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像一把破风的尖刀,恨不得横穿林夕瑜的胸膛,狠狠戳出两个大窟窿。
屋顶水晶灯上了年岁,光线晦暗不明,娄牧之一半俊脸匿在阴影里,眸里只有沉甸的黑,这具漂亮外表下似乎藏着一只凶猛的兽。
林夕瑜不由自主打了个冷噤,一时没回话。
“嘭!”
重重关上门,甚至带得屋顶吊灯轻微晃动,他反手上锁,把鸡零狗碎彻底隔绝在外。
娄牧之闭了闭眼睛,似要抹去不断涌上眼前的过往,他强压着自己做了个深呼吸,心绪稍为平静后上前两步,打开床头柜,拿出最上层的相框。
视线落在照片上,娄牧之眼眸里的阴戾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柔情,仿佛褪去了冰冷皮囊,融为万顷月光。
照片上是一个青春帅气的少年,干净利落的短发,鼻梁又直又挺,穿着红色篮球服,笑起来右脸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他闪耀着肆意昂扬的光,像一轮从海平面升起的初阳。
娄牧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照片:“易知秋”
他站在黑暗中,心底深处的某种塌陷被抚平了。
娄牧之转头望向窗外,似乎看见了那个夏夜,穿着蓝白校服的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过寂寂无人的街。醉酒的少年耍赖,坐在走道旁不肯走,映着昏黄的灯光,娄牧之用手影比出一只兔子,手把手教易知秋画出另一只小兔子的影子。
他记得,少年娇憨地笑起来,双眼带着醉意的朦胧,对他说:“你看那两只兔子,它们在亲嘴儿。”
娄牧之眸里荡开了一簇又一簇微光,每一颗星点都蕴含着似水的温柔,无论过了多少年,那个人右脸颊上的酒窝,说话的语气,掌心的温度,连同篮球服上樱花味的清香娄牧之通通记得清清楚楚。
娄牧之抬起手掌,摸了摸心口。
易知秋还在那,他弯下眉眼,轻轻笑了笑。
这是娄牧之独特的疗伤方式,不管世事如何艰难,只要看他一眼,他就有勇气,再爱一次破碎的人间。
你死我亡
被锁在门外的林夕瑜回过神。
小杂种,竟然吓唬老娘。
“滚出来,”咚咚咚的撞门声再次响起,直冲耳膜:“死东西。”
尖锐女声隔着一扇门在娄牧之耳旁炸响,将他从回忆中拽回,跌落在现实的灯光下。
他沉默地听着,在夜色中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酝酿着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林夕瑜贴耳听门内动静,里面静得什么也听不到,怒骂的控诉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无名火一阵阵涌上来,她气得重操旧技,哐哐踹门,嘴里不干不净,从娄牧之的祖宗八代骂到了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