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翼飞鸟（1）
给十五年以後的祝声：
你好，现在的你在做什麽呢？长得漂不漂亮？有没有男朋友？考到驾照了吗？我指的是摩尔庄园的驾照，我刚刚考失败了，好烦呐。
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我想你一定是个很bang的大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希望你的身边会有ai你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by九岁的声声
：＠声声你好，请问有卖ysl的镜面唇釉吗？
：＠声声，我想询问ga粉底ye的价格。
：＠声声，请问有推荐的护手霜吗？
：＠声声，你昨天说商品已经到货了，为什麽到现在都还没有寄出？
早上九点的yan光有点刺眼，自窗帘缝隙洒落屋内，晒醒躺在床上的nv孩子。
社群讯息好b轰炸似的，一条接着一条映入祝声眼帘，nv孩子r0u了r0u眼，花了半小时，才将讯息一一回覆完毕。
祝声泡了杯咖啡，将昨晚包好的货品逐步搬上推车，到楼下，等着司机大哥来取货。
没错，这就是祝声的日常。
二十四岁的她长相一般，没有男朋友，赚的钱尚可负担餐费和房租，但每天都得担心自己的卡会不会刷爆？够不够垫付商品的钱，哪些客人下了单，却不取货，她要诅咒人家上厕所没有纸；点外送时，只有食物，没有筷子；上公车时，不仅忘了带悠游卡，还没有零钱可付。
至於职业，她是一名美妆产品代理购买人员。
简称代购。
除了在国外官网下单、厂商进货，偶尔，祝声会趁着折扣时，到专柜购买商品，因品质保证、合法登记营业，加上价格公道，营业不过一阵子，就成为网路推荐的五星卖家。
考研失利的第二年，祝声向蒋昱借了十万的创业金，在网路上开了一间代购店，叫作「声声代购中」。
当时，蒋昱一听见这店名，默了半晌，质疑的反问道：「你确定真要叫这个名字？」
「有什麽不好吗？」简洁明了，一听就知道是做什麽生意的。
「没有，就是觉得这店名太简单了，朴实无华，容易让人记不住。」
闻言，祝声淡定的抬眼，咖啡厅门外的招牌写着「朝九晚五」四个大字，店内以蓝黑se作为装潢底se，放了几张沙发，吧台後方有座墙，陈列各式品类的咖啡豆、杯具，就连灯光都是采用昏暗se调，像酒吧，也有点像生意不好的旅馆大厅。
「你也没b我好到哪里去，这店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酒吧呢。」
「我原先是想开酒吧的啊。」
「那後来呢？」
「後来……」蒋昱挠了挠後脖子，尴尬的说：「後来发现酒类的进货成本太高，就改成咖啡厅了。」
闻言，祝声摇头，在嘴里小声说了句：「五十步笑百步。」
「啧，怎麽说话呢？我可是你舅舅。」蒋昱不服的抱怨，顺势在nv孩子的脑袋上轻敲一下。
「你就只会拿这句话压我。」祝声淡淡道。
祝声的母亲蒋瑜寒是闻名国际的nv声乐家，奔波於世界各地演出，而父亲祝藤白手起家，创立了「筑藤建设」，是公司的负责人，由於工作忙碌，小时候的祝声是褓姆带大的。
小学时，学校会要求孩子填写家庭资料卡，从小到大，祝声没能和自己的父母说上几句话，只知道爸爸是董事长，有间很大的公司，妈妈叫蒋瑜寒，常常出现在电视上，唱歌很好听，班上还有同学说过很喜欢她。
於是，祝声在父亲的职业栏上写了董事长，母亲的名字和工作栏上都写了「蒋瑜寒」三个字。
见状，老师将祝声喊来了办公室：「声声呀，老师让你写爸爸妈妈的名字跟职业，不是要你写自己的偶像。」
「可是……妈妈真的是蒋瑜寒，她很漂亮，还会唱好听的歌。」在祝声的认知里，她不确定自己的妈妈是做什麽工作的，是明星？是演员？还是歌手？但一说名字，大家肯定认识，家里的柜子还存放了好几卷蒋瑜寒演出时的录影带。
