么事我就先走。”

他笑笑说:“我是说,如果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不用了,谢谢。”转身离开。

期末过后,宋纪恩开车来接我,在国贸大厦附近定了一周的酒店,我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刚到酒店的前两天,我被剥的干干净净,困在酒店套房,只穿着宋纪恩的一件纯白衬衫,被他压到落地窗上侵犯,偶尔清醒被压在浴缸里,像猫咪发情一样撅着屁股,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只像猫儿发春一样叫。

他大臂背部满是红色抓痕,肩膀上还有一个带血痂的牙印,那是他把我上半身按到浴缸里,又在我高潮前一刻捞出来,我狠咬在他身上的。

我也没好到哪,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以及屁股上没消肿的巴掌印。

出去吃饭的前一天晚上,宋纪恩趴在我身上做深入浅出运动,我受不了他这样重欲,也抵不住身上的快感,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被他顶得细细作喘。

一阵手机铃响起,吓得我全身绷紧,夹得他一声叹息。

“喂?”他的嗓子微哑。

“忙什么呢?放假也不和哥几个出来喝一杯。”对面说。

宋纪恩使坏往点上撞。

“小东东在你身边?”是李泽瑞。

他笑了一声:“明天下午四点,老地方,把小东东带上。”

“嗯。”

挂了电话,宋纪恩将手机丢到一边,抓着我的脚踝,翻了个面,我难耐地叫出声。他一下一下顶弄我,盯着我的脸看。

虽说这几天亲密无间,但是我招架不住他袒露的眼神,耳根子隐隐泛红。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去推他的头,却被他抓住吻我的掌心:“明天,出去吃饭吗?”

他向来如此,看似给你选择,实际上你无路可选。

我温顺地点头。我知道他喜欢我这样乖巧。

地接了个吻。

他捞起一旁的手机打电话:“送一份白粥、一份海鲜粥到……”

我精疲力尽睡着了。

碰到水的那一刻猛地惊醒,扑通两下,宋纪恩险些跌进来。

“东东,别害怕……”宋纪恩一手揽着肩膀,另一只手将我的头按到胸口,安抚着我:“没事的。”

清醒后我靠在宋纪恩的怀里,看着他蹲在浴缸旁,耐心地清理我的下半身。青色的胡渣扎着我的额头,我勾着他的脖子,向前索吻。

“没吃饱吗?”他一板正经的问。

“有、有点。”我脑子像上锈的齿轮,一时迟钝没反应过来。

他掐住我的屁股外扯:“管饱。”我连连后退,眼神求饶。幸而门铃响得及时,阻止了他的兽行。

宋纪恩站在外面扬声:“东东,出来吃粥!”

我扶着墙慢慢出来,腰部酸痛,双腿发软,心里咒骂他,吃人不吐骨头。

好在受到非人虐待还能吃到海鲜粥,总算是让我回了口气。

情人不好做,老板难琢磨。

热乎乎的粥落入胃里,舒服得毛孔张开,被折腾得确实饿了,囫囵吃完,便窝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调进度,电影的后半段还没看完呢!

房间很安静,除了宋纪恩哗啦啦报纸的声音,就是电影的背景音,难得的和平。

电影里至尊宝别无选择,带上了金箍,说着那经典台词:“曾经有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

这时该死的门铃又响了!

宋纪恩在门口交谈,走廊的冷风涌进房间。

“冷!”我裹紧毛毯,语气中带着我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霸道和撒娇。

声音静了,冷气没了。

我心无旁骛地看电影,宋纪恩半跪在沙发边,直到他冰凉的手握住我的脚踝,我怕他还要做,急忙推他说:“不要!”

“涂药。”他手里拿了只软膏,撩开浴袍,强势地打开我的大腿擦药,疼得我嘶嘶抽气,夹着大腿想躲。

“别动!发炎了。”

是谁弄得!?我自己吗!?

