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闻睡下了。
我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蔡填。
他脸上还是肿的,站在那,往里看。
我把门关上了。
蔡填盯着我,眼神很不友好。
我示意他有话去楼顶说。
上了楼顶,我掐住他脖子,打了他一拳。
我打的很用力,他嘴边直接流血了。
蔡填踢我,勾住我的脖子膝盖顶我腹部。
我抓住他的腿往后一拉。
他踉跄了一下,我把他甩到墙角。
我直起身,发现我的腹部好痛。
我捂着肚子,缓缓走到蔡填面前。
蔡填看着我,还想抬脚踹我。
我踩住他的膝盖,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蔡填脸被我打偏,伸手朝我下巴打来。
我脑子蒙了一下,扣住他的手,踹了他肩膀一脚。
“啊!”
他痛的脸都白了。
我放开,他一直捂着自己的肩膀。
他那一边的手一直在抽搐。
我抓住他肩膀,往上扳了一下。
蔡填嘴都白了。
我推了他一把,他坐在地上,瞪着我。
我靠在墙边,脑子晕乎乎的。
我甩甩头,耳鸣声少了一些。
有什么流到我的嘴里。
我舔了一下,是腥味的。
我擦了一下,我流鼻血了。
我看着蔡填,不想跟他说话。
我们对视了几分钟,蔡填说话了。
“贺扬,你是替章闻打的我?”
他嘲笑了一声:“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还不理解我的心情?”
我不想回答他。
“你这样搞,章闻怎么收场?”
“难不成我真要给他求婚?!”
蔡填大吼。
他走过来,一撅一拐的,提起我的衣领:“贺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你哥的那点心思,你站到我这角度,想想,要是你哥要结婚了,你什么心情?!你敢说你做不出我这种事情吗?!”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一声:“你肯定比我还疯。”
我不想回答他。
我根本不敢想象,我要是知道我哥要结婚了,我会什么样子。
蔡填松开了我。
他俯视我,讥笑道:“贺扬,我以为我喜欢男人,已经够疯了。但我没想到,你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的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贺扬,你哪来的立场敢替章闻打我?”
他踢了我一脚。
“你比我疯多了——”
“你比我,恶心多了。”
蔡填捂着手臂下楼了。
我靠在墙上,头晕乎乎的。
他的话还在我耳边。
我听到我最好的兄弟这样说,我好难过。
四周在打转。
我好像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视线太模糊了,我看不清人脸。
她朝着我走来,我看见了她的长发。
是个女人,会是谁呢?
她拖起我,水泥沙子磨得我的屁股好痛。
她要带我去哪?
我说不出话。
我头好晕,好痛,我好难受。
我好像感觉,我耳边的风声好大。
她松开了我的手。
她推了我一下。
我耳边风声更大了——
失重感迎面而来。
我清醒了。
我在——下坠。
我好像看见了蔡填惊慌失措的脸,他在对我喊什么。
我好像……还看见我哥了。
我看见我哥脸白了。
他嘴也白了。
他手也在发抖。
我不想我哥手发抖。
我好想,握住他的手……
不然他……再抖了。
“滴——滴——滴——”
我好想做了很长一个梦。
我梦见我和我哥谈恋爱了。
我们在沙发上相依,我们一起晒太阳,我们一起逛商场,我们好像——还一起去泡了温泉。
我哥在车上亲我,在沙发上亲我。
我哥把我抵在墙上,我和我哥在黑暗的巷子里亲吻。
我好喜欢我哥的吻,还有我哥专属于我的的味道。
我和我哥十指相扣,我和我哥亲密来往,我还和我哥——交合在了一起。
我要和我哥一直一直走下去。
我还要和我哥做爱到一百岁呢。
我不想醒来。
梦里有我和我哥的全部回忆。
全部都是……我和我哥的——
“贺扬!贺扬!贺扬!”
——我好像听到了我哥的声音。
我哥在喊我。
他在哪?
我怎么找不到他了。
我的回忆全部变黑了。
我站在原地,找不到方向。
“贺扬!贺扬!贺扬!你醒醒啊贺扬!”
哥,贺扬在这,贺扬在这啊——
哥,你为什么听不到贺扬的话啊——
哥,贺扬一个人好害怕,贺扬找不到你了——
哥,你在哪啊——
哥,贺扬为什么看不见你啊——
哥——贺扬,脚好痛。
哥——贺扬,站不起来了。
哥,贺扬——好累。
“滴滴滴滴——”
“病人情况危险,马上准备抢救。”
“请家属在外面等候!”
