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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锦到达六楼的高级单人病房门口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看望,声音从没关紧的病房门内传出来,她靠墙站着,隐隐听见杭老爷子在问杭提耘:“这事儿是不是冲阿锦来的?”
没人回答。
杭老爷子又说:“唉,还连累段家那小子受了伤,杭锦这丫头要是不给人家一个交代,我都没脸去见她段奶奶……”
“他也就胳膊被划了一下,没多大事。”杭提耘说。
“多大事才叫事儿?”杭老爷子中气十足,浑厚的声音穿透墙壁,直接响彻整个走廊,“非得把命搭进去,才叫事儿是吗!”
“爸,您歇会儿,喝口茶。”杭提耘喊冯淑君倒茶。
杭老爷子绕着病房走了几步,越说越气:“我早就说了,女孩子正儿八经找个男人结婚,这辈子就过去了,你倒好,非让她接手公司,现在为人处世跟个男人一样,还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仇家,昨晚出那么大事,现在谁还敢跟她在一起?段家这门亲我看也黄了。”
杭锦不太想进去了,让滕平把水果放护士站,准备回公司,结果刚转身就见段辉扬提着水果篮来了,见到她笑着说了句:“这么巧,你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杭锦从滕平包里拿出一张卡,“昨晚的事,很抱歉,这是万丰国际的白金卡,你可以随便挑个礼物,当是我的赔偿。”
段辉扬“噗嗤”笑出声来:“不好意思,?
今年春节比往年都要冷,杭锦一个晚上参加了三场酒宴,几乎是刚把身体暖热,又出来吹足冷风——才刚从酒店出来坐上车,又接到陆运复电话,问她多久到。
杭锦说还要赶下一场,估计要十二点左右到。
陆运复那边吵吵闹闹尽是喧嚣:“……开什么玩笑,就等你了啊,快点!”
杭锦这个年过得很是忙碌,圈里的酒会和重大晚宴,圈外的聚餐和私人活动,例如同学聚会,母校周年,包括新员工培训和考核致辞,杭提耘自从出院回家之后,她每周都要抽出时间回去吃顿家常饭,陪父母坐一会,偶尔还要跟段辉扬出去吃顿饭,看场舞台剧。
时间过得又慢,又快。
她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靠在阳台吹许久的冷风,听一首放松的曲子,随后吃下一颗药躺到床上睡觉。
她也试过不吃药,后果是做了很多场梦,很多场关于陈霖的梦。
他时常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委屈与不舍,那样痛苦的声音求她:“不要走……不要走……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她从数次怆然和失落中醒来,蜷缩着身体,将脸埋进枕头里,手指紧握成拳。
段辉扬说她最近忙工作太累了,都累瘦了,所以带她去打卡了几家新开的餐厅,他并不聒噪,分寸拿捏得很好,不会逾越,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杭锦也很捧场,几乎没再拒绝他的约饭,只是对于看电影的要求,她拒绝了。
说不喜欢昏暗的环境。
话是实话。
但说这句话时,脑海里想的是另一个人,由后箍抱着她的身体,一边说话一边蹭她的颈窝:“我想和你去电影院看电影。”
杭提耘和冯淑君对段辉扬很是满意,明里暗里问杭锦过年的时候能不能把他带回家吃顿饭,说杭煜也想看看未来姐夫什么样,到时候让杭煜多跟段辉扬学习学习。
杭锦说太早了,再等等。
杭提耘怕是察觉到她对段辉扬并没有多大兴趣,问她是不是不喜欢段辉扬。
杭锦当时正在吃冯淑君下的馄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关于陈霖的记忆那么多,多到她吃个饭都能想起他。
她低着头,将嘴里的馄饨咽下,随后才抬头说:“明年吧,明年带他回来吃饭。”
杭提耘脸上立马有了笑容:“也行,明年你就三十岁了,到时候两家吃饭刚好可以商量结婚日期。”
以后的路已经被铺好了,她只需要踩上去,跟着走就行了。
可心里却始终不甘。
她身体里有一块地方是空的,冷风灌进来的时候,她会听见心口发出乌拉乌拉的声响。
陆运复得知她跟段辉扬约会时,还大老远跑过来蹭了两顿饭,跟杭锦说做金融的不靠谱,以后肯定包二奶养小三,又说段辉扬看着人模狗样,搞不好背地里嗑药吸毒,还找人调查段辉扬,结果毛都没查到不说,还发现段辉扬身价过亿,气得他骂骂咧咧地走了。
段辉扬为人还算坦诚,说自己谈过三个女朋友,大学的时候谈了两个,当时年轻,动不动就吵架,一吵架就分手,后来毕业之后,认认真真谈过一个,又因为当初自己忙着创业,没多少时间陪女朋友,导致最后分手,而现在事业有成,目光却挑剔了不少,不再喜欢那种空白得像一张纸的大学生,反而欣赏一些知性女生。
比如杭锦。
问起杭锦的恋爱经验,不等杭锦回答,他又笑:“我听叔叔说,你没谈过恋爱,是不是我们这一代男人都稍微差了些,入不了你的眼?”
“谈过。”杭锦想起那段日子,胸腔里忽然溢满酸涩的情绪,她想起某天的夜晚,和这一晚一样,夜风很冷,月色很美,身边的人用袖子擦她嘴角的面包屑,又将她揽进怀里,咬她手里的三明治。
她垂下眼睫,心头莫名涌起一阵难过:“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