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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节

 

“陛下所言甚是!”

“听说回京之时,途经延州而访之?”

迎着天子的目光,赵匡胤显然明白刘承祐所询之意,当即应道:“臣闻延州变故,改道而察之。延州上下,确为高氏所掌,控制甚严!那高绍基,有些手段,但不过中人之资,且生性阴刻吝啬,能掌控局面,乃高氏在彼数十年之积累影响。延州之民甚是贫苦,延州之卒甚是孱弱……”

“如此说来,延州不足为虑?”刘承祐问。

“不足为虑!”赵匡胤肯定道。

“若延州与夏州消除旧怨,化敌为友,相互勾连,以谋共存呢?”刘承祐突然说道。

赵匡胤有些迟疑了:“二者之间,乃积年之怨,当不至轻易消除!”

“但是,朕却不得不虑!”刘承祐悠悠地叹了声。

说着,赵匡胤又以蒲川马场与苏逢吉的事情,向刘承祐简单地讲了讲,并将苏逢吉所赠两马进献。

对于苏逢吉,刘承祐这边都快将之遗忘了,骤然听赵匡胤提起,这心里自是另有一番感触。沉吟良久,喟然而叹,说道:“待苏逢吉进献战马三千匹,诏免其子嗣!”

时间,总是容易消除仇恨的,这么多年过去,刘承祐心里,对于苏逢吉,已经没有那么厌恶了。甚至于,他已然忘记,当初对苏逢吉的那种情绪了。只隐约记得,貌似是为了“杀鸡儆猴”,以立君威。

念其开国元臣,又兼侍奉高祖之功,又已偿其罪,在原州受了那些苦楚。心怀一念之仁,刘承祐也就给苏家一个“解脱”的机会,也算是彰显他这个皇帝的仁德了……

孟昶:七宝溺器,好用

时值九月,成都城内,遍种之芙蓉,迎风盛开,绽放多姿,遥遥望着,花团锦簇,恍若一片锦绣,繁盛景象,梦幻而醉人。城墙边上,处处亭榭,游人如云,人头攒动,纵览繁华盛景。

两川承平二十余载,而无战祸,蜀国士民,尤其是成都平原上的士民,也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太平。在蜀主孟昶的治理下,经济发达,文化繁荣。

不过,最能肆意享受乃至挥霍这份繁荣的,却是蜀国的官僚、地主、富商们,这是他们的乐园。蜀主治国宽简,而对于他的臣僚们,素来宽仁乃至纵容。

成都城中,达官贵族,巨富之家,数不胜数。今岁五月,蜀相毋昭裔,出私财百万营学馆,发展教育学问,一时轰动,“无私”为国,为人所赞誉,受蜀主孟昶所褒奖。

然盛名之下,似乎无人在意,轻易之间,便可出钱百万,豪掷巨资,其家之富,尤可知也。而纵宰相之尊,仅以其俸禄,除去日常开销费用,给他二十年,又能积几何?

当然,二十多年的时间内,于蜀国的普通百姓而言,还算是幸福安逸。至少与在战乱与灾害之中苦苦挣扎的中原百姓相比,他们要幸运得多。能够享受蜀主的轻徭薄役,苦依旧苦,至少衣食能够得到满足。

不过,无外患之忧时,蜀国的权贵们,能够闭关锁国,待在成都享乐,朱门酒肉。一旦国难临门,则末日将近。

事实上,已经有不少有识之士,看到了繁花似锦下隐藏的危机。中原王朝,日益强盛,兵锋渐锐,削平诸国,一统天下的脚步,已然临近。

但是,对于更多的蜀国官僚贵族而言,享乐当下,麻痹腐朽,才是现状。国家两度北伐,损失巨大,但以蜀国的底蕴,足以承受,更重要的是,对于蜀中官僚、贵族们的影响没那么大,损失的,毕竟只是国家。

