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秋抵着他的额头,眉梢写着餍足:“晚安,我的小木头。”
“晚安,”娄牧之蹭了蹭他的鼻尖:“易——”
扬起的嘴角忽地僵住,话音没落,娄牧之的表情一愣,他惊恐抬首,对面站着脸色煞白的易宴,他还穿着警服,手里拎着一只烧鹅,整个人呆滞了。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绷得极紧的东西,“啪”一声断成两截,娄牧之下意识后退一步。
易知秋回首,奇怪地看过去,顿时钉在了原地。
鹅毛般的大雪,视线内一片茫然,隔着白絮,易知秋仍然看清楚了父亲的眼睛,那里面充满荒唐与震惊。
这一瞬,他突然觉得好冷。
象牙塔碎了
雪更大了,玻璃窗表面覆盖了一层冰霜,早上出门前没喝完的黑咖啡还没收拾,摆放在矮几上,托盘旁的银勺耀着刺眼白光。
给顾汪洋打完电话的易宴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英气的脸庞布满沧桑,两个少年站在他对面,垂着脑袋。
“你们在干什么?”
良久的沉默过后,这是易宴开口质问的第一句话,压抑着怒火,因而嗓子显得干涩嘶哑。
娄牧之死死咬住嘴唇,外面风雪呼啸,光秃的枝娅不断敲打玻璃,发出闷重的噪响。
易知秋不敢抬头,不敢正视易宴的眼神。
“哑巴了?”易宴压着自己做了好几口深呼吸,才勉强克制住怒意,他低沉的嗓音冰冷,像一把生锈的斧头,带着豁口和残旧。
“回话!”
空气犹如一团碎成残渣的玻璃片,每一次呼吸都剜得胸腔生疼。
易知秋的双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在爱情的象牙塔里待了太久,久到他以为可以和娄牧之一直在一起,那个世界只属于他们,有花有阳光,没有寒冷也不会下雪,直到玻璃罩被打破,他接触到现实中的雪,才发现,竟冰冷得令人遍体生寒。
“说话啊,”易宴唰地站起来,手里的纸袋突然向易知秋砸过来:“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塑料袋砸中他胸口,留下一缕印迹,烧鹅滚落,七零八落的散在一旁,一滩滩污黄的油渍,弄脏了白色瓷砖。
易宴绕过沙发拐角,赤红着一双眼,就要来抓易知秋的衣领。
“易叔,您别动怒。”几乎是出于本能,娄牧之立刻张开双臂,挡在易知秋身前:“我的错,是我先喜欢他的。”
“爸,不是,”易知秋连忙将他揽去身后,保护似的,焦急地说:“是我,是我招他的,您要打就打我。”
见状如此,易宴动作一滞,直愣愣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