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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不过此时担忧后事实在太早,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件事。”周瑜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腹,“这雨也太能下了。”

孙策不由得伸手抚上周瑜的腰腹,疑道:“这里面是狐狸还是人?”

“谁知道……”周瑜饱了腹,又说了许多的话,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

孙策瞠目:“又困了?!”

周瑜啄啄脑袋:“我得去睡会儿,明日若天晴,便能上山……”说罢瘫靠在孙策肩头。

孙策只得将他抱去床榻上,周瑜甫一沾上枕席,便滚入被褥中,裹得像只蚕蛹。

孙策哑口无言,在屋内踱了踱,随手在书架上取了本书,坐在床榻上草草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孙策听见身后传来闷哼声,周瑜拽了拽他的衣带,孙策匆匆转身,问道:“怎么了?”

周瑜额角冒汗:“我肚子疼。”

孙策顿时手忙脚乱:“喝点热水会好吗?还是去请医师……不行,不能请医师!公瑾、你是哪种痛?我去医馆替你描述症……”

“用不着这么麻烦,”周瑜打断道,“你替我揉揉,我手冷……”

孙策摸上周瑜的手,果真冷冰冰的,于是躺下与他挤在一起,右手隔着被褥替他揉了揉小腹。

周瑜闭着眼,语气里带着虚弱的不满:“隔着被子揉有什么用?”

孙策叹气,摸进被褥里贴着他的小腹,任劳任怨地替他揉肚子。

周瑜好似还是不满意,胡乱拉开了衣衫,抓着孙策的手肉贴肉地放在小腹上,这才满意地略一点头。

孙策的大掌热热地抵着腹肉,肌肉纹路清晰,那小腹随着主人规律的呼吸轻轻鼓起、又平复。

孙策一时分不清是腹肉热还是自己手掌热,分毫顾不上揉,紧紧贴着那小腹已耗费了全数的心神。

周瑜在睡梦中嗫嚅:“疼……”

孙策暗道一句“祖宗”,而后掌心微动,尽职尽责地替他揉弄起来。

结果二人一觉睡至第二日清晨,孙策率先饿醒,睁眼时还迷瞪着,放空了一会儿后,才发觉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有多不好。

周瑜侧着身,脊背贴着孙策的胸,孙策的手却还放在周瑜的小腹处,只不过比昨日下午更往下了……好歹是两个发育健全的少年男儿,大清早的,周瑜的东西抵着孙策的手,孙策的东西抵着周瑜的臀。孙策吞了一口唾沫,悄悄地收回手,又移开自己的腰腹,动作轻柔,生怕将周瑜弄醒。

可惜孙策退至一半时忽然想起大事,扭头去看了看窗外,动作幅度一大,加之周瑜大概也睡够了,竟将人弄醒了。

周瑜睁眼后第一反应便是夹了夹两腿,虾米一样缩了起来。

“咳……”孙策没话找话,“你醒了?”

周瑜张了张口,钻进被窝里道:“你抵着我了!”

孙策吓得转了个身,仰躺着,找补道:“多正常的事,你别紧张嘛。”

周瑜没吭声,孙策又说:“我瞧外头天气正好,收拾收拾去鹿起山如何?”

周瑜闷在被子里:“再等等。”

孙策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说话了,仰躺在床榻上,二人一起默念心经,平心静气,清心寡欲。

大概是昨天下过雨的缘故,窗外飘进的风有些凉,孙策睡在床榻外侧,被凉风习习吹灭了心头邪火,他枕着单臂,偏头道:“我差不多了。”

周瑜捂着被褥,觉得他这话是在嘲笑自己,露出两只眼睛瞪了他一眼。周瑜的眼尾带着小勾,像雏鸟头顶上的小绒毛,微微上翘着,衬着那一记眼刀也变得俏皮灵动。

孙策不免轻嘶一声,他这时受不了任何刺激,血又往下腹涌,一改之前清心寡欲的模样,手浪荡地摸上周瑜的侧腰,哄骗道:“怎么这么久都没好?哥哥帮帮你……”

没等周瑜回话,那只手就在他腰腿臀腹间胡摸乱揉,四处点火,周瑜只觉痒得难忍,更蜷起身子,在被窝里同孙策推搡。

床榻上的被褥枕头乱得没眼看,被褥不知何时被谁踢了下去,周瑜整个脑袋暴露在外,满脸通红的,不知是被闷得还是别的,他一手推着孙策腰腹,怒道:“谁要你帮——放开!”

