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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是一个君权神授的奇怪国家。

国教会与皇室相互扶持又相互限制,看不起彼此却又不能独揽大权,国教会没有军权,却有神权,由神来选择谁做这个国家的主人。

没有人质疑过神是否存在。

国教会如今的主事李,已经亲自选任了三代国君,是有长命的老人亲眼见证着的。而比人记忆更为悠久的史册上记载着,李与这个快百年的国家同寿,亦或者说,李比这个国家还要更古老。

但李本人还是年轻人的样子,黑发黑眸,甚至比他亲自教养大的苍鹤还要显得嫩些。

苍鹤费力地将那身儿童款的教服穿好,这里也没别的衣服可以穿了。才做过的身体真是碰一碰都不行,裤缝勒在股沟之间,粗糙的缝合处戳在会阴到后庭的位置,酥麻的感觉让菊穴狠狠收缩了几下,他闭眼皱眉定神,差一点的又要高潮了。

而李,发泄过后就忘了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面前厚厚的书,冷峻得叫人害怕。

苍鹤靠着办公桌缓了好一会儿,没和李打招呼,径直出了办公室,回到小时候住的屋子,换回自己的衬衣西裤。

走出国教会的时候正值正午,阳光晃了他眼睛,他伸手挡着,看着来去的行人和乞讨的乞丐,风卷起地上的报纸还有脏兮兮的小孩去争抢,背后装潢气派国教会正进行午间祷告,圣洁而平和的儿童歌声。

他笑了笑,什么嘛,明明眼前的才是天堂。

走进人流中去,花钱从小孩手里买走了那张脏污的报纸,上面刊登的照片上贵族死状凄惨,手工裁剪的西装沾满尘土,倒在脏污的街道上,子弹打穿他的头颅,血凝固成黑色的浆,肥头大耳让他脸上惊恐的表情更加滑稽。

苍鹤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将这版新闻撕下折好揣了起来,将破损的报纸随手丢掉,又引得那群小孩争抢。苍鹤饶有兴趣地看了一阵。

贵族在这个国家有特别的权威,是仅次于皇室和国教会的存在。上流社会和下层贫民的矛盾演化出了许多黑帮,但有且仅有那个组织的杀手敢对贵族下手。

燕南飞睡在一堆空啤酒罐里,直到有人敲门,他才睁开眼睛,然后被剧烈的头痛袭击。

捂着脑袋缓了很久,敲门声锲而不舍,他才懒懒起身去开门。

简陋的一居室都是瓶瓶罐罐,还有半听没喝完的啤酒被他踢翻,酒流出门,门外那人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吓得往旁边跳了一下。燕南飞挑着眉,希望这个勉强能成为同事的人最好能给出在休息日来打扰他的理由。

那个人说:“来大单了。”

那个人又说:“金主指名要你。”

燕南飞其实不太想接这一单。

他是组织里能力最强最靠谱的热门杀手,讲真的就没缺过单子,反而一直在奔波。好不容易接了个险单换得首领同意自己休息几个月,这还没开始两天,怎么又被人指名了?

他故意没换掉身上酒气熏天的衣服,跟着同事来到一座废弃的厂房。这家工厂一年前还繁盛过,燕南飞听过这的事。

贵族在这做肥皂,开出了极高的工资招工,说要带动当地生活水平。一开始都很正常,工厂效益不错,出的货都能被收购,工人还得加班加点地工作,但加班费给得也很大方。皇家也出面背书给了补贴以作赞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总算有个良心的有钱人的时候,那个贵族展示了工厂的收益,并放话,只要入股,一切收益均做分红,稳赚不赔。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收购肥皂的老板们是贵族的同伙,收益也是他们故意做得好看骗人的,工厂就没有什么出货途径,贵族卷了大家的血汗钱逃走了,皇室的人一再装无辜,这间厂房能带走的都被愤怒的工人拆走了,昔日的热闹顷刻间荒废了下来。

厂房正中间有张长四五米的巨型木桌。大木桌上坐着一个人,装满钱的密码箱在他手边敞开,燕南飞注意的不是那一箱子的钱,金主一头齐腰长发,一张脸被神厚爱过那样精美,叫人过目不忘。燕南飞当然记得他,那晚后巷,他将手帕塞给了他,而那块手帕现在都还在他的裤兜里,被他紧紧拽着。

金主站了起来,走到破碎的房顶投下来的阳光里,笑道:“我叫苍鹤。”

燕南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叫着鸟类的名字,本应该是优雅且轻灵的,而这个人全然不是,反而像一条毒蛇,苍白的脸,森然的发,修长脖颈蓝绿色的血管……阳光没有给他带来丝毫视觉上的温暖,反而泛起蛇类鳞片的幽光。

