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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节

 

赵弘殷是员不折不扣的宿将,刚毅善战,因为有个出众的儿子,所以声名不显,但不管在正史上,还是在如今的大汉军中,名望都不低。

此时,突闻其死讯,刘承祐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些感伤,道:“天何不仁,又去朕一员大将啊!”

想到还在蜀中的赵匡胤,或许还该表现出一丝愧疚之情,想了想,刘承祐抬指吩咐道:“记,广阳侯赵弘殷,忠正严毅,国之宿将,今不幸辞世,朕甚哀之。着追封广阳郡公,加侍中,谥武毅,赵府举丧之费用,悉由朝廷支出。”

“是!”

顿了一下,刘承祐又道:“其子赵匡义,赐云骑尉,入宫当职!”

说起来,赵二也快成年了。

太子与大将

润州,去金陵百四十里,一直是南唐重镇,金陵的东大门,南唐朝廷素来重视,设镇海节度使于此,驻扎重兵,以御吴越。在金陵与杭州两方政权数十年的争斗之中,润州也是双方交锋的战场,最近一次,还是在乾祐五年汉师南征,吴越奉诏发兵配合,在润、常境内,为唐燕王李弘冀领军击破。

因吴越之患,南唐都金陵,实则也有种“天子守国门”的意思,在尽失江北土地之后,这样的意味则更加深厚了。

仅隔着一条江,犹见大汉飘扬的旗帜,舟船往来,双方共用大江,金陵可以说是直面北汉兵锋,虽然其锋芒暂时被收敛起来了。

在尽失江北州县、堡垒的情况下,即便构筑了一条勉强能看的守江防线,江南在北汉君臣眼中也就像一位被尽去外裙的美人,内里的纱衣并不能对娇躯起到遮掩效果,反倒越加吸引人,而金陵则是少女妙体最诱惑的要害之处。

这些年来,唐主李璟曾不止一次动过迁都的念头,并且几次拿来廷议,唐臣共推其事。即便以李璟狭陋的军事眼光,都能察觉到江防的薄弱与金陵的危险,他怕了,所以想迁都避祸。

不过,迁都之议,屡屡引发争议,李璟虽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但却有太子李弘冀、宰相韩熙载以及军中有识之士等一批文武,强硬而激烈地表示反对。

李璟是真的怕了,尤其在两年前,汉军收取荆湖之后。他甚至动过,让李弘冀在金陵监国,自己南狩洪州。最后也未成行,一是朝臣反对,二是不放心李弘冀,三是数年的时间下来汉唐之间关系还算安宁,第四则是,金陵的繁华富庶,哪里是洪州那“穷乡僻壤”所能俾倪的。

即便如此,李璟仍旧把洪州升为南昌府,做好了随时“南狩”的准备。

镇守润州的镇海军节度使,乃是林仁肇,这个闽国降臣,如今却成为了南唐的江防大将。因为在淮南大战中的优异表现,再加李弘冀与韩熙载等人的举荐,在两年前,巡检鄂州之后,林仁肇被擢升为真海军节度使。这两年,润州林仁肇,鄂州刘仁赡,二人一东一西,分为南唐柱国。

12月的江南,雨冷霜寒,江风刺骨,北风卷动浪潮,不断侵蚀着江岸。在润州,唐廷驻有30营共计15000卒,其中有5000水师。

临江的水寨间,登上高楼,在林仁肇的陪伴下,唐太子李弘冀亲自检阅着军队。在大江上,战鼓擂动,号旗急挥,三十余艘战船,正进行着水战的演练,不时爆发出一阵杀声。

汉军平蜀的消息,传来得很快,初时就使金陵朝堂大惊。然而,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便是汉军全取川蜀的消息,这下则是震恐了。据说,当蜀主孟昶投降的消息,顺江东下,传入金陵的时候,唐主李璟手抖之下,直接写坏了一幅好字。

其后,唐廷君臣,无不沉浸在一片惶恐之中,每个人心头都生出了些紧迫感。川蜀既定,那江南还远吗?每个人,脑中都生起了这个疑问。紧接着,便是南唐加强了军事了建设,太子李弘冀此来,便是一个态度,林仁肇练兵驭兵之能,是经受过检验的,所率之镇海军,大概也是如今南唐军队装备最好、训练最佳、战斗力最强的军队。

“林将军不愧为大唐法。”居高临下,观察着江上润州水师的演练,李弘冀不由赞誉道。

李弘冀性格有缺陷,但确实富有一定的军事才能,因其勇敢坚毅,又有击败吴越军队的战绩,在军中颇有威信。而似林仁肇者,对于李弘冀,也是多有好感。

此时,闻其夸奖,林仁肇却没有多少喜色,坚毅的面容被冬风刮得得通红,除此之外别无表情,目光遥望江北,沉声道:“训练再精,却也需战场的检验!”