孙策手臂生得长,绕过他的腰腹一手隔着衣裤握住那上翘的柱身,他瞧了瞧窗外,附在周瑜耳边道:“隔窗有耳,你要是不怕被人听去——别动,公瑾。”

此时安静,周瑜也听见了外头廊下的响动,不敢作声,他太清楚孙策捏着他脸皮薄的软肋,净干些混账事。

孙策趁其不备,将周瑜揽进自己怀里,左手制住他两手手腕,右手隔着衣物便开始动作。

孙策平日里握枪的手掌带着厚茧,指节长,骨节突出,此时故意用手掌的茧磨着不断淌水的柱头,引得周瑜浑身颤栗,修长的脖颈也泛起红。

周瑜仰头靠在孙策胸膛,紧咬着唇瓣不泄出一丝泣音。可孙策不依了,手上动作更是粗暴半分,周瑜眼角噙泪,泄愤似的抓起孙策的手一口咬下,孙策轻轻吸气,任由他咬,恶事做尽,此时却哄着说:“叫我一声,公瑾,说句好听的。”

周瑜咬得更用力了。

孙策指头重重擦过那一处淌水的眼,逼得周瑜颤栗不止,那柱身动了动,孙策便用手堵着柱头,铁了心不让他好过。

周瑜临近高潮,却被生生按灭,难捱得紧。用气声骂道:“钟牲,奈勿要勒勒讨骂!”

孙策一愣,依旧没挪开手指,埋在周瑜颈窝里闷闷地笑了声:“我哪儿讨骂了?”

周瑜软了腰,用手去掰孙策的手,未果,于是放软了语调:“放开我……”

“刚刚还骂人呢,”孙策使了点劲,“喊我句好听的,我就放开你。”

人在屋檐下,周瑜闭着眼轻声喊:“伯符。”

孙策依旧钳着他:“还有呢?”

周瑜虚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闭上,什么也没说出口。

孙策啄了一口他发烫的侧脸,哄道:“喊我声哥哥听听。”

谁知周瑜听了这话后腰肢颤了颤,瘫倒在枕席间,腰腹不由自主地往孙策手心挺动着。

“我撑不住了,涨得难受。”周瑜眼角淌出一滴清泪,落进孙策的手心,“别折腾我,好伯符……”

孙策手心一松,周瑜便蜷着腿颤抖着出了。

孙策一个翻身下了床,独留周瑜一人在榻上平复,自己去外头抓人去了。

开门时,孙权转身慌忙逃窜,被孙策擒住,道:“今日不可能带你一起去,死了这条心吧。”

孙权撇嘴:“谁想去了?”

孙策睨着他,孙权又道:“我担心公瑾大哥,来看看不行吗?”

孙策抱臂,倚在门框上,有种落拓的俊朗。“现在看过了,可以回去没有?”

下一刻孙权被推着走出院子,他一边走一边扭头道:“还没看过呢!”

“见我如见他,有什么区别?”孙策一手推着他的肩,将孙权撵出了院子。

孙权站在外头,没忍住朝孙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们俩做坏事,我告诉母亲去!”

孙策知道孙权虚张声势,骨子里压根不敢去告状,于是头也没回地走回了屋。

床榻上的人仍旧侧躺着,孙策下意识伸手过去,还没碰上,就被周瑜踹了一脚。

“钟牲,别理我!”

明明刚刚还“好伯符”呢,现在又变成畜生了,孙策愁得很,闭了嘴坐在一边。

等周瑜起身洗漱穿衣,孙策最多也只上去搭把手,临出门前,周瑜终于开口:“这么安静?”

孙策本来握着腰间剑柄,闻言低头碰了碰上头的剑穗,低声道:“我哪儿敢说话。”

自那日天降惊雷后,周瑜身上的狐尾狐耳便一直没有消失,此时稳步走在山间石阶上,周瑜仍穿着一件薄披风,戴着帽兜,遮掩住头顶兽耳。

二人徒步攀至半山腰,却不知要往何处去,那日赤狐引诱,惊慌之下跑得太急,两人都没记住山间的路。

出发时正清晨,彼时凉风徐徐,周瑜穿着披风正合适,此时日上梢头,帽兜盖着毛茸茸的耳朵便有些热了,孙策靠坐在一棵树下,抓着周瑜披风的一角给自己扇风。

周瑜仍旧站着,鼻尖都沁出细小汗珠,孙策扯了扯他的衣摆:“这儿没人,不遮也行。”

周瑜三两下便解开了披风的系带,又使坏将披风丢在孙策头顶,孙策胡乱扒了两下,抱着他的披风,忽然问道:“尾巴呢?”

