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爷爷去世
苏羽棠给奶奶打完回自己窝住的报备电话后,就叫车回了家,家里没什么变化,干净整洁如常,就是江睿在这生活过的痕迹十分重。
沙发她们一起做过,爱过,玩过,餐桌一起吃过,斗嘴过,就连两间房都一起睡过,这一件件,一幕幕触动了她,心里堵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却有些不想低头。
其实她回头想,江睿除了脾气差点,其他都很好,是爱骗她,可她也一直让他在谎言中吃亏,也正如他所说,不对她用点非常手段还真是搞定不了她。
而且能打动她的,恰恰是智性恋,但像她们这种顶层阶级,见过的聪明多了去了,但像江睿这种聪明人却不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的男人真是少有的。也是这么多年关系没有和他疏远,并一直若即若离的关键。
她靠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
肖景昂曾说江睿暗恋她七八年,可他真能憋这么久?苏羽棠轻笑一声,依江睿那个性欲能让他憋这么久也实属不易。
可她真没感觉那些年江睿对她有什么过界的情况,也就是能和她多说几句正常话,两家长辈来往过密,她们只是连带见面,再由长辈的关系多少帮衬一下。
她已经忘记很小时跟在江睿和肖景昂屁股后面转当娃娃的日子了,小学中学俩都不在一个班,他和肖景昂俩少爷脾气,知点事的时候,她就不是那么愿意跟着俩少爷玩了。高中也是作为同班同学正常相处,就是她对江睿态度不比其他男同学,会礼貌和悦很多。
而江睿那种痞痞的拽哥,高中时代是听说有很多人喜欢和暗恋他,但好像告白的人却很少,有告白的都被江睿的坏脾气给作没了,后来就更少了。
她想应是家境和他差很多的没人敢去告白,毕竟王子爱上灰姑娘大家爱看,却不信。家境跟他差不多的,就他那暴脾气,人女孩子也是金贵玉堂,何必在他这受气,又不是没男人了,而她们所念的高中家境好的占大多数。
再到大学时期就更别说了,两人虽是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专业,江睿又接手了江氏,听说忙的没什么时间上课,不过人家最后还顺利毕业了,聪明人就是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
而她也是忙着自己的事情,上课,修学分,参加实践,讲座,考证,学习新的技能,更爱去做做公益活动。寒暑假她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和若若一起去世界各地游玩。大学三年也就过年期间几家长辈们一起办宴,才在宴会上匆匆会面。
直到她大四要毕业那下半年,她为了说服爷爷让她毕业后接手苏氏,便去找江睿求教了很多,就是那个时候和他拉进了不少关系,也是那时候开始江睿就喜欢各种捉弄她,演变成后面她接手苏氏后,他会频繁抢她的项目。
也就她独一份的人美心善好脾气不跟他计较。不过江睿有件事说对了,如果在得知妈妈去世的真实情况前让她知晓了江睿喜欢她,她肯定早就疏远他了。
其实如果现在的江睿能强硬点,对她强制爱,她不一定会决绝了,可现在这该死的狗男人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她烦恼地站起身走进浴室洗漱睡觉,想不通就不想了。
后面一周多,江睿真就没有联系过她,她也在繁忙的工作中忘记了情爱,毕竟她要努力挣钱,如果真不能和江睿在一起,她得花公司好几年的利润才能把新楼买回来,江睿装修的太高档了,加上地界,她得更加拼命赚钱。更何况还有跟爷爷的约定。
中午,楠姐将餐食和假中药放在办公桌上,照例拍摄,喝掉,发送,完成后放松地用完餐食。
就开始在电脑上打起了游戏,之前被江睿带了有了游戏欲望,每天还会忙里偷闲来两把。
这时,爷爷打来电话,让他来江爷爷的疗养院,江爷爷不行了,来送送老人。
苏羽棠听的心一咯噔,怎么会?江睿不是那么有信心能守护好江爷爷吗?。
她急忙叫车赶到疗养院,房门大开,穿过客厅,一屋子的人,除了江睿一家人,她爷爷奶奶,肖景昂一家人也来了,安若若的父母也在,但若若没来。
奶奶见她来了,向她招手,“快,糖糖,跟江爷爷讲两句。”奶奶的声音有些湿。
“好。”她快步靠近大床,越过众人,江爷爷风烛残年的模样落入她的眼,双眼已没有什么神采。她悲恸地握上江爷爷的枯手,“江爷爷,我是糖糖,我来看您了。”她的声音瞬间有了湿意。
江爷爷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一根手指却轻轻回握了一下,握着江爷爷的另一只手坐在病床对面的江睿也感受到了,有些激动,“爷爷,还能听到。”
他又哑又涩的声音让苏羽棠湿润的大眼朝他看去,江睿好颓,胡子拉碴,双眼湿红的严重,头发完全没有什么造型,甚至还有些乱,穿着很随意的深色套头衫。
