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岩牢
四大军团在东雪二十五州的驻地,共五十九处,每一处都有岩牢。军部驻地的岩牢,大概是东雪境内防卫最森严的牢。莫说人,就算是老鼠,进了岩牢,都只有等死的份儿。
进岩牢的犯人,一般都是叛军叛国者,进来了就别想了出去。
姜承现下就在岩牢里。他倚靠在修整得还算规矩,但还是有点儿棱角的岩壁上,没来由地想起了贺岱。贺岱八成也关在此处,岩牢牢室素来只关一人,又没个响儿亮儿的,关的时间也不要久,天的,人就要崩溃了。他熬过一回,心里又有个凌王撑着,尚且能熬住,就是不知贺岱怎么样了。
虽说自己已然决定不攀扯任何人进来,但贺岱,到底还是跟着受了罪,姜承心中报愧,但不多。
毕竟此事一了,以凌王殿下的性情,多半不会追究贺岱,他从这里出去之后,就还是清清白白的风家门生,前途无量的贺员郎。如果贺岱能做到不指认不攀咬不知道的话。不过贺岱一向聪明冷静,应该知道怎么说话对他最有利。
在这黑漆漆的岩牢里,时间流逝变得很慢很难。这岩牢里刻画着繁杂的阵,禁锢了他脉系的流动和灵力的调运,甚至还封印了他的部分感官。他的精神随着关押时间的拉长而变得疲惫,终于,他睡过去了。
他是被结阵灵流的嗡鸣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旋即意识到,自己被提审了。
听供的人中,竟然有凌王。姜承略感错愕,毕竟,上一次,凌王根本不在场。看来,这一回重新来过,他的不同也带来了一些事情走向的变化。
姜承收敛心神,老老实实地跪在了毯子上。
嗯?毯子?
嘶……这种灰白色的长毛毯子,他见过,在军部驻地,凌王殿下休息室里。上一回,凌王还把他摁在这种毯子上狠肏过几回,肏到失禁,将这毯子喷得很是淋漓。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接受审问。驻地里不是有专门的问训室吗?上一次不就是在问训室里吗?
姜承一面想七想八,一面努力压着被膝下的毯子以及凌王勾起来的淫心。但是,他的下身显然没有被他的意志掌控,膝盖下方,隔着一层衣料的,毛毯的触感太过分明,分明得让他想起,他是如何跪趴在这样的毯子上,让凌王从身后肏进他的小穴里。凌王还让他看,让他看自己的阳物如何跟着凌王抽插的节奏晃动,看他自己高潮时怎么哆嗦着射精、潮喷,看他失禁时,究竟是哪个出口喷更多的水……
姜承垂着头,绝望地阖了下眼,轻轻咬住下唇,用力缩紧了身下已然在偷偷泌水的小穴……别想了,不要漏出来……别在这里……
一声轻笑落了下来,这一声很轻,却很冷,像冰棱从高处掉落,砰得摔下来,炸开粉碎的透骨的凉意。
姜承不由自主地轻轻哆嗦了一下。他哆嗦的这一下,不慎放松了一下穴道,立即有小股淫浆渗了出来。他立即僵住了身形,再次收紧了小穴,再不敢乱动。
凌王,在生气。
这一间被用作问讯室的休息室里,其实混杂了很多方面的人。只因模具榫结被割断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多方面。
其一,冬官模具被损毁,冬官定然要追责;其二,模具损毁,拖慢了河首闸起闸的速度,事关重大,惊动陛下,陛下令秋官严查;其三,经探查,割断模具榫结的,是一枚由术士将自身灵力提纯到极限之后凝聚而成的寒晶,这一枚寒晶,属于月涯府前三十九卫之一卫霖。而卫霖此人,早已身死,他的寒晶,也早该随着他的身死被月涯府尽数回收销毁,但偏生,在此案中,出现了漏网之鱼;其四,起闸工事中所用的一切物资,均由凌王亲自调配的货隼负责运输,如今,物资有损,军部也得有个说法。
模具损毁这么一件事,冬官、秋官、月涯府、军部,没有一边绕得开逃得掉。故而,这休息室里,有冬官司空风无峥的心腹门生,有秋官巡刑按察使,有月涯府府卫,有派遣出货隼的屯军驻地将领,以及,凌王。
这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境内一流水准的术士,到了这个水准的术士,都有一个习惯——探知先于眼耳。所以,在姜承在厅中跪下的瞬间,屋里参与问讯的各方人员不约而同地释放了自身细微的神识和灵力,犹如游蛇一般向姜承探去。但他们的神识又不约而同地被弹开,被撞回各自体内。
那一刹那,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看向了凌王,脸上神态各异。
凌王拒绝了他们对这位嫌疑人的探知,太奇怪了。
但这不是可以宣之于口的奇怪,所以所有人只是看了凌王一眼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负责问讯的秋官巡刑按察使显然不满凌王阻断他们所有人探知的行为,但又没有胆量提出异议,于是只好切入正题,以严肃清冷的嗓音问道:“姜承,五日前,冬官调用模具时,发现模具榫结被寒晶割断。经查,模具在下货隼时尚且完好,那之后便一直存在仓库中,你身为仓储物资核对与管理者,与模具接触时间最长,你可有话说?”