北汉举大兵于西南,大张旗鼓,意欲伐蜀,最初是引起了一阵震动的,毕竟这是中原朝廷的反攻。当其时,成都城内议论纷纷,紧张是真,然而更像一种吃瓜谈论。

一直到如今,汉军在两国边境动作不断,持续一年多了,仍未动兵来攻。显然,那是北汉的疲蜀之计,只为恫吓。

而成都城中,议论北汉伐蜀的声音都没了。该享乐者,持续享乐,该谋生者,继续谋生,就如二十多来了,习惯的那般。

于蜀国而言,更加值得忧虑的,是皇帝孟昶也渐渐开始松懈了。

蜀宫,牡丹苑内,佳音袅袅绕梁,蜀主孟昶,正与其慧妃徐氏,相偎调情,言笑不止。坐在画布前,孟昶亲提画笔,轻蘸彩墨,以绘牡丹……

身边佳人,身材婀娜,姿容俊秀,气质动人,娇靥如花,堪称美眷。双眸楚楚含波,满带爱意地看着孟昶。

不提孟昶的身份,人长得俊朗,多才多艺,实为良配。美人爱慕的目光,似乎给了孟昶极大的动力,下笔有神。

“这副《牡丹图》,有娘子相伴,画了半个月,总算完成了!”放下画笔,看着洁白画布上已经成景的《牡丹图》,孟昶露出点笑容。

“此图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比苑中牡丹更具灵气,陛下画艺,已登堂入室!”徐慧妃在旁,轻笑道,柔声酥人。

孟昶闻之,眉头却轻凝,微微摇头:“娘子不用奉承我,我的画艺,难称精湛,与当世大家相比,还是相去甚远。虽得其形,却少神韵!”

见状,徐慧妃玉面上,再度绽放醉人的笑容,温婉道:“陛下精于辞赋,如不满意此图,何不题词其上。有陛下诗词,则睛之效!”

听其建议,孟昶两眼一亮,颔首道:“娘子之言,甚是有理!还笔!”

在题词作诗方面,孟昶确实有天赋,也有自信,笔走龙蛇,边写边吟,一首闺中调情之词,立时书下。其间艳丽露骨之言,听得徐慧妃面红耳赤,眼泛秋波,娇羞不已。

“取我玉章来!”又吩咐了句。

很快,蘸上红泥,印上私章,孟昶再览之,内容充实了许多,点了点头,终于满意了。看向徐慧妃,孟昶道:“这副画,就赐与你了!”

“谢陛下!”徐慧妃盈盈一礼。

如今的徐慧妃,乃倾城之佳人,尚且年轻,如初开之花蕊,娇嫩诱人。望着那如花玉颜,孟昶不由心头一热,探手揽过苗条的腰身,拥入怀中。

高耸的胸脯几乎满盖在脸上,狠狠地嗅了口,孟昶抬头,一副迷醉的样子,好奇问道:“改用了何等香料,这般好闻,宜人心脾!”

徐慧妃答道:“是妾身新调制而成,唤‘流云香’!”

孟昶颔首,又在美人身上嗅了嗅,而后忍不住环抱而起,径往玉榻,滚在锦被间……

一场欢愉尽兴之后,孟昶回到自己宫殿,理政之所。哪怕是在三年前,孟昶的宫廷中,也是一片朴素,未有锦绣之物,更少金玉之饰。而今,却已增添诸多华丽,当然,作为皇宫,天子居住的地方,还谈不上奢靡。

继位后的十五年间,孟昶勤俭节约,爱民如子,宽刑简政,一副明君之像。当把一个个掣肘他的老臣权将,都给剪除之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大政不改,但在私生活上,已开始放纵。

仍然称得上明君,但在后宫的时间多了,衣食也逐渐精致了,享乐之心已开始滋生蔓延。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贤明君主,治蜀乃有今日之盛,享受一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怪罪的。

再者,那么多年来,他的臣僚们,生活奢靡成风,诸多享受,岂有独让他这个天子受罪的道理。孟昶选择,他要把近二十年的节俭朴素,都给补偿回来。

“陛下,这是内监新打造的溺器!”方回殿,内侍宦官,满带着笑容,献宝似地,将一个夜壶,呈与孟昶。

这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尿壶,装饰异常绚丽,玛瑙、翡翠、夜明珠等珍奇贵物镶饰其上……

只看了一眼,孟昶即怒道:“不过一溺器,竟如此靡费打造,简直荒唐!尔等欲坏我简朴之风,节俭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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