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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安欣变成狗了

 

张译回信:“怎么肥四,这是哪号大人物,速速道来。”

助理来信:“最近去了一个电影的首映礼,在那被一位演员逮住聊了几句,说很想认识你。”

张译打开电脑,搜索了近期上映的电影,粗粗浏览一眼演职名单,回信:“谁?黄渤吗,是不是他派你来耍我,如实交代。”

助理回:“不是,我哪敢耍您啊,他的角色在这部电影里不是很重要,但这个人还挺有趣的,我觉得让你们接触接触也不错,就要了联系方式。这位你应该听说过,圈里都叫他明星教父。”

明星教父,名号是略有耳闻,但确实不熟。张译从脑中调出有关这个人的存储信息:似乎常年没什么戏拍,专注于演技教学工作,五官有些模糊,只记得个锃亮的脑门及下巴一绺小胡子,搭配起来颇为金融,有种能把自己骗到卖肾的气质。

然而张译知道助理也是一片好心,自己虽然表面朋友看起来不少,但实际上能说是肝胆相照的却寥寥无几,和他们可以吃饭,喝酒,游玩,但就是无法长时间交谈,久而久之,还是难免产生出一种被隔离在人间之外的孤独。这位贴心助理是知道情况的,自然就担起自闭症儿童心灵导师的责任,开始在茫茫人海中为张译打捞灵魂伴侣。如此说来,这位金融骗子能被助理打捞上来可能确实有过人之处,张译想着笑了一下,打字回信:“好吧,我立刻就去跟他相亲,成了给你带喜糖,不成大概就是人财两空,记得赎我回来。”

十四年后的今天,张译再回想起当年初见,只觉得一语成谶,幸亏张颂文并不是什么金融骗子,只是把他的心骗走,一个平凡人类一颗普通的心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张译翻了翻相册,思索许久,选中一张看起来比较友好的悠嘻猴表情包,以彩信形式发向这个号码:“图片你好,我是张译。”

那边立刻回信:“你好啊,张译老师,我是演员张颂文。请问这个彩信是多少钱一条呢?”

张译回:“我也不太清楚,大概一条三毛钱左右……”

那边回:“麻烦了,这个好贵,那我就不回你彩信了,你也不要总是发彩信,很浪费钱的,以后我们最好还是用短信交流喔。”

张译被逗笑了,他想,这个人居然还会帮他省钱。

他们用短信交流了很久,久到到微信悄悄上市,开始与qq争夺互联网通讯的位置。

说是交流,其实很多时候聊天总是由张颂文开启,张译只需要在空闲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他们从表演艺术讨论到路边的野猫,用文字描述猫的长相,路边的花草,夕阳和晚霞,分享沿途趣事。

张译在张颂文详尽又轻飘飘的文字里嗅出一种柔和又雀跃的语调,似乎这人会热烈期盼每个明天,这是一种张译无法体察的情感。张译猜他可能会经常写博客,因为他的短信也像博客,把张译从闹哄哄我的酒肉饭局一下子拉向充满青草和雨露气息的泡沫。什么明星教父,更应该像是仙女教母,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想起自己为张颂文捏造的金融骗子形象,而是幻想出一只拥有女性身躯的鹅,那只鹅有洁白无瑕的羽绒,还有两个硕大的乳房,而这些文字就是从它的乳孔中潺潺流进张译心中,温柔的慢慢融化他失去鹅头的那个冬季。

2023年10月,在周庄,张译居住的酒店楼下,脏兮兮的白色卷毛小流浪狗翻开街边第一只垃圾箱,想要寻找当天有什么新鲜的剩饭。

张颂文从微信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块白色点心。

“云片糕,”他说,“不是要讨好评审员啊,只是想馋馋你。”

张译笑起来,随手拍下机场外晴日下的蓝天:“馋死了,立刻出发攻占平遥。”

十年是一场漫长的时间旅程,有很多风景悄然变化,比如北京,也比如平遥。在这十年中,他早已度过了最困难的北漂阶段,剧本多如牛毛,需要精心择选,不再会为接不到工作而苦恼,而张颂文的事业也逐渐起色,名字在各种场合被频繁提及,他们都开始忙碌起来,聊天框里的记录间隔从一天,变成一周,再变成数月。