姜承听着这好长一段铺垫,不甚耐烦,但也没有打断,直等到按察使说完了这一大段,他方才开口,回答道:“模具榫结,是我割断的。”
此话落地之后,屋内霎时沉寂,一时落针可闻。
其实经五日排查之后,他们基本已经能够确定损毁模具榫结的就是姜承。损毁模具,拖慢河首闸起闸速度,引陛下震怒,姜承的下场绝对不好看,罪不至死,但绝对会连累整个姜家。姜承定然也知道这样的后果,但他仍旧做了。且他们也已察觉到,这个案子,看似简单,但水很深。
月涯府的破绽,什么人能拿到?大到会将整个姜家都填进去的谋划,若无泼天的把柄或泼天的富贵,如何诱得动姜家家主?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作为这个巨大谋划程的差事。若是今年新河不成,又值天侯不好,涟水一旦泛滥,他拟的赈灾章程便要被匆匆抬上来用,若用得好,倒也罢了,若用不好,他也得一并领罚。是以,姜承口供最后提的太子,实在是有故意攀咬之嫌。不过换个思路,姜家嫡女在皇三子雪珺府上做了个侧妃,若按常理忖度,其实模具损毁案最终,是会栽到皇三子雪珺头上的。谁能料到这中间出了个不能按常理度之,一心想要覆灭姜家的姜承呢?
不过也好在,靖启帝对自己手底下的四个孩子性格品行了如指掌,也早已料到这模具损毁案最终一定会查到皇族身上,是以并不惊讶,也并没有怀疑姜承供状最后的几句话是随意攀咬。
但太子身为国之重器,为了斗倒皇三子珺王,又给皇四子凌王使绊子,竟然在能解二州水患,功在千秋的新河开凿上做文章,简直心无社稷到了极点!说出去,平白叫天下人笑话!叫皇室蒙羞!是以,雪帝本就不打算彻查模具损毁案,只要求新河按时完工。
至于姜承口供中所说的“火精私贩”与“繁星”,陛下也只说了两字——要查。
奉上姜承口供的是凌王,那么“要查”这两字,自然也是对凌王说的。于是火精私贩与繁星两桩泼天巨案,就都砸进了凌王手里。
火精私贩,在东雪由来已久,想要彻查,绝无可能。如今真要查,也只能从姜承带出冬官的那一批火精查起。但这一批火精,如无意外,最后恐怕还得查到太子头上。为了保全皇室颜面,这案子还得查得格外小心,能查清,但不能完全查清,还得压住事态,不能闹大。
至于繁星……繁星,原产于北辰国的一种奇花,据说此花成片生长,花开时,金色的花粉四处溢散,犹如天上闪烁的群星一般,由此得名繁星。收集此花花粉晒干入药之后,便能得秘药繁星。少量食用,于镇痛有奇效,一旦服用过量,便可令人意乱神迷如临极乐,且过量服用一次之后,十日之内不用,就这?自己到底还是高估了他些?念头转到此处,雪翼就更不理解了,他想不通茳承这种嘴硬身子浅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起来的……
算了,不计较了。
雪翼念头一松,数不清的心思和念头便流水般地从他的脑中闪了过去。他伸出双手,钳住了茳承的细腰,猛地朝下一按。果不其然,茳承惊喘一声,软着腰趴伏进了自己怀里。趴进来之后,他一时还匀不来气,喘了一阵之后,才负气似的,在自己喉头咬了一口,牙尖嘴利地骂:“小气!我才玩儿了多久?殿下就这样计较?!”
