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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节

 

“这个韩熙载,可怜可悲啊!”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刘承祐发表感慨。

“韩公遭此打击,似已心冷,志气不复。臣离开金陵前,听闻他终日居于府中,饮宴作乐,夜夜笙歌……”钟谟说道。

笑了笑,刘承祐看着钟谟,对他道:“听钟卿一番话,朕所得颇多,你对朕与大汉的忠心,朕也明白了。此番可在东京多待几日,再行返程,南归之后,一如既往即可!他日,必不相负!”

“是!”钟谟面色一喜,起身拜倒。

“另外,朕命人准备些补品,届时你一并带回去,送给李璟,就当朕的回礼吧!”刘承祐说道。嗯,些许补品换得车船满载之金银财货,这交易很值。

“顺便,替朕表示一下慰问之情,希望他保重身体!”顿了下,刘承祐玩味地说道:“希望有生之年,朕还能见他一面……”

“遵命!”

又考虑了一会儿,刘承祐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悠悠道:“钟卿可知川蜀之乱?”

“臣有所耳闻!”钟谟有些纳罕。

刘承祐道:“听说你联络了一些向汉的金陵勋贵及官员,这是好事。不过,对于川蜀之乱,朕希望你可以多想一想,就当是朕的告诫吧……”

阔别多年的东京

离开汉宫,再度站在城阙前,回望,汉皇城仍旧是那般巍峨壮丽,除了城前拆迁平整出了块巨大的广场外,几乎没有更多的变化,只是那股镇压天下的气势似乎更加雄厚了。

钟谟不由回想起了六年前,当年的潦倒境遇再度于记忆中闪现,当时也是接受皇帝的召见,离宫之时,也是驻足回望,只是身着古旧麻袍,怀里揣着分量很实的赏钱。

追忆往昔,心中生出了无限感慨,尽数在表现在脸上。

皇城东南侧,设有一片“停车区”,按照品阶分置好,毕竟能够乘车入皇城的,只有寥寥几人,并且基本都已亡故。边上还有一处马房,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坐车,大汉尚武的风气很浓厚,许多文武职吏,都喜欢骑马“上班”。大汉战马虽然不算多,但驽马、道马已然不少,北面的契丹对于军马以外其他杂马,交易管控也没有那么严格。

在车林之中,找到自己的车驾,车夫正在打盹,但嗅觉似乎十分灵敏,钟谟一近前,不待出声,就立刻醒了过来,并麻利地取出矮凳,以供钟谟登车。

其后又紧做收拾,尤其把地上马粪的痕迹再给清理干净,这才驾车离开。大汉对于城市牲畜的管理,十分严格,卫生便是其一,按照规定,城中马、驼等畜,所产粪尿,主人自清之,有违者,民罚款,官则还另需记一过失。

据说,有一次皇帝巡开封市,见街道之间,畜粪遍地,污秽密布,臭气熏天,当即指出问题,后来就出台了一份东京卫生管理条例,城内牲畜的卫生管理就脱胎于其中。

另外,还有牲畜如失控,窜行街道者,畜捕而杀之,主人罚款,如有造成官民财产损失,主人赔偿,如有伤人乃至致死,主人亦当其刑。

“钟尚书去哪儿?”车帘放下,外边传来车夫的问询声。

闻问,钟谟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先回宾馆,待我换身行装,再往街市一游!”

“是!”

这名车夫,并不是钟谟的随从,而是到东京后,请礼宾院雇佣的本地人,赶车技术要好,知晓东京的规矩,熟悉道路。东京如今是日新月异,但规矩也多,管得更严,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外乡人就能走得通了。

如今,有侨人入京,稍有资财者,都要雇一个向导。若是小民,字也不认,路也不识,受骗上当是小事,一不小心触犯了禁令就是灾祸了。

东京,虽不乏升斗小民,但真不是普通黔首能够生存的,尤其是外来者。

车驾内,钟谟微闭目,儒雅的面容间,浮现了少许凝沉之色,只有他独处之时,才会表露出来。他的脑中不断回响的,是告退前汉天子关于川蜀之乱的话,从离开崇政殿后,就一直在思考。