他的眼睛本来就是很淡的琥珀色,偏光的一瞬,是蛇那样冷静的金。

可能是错觉。

苍鹤那么温柔的笑着,伸过来的手修长白皙,都透露着一种没有受过现实摧残才能抱有的和善。

贵族二代都是这样,享受着父母吸来的血,没有受过生活打击的用钱满足着,这份不谙世事的商量真叫人恶心啊。

燕南飞没有握上那只手。

苍鹤并不在意,他将装钱的箱子交给带燕南飞来的那个人,那人识趣的离开了。

独处让燕南飞有点不舒服,他盯着那人的背影。

苍鹤笑了笑,说:“那不过是一点让他带你过来的中介费,你的报酬我已经打给你们老大了,比那份多很多。”

看来是拒绝不了了,燕南飞问:“你要杀谁?”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样的仇恨?最好别是抢夺未婚妻反目成仇的俗套豪门故事,这样的人杀起来很无聊。

苍鹤将一张照片交给燕南飞,照片上男人西装笔挺表情严肃,但嘴边的胡子却有些淫邪,翻过照片,背后写着名字和一家酒店的地址房号。

他拍拍燕南飞肩膀,“燕先生要做的就是调查清楚他的动向和日程,找到一个他独处的时机,让我亲手杀了他。”

指尖扫过那条地址,“准备好后带着资料来这找我。”

燕南飞回去简单洗了个澡,将照片背后的地址刮掉才交给专门负责情报的搭档。出于好奇,燕南飞顺便将“苍鹤”这个名字告诉了搭档,当然他没抱幻想能查到一个假名背后的东西,但苍鹤这人就是那么的不同寻常,他给的还真就是本名。

搭档的调查速度很快,隔天,他还没进门就先吹了口哨,扬了扬手里的那叠资料:“你还真是捡到藏宝库了,那个叫苍鹤的人是皇室的七皇子,国教会神之子,都不是一般身份的人呐。

“至于另一个人不是这个郡的,还得需要点时间才能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国教会啊。

燕南飞躺在床上,闭眼。

他当年差一点点就进了国教会,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你最好快把这个孩子送走,又不是你生的,我们都快要吃不饱了,还管什么他的死活?”

男人抓着母亲的头发不断撞击在床头上,包着破衣服的木头有几分柔软,撞上去闷疼,又不会留下伤疤,燕南飞也被男人拉着撞过,他太清楚这种看不见东西又头晕目眩的痛苦了。

而母亲哭着求饶,匍在地上吐了一阵,点了头。

他不是母亲身体里掉出来的孩子,他的亲生父母早在他还没睁眼的时候将他遗弃,是母亲将他捡了回来,相依为命了三四年,过得贫穷但好歹算是平静,直到这个男人来。

还是孩子的燕南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明明男人才是最后来的那一个,为什么被赶走的却是自己。

母亲抱着他要将他送去孤儿院,而男人远比他们想的还要狠心。

柴刀扬了起来,砍下去流血的是母亲的心口,男人慌了神,燕南飞爬起来,冷静地拔出了插在母亲心口的柴刀。

血溅在脸上,温热的,原来杀人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为什么这个男人,拳头砸在母亲身上时那么高大有力,却被一捧血吓软了腿。

他踢了踢男人的尸体,找了蓬花丛,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挖了两天的坑过将母亲葬下。

从那天开始,他就是真正的孤儿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各个村庄镇子,偷了一包又一包的点心饼干,被巡逻的扭送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个很伪善的人。

在没有来领养或者捐款的好心人来参观的日子,院长大抵是不允许准备太多的吃的,大家都吃不饱,难免有争斗,院长放任院里的孩子弱肉强食。

当然这些小孩子的手段对于燕南飞来说太小儿科,在福利院的日子之于他不算太难过,但怎么着都得看别人的脸色,他还是想离开。

隔着铁栅栏,他看着那些穿着光鲜的公子哥儿,幻想着自己也会这样,嫌弃地皱着鼻子,由仆人抱着走过臭水滩。

得先离开这啊,得攒一笔钱离开。

燕南飞穿梭在福利院的各个管道,去偷窃院长、来考察赞助的慈善家的零钱,一笔一笔凑起来,零散而艰难。

直到那一天,漆黑的车上下来了一对父子,院长谄媚得几乎要跪倒尘埃里去。燕南飞从生活老师的闲谈中得知,那对父子是国教会的主事。

福利院里的孤儿都蠢蠢欲动起来。

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国教会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地方——不愁吃喝,有地位,往街上一走,洁白神圣的教服引人侧目,是比贵族还尊贵的存在。

就比如那个孩子。

他们挤在窗户后面好奇地张望。

那是一个和燕南飞看起来同龄的少年,穿着方领白色过膝长袍,长袜勒在他的小腿,一双皮鞋擦过鞋油光可照人,踩在福利院碎石地上都叫人感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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