雪翼听得这一句,几乎能想见茳承瞪着一双眼尾媚红的桃花眼使小性子的模样。雪翼就着如今自己在下的体位,往茳承穴道里深顶了一记,这一记,足以碰到茳承宫胞的肉环。茳承被顶地哆嗦着泄了身,穴道里也淋淋漓漓地淌了好一阵水。雪翼也不管他如今听不听得清,只说:“虽说明日休沐,但毕竟碰上忙的时候,一直在你这儿耗着也不好。”
茳承被肏弄得在凌王怀里直不起来身,但他如今体质好些,不跟以前似的,这么一深肏就失神,如今他正在兴头上,听凌王说扫兴的话,心里不得劲得很,一时腰还软着,找不见泄愤的地方,瞥见凌王脖子上,方才自己咬出来的痕迹还没散干净,一不做二不休,又将自己的一口利牙招呼了上去。这回咬得更狠,狠得叫他尝出了血腥味,他甚至还叼着那块皮肉,像撕咬猎物的小凶兽一般,将那块皮肉拽起来,发狠似的,摇了摇头。
凌王再怎么冰肌玉骨,修为再怎么高绝,到底是个人,先前觉得茳承这一咬尚且可以生受,只当是床笫之间的意趣,一边浅浅深深地戳弄,一边生受着。后来,茳承当真吃得狠了起来,将那一小片皮肉压进齿间怎么也不肯撒,顶得越深咬得越狠,像是抱着生咬下块肉的劲儿去的,雪翼再忍不住了,轻轻嘶了一声,道:“干什么,要吞了我这块肉怎地?”
听得这一句,茳承便知这是殿下终于吃痛,开口服软,这才撒了嘴。他晓得这一片儿已叫他咬得见了血,又伸了舌头舔了舔。他挨在凌王颈侧,委屈又生气地道:“不爱听殿下说话,在我这儿,怎么叫耗时间?就算胤州塌了天了,这么大的天,非殿下一人撑不行?偌大的东雪,除了殿下,就没程,就被月藏劈头盖脸地问到了面门,一时确实有些招架不住,不过,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也说不定。于是,雪翼斟酌了片刻后,才道:“你承叔肚子里的那个可不是虫,是你将来的弟弟或者妹妹。”
月藏一脸不信,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它,它……那么小。”
雪翼听着好笑,伸手捏了捏月藏的脸颊,笑道:“只是现在还小,会在你承叔肚子里慢慢长大,再过八个多月,就能出来和你见面了。你也是从那么样的一个小东西长大,再出来的。”
月藏别别扭扭地拽着雪翼的衣袖,觉得心里十分堵得慌。他晓得别的孩子都有爹娘,但是他没有,他只有承叔和义父。他也晓得,如果承叔肚子里的那个虫虫长大了,出来了,就能管承叔叫娘,管义父叫爹。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在别人肚子里长大、出来了之后,才被义父捡回来的。月藏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终于憋不住,揪着雪翼的衣襟,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此前,他已与茳承商议过该如何向月藏开这个口,才能让月藏接受这个孩子。眼下月藏的反应,雪翼也早已设想过,甚至已在心里盘算出了个大致的哄法,只是,这哄法终究没和茳承通过气,事到临头,他也有些犹疑。但见月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雪翼也顾不上别的了。
“月藏?”雪翼伸手揉了一下孩子软软的小耳朵,轻声问,“你是不是,也想成为从承叔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被戳中了心思,月藏手上将义父的衣襟拽得更紧了,他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拼命摇头,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是,不是,承叔的孩子。我,我……咳咳……”他越说越难过,哭得直抽,又因为边哭边说话,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月藏周身的灵流都已经因为他情绪激动变得不甚稳当,雪翼不等月藏身上的玉坠里的结阵响应,便已将月藏蠢蠢欲动的灵流安抚了下去。灵流被安抚之后,月藏的情绪也跟着稍稍平和,咳了几声之后,哭声也渐渐小了。他抽搭了好几声之后,才说:“我,不是承叔和义父的孩子,我……我不能,叫,叫承叔娘亲。”
听到此节,雪翼被逗得一乐,说:“所以你只想叫承叔娘亲,不想叫义父爹是不是?”