关于2021年那场微博电影之夜,张译也不愿经常回想,虽然那里发生的事其实称不上痛苦,不过,如同《恋曲1980》中所唱的那样,今天的欢乐将是明天创痛的回忆,更何况这一天对彼此而言都是重要的,等同于纪念日般的仪式。日后连绵不断的余痛总是会让人铭记,它是第一根扎进心脏的隐刺,在无数次独自反刍中,张译总是深切想起这点。

一切都比预想之中平静。张译平静的合影,念演讲词,再合影,签名,拿奖杯。他握着着奖杯走到后台,许多同僚和导演都在这里滞留,交换联系方式。在人群中,张译一眼就找了张颂文——从他入场开始张译的目光就几乎不曾转移。张颂文没有穿平遥那身休闲装,他身上有精心打扮的痕迹,条纹西装熨烫得很整齐,一切都是精巧而陌生的,包括他的嘴唇,眉眼,额前的碎发。有人举着手机拍摄他,似乎是跟他一道来的工作人员。在镜头前,张颂文手举奖杯仰起头,虔诚的贴近它,如同对奖杯索吻。他皮肤很白,在黑暗角落里,像是一颗在浩渺宇宙独自发光的神秘星球。

在无数个深夜,张译总是习惯于打开张颂文发来的聊天记录反复回味,他努力克制在对方面前进行自我剖析,但张颂文却是可以承载他情绪的容器,在每一个孤独到惶然的时刻,总是存在,并递来一些安心的力量。他很机敏,能够把张译藏在话语中的疙瘩挖出来,包括他那些隐秘的紧张,自闭,占有欲,伤害欲。张译不知道这些欲望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会对两人的关系造成什么改变,只知道这让他终于慢慢恢复了记忆,原来童年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倾听他牢骚的鹅头,不是莫名其妙消失,而是被他自己跺烂碾压,变成了一块块破碎的肉沫和骨骼,散落在雪堆深处。

那时,张译记得,角落里的张颂文注意到了他,并向他投来目光。他慌不择路,手指揪住一团纸巾,心跳如擂鼓。

张译最想忘记的是在电梯口的目光相撞,张颂文抬眼轻笑,双眸像鱼跃进自己眼里。他走过来,很熟捻又轻佻地握住自己不受控制撕扯纸巾的手,在手心勾出三位数字。张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张了张口,想告诉张颂文,比起性交,他更希望能与他从牵手、亲吻开始,但如果是张颂文渴望与他发生,那么他愿意,真的愿意。

敲响房门之后,门从里面打开。屋内只开了昏暗的床头灯,张颂文裹着条浴袍,腰间系了洁白*的束带,双腿赤裸,在黄光下如冰淇淋亟待融化。他牵着张译的手将人引向床铺,又带着他向自己双腿之间探寻,在张译即将发出惊叫之时,殷切地用嘴唇封堵。其实惊讶只是下意识反应,在回过神之后,张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反而在触碰到他腿间柔软如海绵般的阴唇时,感到了毫无缘由的安心,似乎本来就该如此。

他不太擅长用情爱表达思绪,因而难免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说些什么温柔的情话来烘托氛围,嘴又被张颂文的唇舌堵死。在这场接吻中,张颂文似乎在扮演外科医生,一边睁着眼审视病人,一边完成这场清明冰冷的机械动作。

终于,他从湿热的口腔交缠中挣脱,抹去嘴边津液,脸在发烧,但心里总觉得接吻不该是这样。张颂文手掌抵在他胸口,双腿并拢,腿根细腻的软肉拥来,将他的手夹在腿心。

“对了,忘记告诉你,这里不是第一次喔,这里也是。”他喘着气,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唇,又指指腿间。“你会介意吗?”

张译愣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我该介意还是不该呢?”

