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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马将军!”向训立刻迎了上来,顺便介绍了一下李万超。

比起向训,马全义要嫩得多,不说其他,年纪的差距都摆在那儿。虽然如今向训只是刘承祐身边的一名侍卫,马全义却是一点也不敢小瞧,一名简单的侍卫是不会被授予那等重要使命的。

态度没有丝毫倨傲,礼节性地寒暄几句,问起城中的情况。

向训眼圈有些黑,表情却十分轻松,笑着说道:“今晨,李将军率肃锐军将士,围攻帅府,斩杀了赵行迁与契丹括钱使。如今城池,已尽在掌控,就待殿下南来!”

“好!”马全义满脸喜色,招来一名骑卒,便吩咐道:“立刻派人去通知殿下!”

“马将军,弟兄们行军辛苦,末将已命人清理好营房,准备好吃食,还请进城!”这个时候,李万超主动开口说道。

“多谢!”

见李万超态度确是友善,且主动邀请入城,马全义这才将心中的戒心又放低了些,不过,仍旧警惕着,带人进城间,还观察着城下的情况。

“进城之后,立刻派人去节度府!”进城间,向训悄然靠近马全义,面上不动声色,嘴里小声说道。

马全义稍感讶异,随即点头应下。

此时的节度府中,有些忙碌,除了清理少许尸体之外,一些士卒正在府中各处,翻箱倒柜,抄掠财货。更有甚者,府库的大门被撬开,成群的士卒正朝外搬送着。

下令的人,正是王守恩。这厮,才下上党,心中的贪欲便爆发了,或者说,他早就盯着节度府了。

府中,除了前节度使张从恩的家财之外,府库中还有大量赵行迁与契丹括钱使搜刮的钱财。在控制住全城后,天方亮,王守恩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人闯入帅府了……

府库前,王守恩一身锦袍,望着摆在院中,大箱小箱的钱财,两眼直发亮。其身边,高防表情严肃,脸上似有不满。

“王使君,府库之中,皆是国家财赋,岂能侵占,还请下令,让将士们停手!”看着王守恩,高防还是没能忍住,劝说道。

瞥了高防一眼,王守恩笑呵呵的,当即招呼了几名士卒,指着一个箱子:“把这箱,抬到高判官府上!”

闻言,高防脸上怒色一闪,仿佛受到了羞辱一般:“使君,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莫不是嫌少了?”王守恩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点肉痛的色彩:“那就再加一箱!”

听其言,高防气急了,直接上前用力地抓住王守恩的手臂,扭头怒视那些欲将府库搬空的士卒,断喝道:“都给我住手!”

高防在上党,威望可不低,他这一发话,士卒们顿时停下动作,望向这边。

王守恩也不满了,甩开他的手,盯着他:“高判官,你想干什么?”

高防毫无畏色与其对视着,语气愤然,高声道:“我等响应晋阳天子举事,是为家国大义,是为对付契丹人!如今方正旗,使君便欲尽取府库,传将出去,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等?”

说着,高防手指府库,声音又拔高了些:“这些资财,有多少是契丹括借的民脂民膏,使君岂忍心据为己有?”

高防言落,王守恩却是面露冷笑,讲出一番很有“道理”的话:“将士们甘冒生死随我等举义,对抗契丹,取些钱财以赏功,这有什么不对的。至于这些民财,我等杀契丹使者,免潞州百姓再受盘剥,正可作为奖励,也免于我等再加税增赋以犒军。”

“你!”闻王守恩大言不惭地说着谬论,高防气急,胡须都翘了翘。

“我等举兵,是为响应河东大军,二殿下领军将至,搬空府库,如此做法,届时如何同皇子殿下解释?”抑制着怒气,高防拿刘承祐与河东军说事。

王守恩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忌惮,似在思索。见其状,觉得王守恩听进去了,高防也平静下来。他却不知,王守恩心里想的是:正是因为河东军要来,才要在他们进城之前,捞上一笔……

正欲开口再劝,却闻王守恩粗着嗓子,固执道:“就是河东军来,二殿下当面,也该给弟兄赏赐。否则,凭什么给他卖命!”

言罢便不再理会高防,转身夸张地朝其属下士兵吩咐着:“都给本官听好了,院中所有钱箱都搬到我府上。唔……给库里留两箱!节度府中也不要抢……搜了。”

一心求财王巡检

在高防的阻挠下,耽搁了不少时间,马全义带兵进驻节度府,时间正巧,河东兵马一到,也宣告王守恩的夺财打算落空了。

在马全义这么个“小儿”面前,王守恩显得十分嚣张,以功臣自居,一场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小冲突产生了。

没多久,李万超也带着肃锐营前来凑热闹,对王守恩的贪鄙,他自然也十分厌恶,果断地站到了高防这一边。

在几方联合施压下,王守恩极不情愿地退出了节度府,忍痛留下了那些钱帛。不过一夜的功夫,“潞州三杰”本就不深的交情,直接宣告破灭,同时,就因为这个小插曲,王守恩心里已然闹起了别扭。

在向训的建议下,马全义使第一军,只进驻节度府,完全控制北门,余者人仍由潞州本州军队负责。这样的动作,明显带着戒备,但无论是高防,还是李万超,都积极地配合,唯有王守恩,骂咧不已。

而这些,都看在向训眼中。他此行,除了联络策动举义之外,另负使命,观察潞州文武将校前后表现,甄别其心。到占城为止,他心里已然有数。

……

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在当日傍晚时分,刘承祐率龙栖剩余全军,经过一日夜的行军,终至上党城下。

上党北关,王守恩连同潞州文武并上党贤达亲自于城垣下迎奉。刘承祐身被铁甲,凤翅兜鍪下,那张年轻而严肃的脸显得英气勃勃的。不少人都微感讶异,这二殿下,当真如传闻中的那般年轻。

“末将王守恩,率潞州文武,恭迎殿下!”望着高头大马上的刘承祐,王守恩近前一步,以一种主人的姿态,向刘承祐行礼。

后边的潞州军校与职掌官吏随其后,齐声拜见。扫了一圈,刘承祐抬脚敏捷下马,手一挥,声音沉稳:“诸位免礼。”

“谢殿下。”

这个时候,向训与马全义迎了上来,就在城下,简单地介绍了一番情况。刘承祐颔首,仍旧很平静地说:“诸位辛苦了!”

抬起头,就近望着城墙上那两颗血液已凝固的首级,问道:“那是赵行迁与契丹括钱使?”

“正是!”王守恩却主动抢话,手上指,有点大义凛然地说:“这二人贪暴无度,罪大恶极,上党军民深恨之。故斩其头颅,悬于城墙曝晒,以惩其恶行……”

闻言,刘承祐若有思索,收回目光,轻声吩咐着:“将其撤下来吧!”

“这。”王守恩当即说道:“殿下,此等奸佞恶贼,不值得同情。当待其曝干,再挫其骨,扬其灰,放泄上党军民之恨。”

斜了王守恩一眼,刘承祐眉宇微沉,凝视着他,只一眼,便收回,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撤下来,孤,另有考量!”

王守恩这下,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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