月藏被问得一哽,有些心虚地松开了抓着雪翼衣襟的手,没敢点头,也没敢回话,连抽泣声都小了好几度。
雪翼被月藏写在脸上的心虚逗得又一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月藏的脸颊,道:“你八成是忘了,你啊,一两岁的时候,已经管你承叔叫过娘亲了。”
月藏确实已经不记得了,他不大自在地抠了几下手,小声问道:“那,那个时候,承叔答应了吗?”
“答应了啊,他听你叫娘亲,高兴得很。”雪翼想起当时的情景,笑着给月藏慢慢地讲,“你在五个月大之前,都没有出过这座鼎。也赖我,我那时也不懂该怎么照顾你。只整日将你撂在鼎里浸养。后来,还是你承叔,跟我说,你这样的娃娃,可不能整日在鼎里泡着。那时候,我不得空,就是你承叔,白天带着你出去玩,晚上再带你回来浸养。”
“你是不知道,你那会儿有多麻烦。你天生灵胎,又不会控制,情绪一激动就会爆发出灵暴。”雪翼想起这些事情,神思忽然有些缥缈,他忽然发现,原来他将那些平缓无波的光景,记得那样清楚。
月藏也垂着眼认认真真听着,听到此处,他忽然用力点了下头,说:“知道。”他一面说,一面将戴在脖子里的项圈拉出来,露出项圈底下的透冰玉长生果,“我知道,我戴着这个阵就是为了安抚我体内的脉系的。”说到此处,月藏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脸颊也染上了一点绯红,小声又迅速地说了一句,“谢谢义父。”说完,他迅速将玉坠塞回领子里贴身放着,再不看了。
雪翼笑着捏了一下月藏的脸颊,说:“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说谢?”他一面说,一面想起这座阵的来处,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也不是一开始就戴着它的,也怪我,一开始,竟没有想起你体质的特殊来。你承叔那会儿,就一边带着你玩儿,一边时时刻刻提防着你的脉系波动。你七个月大那一回,出了一次意外,把你承叔吓得不轻。若非那一次,我还想不起来给你戴着这个。”雪翼隔着衣领,轻轻戳了一下月藏脖颈下方,准确地抵在了月藏贴身佩戴着的玉坠上。
月藏在雪翼撤了手之后,也跟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戴的玉坠,他已不记得义父口中的意外,听义父口中说的事情,像是听着别的什么人的故事,但他确实,能从这些故事里,汲取到一些温柔又甜蜜的力量,让他想起承叔。
“你大概在八个月上,忽然会说话了。当时,我也不在你身边。是你承叔带着你去怜女湖上看青藻花。那花,我们后来也去看过,你还记得吧?据他回来说,那天,你们坐着小船,在湖里游玩。有一艘小船,从你身旁过,那艘船上的孩子,从湖里捞了一朵花,着急给他娘亲看。结果他娘亲正在和旁人说话,没顾得上他。他就一声迭一声地喊,你从旁听了一会儿,大概是替他着急了,跟着大喊了一声‘娘亲’。诶哟,当时你承叔笑得不轻,回来他说给我听的时候,也不住地笑。那之后,你一直管承叔喊娘亲,喊到两岁上。”
除了说本子的时候,义父很少同他说这么多话。月藏歪在义父怀里,听义父慢条斯理地讲起自己一点也不记得曾经,他甚至能随着义父声音的起落,想见承叔那时的神态和模样。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义父一眼,从义父眼里看见很柔和,很深的笑意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现在再叫承叔娘亲,他还会应吗?”
雪翼很是笃定地道:“会。”
“那……那等弟弟或者妹妹出来之后,我还那样叫,承叔还会答应吗?”
“会。”
“那……那我叫义父爹,也,也可以吗?”