“博医生,17床马上准备手术!”
“麻醉床已铺好!”
“器械数量已点够!”
“除颤仪已备好!”
“贺扬。”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
接下来三章都是贺延视角啦~
他跟我挥挥手,指了指我们的房间。
看我点了头,他才放下紧绷的表情,带着章闻小兄弟进了小兄弟的房间。
周围围着的人都散去了,蔡填小兄弟却站在原地,一直在盯着我。
我对他笑了一下。他眼神躲避,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又看了眼白小姐。白小姐状况也不好,她披头散发,勒紧一件浴袍。
我转过身,打算回到房间,等着贺扬回来。
经过章闻小兄弟的房间,我听见他在里面嚎啕大哭。
贺扬坐在他旁边,一直在拍他的肩。
他的表情很不好看。
他看见我,对我勉强笑了一下。
他的目光突然一转,表情瞬间变了。
他脸色变得很阴沉,走过来,一直盯着我身后。
我转过头,看见蔡填小兄弟站在我后面。
他踟蹰不前,一直在看里面的章闻小兄弟。
我以为他是想道歉,就侧过身,让他进去。
贺扬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他盯着蔡填,眼神很阴鸷。
我怕贺扬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就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
贺扬看着我,眼神一下就变得迷茫起来。
他眨眨眼,巴巴地看着我。
“贺扬。”
我警告了一下他。
他哦了一声,瞪了蔡填一眼,关上了门。
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就对蔡填笑了一下,走进了我的房间。
我一走进房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房间里的摆设——有些奇怪。
行李箱的位置——变了。
贺扬之前为了找浴袍,打开行李箱,是正对着床头柜的。
现在的行李箱,有些侧对着床头柜。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跨过行李箱,拿开床头柜上的花。
背后是一个封闭的开关面板。
我蹲下身,往最下面的细缝口往里看。
红蓝线交错,我看到了一个很微弱的红点。
红点在闪烁。我心一沉。
扳开外壳,果然看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它的闪烁更暗了,头部正对着房门。
我拔掉它,扣出它的内存卡。
这一个是对着门口的话,那——
我转过身,往投影照射的大屏幕走去。
屏幕侧边的墙上挂着三副画。
正对着大床。
其他画的顶上都有些许灰尘。
只有这幅画的顶上有一小点细灰。
我拿掉画。
果然又看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比床头柜那个更隐秘。
更难发现。
我拔出内存卡,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新开酒店的老板不会立马做出这种,给自己惹麻烦的事。后期难说,起码不会立马做出。
而且最近包场的人,好歹也是章氏集团的公子哥。在包场期间,装摄像头偷窥他的朋友——除非他是想跟章事集团干上。
我来的时候查过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社会关系简单,很朴实的,白手起家的本地人。
没必要做这种给自己挖坑的事。
那么——
我想起今天见过的——宋雨甜。
如果是她,动机就好说了。
那么这个房间——肯定不止这两个。
我走进浴室。
在花洒和镜子底分别找到了一个。
投影仪的架子上也找到了一个。
我又转了一圈,把所有能藏的地方都找遍了。
我看着手上的这五张卡,心底更沉了。
四个插卡的,还有一个是联网的。
正对着大床的那个,是联网的。
这个住房位置是随机的,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装上的。如果是我和贺扬去温泉的时候装上的,那还好说,但如果是之前——
我打算先会会这个老板。
“冤枉啊贺总,我巴结你都来不及,哪敢找你事啊!”
“你说之前那个宋氏千金?哎呦呦我没办法啊,宋总再落魄,压我一个度假村老板绰绰有余啊!”
“我真的没办法,我这个也很难做啊!”
“……我看那个姑娘也挺可怜的,漂漂亮亮的,后来听说被强奸给……疯了,宋总拜托我,我就想着,一个服务员位置而已……我就……”
“贺总,我真的很冤枉啊……”
我看着他,他痛苦的表情不作假。
我点点头:“换个地方开吧。”
我现在没时间管他,我要去找宋雨甜。
那个联网的摄像头究竟拍到了多少。
老板打了她的电话,都是显示关机,宋雨甜失踪了。
我们找了两个来回,都没见着她人。
这会离我出去,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不知贺扬现在回来了没?要是发现我不在房间,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么晚了,贺扬没看见我,会很难受的。
我跟老板说,等她一有消息,马上联系我。
我回了酒店,在楼下,碰到了坐在那里的蔡填。
他的脸更肿了,捂着手臂,脸上有一丝后悔的表情。
他看起来,不久前又被人打了,我猜到是谁了。我问他:“你见着贺扬了吗?”