前天的新闻正巧播放了蒋瑜寒的报导，nv人身穿一席高定白裙，站在舞台上，像极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闻言，老师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众所周知，蒋瑜寒可是单身，怎麽可能会有nv儿，八成是小孩子胡说八道。
祝声歪着小小的脑袋，不确定老师有没有相信自己，但当天晚上，祝藤罕见的回了趟家，严厉的告诉祝声：「声声，以後，如果有人问你的妈妈是谁？做什麽工作？就说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知道吗？」
「为什麽？」
祝藤不耐的将西装外套扔在地上：「没有为什麽，爸爸怎麽说，你照做就对了。」
早些年，蒋瑜寒正逢国外参加歌剧演出，记者问她是不是有个儿子？
吓得nv人赶紧澄清，并在记者会上说道：「本人单身，没有小孩，未来也不会有，这辈子都没有生小孩的打算，但弟弟倒是有一个。」
随後，蒋瑜寒拿出一张照片，是蒋家人带着刚出生的蒋昱拍的，姐弟俩差了足足二十一岁。
此话一出，蒋瑜寒瞬间成为话题焦点，大方炫耀自己有个襁褓中的弟弟，杜绝恋情，这行为令她赢得不少事业粉的关注，据当年报导，称她是一心只有歌唱、热ai工作的新时代nvx，不组cp，不抢版面，凭实力站上国际舞台的nv声乐家。
孰料隔年，蒋瑜寒遇见了祝藤，还怀了祝声，为了事业发展，蒋瑜寒选择隐婚生子，产後不过半年，就飞往国外参加演出，对外称先前的休息是深造去了，一切彷佛从未发生过，她依然是那个受人追捧，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nv高音。
像个美丽的谎言，可包装得再好，终有露馅的一天。
祝声国二那年，祝藤的公司出事了，男人本想带着黑心钱跑路，可法网恢恢，犯罪者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也是在那时候，祝藤的背景被眼尖的网友扒了个遍。
——惊！黑心建商的老婆竟是知名声乐家蒋瑜寒。
那年，受到制裁的不只祝藤一人，还有蒋瑜寒的事业、祝声的生活。
都碎得一蹋糊涂。
从那时候起，祝声被接到了蒋家，跟着外公外婆，还有大自己两岁的舅舅蒋昱一起生活。
当时，蒋昱跟祝声说：「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不是你的错，这麽多年，我也不能理解我姐到底在想什麽，我妈生她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落在子g0ng里，忘记拿出来了。」
nv孩子没有什麽情绪起伏，眼神淡然，像一汪不会流动的水。
她说：「就这样吧。」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由不得她选择，只能接受。
如果问祝声，自从开始当代购後，学到最多的事情是什麽？
那必然是优秀的文书处理技巧，和高情商的回覆。
不是祝声在吹牛，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eq高得逆天。
好b昨天有个小nv生私讯了她，表示自己是高中生，平时想化妆，擦个口红，但不想被老师发现，请问有没有推荐的品牌跟se号？
祝声想到了几个平时较热卖的se号，好bdasie20、roand果汁唇釉23，要是预算再高点，的543也挺受欢迎的，符合近年流行的0se趋势。
祝声刚按下传送键，对方就已读了。
本以为用心的建议，能换来一个订单，不料对方怒气冲冲的朝她发来一段语音讯息。
：你要是不想赚这份钱，可以直说，不用在这开hse笑话，什麽「0se」？真的很低俗！
祝声：「……」
nv孩子不可置信默了几秒，整理好心情後，耐心的解释道。
声声：您好，这边指的「0se」并非0露se情，而是与肌肤相近的r0u粉se或粉橘se。