周瑜转身,背对着他,“尾巴太大了,只能一直蜷着,累人。”

孙策仔细瞧了瞧,见那衣摆处确有微微突起,便起身,拿出一柄短刃,道:“你别动啊。”

那利刃在尾椎处的衣裳上轻轻一划,破出一个大洞,孙策探进衣洞中,将那蜷缩着的尾巴从衣洞里揪了出来。

“好了,正正好好,”孙策瞧了几眼,“我该去做缝衣匠的。”

周瑜翘起了狐尾,试探着动了动,也有几分满意,却说:“记得赔我一件新衣服。”

孙策笑问:“你缺衣服?”

他卧房里的衣裳根本放不下,院子里专门辟出一个小耳房用来放衣裳,孙策每每见他挑衣服穿,都要调笑他几句才罢休。

“缺不缺的,横竖你得赔我一件新的。”

孙策笑着应了:“赔赔赔,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周瑜笑哼一声,狐耳忽地动了动,当下拧起眉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孙策站起身,左看右看,“什——”

周瑜一拍他的肩头,往树林深处冲去,嘴里喊道:“狐狸!快追!”

孙策连披风也顾不得拿,跟在周瑜后头飞奔而去。

跑至树林深处,孙策望见一抹赤色在树丛里飞速穿梭,抽空喊道:“早知道带上箭了!”

周瑜脚步不停,气息却不乱,也喊道:“带了也无用!之前那次一箭也没中!”

“……”孙策又喊,“说的也是!”

不知那狐狸是用了邪术还是仙术,不论策瑜二人如何追,都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直到二人眼睁睁地看着赤狐冲进一处树丛,再也不见了踪迹。

孙策喘着气,用脚踢了踢面前的“树丛”,二人都心知肚明,这是那槐树的树冠。

“我怎么感觉它是故意引我们到这儿的?”

周瑜点头:“深有同感。”

“行已至此,不管了,”孙策拔出一把长剑,微微后撤,“我先下去探个究竟,叫你下来你再下来,听见没有?”

话音刚落,周瑜甚至来不及捉住他,孙策便一跃而下。

“孙伯符!”周瑜在上边差点气吐血,说好的同甘共苦共同进退,这人总是一有事就自己先上,叫人担心。

下边却迟迟没传来声音,周瑜又喊了几声,皆无回应,心道不好,便也跃了下去。

一落地便听见打斗声,方才在上边却不曾听见,周瑜几步跑进了道观,见一人一狐正斗得激烈。

孙策挽着剑,又快又利落地往那混身雪白的狐狸砍去,那白狐身手也矫健迅猛,次次都躲开了,刀剑砍在木桌白墙上,留下一道道骇人的剑痕。

孙策余光瞥见周瑜的衣摆,手上攻势未停,喊道:“别进来!待我杀了这狐狸!”

周瑜看了半日,只见孙策攻势凌厉,却不见白狐反击,它只一味地躲。周瑜心中疑虑,又看了片刻,道:“之前那只狐狸不是赤色的吗?”

孙策喘着气,追得白狐满道观跑,“谁知道!总归是一伙的!”

那剑又一刺,只差分毫便要直直刺穿白狐,狐狸奋力扭身,仍被刺下一撮毛。它浑身的毛炸了开,吓得一激灵,眼疾手快地跑去周瑜的身侧。

孙策怒吼:“公瑾小心!”

周瑜来不及动作,任由白狐跳至自己肩头,那白狐站在周瑜左肩上,乖巧地不再动了。

周瑜偏头瞧了瞧白狐,对瞠目结舌的孙策道:“我感觉……它不像有恶意。”

孙策颇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剑,一时僵持不下。那白狐忽然说了人话:“你这年轻人好不讲理,问我话后也不等我回答,冲上来就要刺死我!”

周瑜和孙策俱是一惊,孙策想到孙权之前说的《齐谐》,惊道:“这狐狸真的会说话!”

周瑜也奇:“你不知它会说话,问它做什么?”

白狐端坐在周瑜肩头,也点头道:“就是,你不知我会说话,为什么一进来便问我「怎么是白的?」”

孙策一噎,对周瑜道:“我那哪是问它?”

白狐仰着脑袋,道:“你这年轻人不太识礼……”

孙策扬了扬手中长剑,作势要砍,惊得那白狐前爪缠上周瑜的脖颈,扒着周瑜的双肩。

周瑜拦下了孙策,安抚道:“解决正事要紧。”

孙策扬眉:“杀了它取狐血便成,何须多言?”