雪翼一乐,上手捏着月藏的小耳垂,问:“你说实话,你是真的想这么喊我,还是觉得不能冷落了我才多问这一句。”
月藏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晌也没答出来究竟因为什么。雪翼见了,也不再为难他,只好将这一茬揭过去,继续道,“你承叔其实很担心。”
月藏见义父不再深究方才的问题,也跟着暗暗地松了口气,赶紧顺着义父新递来的话头往下说:“担心什么?”
雪翼并没有直接答月藏的问题,只继续说道:“那天,他问我,我们该怎么和你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想必,他也很担心你不喜欢那个孩子。”
月藏赶紧直起身,急切地道:“我喜欢的。”
雪翼垂眸瞧着月藏,笑道:“月藏,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要你喜欢他。哪怕你不喜欢他,这也不是你的错处。”
月藏又小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是弟弟或者妹妹,我喜欢的。”
雪翼揉了揉月藏的头发,轻声道:“那你,要替你的弟弟或者妹妹,想一个名字吗?”
被赋予重大责任的月藏,陡然扭捏起来,期期艾艾了半晌,才道:“那,那我好好想一想。”
雪翼笑道:“那你可要赶紧想,你很快就要和他见面了。”
月藏点了点头,很郑重地将这件事记了下来。
翌日,月藏一见茳承,就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小腹处认真地探知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郑重地道:“承叔,我喜欢他的。”
茳承一怔,忍不住抬眼看向凌王,见凌王笑了一笑,冲他点了下头,便已明白了大概。他蹲下身,将月藏揽进怀里,轻声道:“好,承叔知道了,谢谢月藏也喜欢他。”
月藏忍不住抬手回报茳承,用很轻很轻地气音叫了一声:“娘亲?”
茳承怔了一下,但旋即轻而郑重地“嗯”了一声。
义父说得不错,现在他再叫承叔娘亲,承叔还是会应的。月藏将脸颊压进茳承的肩窝里,轻轻地抽泣起来。
茳承有些诧异,忍不住抬眼看向雪翼。雪翼嘴唇微动,没有漏出声响,但足叫茳承看出他说了什么。
“无事。”
月藏黏了茳承好一会儿,将昨夜王鼎中听义父说的话有一茬没一查地说给承叔听,还多问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二人在一处腻了半晌之后,月藏终于将给弟弟或妹妹起名字的大事提上了日程。他特意找义父要来了一本晦涩难懂的诗集,摊在小几上,一页一页地翻找着自己满意的字词。
茳承看着拧着眉,抿着嘴,撅着腚趴在小几上,一脸庄重翻看诗集的月藏,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涩。他出了屋,反手将门户阖上,殿下果然还在廊下安置的蒲团上看雪。他走到殿下身侧,挨着殿下跪坐下来,轻声道:“多谢殿下。”他轻轻抽了一口气,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又道,“此前,我没有想过……”话音未落,茳承的嗓音已开始发抖,带上了一点哭腔。
雪翼暗叹了一口气,不知怎地,茳承有了身孕之后,情绪波动就十分剧烈,连带着自身脉系都有些稳不下来。他转过身,抄起人的后腰与膝弯,将人妥帖地安置进怀里拢着,默默地安抚下茳承体内脉系的波动。现下值冬,雪大,这园子早被厚厚的积雪盖得严严实实。雪翼瞧着飞雪,感受着颈窝里一点不甚鲜明的潮湿,低声道:“你别怕,我在呢。”
茳承用力揽进了凌王的腰身,轻轻抽泣着说:“没,只是没想着,殿下还记着那些事。”
雪翼闻言一乐,笑道:“这才几年?我记性再不好也不至于就不记得了。”
茳承埋在雪翼颈窝里毛茸茸的脑袋,用力地摇了摇。殿下如何能明白他的恐惧呢……他亲眼见过殿下妻儿的死。自从怀孕之后,他总是梦见珊瑚塔九层台阶之下横陈的,殿下妻儿的尸身。他明明知道月藏已不是上一回的月藏,但他还是无法从殿下惨烈的结局里解脱出来,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步殿下妻儿的后尘。殿下不会知道,眼下这个,趴在小几上,替他们的孩子翻找、挑选名字的月藏,给了他多大的安慰。
雪翼揽着茳承,静静地等他平静下来。片刻后,脖颈间的潮湿消失,怀里的人也挣动了两下。雪翼略松了一口气,道:“你让月藏成了个好孩子,他喜欢你,自然也会喜欢你的孩子。”话音未落,他腰上就被重重地拧了一把。
茳承气哼哼地道:“怎么这会儿又开始撇关系,就不是你的了?”
