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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沉默是被太后的骂声打碎的。女人的理智濒临崩溃,拖着伤腿朝他们爬来,似乎打算亲手代劳,杀了图尔。
夏侯澹隻对暗卫简短道:“照顾好太后。”
太后被照顾了。
夏侯澹:“晚音,把枪给北叔,让他盯着大门外。”
庾晚音担忧地望了他一眼,夏侯澹回以一个安抚的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图尔:“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必死之人,我是亡命之徒,我们谈个鬼?”
夏侯澹很平静:“确实。你就当是人之将死,随便说说梦话吧。明日此时,朕的好皇兄和你的好叔叔,都该举杯庆祝了。”
不知不觉,都城里的街巷阡陌已经空无一人,犹如被大雨洗成了鬼城。活在天子脚下的百姓,对变故有着野兽般的嗅觉,全都闭紧门窗躲进了家中。
杨铎捷晃了晃手上的镣铐:“老哥,哪里人啊?”
坐在他面前的副统领嗑着瓜子,不理不睬。
这人是赵五成提拔上来的。赵五成命他将杨铎捷关押受审,他却明白,此人只需关押,根本不用审。拖着拖着,把山上的皇帝拖死就完事了。
杨铎捷笑道:“老哥,相逢即是有缘,左右无事,兄弟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副统领吐了瓜子壳,转头去看窗外的雨。
杨铎捷也不管他在不在听:“话说当初曹操去征袁术,遇上大旱,军中缺粮。粮官问曹操,大伙儿没饭吃了可怎生是好?曹操便道:‘你将大斛换作小斛,发给他们。’粮官又问了,那将士们心生怨怼,又该如何?曹操说没关系,自有良策。”
嗑瓜子的声音慢了下去。
杨铎捷故作不觉:“口粮一减,将士们果然暴怒。曹操对粮官道:‘得找你借一样东西稳定军心——你的项上人头。’粮官大惊喊冤,曹操倒也很委屈:‘知道你无罪,可若不杀你,难道杀我吗?’”
窗外电光一闪。一道炸雷恰在此时落在他们头上,如天柱摧折,压顶而来。
副统领:“……”
副统领冷笑一声:“弯弯绕绕的到底想说什么?”
杨铎捷啧啧摇头:“老哥,你就是吃亏在书读少了呀。赵五成明明可以隻让你看着我,为何非要当众命你‘审’我?”
副统领一愣。
杨铎捷:“救驾不力,总得有颗人头落地吧?即使皇帝驾崩了,端王为了摆姿态,也会来问这个罪。赵五成是端王的狗,他是不会有事的,有事的便只能是……审讯不出结果,耽误了出兵的那个人。”
他老神在在:“赵五成下令的那一刻,老哥你的项上人头,便已经出借了。”
副统领哈哈大笑:“挑拨离间得如此明显,真当我会上道?”
杨铎捷耸耸肩:“不信便罢了,人各有命。”
副统领:“那便闭嘴!”
杨铎捷果然闭上了嘴,再也不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