“说句好听的吧。”宋纪恩没抬头声音有点闷,手指在里面仔仔细细地擦。

电影到了结尾处,穿梭在人群中的孙悟空,城楼上相拥的紫霞和至尊宝,配上卢冠廷的一生所爱,恍惚眼前宋纪恩还是高二的宋纪恩。

我低头看他高挺的鼻梁,上嘴唇偏薄,却带着唇珠,好看极了。都说薄唇的人多半薄幸。

捧起他的脸,吻上他的薄唇,说他想听的话:“我爱你。”

此时此刻,爱情永恒。

那次聚会后,我再没见过他们,包括易嘉熙。

宋纪恩对我很好,一到假期,不论寒暑假,都会带我出去玩几天。那时候旅游业刚刚兴起,长白山的巍峨雪山或者西藏庄严肃穆的布达拉宫我们都去看过,圣洁美丽的天池,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当然,他在外面的风花雪月也从来没断干净,只是不在让我瞧出来。但偶尔打来没备注的电话传出的清秀男声,或者衣领处的香水味,处处都在向我昭示事实。说是老板、金主,更不如说是在外偷腥回家的老公。

两个人在床上倒是默契十足,他总会一边肆虐地折磨我,一边又叫我说句好听的话,那时候我多半是迷糊不由自主地说,我爱你。宋纪恩就会像毛头小子一般横冲直撞,毫无技巧可言,往往疼得我大腿夹住他的腰,哑着嗓子说不要了。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选择深造,而是直接就业。

我在地铁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公司在郊区,来回通勤要一个小时。刚到公司的,他说,东东我爱你,我爱你。

我吻住他柔软的唇,堵住他虚伪的嘴。我怕我沉沦,我怕我耽溺,我怕我流泪哑口无言。

我是他圈养的玫瑰,给我恒温,给我恒湿,给我一份煞有介事的爱。

平静的日子不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那六十平的小屋,迎来了不速之客。他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米白的休闲服,透露着休闲和前卫,倍感潇洒。那个男孩我在荧幕上见过,是宋纪恩公司力捧的新人,苏乐正。

我看了看他,又看看电视上正在播的他的新剧,觉得魔幻割裂。

我邀请他进屋,拿着宋纪恩几万块的红茶招待他。

苏乐正摘了墨镜,四处打量:“宋先生平时常住在这吗?”

面对这场景,不知道是他一本正经的发问,还是他盛气凌人的气势,这种滑稽的场面让我暗忖,这算什么?示威?挑衅?

我礼貌回答:“他偶尔过来住一次。”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有十年了吧。”听我说完,他的目光闪烁一下。

我也暗自打量他,是宋纪恩会喜欢的类型,乖巧漂亮,听话迷人。

宋纪恩总是能给我惊喜。

苏乐正问了我很多宋纪恩喜好的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他说有人指路,才找到这里。

大家都是飞蛾,不顾生死,扑向宋纪恩这场滔天大火。

而我最傻,不为名不为利,扑腾了近十年。

应付走了苏乐正,我倒在沙发上,血翻滚在喉咙眼,手无力地垂在一旁。

一声春雷炸响在天边,楼下的车争先恐后发出警报声。我忙不迭地跑回卧室,扑到床上,紧紧抱住宋纪恩的枕头,蜷缩身体靠着枕头上微薄的气味让自己安定。

这十年的每个打雷的夜晚,他都陪在我身边,我想今天他不会回来了。

生活似是逼着我做决定。

我打车去宋纪恩公司,他的文件落在家里。前台认识我,没打电话通知,放心的让我上去了。

刚出电梯,就听见激烈的争吵,雯静急忙忙把我拦下,说老板现在正在会客,让我先去楼下休息室等。

争吵声隔着门听得一清二楚。

“你他妈订婚都不放过他!”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他妈还要欺他骗他多少年!”