白狐更紧地攀着周瑜的脖颈:“谁说取血就成?!你这年轻人总是喊打喊杀的也不怕犯了杀业!”

周瑜的脖颈被抱得有些勒,便伸手过去抱下了白狐,安放在自己臂弯里,又觉皮毛滑顺,不由得摸了几把。

白狐被摸得眯起了眼睛,十分惬意的模样。

周瑜低头问道:“请问我腹中之物该如何除去?”

白狐仍旧眯着眼:“你肚子里的妖胎早已经没了。”

孙策握着剑:“什么?!”

白狐睁开一只眼瞥了瞥孙策,又道:“被赤狐魇上的人会生出狐耳和狐尾,与人交媾后便会怀胎,届时耳尾上的妖气转而储于腹中,耳尾便会消失。你瞧这位小公子,狐耳狐尾都生得好好的,此乃妖气外显之兆。”

孙策显然不信,逼问道:“你也说那是赤狐,你一只白狐说的能信么?”

周瑜此时也说:“我们一路上追的那只赤色狐狸去哪儿了?”

周瑜手上动作停下,白狐只能用头去顶他的手,周瑜见状又继续摸着他的皮毛,白狐才道:“你们路上见到的赤狐是我用法术所化,我本是好心,见你们不认得路,便引你们到这里来,谁知他一进来就拔剑!”

白狐说罢,斜眼看向孙策,孙策正张口欲怼,被周瑜一把捂住了嘴。

“唔唔——唔嗯唔唔唔!”公瑾,为何捂我嘴!

周瑜转向白狐:“请继续说。”

白狐看得心情顺畅,继续道:“……赤狐犯了戒,天降雷劫,取了它的性命。”

“雷?几天前的雷声不会就是——”

白狐点了点头:“那几道雷打散了它的修为,它留在人身上的妖气便也会渐渐散去,是以原本内化在你腹中的妖气外散,又变回了狐耳狐尾。”

周瑜摸着他:“那我身上的狐耳狐尾该如何除去?”

“你们若不上山来找我,残留在你身上的妖气再过半个月也就散了,届时耳尾便会消失,”白狐问,“你不想要这尾巴吗?”

周瑜摇头,白狐可惜道:“我们狐狸的尾巴可有大用呢,尾尖毛的颜色若变深,就昭示着身体有疾或是灾厄临近,毛色若变得乌黑,便知大限将至。”

“当真神奇。”周瑜浅笑着说。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还是去了比较好,”周瑜摇头,“人生祸福难料,却终有一死,便是提前得知终期又有何用,徒增烦恼而已。”

周瑜笑着,又说:“况且我身为俗人,若是长着狐尾,难免被人误会,麻烦得很。还请你帮忙替我除去这尾巴。”

“公瑾这话何其豁达,非常人可比。”孙策靠过去,抓着那白狐的后脖颈,一把将它扔去一边,对白狐道:“快用你的妖术帮忙,躺别人怀里献媚,你一只老狐狸臊不臊啊?”

白狐从地面跳上木桌,反驳道:“我哪有很老?才不过四百岁罢了!”

孙策险些喷了,瞠目道:“才四百岁?高祖若活到现在也有四百岁了!还不老?!”

白狐偏了偏头:“你说的那个高祖,我大概是见过的……我记得他左腿上有许多痣?”

孙策不由得与周瑜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震惊,嘴里念叨:“世上竟然有这种事……”

“知道从前的事算什么?我还能推算出以后的事呢。”白狐目露骄色,而后又有些丧气,“我那同伴便是不听我言,才招致杀生之祸……”

白狐垂着头,动了动爪子,一颗圆滚滚的红色珠子便落在周瑜掌心里,白狐示意他吃下,继续道:“我与它那日原本在推算你的命格,结果它看上你命理非凡,偏要借你的腹孕子,我警告过它,它嘴上答应,却背着我偷偷干了这事。”

周瑜吃下那珠子,狐尾与狐耳便渐渐消失,见效极快。

孙策倒没顾它感伤前事,兴致勃勃地问道:“命理非凡?怎么个非凡法?”

白狐静默了,周瑜便道:“他只是随口一问,如若不能多说……”

“倒也不是不能说,”白狐垂目,“我看他唤你公瑾,那你的姓名呢?”