张颂文说:“怎么想就怎么说。”

张译轻叹口气:“其实……要我说还是介意的,我知道自己是没资格介意,因为咱们这个年纪谁没经历过几段感情呢。我只是想说,你别嫌我太幼稚哦……我对你确实产生了那种占有的想法,可能会有些……嗯,吃醋吧,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干涉你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说着,他突然发现对面那个人已经笑得脸都红了。

“你说什么呢,”张颂文边笑边颤,“只是问问你有没有处女情结而已呀,有很多人会因为这个失去兴趣。”

张译摇头,他想说我不会注意你有没有性价值,你是个优秀演员,也是很不错的朋友,虽然我对你的感觉并不止步于朋友,但做爱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拥抱。

“这样喔,”张译感到张颂文的目光一直凝在自己脸上,他说,“但是我很想知道你如果在意会怎样表现,可以即兴演给我看吗?”

在这种情况下,张颂文似乎真的要认真和自己探讨表演问题,张译有些不可置信的想,但是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哦,作为职业演员,随时随地获取表演素材是一种基本素养。他深吸口气,皱起眉,换上副刻薄的表情。

“好啊,我等了十年,你就这样对我!”台词要交代人物关系,“你老实告诉我,都他妈跟谁睡过了?”要制造一些戏剧性冲突,给对手演员留出接戏的余地。

张译抽回手,拉住身底下的睡衣系带一拽,张颂文从布料中被剥落出来,有些羞涩的并起腿挡住前胸可能是角色需要,雪白的大腿根挤压交叠,看多了有些头晕目眩,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雪盲症,于是掐住对手演员的颊肉捏了捏,视野里总算出现些红色指印,这才神智归位。

“唔……我记不清了,有几个导演、制片人,但更多是投资方,也有些你合作过的,”张颂文呜咽一声,摸了摸脸边发烫的红痕,谦逊回答,“也不是我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啦,只是双性人很新奇嘛,就像人们都喜欢参观动物园。”

“哦,那、那你害羞什么,下面早就被人玩儿烂了吧。”其实张译实在不擅长说这种粗鲁的台词,脸烧红起来,但是在没有导演喊停之前,演员的表演不允许停止。他制住了对方象征性的踢蹬挣扎,挤进两腿之间,被张颂文丰腴双腿挤住的感觉像是按下欲望开关,张译难以自控伸手探去,在肉缝摸到一片湿滑,“光是回忆就湿了,你就这么喜欢他们?”他感到胸口发闷,可能是真的入了戏。

“没有,没有……”张颂文眼圈红了,怯懦的低声呢喃,“不喜欢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因为你。”他爬去解张译皮带,动作急切而小心翼翼,带着很重的讨好意味,在张译的阴茎从内裤中弹到脸边时,他没有躲开,而是虔诚地捧起来,让张译想起他在后台捧奖杯的样子,“我只喜欢你,只想要你。”

张颂文的动作非常有条不紊,他先是用唇舌包裹住张译的阴茎啜吸了几口,然后又张开腿,在张译注视下为自己扩张,最后,他扶着张译的肩慢慢坐下去,一点一点将这根肉柱纳入自己体内,在终于全部吞入时,仰起头,长长舒了一口气,像失了力似的靠过来,挨着张译耳畔轻轻喘息。

被肉壁吸缠的感觉就像下体泡在一汪温泉水里,交合处有淫水不断渗出来,在撞击中飞溅上床单,留下点滴水渍。张颂文眉头微微皱着,脸色绯红,在身前一上一下颠簸起伏,张译有时会突然提腰撞他,他猝不及防,狠狠一颤,全身的白肉抖起来,在绵连的呻吟中,将阴茎吞得更深。

张颂文真是优秀的演员,饰演这种角色都如此熟练。张译的思绪开始发散,他想象每次欢欣地收到张颂文来信时,那边的人都是这样,或者坐在一个人身上,或者被一个人压在身下,一边浪叫着一边颤着手打出那样使人宽慰的文字。

“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出卖自己,你不是不喜欢吗,你不是只喜欢我吗?胸口隐约的酸楚发展成闷痛,张译知道他必需要问出口,完成这个角色的使命。