“李泽瑞,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宋纪恩大喝。

里面静默。

风暖昼长,万物并秀,立夏这天,我听到了宋纪恩订婚的消息。

我将文件交给雯静,伤口在那儿翻来覆去,我逃离那吞噬我的囚牢。

出了大厦,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拨通了田党生的电话,询问支教的相关问题。他对我的加入感到兴奋,说帮我联系学校,他憨厚的笑说:“就是学校的条件有点艰苦。”我说没关系,希望最近能走,他说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宋纪恩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口袋里反复震动的手机有千斤重,坠得人心慌慌。

“东东,你在哪?”我最终还是接了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听起来慌乱又紧张。

宋纪恩爱笑,才二十八,眼角已经有小细纹,他的笑带着商人利己主义,他的慌乱才是他在人间的生活气。

“我在江东公园。”我深呼一口气。

“等我。”他掐断信号,忙音响个不停。

周末十点钟的公园,人不太多,有遛狗的阿姨,有在江边钓鱼的老大爷。江面波光粼粼,迎着太阳泛着光。

宋纪恩来得很快,与他平时干练的形象不符,脸颊有擦伤,冲我笑,和平常一样:“怎一声不响就走了?”他坐在我身边,捏捏我的手指。

“你结婚了,我怎么办?”我靠在他身上。

“我们还在一起,这样生活不好吗?”

“那你妻子呢?”

“联姻而已。”

我向他的婚姻妥协,宋纪恩的表情却很古怪。

很快,家里迎来了第二位客人,李泽瑞。

开门见到是他还挺奇怪,我说,宋纪恩不在。

他眼眶乌青,咧着牙笑,抵着门说,我来找你。说完从门缝挤进来,熟练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催着我给他做饭。

看了看时间,宋纪恩大概不会回来吃晚饭。闷了一碗米,做了姜葱白切鸡,虾仁蒸蛋,萝卜炖牛腩。

他在宋纪恩的酒柜里挑了一瓶酒,自顾自地到一杯,不劝我酒,不吃米饭,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

他半瓶红酒下肚,见他只喝不说我没忍住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小东东,你知道宋纪恩要结婚了吗?”他眼神迷离看着我。

见我没说话,他苦笑:“宋纪恩最会骗人,他的嘴一张一合,一句都不能信。”

我沉默低头。

“东东,小东东……”李泽瑞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湿润望着我。

我知道他没醉,借着酒说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不敢做的事。

他的力气很大,眼里的火苗将自己燃烧,我用力挥臂挣脱他的桎梏,碗打翻在地。

“你喝多了。”我揉揉手腕:“天黑了,我给你找个代驾。”

他听懂了我的逐客令,眼里黯淡无光,说了句不用,拿起外套离开了。

当晚九点,宋纪恩驱车回来,看到桌上剩的的饭菜,还有半瓶的酒瓶,紧皱眉头问我:“李泽瑞来过?”

我正抱着一个大西瓜坐在沙发上吹凉风,舒服得脚趾张开。

宋纪恩乐得看我这样,大步过来,抓着我的脚亲,问道:“今晚吃的好吗?”

我挖了一勺西瓜,斜眼看他:“你又不在家,有什么好不好的。”

我的话取悦他,他摸了一把我的脸蛋:“矫气。”

我放下西瓜,扑到他身上,鼻子哼哼勾着他的脖子索吻求爱。这十年宋纪恩给的总是比要的多,前几年的性爱全都给了我一个人,后来的几年消遣多了,但也没饿过我。

我的主动让宋纪恩意外又惊喜,抱着我的腰,往卧室带。

我将他推到床上,愉悦得从床头柜中拿出润滑,挤到他青筋膨胀的性器上,随意地扩张后扶着他的肩膀往下做,两人都发出舒服的感叹。

宋纪恩年轻多金,有才华有外貌,家室优越,风流儒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很适合做情人。

他钳住我的腰,从下至上的快速顶弄,湿润的铃口蹭在他的腹肌上,留下一道亮光。这个姿势做不到最后就会被他夺去主动权。

我在他的身下像是一条放浪无骨的蛇,攀着他的肩膀,扣住他的大腿,要更多。

宋纪恩被我的浪荡弄得红了眼,一下一下,将我钉在床上。细细吻我的肩膀脖子,在耳边吹气说,我爱你。

我的眼泪顺着脸流到床上,浸湿了床单,我摇头哭着说不对。

他的汗滴到我脸上:“你想听什么?”