他看着我,表情变得害怕。他躲避我的目光,吞吞吐吐:“……没有。”
他在骗我。
我扳过他的脸,笑着看他。
他眼神一直在躲避,不敢正视我。
我又问了他一遍:“你见着贺扬了吗?”
他的目光在乱转。
我没耐心了。
放开他,打算上楼去找贺扬。
他的眼睛突然往上看去。
他的表情变得很惊恐。他抓住我:“贺扬……贺扬!!”
我有些奇怪。
我转过头,一个人影从我眼前摔落。
他摔到了我的面前,发出了嘭的一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下意识看向楼顶,我看见——
宋雨甜,她站在楼顶,她在笑。
“贺扬……贺扬——贺扬!!!!”
她笑的疯疯癫癫的,张开双手,在做推的动作。
“贺扬——贺扬——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贺扬!贺扬!!!”
我动不了了。
我低下头,看见了我弟弟……贺扬张开的眼睛。
他的脸上全是血,他在看我。
他嘴唇动了一下,他在朝我伸手。
他三个小时前还在笑着和我泡温泉。
他三个小时前还在和我逛美食庙会。
我还背过他。
他现在满脸是血。
“哥……”
他包住了我的手。
我扣紧他。
他……闭上了眼。
“病人情况危险,请家属在门外等候。”
“呜呜呜……我不应该那样说贺扬的……呜呜呜……贺扬……”
我坐到他身边:“你说了贺扬什么?”
我的内心很平静,我的脑子很清醒。
我知道我弟弟刚刚从我面前摔了下来,我也知道我弟弟现在在手术室,医生刚刚让我签了病危知情同意书。
我现在很平静。
我问他:“你说了贺扬什么?”
他捂着脸,一直在抽泣。
他不敢看我。
“你说了贺扬什么?”
我扳开他的手,我的语气很平静。
章闻站在离手术室最近的地方,望着这边。
蔡填对上我的目光,又低下了头。
他一直在给我道歉,在给贺扬道歉。
“你说了贺扬什么?”
我问他。
他在看章闻,他不敢在这里和我说。
我拉着他去了楼梯拐角处。
这里很隐蔽,我问他:“你说了贺扬什么?”
“延哥……延哥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延哥……对不起……贺扬……对不起……”
他一直在哭,不跟我说。
我踹了他一脚:“你说了贺扬什么?”
蔡填摔到角落,他抬头看我,眼神很惊恐。
“延……延哥,我……我说了……你不要……打贺扬……”
“嗯,不打。”
我蹲在他面前,看着他。
“我知道……贺扬他……他对你有……别的心思……”
“我也是……我看的出来……”
“嗯,我知道。”
蔡填瞪大眼睛,他惊呼:“你知道?”
我看着他:“我知道。”
他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可是……可是你之前不是……谈过好几个女朋友……”
我看着他,并不想多跟他解释。
这是我的隐私。
他深吸了几口气,捂住脸,声音发颤:“我说……我说他恶心……对自己的亲哥哥……竟然……竟然有这种想法……”
我有些恍惚。
“然后……然后他就没声了……我气在头上……我就……我就直接下了楼……”
他突然抓住我:“可是……可是我一下来我就后悔了!我不该那样说的,但我……但我拉不下脸去道歉……”
“我就想着……等我们都冷静了,我再去找他喝酒……”
“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被人推下来。”
蔡填突然卸力般松开了手,他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用力锤了几下地,咬着牙,锤到自己额上。
我站起身,转身要走。
“延哥……”
蔡填喊住我。
“我知道推他的那个人,是之前和你闹过绯闻的订婚女友……可是……可是你也看看贺扬……贺扬他……他真的很喜欢你……”
“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里……都有看其他人没有的……光……”
我走了出去。
我在楼梯口看见了章闻。
“你听到了。”
章闻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延哥。”
他低下头:“我也……我不知道贺扬他……他是……我也……我也说了……恶心……”
“嗯,我知道了。”
我经过他,走到了阳台。
我想点燃一支烟,这才发现,我的手在颤抖。
我透过烟雾,看见了贺扬刚满脸是血的样子。
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贺扬满脸是血的样子。
贺扬……满脸是血的……在喊我……哥……
他伸手……想抓住我……
我抓住了栏杆。
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想跳下去。
可是贺扬还在手术室里等着我,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爸妈等着我的解释,还有,还有推他的人——宋雨甜的事情没解决。
我掐灭烟,走出去和章闻蔡填交换了号码。
他们说会一直守在这,等着贺扬出来。
我跟他们说,贺扬出来了打电话告诉我。
“延哥……你不守着贺扬了吗……你要去哪?”