注意到林仁肇的目光,李弘冀也微仰朝北望去,笑道:“看来,林将军是迫不及待,想要与汉军一战了!会有机会的!”

林仁肇点了点头,说:“这六年间,北汉连取秦凤、荆湖、川蜀,其下一步的动向,不是南粤,就是我大唐!战端将起,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闻之,李弘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点头道:“是啊!”

气氛变得,比呼啸的冬风还要冷,林仁肇怅然地道:“当年,汉军大举南下,短于水师,我军坐拥水军,却不能发挥其力,连败于陆上,丧师失地。这些年,汉军也大力发展水军,如今面对他们,只怕再难起压制之效……”

“看来,林将军还对当年之败耿耿于怀啊!”李弘冀道。

林仁肇反问:“殿下不是也一样吗?”

李弘冀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只可惜,当年父亲所托非人,若是以孤为帅,若是能早启用将军这样的良将,岂能让汉军猖狂,致失机宜!”

林仁肇叹道:“两年前,汉军取荆湖,大战于岳州,末将曾亲临观战过,汉军之精锐,不减当年啊!”

“将军莫非怕了?”李弘冀浓眉一挑。

“哼!”林仁肇当即轻哼一声:“知己知彼,末将只是不敢小视汉军罢了!然汉军若南来,唯死战报国而已!”

“将军豪情!”闻之,李弘冀不由用力抚掌,高赞道:“远胜金陵那干畏汉如虎的碌碌文人!”

看了看有些激动的李弘冀,林仁肇心中却默然一叹,虽领军在外,但对于金陵朝堂的某些风气,他也有所耳闻。

身边这位,虽然被李璟立为太子,但日子似乎并不好过,与诸多文臣,关系不睦,唐主李璟对这个性情忌刻的儿子,也有所不满。这一年间,朝中又有人在怀念温和谦恭的前皇太弟李景遂了,并为之大唱赞歌,似在造势,明显在针对太子李弘冀。

思之,林仁肇心头颇为怅惘,国势危颓,危机四伏,主政者,却不能上下一心,仍在蝇营狗苟,相互猜忌。

“林将军,江北的汉军,兵力布置并不多,可谓空虚,若尽起润州之师,你可能袭取扬州!”突然,李弘冀遥指西北,那是扬州的方向,问林仁肇。

林仁肇微惊,但见着目光灼灼的李弘冀,稍作思考,很认真地应道:“汉军在扬州,只有五千的水陆地方驻军,若朝廷有诏,我有八成的把握,一举夺之!”

“只可惜,朝廷勒住缰绳,不让骏马飞驰,为之奈何!”林仁肇又叹道。

事实上,在汉军伐蜀的消息传来后,林仁肇就曾上表金陵,愿意趁汉军西顾,率军北上,收复淮南。并不给自己留余地,直言若不胜,则请朝廷取他首级向汉廷请罪。一番拳拳忠心,却被李璟直接压制,无情拒绝,对于北汉,躲还来不及,怎敢轻捋虎须。因为林仁肇这封奏表,李璟下诏斥责了一番,并加派监军都之。

听其慨叹,李弘冀却严肃地道:“当初,你建议主动出击,孤也是赞同的!以当今天下之局势,被动防守,最终只有困死一途,唯有主动出击,方有一线生机。

不瞒将军,孤已经打算,遣人浮海北上,联络大辽,约以攻汉!只要功成,将军便可率师北渡,伐汉兴国!”

弹冠相庆

李弘冀的话让林仁肇不禁警醒,虎目发亮,随即露出一抹郑重的表情:“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

“孤以将军知己相待,不必有顾虑,有何话可直言!”对其反应,李弘冀轻轻一摆手,那张英伟的脸上,表情显得很坦诚。

闻言,林仁肇也直接道:“汉辽之间保持和议多年,未尝有大的冲突,会贸然南攻吗?朝廷又会同意吗?”

李弘冀却是笑了,意态显得从容而自信:“契丹自阿保机建国以来,雄据北方,几十年间,屡次南侵,未尝有一主罢兵者。其势盛之时,石晋认父、割地、纳贡,以求苟全。

今北汉崛起中原,对契丹,既不称臣,又不纳贡,两虎之间,何以共存?这些年,汉主大修武备,四面出击,囊括四海之心,昭然若揭,今只余江南半壁未下,一旦待其并吞南方,必然提兵北上,以争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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