张颂文抬起头注视他,很久,直到眼中的水雾凝结成泪,大颗大颗坠下来。

他轻声说:“我想红……想挣很多钱,我不想什么都还没做成,就死在北京的冬天里。”

张译还记得,在他射进张颂文身体深处之后,那个伏在他身体上掉眼泪的人喊了cut,随后一把将泪痕抹去,立刻狡黠的笑了起来。

“张译,你真的很会演戏,我学到很多,”他直起身,双膝跪在床上。张译看到白浊从他红肿的阴道口缓缓流出,蔓延到大腿,但张颂文却只是若无其事和张译握了握手,像是刚刚只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演技探讨会,“谢谢。”

戏里一切都是假的,张译明白,包括那句我只喜欢你,只想要你。

2023年10月。自从成年后,张译就自认没再做过什么疯狂的事,童年弄翻小船把自己扣在船底,玩闹弄伤女同学,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是年代久远的往事了。然而现在,他却希望用一杯没什么科学根据的土方魔药来把一个人从心里摘除出去,这跟轻信吃保健品就能药到病除没什么区别,他暗暗自嘲。

午后光线慢到似乎凝结在窗台,楼下人声和车流声都消失了,在微风中似乎只能捕捉到一两声鸟鸣。张译站在窗前往下方望去,没有行人走动的身影,不知是都在休息还是都在上班。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笨拙的小小身影,这个一团乱毛脏兮兮的小家伙,艰难地用爪子扒住垃圾箱双腿站立起来,探头探脑看了一番,又失望地垂下头。

手机铃声响起,,张译接起电话。

“喂,张译吗……”

“……张颂文?你怎么,不是,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喝醉了,来茶馆接我。”

“你不是不会喝酒吗,你……喂?喂?……嘟嘟嘟。”

那边迅速撂下电话,没给张译留下什么反应余地。这是狂飙杀青后的第九个月,也是他主动单方面断开与张颂文联系的第四个月。这些天,他常常独自缩在房间,想着自己是一只胆小的野猫,被小鱼干碰到也会受伤,而张颂文就是那只突然掉落的小鱼干。

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两个月前,张颂文发来一张他和他的两个尾巴,周一围和林家川,并肩游玩的照片。照片中阳光灿烂,三个人勾肩搭背站成一排,笑成一团狼狈为奸的样子,让张译很想翻白眼儿,他没有回复。之后又过了几天,张颂文发来一条拼多多砍一刀的链接,张译手欠点开,发现他买的是木质轮船模型,看价格一定是精挑细选筛出来的,张译心知拼多多难有零元购这样的好事,但又鬼使神差点击了砍价,结果被困在抽奖打折的海洋中,买回许多破铜烂铁。

茶馆,在顺义城区商业街某处偏僻的角落,距离张颂文的小院开车需要三十分钟,他不愿邀一些人来自己家里的时候,就会把他们请到茶馆。茶馆老板和张颂文很熟,因为很长时间里他是此店的唯一客源。如今张译知道,那年电影之夜,张颂文之所以对角色如此熟悉,都是因为他有足够的阅历,在这个茶馆的每次会面,都是张颂文提升阅历的方式。

张译还是去了,身体比大脑先行动,他有些恨自己。

进入包厢,屋里只有张颂文一个人,他脸色绯红,斜倚着桌子,看起来的确有些微醺的模样。

“别人都走了?”张译问。

“走了。”

“你真的喝了酒?不是对酒精过敏么你。”张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酒瓶。

“那可能是他们的精液含酒精,这帮人可都是老酒鬼啦。”张颂文笑得眼睛眯起来,每个字尾音都拉长,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张译头疼。

“怎么不给周一围林家川打电话。”

“他们都在外地。”

“那助理和徒弟还有你其他学生呢?”

