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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节

 

完颜女真与突吕布室韦之间的战事,怕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不是轻易能够叫止的。宋雄如今提出异议,也为时已晚了!”

说到底,并非晚不晚的问题,关键在于这是刘皇帝牵头拟订的策略,始终贯彻的也是刘皇帝的意志,刘皇帝那边态度不松动,下面的人也无能为力,包括他这太子。

而刘旸考虑的,则还要多一些。完颜女真要打铁骊府的事情,朝廷这边早有应对准备,从去年完颜跋海来京请援开始,就一直期待着。

在这其中,且不提朝廷的东北战略,秦王刘煦那里,也就此事做了不少的努力。就等着东北那两条狗咬起来,等着出成绩,宋雄要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唱衰拖后腿,于他本人而言,未必是好事。

从辽东的角度出发,宋雄的立场是没有问题的,但既与朝廷的政策方向相悖,那就有问题了。

“臣看宋使君其意甚坚,恐怕不会罢休,还会向上进言的!”似乎摸准了刘旸的心思,慕容德丰又道:“以臣之见,宋使君也是作杞人之忧,有马巡检及辽东驻军拱卫,何虑女真、室韦之争对辽东会有侵害?”

“我们毕竟是坐在京内的,就辽东具体事项,比起地方的当政者,难以知悉洞彻,难免有我们忽视疏漏之处,辽东意见,朝廷还是该适当听取的!”刘旸叹息一声,中肯地说道。

“在辽东的恢复治安上,宋公是有功劳的,这点不容抹杀。想要辽东持续恢复,走向安治,需要保证其政局稳定。”想了想,刘旸继续道:“就怕他固执己见,于局势无改,反倒给辽东的安治陡添变数啊!”

又琢磨了一会儿,刘旸对慕容德丰吩咐道:“日新,你亲自走一趟,将东平王请来!”

“是!”慕容德丰很聪明,一听此令,也大概猜到了刘旸的想法。

宋雄可是当年幽燕方镇中的核心成员,乃是东平王赵匡赞在幽州时的心腹幕僚,通过赵匡赞对宋雄进行一番示谕与劝说,或许效果会更好些。

说起来,在大汉的诸多政治派别中,幽燕集团一向是比较低调的,甚至连这个派别,都是其他人给其定性称呼的。

这支由原幽州军政要员组成的政治势力,其核心便是东平王赵匡赞,这是毋庸置疑的。在彻底缴权的十余年间,为了打消皇帝与朝廷猜忌,也素来安分,并不积极参与朝政,更别提权力斗争了。

当初的幽燕集团,尤其是燕军,更是被彻底打散消化,分布各方。但同样的,经过十多年的蛰伏,这股势力在大汉的权力场间,也越发不容忽视了。

东平王赵匡赞自不用说,在逐渐打消刘皇帝猜忌的同时,也成功攀上了婚姻关系,也越发受到重用,开始参与国家大事。

而像宋琪、宋雄者,更各自成为道司主官,宋琪更有登堂拜相的履历。而分布在大汉军政间的原幽燕文武,也在更为广泛的地方发挥着作用,施加着影响。

当然,这股集团凝聚力或许并不强,尤其到了宋琪、宋雄这种地位,顾虑也多,也不可能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但是,真到关键时候,赵匡赞开口,这二宋又岂能不给些面子,有些关系,是怎么也摆不脱的。

而刘旸,显然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他找赵匡赞,也是准备对宋雄进行一番保护性的建议,虽然与之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但并不妨碍对他在辽东政绩的认可。

在刘旸眼中,在东北乱事将发、走向不定的情况下,辽东更需要保持安稳,作为辽东的主政大员,需要承担其责,这种情况,不该再纠结于朝廷既定政策,更加不能与朝廷的指导方针对着干。那样,不管是对辽东,还是对宋雄本人,都没有好处。