蔡填拉住我。
“我还有事要处理。”
我拍掉了他的手。
他又抓住我,眼神很绝望:“要是贺扬醒来没有看见你……贺扬……贺扬……”
我拿掉他的手:“辛苦你们告诉我了。”
“有事了,打电话给我,我叫人来守着。”
我不再看他们,我走了出去。
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干净。
“贺延!活该啊,活该贺扬死!谁喜欢上你有好果子吃——你就活该,活该死掉——渣男!”
“玩完就丢的渣男!你就不配,不配幸福!”
我看着她,她披头散发,没有以前的一点风光。
“宋小姐,我记得我没有玩你吧?”
我拿钢板挑起她的下巴。
“闻,他们……都毕业了。”
我看着我哥一张一合的嘴巴,想亲他。
“贺扬,别闹。”
我哥笑着把我脸推开了。
我不开心了。
这才没几分钟,我就不是我哥的宝了。
“贺扬,这里是医院。等回家了,给你亲。”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啊?”
“医生说要观察两天。”
我又不开心了。
我要出院。
“贺扬。”
我哥无奈得摸摸我的头。
“你要调好身体,哥哥才好带你回家。”
“哥,你怎么不穿西装了?”
我哥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他平常只要出门都会烫的平平整整,什么时候像这样过啊。
而且我哥……我哥都没涂发胶了。
“哥这不是听说你醒了,还没来得及涂呢。”
我哥笑着说:“听你醒了,太高兴啦。”
我抱着我哥,蹭了蹭他的锁骨。
我哥身上还是我熟悉的味道,只是我哥……烟味好重。
但是,我好喜欢。我喜欢我哥身上的味道。
“还记得之前打篮球最菜的那个,于刚!对,就是他!又菜又爱打的那个,他前几天结婚了,你知道他结婚对象是谁吗?”
章闻削着苹果,嘴里叭叭停不下来。
他递给我一小片,我接过,咽下:“谁啊?”
章闻神秘的凑到我耳边:“文艺部社长!”
我假装惊了。
“想不到吧,他俩既然能在一起,听说于刚为了追她,把篮球练进了省队,可牛逼了!”
我看着章闻,他还在叭叭。
他说的人我一个都不记得了。
章闻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蔡填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成熟了好多,站在门口看着我,踌躇不前。
我看了一下章闻的脸色,还好,不算很难看。
“贺扬……”
我点点头:“你进来吧。”
他手上提着很多补品:“那个……”
我对他笑了一下。
其实早在梦里,我就释怀了。
我就是喜欢我哥,再恶心我也喜欢我哥。
蔡填舒了口气。
他走过来,抱了我一下。
“好哥们,你快吓死我了。”
他的声音在发抖:“你那天摔下来,我天天都在自责……我要是没走就好了……”
我拍拍他肩:“都过去了。”
“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对不起……贺扬……对不起……”
“没事了,没事了。”
我哄他。
什么啊,明明我才是受伤的那个,怎么蔡填看起来比我还受伤。
我还要安慰他。
“行了吧蔡填,再抱下去小心延哥打你。”
章闻阴阳怪气。
蔡填放开了我,他背过我擦眼泪。
我好奇的看着他们:“你们……”
章闻不说话了。
他低头削着另一个苹果。
我记得章闻很恐同。那天跟我说的时候还干呕了很多次。
“我们就,还是普通兄弟呗。”
章闻说。
“自从上次……之后,我们和好了,但是后面基本上没怎么玩了。”
“我后来去和于刚他们玩了,他一个人。”
“有时候来看望你的时候碰到了,就说两句话。”
我哦了一声。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你知道我的,我是真的……那个,我喜欢大胸姐姐。”
章闻瞪大双眼,“就是那种,胸很大,摸起来很有手感,像——”
他嘴停住了。
他表情暗了下来。
气氛有点压抑,蔡填轻咳了一声。
“庆祝贺扬今天醒了,本来应该一起喝啤酒搓串串的,奈何医院带不进,我们就不谈悲伤的事了,大家谈点快乐的——”
“蔡填,我哥他怎么不穿西装了?”