雪翼笑了一声,轻声道:“当然也是我的。只盼着他和我长得不要太像,不然月藏看了恐怕还要生气。”
茳承乐了一下,将环着凌王腰腹的手收回来一只按在了自己小腹上,轻声道:“我倒是盼着他更像殿下一些,毕竟殿下生得这样好。”
月藏将他从雪翼处借来的诗集来来回回地翻看了两遍之后,终于慎之又慎地,替自己的弟弟或妹妹选中了两个名字。
一名为“山辉”,他在诗集中读到“香烟界溪流,灯月藏山辉”句,十分欢喜,以为灯月藏山辉一句,有明月笼罩保护山辉之意,他叫月藏,是哥哥,应该保护弟弟妹妹的。
一名为“灵芽”,出自“阳月藏春妙莫窥,灵芽粟粒露全机”句,以为“灵芽”二字,灵动好听,且与他的名字十分呼应,只是这二字意象窄些,只能用作女名。
但不论是山辉,还是灵芽,前头缀上义父或承叔的姓,叫起来都好听。是以,月藏对自己圈中的名字十分满意。
月藏捧着诗集,将自己选中的名字指给茳承和雪翼看,且将自己觉得这名字好的缘由说明之后,茳承很是高兴,当即应道:“好,若是弟弟就叫山辉,若是妹妹,就叫灵芽。”
此时,茳承身子在五个多月上,已然显怀,他本就生得高挑清瘦,是以小腹的隆起便显得有些分明。月藏见自己起的名字被承叔应下,也十分高兴,将小手隔着衣物贴在茳承下腹处,问道:“那你是灵芽,还是山辉?”月藏说到最后两字时,忽觉手心下的肚皮蠕动了一下,月藏欢喜地喊道,“你是山辉,是山辉!”
茳承垂眸瞧着跟前蹦蹦跳跳的月藏,眸中笑意越来越深,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凌王。他身体特殊,殿下一直担心这个孩子怀不住或是身有残缺,每日都探,半月之前,他腹中胎儿终于堪堪长全了心肺脏器与细嫩的骨骼,殿下已然探出他这腹中是个暂且康健的男胎,终于略略放下心,将一日一探改成了三日一探。虽说这腹中胎动的这一下只是巧合,但早让月藏心里知道这是个弟弟,也不坏。
自从认定承叔腹中的孩子名为山辉之后,月藏便逐渐聒噪起来,只要从旁陪他的是茳承,无论是在怜州还是在王鼎,他都絮絮叨叨地同山辉说话,还给他读本子讲故事,甚至给他读自己起名时来回翻看了两遍的诗集。
半月之后,距离出关的五年之期尚有一月,雪翼在同一天,于王鼎之中接到了两封信。
法地戳弄了几下。
茳承正渴着,这玉角不甚温柔的进出,将金铃推进了更深处,碾着他的敏感点进出了好几次,爽得茳承下意识绞紧了小穴,泌出了更多淫浆蜜水。只听“啵”得一声,雪翼一下拔出了才全数刺进去的玉角,上面晶亮的水痕在灯下被照得熠熠生辉,已然是被淫浆裹透了。
这几下,叫茳承更是难耐。他绷紧了腿根,整个人仰面躺在阴囊中,思绪都变得有些浑噩,仿佛,他的所有感知,都集中在了腿心的那张小嘴上,感受着玉角如何粗暴地进出,将他磨出水浆淫液,勾出他更深更隐秘的欲望,那个金铃,进得好深……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肚子里的山辉有殿下的阵护着,就算真的让殿下肏到了,想必也不会如何。后穴的疼痛又将他的神志拉回来少许,茳承忍不住呜咽了一声,“疼……”