或许刘旸自己都没有发现,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与成长,他的眼界与思维也越发开阔,凡事往往着眼于大局,在为政处事上,手腕也更加灵活,也学会了妥协与退让。而这些素质,是刘皇帝教不了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性情中的踏实与温和,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这也算是难能可贵的地方了。

赵卢之间的龃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的就是岱岳镇。虽然是新建市镇,但建制十分完善,负责管理的职吏差役完全配备,各种基础设施也十分齐全,就连地下排水系统,都专门花费心思建造。

虽然这是个面子工程,但是各项属性拉满,可以说,有这样的基础,哪怕没有封禅这回事,以岱岳镇为中心,今后兖州北部的汶河平原都将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机遇。

小镇南部,正对汶水的镇口,贯穿全镇的长街侧,有一座稍显逼仄的小楼。这本是为镇中巡卒的驻地,不过眼下,成为了武德使王寅武的临时宿处。

身为武德使,作为大汉天字第一号的情报头子,刘皇帝封禅泰山,王寅武自然也在随驾之列,带着武德司“精兵强将”们,殷勤侍奉。

当然,安全方面有宿卫负责,王寅武起到的只是辅助作用,配合着对行营的监管,而他主要的工作,还是搜罗各类消息故事,以备刘皇帝时时咨询。

将宿处选在镇口,也是方便下属的探事、探吏们往来汇报,使得动静小些,以免惊扰了镇中的权贵们。这能体现的,显然只是个态度。

斜阳西垂,摇摇欲坠,昏黄的光线只能照到一半楼身,楼内,王寅武则身处阴影之中,埋头整理着的各处的消息。

他收到了刘皇帝的秘密指令,调查兖州在筹备封禅的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弊病,有没有贪墨渎职,是否役民过度引发民怨之类的。

此事其实挺让王寅武为难的,因为他不知道刘皇帝究竟是想听到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这一点很重要,能让他把握调查的尺度与分寸。

就任武德使也快满一年了,觐见刘皇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于王寅武而言,刘皇帝始终如云山雾绕,高深莫测,难以揣度。

这大概也是王寅武同李崇矩的不同了,若是李崇矩,则不会有那么多、那么复杂的心思,据实而报则可。

王寅武则不然,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他,更加珍惜这种破格的提拔,身上鹰犬的属性要更重一些,也更加不择手段,一切以刘皇帝的意志为主。而不能明白刘皇帝心意,不能让刘皇帝满意,实在让他忐忑,几乎抓狂。

眉头的凝沉仿佛诠释着他纠结的内心,一名下属走至门前,禀道:“使君,两浙布政使卢使君过门请见!”

闻言,王寅武略感讶异,很快愁容一展,露出笑意,伸手道:“快请!”

说着便起身,是要亲自去迎接,方至门前,便先闻其声:“王兄,一别逾年,可曾安好?”

抬眼望,只见一名气度傲然、紫袍玉冠的中年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来人正是两浙布政使卢多逊。

王寅武也拱手笑应道:“卢公莅临,未及远迎,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不敢当!”卢多逊道:“方拜见过太子殿下,稍微得闲暇,念及王兄在此,特来拜望一番!兄如今权掌武德司,职责重大,在下还是京外一游人,实不敢托大!”

“卢公可是谦虚了!一道主官,位高权重,天下能有几人,还是东南两浙这等繁华之地,多少人羡而不得!”

“哈哈!”卢多逊不由失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卢多逊与王寅武之间,自不必多说,那是老交情了,最早能追溯到出使西域,历经艰苦而还。

后来,二者又同在西北道州任职,十几年下来,关系也日渐亲厚。在以卢多逊为核心的那个西北军政小团体中,王寅武也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哪怕碍于职事的特殊性,但秘密往来频繁。

相引入座,王寅武问道:“我近来还在纳闷,那么多道州大吏相聚泰山,怎能没有卢公的消息,看来公是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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