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林初月挑了挑眉,只道:“你先坐。”
夏荷依言在脚踏上坐下。
林初月这才问道:“你觉得这事只有三娘子一个人有错?”
夏荷有些迷惑,“是啊,如果不是三娘子的话,薛姨娘就不会落胎,三郎君也不会那么生气。”
“不,这事还应该怪一个人。”
夏荷把这件事在脑子里又回顾了一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娘子说的是三郎君?”说最后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用的声音极低。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刚要说话就见林初月点头。
“是啊。”
夏荷理解不了,她惊讶极了,说话都有些磕巴,“这事怎么,怎么能怪三,三郎君呢?”
“为什么不怪他?”林初月笑道,“这事就该怪他。”
夏荷不解,“娘子这话是怎么说呢?若是三郎君知道的话定会拦着三娘子的,三郎君肯定会护着薛姨娘的。”
太子府里的孙辈不多,两男两女,泽润园有一个男孩两个女孩,承哥儿和绾姐儿是周宏和李氏的嫡子嫡女,承哥儿五岁,绾姐儿三岁,妍姐儿是周宏妾室所生,今年刚过两岁。
玉笙园里有一个男孩,是周宥和孙氏所生的嫡子弘哥儿,今年四岁。
三郎周宴成婚两年有余,至今未得一儿半女,所以在得知薛氏掉了胎之后才会那般生气。
“要怪就怪三郎君不能平衡他后院之间的关系。”林初月淡淡道:“三娘子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嫡妻,纵使不喜也要给嫡妻一定的敬重。但三郎君呢,做事只凭自己的心意,丝毫不给三娘子一点面子。那些下人最会见风使舵了,自然也不把三娘子放在眼里。”
虽然没有刻意打听,林初月也听了一些清芷园的消息,到现在为止,清芷园里的中馈还掌握在一个姓杨的嬷嬷的手中,王氏在清芷园里半点也插不上话。
而周宴的亲娘也姓杨,这杨嬷嬷是不是杨氏的人,这就各有各的看法了。
“三娘子纵使憋屈也没法找三郎君的麻烦,手里又抓不到权柄,只能拿后院那些妾室撒气了,那个受宠的薛姨娘可不就是个现成的靶子。”
在林初月看来,薛姨娘也不一定是真的就得到了周宴的宠爱,多半还是夫妻两个斗法的工具,王氏越为难她,周宴越是明目张胆的宠她。说起来,薛姨娘也是实惨,白天伺候挑刺的女主子,晚上还得应付男主子,长此以往,指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子呢。
夏荷突然也觉得三郎君也是有不对的地方的,想起了什么,她说道:“奴婢还听说三郎君有喜欢的人,好像是杨承徽娘家的侄女,没想到被皇帝陛下赐婚了。”
听了这话,林初月心里对周宴更不齿了,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那就接受,不说夏欢不喜欢的吧,都娶了王氏了,起码要给王氏属于大娘子的尊重。
可周宴呢,对婚事不满意却又欺软怕硬,不敢对造成他心里不满意的始作俑者皇帝有所不满,把心中的不满与气愤全使在王氏身上了,当年怀着满心期待嫁进来的王氏又何其无辜。至于现在王氏无辜不无辜,那倒是不好说了。
“那三娘子还真有些可怜啊。”说完之后夏荷又想起来三娘子昨天还推了自家娘子一把,皱了皱眉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是啊。”这话林初月是认同的。
王氏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别惹麻烦
林初月心想,王氏还是沉不住气,要是能冷静下来,未必还是现在这番景象。
这个时代的正妻的地位可不像是后世小说电视中描写的那么低,反而还很高,尤其是在官宦人家里,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在意自己的名声,宠妾灭妻的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宠妾灭妻几乎不会发生,但也不是绝对没有,也有那种和小妾是真爱,即使被言官上折子参奏,被同僚笑话,被普通老百姓编排看笑话也无所畏惧的,但这到底是极少数,只要不是脑子有坑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可以说正妻占尽了天时和地利,天然立于不败之地,至于人和,有则锦上添花,做一对儿美满夫妻,没有的话那就是一对儿相敬如宾的普通夫妻,也没什么。
当然,这种情况只针对正常人和聪明人,蠢笨之人就算是给她一手稳赢不输的好牌她也能打的稀巴烂。
“娘子。”
听到声音,林初月收回思绪,只见冬梅走了进来。
“嗯?怎么了?”
“娘子,该传午膳了,您看是现在就上还是稍等一会儿?”
“这么快就到中午了?”林初月有些惊讶,她透过一旁的琉璃窗户看了一眼外面,果真就见太阳已经快升到天空的正中央了。
夏荷从脚踏上站了起来,笑着说,“娘子您看了这么厚厚的两本账册,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可不就是到了中午了。”
林初月失笑,“果真是有事干的时候时间过得就是快,行了,那就摆膳吧。”
两个丫头应下。
林初月却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等一下。”她出声叫住了两个快退出去的丫头。
“娘子,有什么吩咐吗?”
“这样,你们这几日留心一下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和春桃和秋菊也说一下。”
夏荷点点头,“是,娘子。”
冬梅却是有些不理解,“娘子,这是为什么啊?是她们有什么问题吗?”
林初月还未开口,就见夏荷拉了冬梅的袖子一把,低声道:“听娘子的话就行了,娘子自有用意,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冬梅不服气,小声嘟囔,“那我问问怎么了嘛。”
林初月没理会她们两个的窃窃私语,摆摆手,道,“行了,去摆膳吧。”
出了房间,两人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冬梅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夏荷,干什么要留意院子里的人,留意什么啊?”
夏荷真是受够这个蠢东西了,没好气地说道:“娘子准备开始管家了。”
“原来是这样啊。”冬梅一脸受教的点点头,“娘子是该好好管管了。”说着她又愤愤不平道:“那几个通房,尤其是那个姓齐的贱蹄子,嚣张的不得了,通房而已,不过也就是个丫鬟,倒是摆起主子的谱来了,她们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