“忍一忍,是你自己说,用这儿喂的。”雪翼避过茳承的孕肚,倾身下来,衔住了茳承的唇舌揉磨舔弄,含混地道,“很快就不疼了,乖,放松。”他一边说,一边以一个茳承有些难以承受的坚定力道,将沾满了淫液的玉角推进了后穴里。玉角的尖端推着那一枚铃铛,一寸寸地在逼仄的甬道内开拓,茳承的挣动和呜咽被压制、被吞咽,只有金铃撞击出的声音,在细细地响。最终,玉角被全数埋进了肉里,一点儿根都不露。
见茳承含好了玉角,雪翼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嘴角,轻声哄道:“真乖……”
茳承失神地挣动了一下,但随着他的挣动,体内想起的铃声含混而急切,像是……某种不可言说地催促,茳承登时回了神,再不敢乱动,湿漉漉的桃花眼里终于落了泪下来,“殿下太坏了……”
雪翼丝毫不以为忤,只施施然俯下身,吻住了茳承正孜孜不倦吐着水的花穴,用舌尖将颤巍巍探出来的花瓣卷进口中揉弄,再用牙尖儿去碾压花核。他尚且没有去戳探穴道,茳承已然哑声哭着高潮了,饶是雪翼有些准备,也险险被茳承的潮水呛住,如此倒也罢了,他还被溅了一脸精水。
猝不及防之下,雪翼“嗤”地乐了。他自茳承腿间支起身子,问:“你如今怎么,这么容易就这样了?”
茳承瞧见雪翼沾满脏污的脸时,心底升起了一股十分病态的满足。殿下性子冷,一向好洁,从来是清风霁月的模样,哪怕在情事里,也鲜少有如此狼狈的模样,虽则现在谁更狼狈茳承自己也说不好,但,能看见殿下如此狼狈模样的,只有他,只有他,能看见这样……被欲望沾染之后,满是脏污的殿下。茳承咬着嘴唇,眼里还噙着泪呢,心里却有个淫乱的念头长了出来——想舔,这蠢蠢欲动的念头塞满了他的大脑,若非他死死咬住了嘴唇,他说不定都说出口了……他甚至能想见自己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之后殿下挑起眉,暗暗嘲讽他不知节制的表情。
茳承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翻了个身,两枚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响了一响,那声音被淫水泡过、皮肉包过之后,没来由地添了几分缥缈和粘稠,无端端地十分撩人。茳承撩起衣服的下摆,露出雪白,形状圆润的臀瓣,轻声道:“后面,抵到了……”
雪翼心思何等敏锐,茳承在情事里性子一向直来直去的,有什么难以启口的,都写了脸上和眼睛里。是以,他也不清理脸上的脏污,就跟着躺在了茳承身后,伸手去揉臀隙里,肉嘟嘟的后穴。穴口仍是紧闭着,但里头毕竟含着东西,揉开两指也并不困难,玉角被肠肉绞得死紧,饶是雪翼摸到了滑腻的玉身,一时也没寻到可着力处,反倒将那玉角顶进了更深处,换了茳承一声惊喘。雪翼动作一顿,只得换了策略,用一点细微的灵力控制着玉角一点一点往外挪,待那玉角完全从穴内脱出来之后,穴口仍翕合着,吐出了好些白浆。
在玉角脱出身体之后,茳承也忍不住跟着松了口气,但穴口旋即抵上了别的东西。殿下的尺寸,比那玉角大了一圈儿有余,实在是……茳承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轻声道:“疼……”
雪翼咬着牙,一点一点地破开了茳承的身体,不甚耐烦地道:“再躲!”