她挪开视线,看向江爷爷,回想起小时候江爷爷是除过家人待她最好的长辈,她眼里的江爷爷是那种温润有礼,和颜悦色的老人,只要见到她都会赞誉一番,再给她送一份精心的礼物。
“江爷爷,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我们都在等你好起来。”苏羽棠哭着说出真实的想法。
奶奶手掌轻抚上她的后背,“好了,可以了,让江爷爷好好休息吧。”苏羽棠听话地直起半蹲的身子,再看了两眼江爷爷,又看了一眼江睿,江睿倦痛的神色盯着江爷爷,她退离到一边。
接下来又进来不少人来看江爷爷,都是江爷爷得意之时结交的好友知己,很多都是大书法家,一直持续到很晚。
期间肖景昂跟她来聊了一会,两人先是聊了一会江爷爷的状况,江爷爷年纪大了,生老病死走的就是自然规律,但俩人依旧唏嘘不已。
肖景昂还吐槽了江睿让他去卖车的事,更再次郑重地跟她道歉。苏羽棠表示原谅他可以,但他得帮她介绍一笔大单,毕竟娱乐圈的广告业务多多啊,而且她也推出了互联网广告业务。肖景昂含泪答应了,真觉得他就不该招惹这两口子。
疗养院准备了餐食,众人都去用餐了,她让爷爷奶奶先去,她想看看江睿,她难过的心情里还有几分对江睿的心疼。
病房里有江奶奶,季阿姨和江睿,江叔叔亲自去待客了。
“季阿姨,你看着有些累,要不先坐下休息一会吧。”苏羽棠对蹲在床边的江睿妈妈关心道。
季阿姨回神,她扶着季阿姨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季阿姨开始向她讲诉江爷爷作她公爹真的没得说,把她老公江叔叔教的很好以外,江睿多数也是他照看的,由于苏羽棠耐心的性子和女性的优势,季阿姨跟她倾诉了好久。
苏羽棠也在季阿姨身上感触到女性总是能在生活中窥见人美好面,而所幸的是江爷爷美好面是属实的。
江睿走出房间,季阿姨叫住他,他说去透口气。瞧着他高阔落寞的背影,她心中很不好受,这样的江睿她也就见了一次,季阿姨在她耳边诉说,江睿肯定是家人中最难过的,她们年龄在这,加上阅历,对生老病死还有承受力,但江睿年轻,隔代亲让他跟爷爷感情更为要好。
她安慰两句季阿姨,起身向外走去,她想去看看江睿,转了半天就见江睿和肖景昂在开阔的吸烟区抽烟,肖景昂瞧见她来了,自觉把烟给掐灭,说去洗手间离开了抽烟区。
“江睿,你还好吗?”她温柔的关怀音飘进江睿耳里,他下意识将烟掐灭在烟灰缸,抬眼向她看去,见她向他靠近,“别过来,这里烟味重。”他低哑的声音提示道
“好,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陪你。”她止住前进的步伐,站在四五米外向他问道。
“不想吃。”江睿闭目头靠上椅背。
苏羽棠瞧了好一会这样的江睿,酝酿想问的问题,片刻,烟味散掉不少后,她走近坐在他隔壁。
更近的距离她看清了江睿眉眼之间深深的倦意,短短的几天好像他消瘦了,眉骨和鼻骨感觉更突出了,带着胡茬的下颌也格外的锋锐。
“为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她的问句里没有责怪,是对他实力的疑问。
“是啊,可再厉害也无法让爷爷有质量地活着。”他重叹气一口,双眸半睁,眼神虚焦。
“爷爷说他活够了,已经没有遗憾了,说这样活着很难受。”他的眼尾渗出泪水,流入他的发际。
“江睿,如果是爷爷的想法,就成全他吧。”苏羽棠有了哭腔。
他神色微微聚焦,“已经成全了!”满是湿意的声音全是无奈。
以他的实力续命不是问题,就是办法很黑暗,曾经他跟爷爷提过,爷爷抵死拒绝。如果他没有提前提及,让爷爷知道了那些黑暗的办法,就算他擅自做主,给爷爷续了命,爷爷不接受,再怨上了他,他该如何自处。
江爷爷凌晨两点彻底离开了人世,在隔壁陪着奶奶休息的苏羽棠赶到江爷爷房间,就见江睿扑在江爷爷身躯上哭的伤心欲绝。
江奶奶坐在床沿,握着江爷爷的手,诉说这最后的钟情,“老头子,你好好去,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在那边等着我。”眼中有湿意,却在抑制情绪。
站在床边的江叔叔紧搂着哭的伤心季阿姨,江叔叔脸上是隐忍的痛苦,双眼通红。
苏羽棠看的心中难受的紧,她走上前安慰起江奶奶,江奶奶另一只手握住她,给予让她放心的眼神。
其他挚友陆陆续续进到房间,见到这副场景多了许多叹气声,接着慰问起家属,协助解决身后事。
江睿感受着爷爷身躯的余温散尽,痛苦快要闭塞了他的呼吸,脑海里涌出大量的和爷爷的相处画面。
六岁爷爷将他抱坐在怀,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写毛笔字,写下一个‘睿’字,爷爷给他讲睿字的含义,“睿”字有通达、明智之意,表示看得深远、聪明睿智、通达明理,也有英明睿智决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