张颂文抿起嘴盯着他:“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张译伸出手去拽张颂文起来,那边像坨泥巴似的偎在桌边,抗拒的力度却不小。在两人推拉中,一只玻璃茶杯被悄然刮到桌边,之后,张译挥手,哗啦一声,杯子坠落到地面,碎成满地星光。

“小子,”神婆说,“人有三魂七魄,魂为基,魄为本。简单说,如果您丢了魂儿,命就会薄,如果您丢了魄,就会失去七情六欲。您用的这土方抽走了你的半魂一魄,让你阳气受损,你的这残魂残魄又附在狗身上,干扰你的磁场,所以才霉运连连。”

“那我该怎么办呢?”张译问。

“您得找到那只狗啊。”神婆说。

忽的起风,树林间叶片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林间小路上,车轱辘声吱吱呀呀,一束微弱的手电筒光颤颤巍巍打着,照亮了车前方一小段路面。张译正牟足力气蹬车,而张颂文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屁股下面垫着张译的外套——折成一个长方形的车垫形状,他紧紧搂着张译的腰,用侧脸蹭他的后背。

“叫你来接我就骑自行车来啊。”张颂文小声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张译大喊。

“我——说——让——你——来——接——我——就——骑——自——行——车——来——啊——”

夜风暂缓,路边树林声逐渐恢复静谧,偶尔能听到几声鸟啼和蝉鸣。远方有狗叫传来,车子骑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段,这里树丛稀疏,能看到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

“硌得我屁股疼。”张颂文哼哼唧唧的说。

“硌死你活该。”张译反唇相讥。

沉默了一段,张译开口:“张颂文,你说点什么,路上太静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然我给你唱歌吧。”

“那你唱吧。”

“嗯,咳咳。”

在耳旁时不时响起的呼呼风声中,张译捕捉到零丁几句破碎的曲调,虽然张颂文的歌声让它变得难以辨认,但张译还是认出这首歌是彭羚的《让我跟你走》,狂飙拍摄期间,他从张颂文的手机里听到了这首歌,因为张颂文很喜欢趁休息时间放着音乐磨他的手串。

张译在脑中回忆起原唱优美的旋律——

逃避你的眼光/还是要一再偷看/逃避却偏退不去/泛滥我心里挂念的感觉/容许在这晚上/甚么都不听不看/坐在房的中央/对着灯光想你又想你/来让我跟你走/流浪到天边海角/如若你肯靠紧我/你愿痛惜我未悔当初/来让我跟你走/寻觅最真挚感觉/陪着痛苦也经过快乐也经过?/让你好好爱我。

前路愈来愈宽,也愈来愈亮。他们骑过长满芦苇的河堤,看到点着灯的一排排矮房,前方有一栋挂了彩色的霓虹灯,把地面也染成彩色,像是泼倒一桶调色盘,他们心照不宣想到,那里就是终点了。

“张译,不如我哋由头嚟过。”

靠在张译后背,张颂文说,他的声音轻飘飘,像一个未及的吻。然而此时恰巧大风刮来,万物霎时共振,在夜空下,他的话就好像一粒灰尘被风卷走飘远,张译没有听见。

“我要怎么才能找到那只狗呢”张译又问。

神婆笑起来:“爷们儿,情由心生,不是割舍魂魄就可以断绝的。您那残魂残魄,虽然脱离了您,但却还是受心绪指引,现在估摸着已经往您心上人那里去了。”

谢过神婆,张译转身正准备往门外走,那阿婆却突然把他喊住,之后围着他左左右右转了好些圈。

“嗳,我说,”阿婆说,“您这长相,怎么那么像叫张译那演员呢。”

2023年10月,小流浪狗没有翻到什么食物,饥肠辘辘地趴在街边。太阳很暖,它逐渐昏昏欲睡。突然,它感到头上一痛,再一抬头,发现自己的毛竟然出现在面前这人掌心。它有些恼怒,低头呜了两声,却又被嘴边盒饭的香气吸引。那是一份崭新的盒饭,盖子被人打开了,大块肥肉铺在上面,香气扑鼻,不像它以前翻到的那种,通常是只剩下几块冷硬又淡而无味的米饭。

好吧,小狗想,用几根毛换一盘饭倒也不差,不过我已经记住这个人的气味了,如果日后再见到你,一定要狠狠咬你一口。

它一边想,一边气得哼哼。然而那个人却只是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站起身,在小狗的注视中慢慢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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