：呃……不好意思，是我理解错误了。
声声：没关系，是我没有解释清楚，才造成您的误会。
：但我刚刚上网查了你推荐的se号，发现别家代购b你便宜五块，就不在这下单了。
见状，祝声将桌边的冰水拿起，一口气喝下肚，好降火。
心太累了。
人与人的差异是b较出来的，有上a班的菁英份子，就会有上b班的她，赚钱太难了。
早上十点一到，祝声就在百货公司门口候着，向柜姐领取预订的商品。
sandy一见到祝声，就像是看见了财神爷，赶紧向她推荐新上市的粉底ye。
「我跟你说，这回改版的粉底ye添加了玻尿酸和五种保shjg华，上脸不卡粉，带妆一整天，都不会暗沉，我自己都不知道屯了几罐，你就多带点嘛，客人肯定喜欢。」
「但我怎麽觉得同样的se号b改版前还要h。」祝声在手上压了一泵粉底ye，像是吃了诚实豆沙包，毫不留情点评。
「这……这就是看着h，上脸後，就会和皮肤融为一t了。」
sandy软磨y泡，祝声看了眼手表，时间不多了，她还得回家包货，每到月底，她的工作量就会增加，要赶紧做出下个月的活动商品图，上架官网，祝声也不想为难人，直接将架上的新品一扫而空。
反正是热卖se号，祝声想起前几天正好有客人对这牌子的口红感兴趣，也一并拿起结帐了。
见状，sandy一开心，还送了她许多小样当作赠品。
祝声离开时，同事la向sandy说道：「你那客人挺奇怪的。」
「怎麽说？」
「看那大量扫货的模样，应该是代购，每回新品上市，你不仅第一个通知她，还送了这麽多试用包，但那人也都没什麽表示，更不ai笑，不知道该说她很酷，还是难以亲近。」
「如果用东西来形容，大概就像是一瓶没有气泡的可乐。」
「但这不妨碍她掏钱乾脆呀。」
「有道理。」
说穿了，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才相聚在一起，有所交集。
论身边最熟悉的人，除了蒋昱以外，早餐店的阿姨和收货品的司机大哥是祝声最常需要社交的对象。
许是出现的次数多了，隔三差五就能见到nv孩子，小小的身板上挂着四、五个大提袋，偶尔，还会拎个箱子来装货，像只躲在y壳里，偶尔探头，慢慢爬行的小乌gui，模样令sandy印象深刻。
代购这工作也算是个t力活，你们问祝声一个nv孩子不仅要处理堆积如山的订单，还得扛货、身兼客服，面对各种奇葩的顾客，不累吗？
祝声：累啊。
：一个人创业，不过一年，将默默无名网店发展成今天的模样，拥有千万粉丝顾客，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祝声：没什麽感觉。
：啊……啊？谜之音：声声呀，你这样回，我们很难接着问下去。
祝声：代购是份很好的工作，但我志不在此，如果y要说我对这份工作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大概是看到钱的时候，会特别有安全感。
：太好了，能跟我们分享原因吗？
祝声：这样就不用担心缴不出房租、还不清卡费了。
：……好的，那听起来你不是很喜欢你的工作。
祝声：没有喜欢，但也不讨厌，至少，一个人当老板，赚的钱都进自己口袋，也没人管，算是一份自由度很高的工作。
：既然如此，你有想过找一份更喜欢的工作吗？好b，你有没有什麽梦想？
祝声：想过，我想当心理谘商师。
：那为什麽不做呢？
祝声：不是不做，是做不到。
第二次考研失败时，祝声这麽和自己说过，
——如果我得不到我最想要的，那做什麽，都是一样的。
圣诞节，一个充满感恩与希望的日子，也是所有人的节日。
对祝声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以往，特定节日的订单会b平时多出一百到两百个，但十二月已经过去一大半，订单不仅没有增加，还降了四成，仅仅b开业那会儿多出了一点。
这让祝声很是纳闷。
心想是活动不够x1引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