茳承哭喘了一声,身体被一点一点彻底撑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跟他和凌王的初夜比起来也不逞多让。这就是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原因,爽是会爽,但刚开始的时候,是真的难。
雪翼也被磋磨得够呛,茳承后穴紧致,在穴口完全被肏开之前,紧得他生疼,但里头的肠肉又热又潮,能吮会咬,又舒服得要命……总之,疼的要命舒服得欲死总是这么两厢拉锯。偏生,他还得在这拉锯中不动如山地苦熬一阵,熬到茳承完全适应他的动作。
凌王的东西在穴道里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那里的敏感点一直被挤压着,饶是凌王没有动,肠肉自发的吮咬也足以激出他的渴望。阳物不知不觉地又立了起来,尖端泌着黏稠的水浆,失禁一般地淌个不停。茳承被逼出了一身细汗,他喘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动了动身子,试图寻求更迅猛的刺激。
迅猛的刺激,果然如愿而至,他身体里的铃铛被摇出了很急很密的细响,他在绵延成一片的铃声里又痛又爽,又吹又射地高潮了好几次,甚至连后穴也死死绞着凌王喷了两回。等凌王终于肯放过他的时候,他已经被肏麻了,连殿下拽着绳子将铃铛取出来时都没什么感觉。茳承迷迷糊糊地看着凌王将那俩金铃铛挂回床头,他羞得不行,偏生又忍不住盯着看,等殿下在他身侧躺下了,才想起来问:“铃铛,是殿下设法拿回来的?”
雪翼嗯了一声,道:“想了些法子,交了些东西,肴北事已了,你放宽心。”雪翼一边说一边贴近茳承,顺手贴上他的孕肚,探了他和山辉的灵流,很好,都很稳定。山辉这孩子,想必也是个沉稳的。
他,倒也不是在担心肴北的事儿。上一回,因为泉神,闹出了王都灵潮那样大的事儿,殿下也能平,这一回不过是肴北内围的灵兽和一个人屠罢了,殿下自然也能平。但茳承却也从雪翼轻描淡写的回答里,听出了他的用心、坚持,以及,他对自己的,一点不可言说的独占欲。茳承抿唇笑了一笑,又往雪翼怀里挨了挨,低声道:“嗯,多谢……”茳承略一斟酌,将嗓音压得更低,“夫君。”
茳承将醒未醒时,会习惯性地往身边探手乱摸,他其实心里知道殿下多半不在,但他还是喜欢伸手出去摸摸看,毕竟,一年也有个回的,能摸到一个愿意陪他躺一小会儿的殿下。他悄摸摸伸出去的手被捉住,紧接着,凌王怠懒的嗓音就响了起来,“摸什么呢?”
茳承一下就清醒了,睁开眼,果然就看见了殿下。他又惊又喜地去碰人的嘴唇和眉眼,笑问:“这是灵傀还是本尊?这个时辰,殿下该在朝上才对。”
雪翼把在自己脸上到处乱碰的手捉下来,道:“这儿的是本尊,在朝上的是灵傀。”
茳承忽地想起六年前,殿下带他去王都看阵,那一天,陪在他身边的,是灵傀。其实那时,他便知道,就算只用灵傀,殿下也能设下那样的一座令天下人叹服的“凌王阵”,只是那时,殿下不信他,也不喜他,只愿用灵傀来陪他而已。想到这一层,茳承更加高兴,挨挨蹭蹭地挤进殿下怀里,问:“那殿下今日怎么没有去朝上?”
雪翼揽着茳承的腰,指尖下意识在茳承的孕肚上摩挲,斟酌了片刻才道:“昨夜,你睡下之后,山辉闹了好几回。不太对劲,你,还有山辉,不好离人。现在朝上平顺,就算被父皇抓着我躲懒,他也不会怪罪。”
茳承一怔,垂头看了看自己的隆起的腹部,又伸手上去摸了摸,“他闹了?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自茳承肴北之行之后,雪翼便在他体内刻的阵上融了一缕神识,那阵一旦被惊动,他就会察觉,及时调阵,安抚他和山辉体内的灵流。不知是不是昨夜做得过分了些,山辉闹了六回,他为了在茳承被惊之前安抚山辉,调了足足四回阵。以至于他现在精神还有些不济。雪翼叹了口气,道:“怪我知觉敏锐,山辉有异,我倒比你先察觉。”
茳承“嗤”地一乐。他一直晓得安抚山辉的阵刻在他的胞宫之内,山辉灵流有异,在惊到他之前,会先惊了殿下的阵,以殿下的探知力,在他之前感受到,实在再正常不过。但殿下察觉到是一回事,愿意在他察觉之前调阵安抚山辉,又是一回事了。茳承咂摸着心头泛出来的丝丝缕缕的甜意,笑道:“多谢殿下,也替山辉谢谢父亲。”
雪翼动作一顿,道:“就不必替山辉谢谢我了。”毕竟他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