蔡填不说话了。
气氛更压抑了。
我看着他俩,他们都不看我。
我靠到床头,看着天花板。
“这一年,我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出事之后,延哥他……他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他带着几个人去度假区抓……那个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拔了她衣服,丢进了笼子里。”
“这已经是要上新闻了,我叫我爸把这压了下来。”
“你哥他……他把那个人关进了地下室,对她进行了长达几天的虐待……还割了她的舌头……”
“她家里人报警了,闹得挺大的,后面你爸妈……他们就回来了。”
“你哥的公司经过那件事后,股票一直在跌,贺叔叔很生气,就去搜你哥这几年在干什么……然后……”
“然后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你爸他……他直接打断了你哥的腿……”
“后来延哥住了一个月的院,他天天都提着拐杖来看你……有次被你爸逮住……又打了一顿……”
“后来,后来你爸把你哥的那份股权全部收了回去,你哥就……就被一直关进了屋子里……”
“我们看不下去延哥颓废的样子,就……就坑了你爸一把,把延哥救了出来……”
“延哥出来后天天往医院跑,你爸就派了人守你,逮住过他好几次……”
“贺叔叔说,要延哥结婚,公司就能给他……但是延哥不同意,气的你爸又把他关了一段时间……”
“后来延哥出来后看起来正常了很多,像以前一样打招呼微笑,看起来已经很正常了。”
“你爸就选了几个合适的女孩给他相亲……”
章闻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内心很平静,我现在……只剩下了心疼。
我好心疼我哥。
“延哥放了几次鸽子,把贺叔叔给惹急了,逮着延哥去,延哥去了,女方挺满意的,就想定下来……”
章闻不说了。
他看着我的脸色。
我对他笑了一下:“你说吧。”
章闻呼了口气。
“延哥……逃婚了。”
我猜到了。
“当时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了,你爸气的当场拍碎了桌子……我和蔡填当时也在场,贺叔叔的……脸气的都紫了。”
“不过后来……贺叔叔也不敢再给延哥介绍对象了,延哥这件事……就在整个圈传开了……”
“当时他们都在猜……延哥到底是喜欢谁……”
章闻喝了一口水。蔡填打断他:“后面的我来说吧。”
“后来延哥还是很正常的去公司,所有人都以为他正常了,直到有次,一个女员工上去找延哥的时候发现……发现延哥在跟空气说话……”
“他在喊……你的名字。”
“这件事在公司里传开了,他们都觉得延哥以为你醒不过来,开始把空气当做是你了。”
“贺叔叔立马压着延哥去了精神康复所。”
“但是检查结果出来,延哥的所有指标都是正常的。”
“他没有幻听,幻觉,幻视,好像那个只是女员工听错了一样。”
“但是贺叔叔再也不敢给你哥单独管理公司了,他就给了延哥一部分股权,随他爱怎样就怎样了。”
“延哥就天天来医院守着你,天天跟你说话,说小时候的事,我和章闻有几次来看你,都不敢进去。”
“但是后来……后来……贺阿姨……气的……就那样……过去了……”
我嗯了一声。我对正妻阿姨没什么很大的印象,她不是骂我就是打我,但是我哥……当时肯定很难受。
“我们……我们参加贺阿姨的葬礼的时候,延哥已经变回以前西装革履的样子了。”
“他那天梳着背头,穿着西装和皮鞋,看起来和平常上新闻的样子一样。”
“我们当时站在延哥身边,他一直在碎碎念,我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后来延哥正常管理公司,正常参加酒席,正常谈判。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和我们闻看我的眼神也很难过。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抓住章闻:“后来怎么了?”
章闻看着我,嘴唇微颤。
“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啊!”
我摇晃章闻。
“贺扬!”
蔡填止住了我。
章闻闭了闭眼,颤声道:
“后来,后来贺叔叔出车祸去世……贺氏集团……倒了……”
我全身都没有感觉了。
我听不到声音了。
我看着章闻的脸。
他的脸在打转,一上一下的。
我看不清他的脸了。
我爸……去世了?
我掀开被子:“我哥呢,我哥现在在哪?”
“贺扬,贺扬你冷静点——”
“贺扬!延哥他没事……只是……”
“只是在外面打工……而已……”
公司倒闭,我哥背负巨额负债,我住院又要钱,我哥哪来那么多钱?
我卡里,我卡里还有很多钱,我卡里还有我爸留给我的一些钱,我可以给我哥,给我哥还债……
对了,我出院,我出院我哥还要结清费用才,我住院了一年,我住院的费用……
“贺扬……”
章闻抓住我:“你别激动,距离事情过去已经好二三个月了,能帮的我们兄弟已经帮了,剩下的不能帮的,就是延哥自己的心病了。”
“幸好你醒了,不然延哥……延哥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好心疼我哥。
我哥这一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章闻和蔡填帮我整理好了东西,我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发现有些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