我痛苦地咬着唇,泪眼婆娑,只是摇头。

宋纪恩腾出一只手,擦干我的眼泪,温柔的不像话:“东东,我爱你,我不结婚,我只要你。”

我哭得孩子般,紧紧抱住他。李泽瑞说得对,宋纪恩的话一句也不能信。不信则刀枪不入,信了会万劫不复。

第二天我离开了,走前我留下来自己的存折和在些年他给我的各式各样的卡。

我没去田党生那个学校,选择了一个更偏远的中学。园子中学坐落在大山顶上,四周都是荒山,简陋的操场,斑驳的墙壁,拥挤的学生宿舍,处处都在张牙舞爪的展示贫瘠。

校长是个老教师,她年过六十,脸上有深深的纹路,粗糙的手拉住我说,谢谢你愿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教学,孩子们会感激你的。

我唯唯诺诺不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她朴实无华的话,让我自愧。

教职工宿舍和办公室是一间屋,床是砖块和木板搭建的,而学生宿舍更简陋,是炕,是大通铺,孩子们的被子就叠在脚底一个挨一个,被头磨得又黑又亮,破旧的桌子上摆满了红色水壶。学校后方有个水窖,吃水用水都来自它。

有个女老师怀孕休产假,我接管了她的班级,正如田党生说的,大大小小的黑眼睛紧盯着你看,还真有眩晕感。我将带过来的文具发给学生,他们腼腆地笑。

二十几个人的班级,我交数学、物理和化学。学校的老师很少,没有正规的教学工具,更不用说实验室,他们的生活比我的初中更简朴。

我来到的第二天,宋纪恩的电话打过来,我接了没说话,那边的一呼一吸都在牵动我。

“陈耳东你在哪?”他应该气坏了,最后一点的风度也被这卷的黄土吹没了。

我叹了口气:“宋纪恩你别这样。”

“一声不吭就跑了,你要闹哪样?!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我拿着笔一下一下地戳草稿纸:“宋纪恩,我恶心你。我恶心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恶心你政治婚姻。我恶心你的虚情假意,也恶心你的花言巧语。”这些年我像是硬生生直接按在犬牙交错的爱情上。

“东东别闹了,回来吧。”他放软态度,哄着我。

曾经我最享受其中的语气,现在听来惺惺作态令人泛呕:“宋纪恩,我们分手了。”

“我不同意!”手机被挂断了,宋纪恩骨子里的偏执和霸道从始至终没变。

上阵交手,一招溃败。

教课的日子比我想象得更充实,傍晚的长云在太阳下痛快地抹上鲜红,金光浮在孩子们的脸上,那是希望。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我想不起宋纪恩。

那节课是物理,给孩子们讲光的原理,动手操作给他们演示折射,筷子在水中弯折,学生一圈圈围在讲台,红扑扑的脸蛋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老师,外面有人找。”校长站在门外敲门,教室的门敞开着,大山的夏天太过炎热,吊在棚上的风扇根本不起作用。

我热得擦一下汗,身上的汗衫湿得贴在后背,觉得奇怪,心说,田党生来了?

我拎着衬衫领口抖了抖,对校长恭敬的说:“麻烦您照看一下。”

学校很小,出了教学楼,就看见宋纪恩和他的车。

炎热的天气让我烦躁,我皱着眉头看着与这格格不入的他,招招手,将他叫到水窖边,这有个小棚子。

我说:“学生还等着我回去上课,你有事说事吧。”我不知道他怎么找来的,可能是查了火车站监控,反正他手眼通天。

我吃惊宋纪恩的狼狈,他的沉稳是与生俱来的,像所向披靡的战士。但现在他脸上的疲惫,陌生得心惊。

他长提一口气,手发颤拉住我:“东东,回去吧。这的条件太艰苦了,你要是想做老师,我给你安排到市一中。”

我火冒三丈拍掉他的手:“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操场上的学生偷瞄这里,上体育课的老师也不住打量宋纪恩。我推着他往校外走,四面荒山,最近的村子也隔了一个小山头。