“告诫”二字都直接说出来了,也就由不得钟谟不慎重了,沉下心来,脑中反复地琢磨着。钟谟此人,是很聪明的,经历过大起大落,也使得其心境越发平稳。

汉帝的话与他所知的关于川蜀之乱的一些传言及情况,不断在脑海中交集缠绕。背后具体的情况如何,终不为人所知,但当在抛开那些浮面上的消息,从结果来看,就会发现,川蜀之乱不管起因在谁,收到重大损失,遭到严厉打击的,就是孟蜀的那些贵族、官僚及豪强。

想到这点,钟谟的表情越加严肃了,也不免带上了忧虑,也大概猜到了汉帝的意思。他钟谟在南唐,就是属同样的阶层,家中虽算不得巨富,但锦衣玉食也是基本,家里所拥田地、产业同样不少,亲朋也多有财产。

若仅是他一家,也就罢了。即便是川蜀那样的大清理,主要针对的也仅是中上层的勋贵、官僚以及作乱的官吏、豪强。两百多州县的地方川蜀旧吏,虽然也被清算了一些,但只要老老实实地顺服朝廷,接受大汉的统治,如今也都活得好好的,做官的氛围虽不似孟蜀那般宽松,但家人财产都保住了。比起那些家产被抄,田亩被分,全家全族被迁出蜀地的旧朝权贵,可要幸运多了。

钟谟觉得,以他与皇帝的联系,再加对朝廷的功劳,结果断然不会那般。那皇帝所针对的,应当就是那些他在金陵笼络的那些勋贵、官吏了。

一虑及此,钟谟忽而悚然一惊,如果他没有猜错,将来川蜀的事情将在江南复现。并且,照汉帝的态度来看,他所联合的那批“顺汉派”,将来或许成为隐患,甚至可能牵连到自己。

想得再多些,自己的动作,会不会让汉帝觉得自己是在结党营私,要知道,南唐的党争也算是闻名在外的,贯穿历史,始终是其朝堂上的主旋律……

等钟谟回到礼宾馆时,整个人已然想开了,他决定,回金陵后再不复联络。以如今天下形势,以大汉的实力,如若南下,实则真不需他多尽力,只需在合适的时机做出适合的配合决定即可。

再者,毕竟还属唐臣,还是注意一下嘴脸,并且,若是做得过了,别汉师未来,已自招杀生之祸。该低调,还得低调。

礼宾馆距离皇城并不远,周遭官舍林立,装饰布置十分大气,乃开封大修之时重建,有礼待四方国宾之意。

此番来开封的各方势力使者,都还未离去,形形色色,诸服诸相,皆逗留于此,想要多享受一番东京风物。

行走在整洁雅致的宾馆内,听着起伏胡语方言,钟谟心中不由浮现感慨,如今的大汉,虽然远谈不上四方诸夷万族来朝,但帝国的崛起,对四境的影响力却在显著提升。

一阵愉悦的交谈声自廊道间传来,循声望去,那是个身着绸衣的青年,操着闽地口音,清源军留从效的养子留绍基,此番奉其父之命,潜然北上入贡,以输臣诚。

显然,即便地处泉、漳的清源军,与中原隔绝,亦能感受到天下局势的变化。说起来,留从效虽然割据泉、漳也十来年了,但名义上还是南唐的臣属。

但是,这南唐臣属,如今也毫无顾忌地,直接向中原朝廷纳诚了。对此,作为唐臣的钟谟,当作没看见,也不上去打招呼,免得尴尬。

回到唐使下榻的房间,钟谟换了身常服,稍做休息,即带着两名随从,在车夫的向导下,往东京街市一游。北上东京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宾馆,精力也多花在与汉廷官方的交流上,对于阔别多年的开封,也一直没有游览过。

“今日之开封,日益繁荣,其雄壮,远迈当年啊!”行走在南市的街道上,钟谟不由慨叹道。

旧的市坊格局被打破,并不意味着原来的市集没落,相反,更加繁荣,每日的人流量一点都不小。以原北、东、南市为基础,慕容彦超当年进行了大规模的规整扩建,由官府新营建的店铺、楼肆,就有1500余间,除了留为官用、回报捐款的“义商”以及补偿占地之民外,余者售卖,还为开封府创收了。

市场的规划分布,也越发合理,肉行、鱼行、米行、面行都是分片划区,集中管理,一改早年的乱象。诸类铺面,也是十分有条理,纵目所见,皆是秩序井然之象。

漫步在贯通南市的干道上,眼帘中是人流如涌,喧声如潮,宽阔的街道,足可容六车并行。经历过当年开封道路之狭窄拥塞,见着眼前景状,那种对比感尤其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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