一片荒芜中,宋纪恩的车尤为明显。宋纪恩的商人本质很明显,他用最低的筹码谈判,一点点往上加。

就好比我们的关系,他明知问题在哪,我要什么,但他舍不得,装作不知道,听不懂,给我不痛不痒的。

人的一切不幸来源于希望,它把人们从寂静中唤醒,又把他们抛在城头上等待挽救。

我热得汗流浃背,躲在墙根下,看着站太阳下沉默的宋纪恩:“你回去吧。”

剩下的半堂课错误百出,好在课后批改作业,写教案,带孩子们素质拓展,让我忘记了这个插曲。

今天是周五,学生放假,有不少学生回家帮忙做农活。他们背着小行李,临走我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孩子们很乖巧,一一和我道别。

天上的白鹭划出漂亮的转弯,我送走了最后一名学生。晚饭很朴素,炖土豆,番茄鸡蛋汤,我吃得欢快。

百来号的学生,只有十几个老师。我们围坐在一张大桌上,谈论的很实在,农作,教学问题。我细听他们在教学中遇到的问题,反思自己的课堂。

校长夫妻俩都是教师,在大山生活已经有二十多年,年轻教师中有从这毕业的学生,来回报母校。

小周姑娘小我四岁,大学毕业就过来了。小姑娘说话很逗乐,来了半年多,这里属她最小,说话带着大学生的稚气。

小姑娘正给我们讲怎么整治班级的淘气包:“都是我们玩剩下的把戏,那时候我们上胡老师的课在下面偷偷传纸条,画猪头,谁对谁暗生情愫,一本传了两圈,书都翻烂了……”胡老师是学校校长,乐呵呵看着小周讲故事。

窗户的四块玻璃分裂了晚霞,天还是闷热。

“打扰各位老师了,我买西瓜,给你们解解暑。”宋纪恩站在门外手里拎了四个大西瓜,穿着不知道从哪淘来的短袖短裤。

话题被打断了,一时间没人说话,胡校长犹豫一下说:“宋先生进来坐坐吗?”

宋纪恩说:“不打扰你们吃饭,我找陈老师。”大家目光聚集在我身上,让我如坐针毡。

我讨厌他的人情世故。

他拉开车门,车里的冷气扑面而来,我嘴上不情愿,身体比谁都诚实:“你干嘛!”

宋纪恩像变魔术般拿出一盒提拉米苏。

我舔着叉子上的奶油说:“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一点点抠着蛋糕,舍不得两三口吃完。

宋纪恩不说话,握着我的脚踝,把鞋和袜子脱了,拿着湿巾一根根脚趾仔细地擦。

空调冷风吹在身上戾气没了,舒服得眯眼睛,宋纪恩出神地摸着我的脚,我用力抽回脚:“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这需要我。”

我没说假话,园子中学确实需要老师,学生的教育水平和获得的信息量跟大城市的学生不一样,差距大。贫穷的本质是教育、思想和格局。

宋纪恩不需要我,他可以有很多的情人。

宋纪恩走了,带着寥落,他的车在七扭八拐的山路上消失。

山里非常安静,偶尔远处传来的狗吠声,我在单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明。

六月底前,我去了趟县城,买了笔记本和钢笔发给学生。学校放假,胡老师夫妻留在学校,我背着行李回老家。

母亲瞪眼问我:“你去哪改造了?”

我笑她夸张,照照镜子,糙了,胸脯和胳膊上有汗衫的印子,摸摸下巴长出胡茬,真不错。

“臭烘烘!去洗澡!”啧,她不懂这是男人味!

我闻闻腋下,俩月没洗澡是有点臭,悻悻地跑到卫生间,痛快的洗了半个小时。

七八月的知了叫得最是响亮,围墙外大榕树的树荫下,两个蓝黑的大石墩上躺着两小孩。我舒服的窝在摇椅上,吹着风扇,拿着本教育学书。

“你怎么弄得这么个落魄样。”她翻着我的行李包:“你去哪了?进传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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