“姓周名瑜,”孙策道,“瑜百瑕一的瑜。”

白狐晃晃脑袋:“这名字取得好。”

孙策闻言点了点头,催道:“接着说啊。”

“年轻人,性子太急可不好。”白狐用爪子在虚空中划了一道波纹,一会儿聚成水波的形状,一会儿又变成火,最后化作一阵风在二人面前散尽。

孙策眯着眼瞧了一会儿,问道:“又是水又是火的,什么意思?”

白狐直言:“九紫离火,百年难遇。”

“说详细点。”

“命好的意思,”白狐舔了舔爪子,“有此命理者多出身高门,德才兼备,噢——”

白狐抬头打量了周瑜一眼,道:“且容貌不俗。”

“还挺准的。”孙策听后不由得笑起来,“还有呢?”

“不过他又有些不同,”白狐仔细端详着,“命里带了一阵风,待我再看看……”

虚空中的波流渐渐汇成几条长线,夹杂着从正中被截断的小杠,悠悠地流动着。

“巽风,利在东南,遇之则百事亨通,可无往不利。”白狐盯着周瑜,“风主变,你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不过……风也主散。”

“离合之事,非人力所能为也,可古来众人皆感怀于此,伤怀之至难免劳心劳神。不过命理虽能推演个大概,其中变数也多,我不好妄下定论。”

周瑜听罢垂眸敛目,白狐看出他的感伤,忙道:“你也不必担忧过甚,世事无常,便是算卦也算不尽人事的。”

周瑜弯着眼冲他笑:“多谢你。”

白狐迷瞪了半晌,被孙策推了一把,回神后又说:“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孙策觉得这狐狸故弄玄虚,揪了揪它的耳朵,催道:“快说。”

“我瞧你根骨不俗,生性与道法有缘,不如留在这里与我一起修行,”白狐绿瞳幽亮,“虽不能保证你修成正果,但叫你长寿如彭祖却不算太难,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说罢,在场的二人一同无言。孙策率先凑过去与周瑜道:“感觉它说得也有几分真,你以为呢?”

“你想我留在这?”周瑜瞪大了眼睛,“我要活那么长做什么?”

“眼下身逢乱世,性命也许都难以保全,我自然希望你……”

周瑜瞪着孙策,满脸写着不快。孙策话说一半便闭了嘴。

“你继续说啊。”

周瑜语气冰冷,孙策哪儿敢再说,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说了!”

周瑜没忍住,还是低头轻哼了一声。

白狐用爪子揉了揉眼睛,不愿看这两人,烦道:“既然不愿意,那就快走,速走!”

孙策揽着周瑜就要走,周瑜不失礼数地弯腰作揖,说道:“今日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白狐纵身一跃,跳下木桌,忽地消失了。

孙策早已迈步到槐树下,微微弓起身子,催道:“快来!公瑾,我的肩膀借你一用!”

孙策正等着,谁知周瑜跑了几步,手脚利索地攀上了槐树的枝杆。

孙策直起身,仰头道:“看来上回是唬我!”

周瑜蹲坐在虬曲的树枝上,笑着向下道:“唬你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公瑾……”孙策朗笑几声,“回去后你如何向伯母解释你屁股上的衣服破了个大洞的事呢?”

周瑜不由得往后摸了一下,随后羞恼地往孙策头顶丢了一把刚薅下来的叶子。

孙策见他手脚并用地向上爬,都不等等自己,喊道:“你这么急做什么?”

周瑜的声音从上边传来,铿锵有力:“我找披风去!”

孙策在树下大笑起来。

白狐听着外边的动静,将耳朵往爪子里埋了埋,却依旧挡不住外头的笑闹声。

盛日当空,飞鸟辞远,浮云意悠悠。正人间六月,暖风揄袂襜襜,少年偕游,笑看山河岁月长。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春去秋来,又是一场盛夏,白狐蜷在一团矮树丛下,闭眼浅寐。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土尚未干透,白狐枕着湿土,鼻间嗅见青草露珠的清新气,叶影斑驳,催睡得很。

周遭惬意至此,白狐身心松弛,以致忽略了一阵脚步声。

周循背着箭筒,远远就瞧见了树丛里的一抹白,以为是白兔子,想见三瓣嘴毛乎乎的样子就觉得可爱,于是不忍射杀,悄悄走近了,想把兔子抱回家养。

树丛的细密枝叶被两只手拨了开,白狐被惊醒,炸了浑身的毛,一抬头,便与一浅笑着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那小少年生得玉面琼鼻,朱唇皓齿,十三四岁年纪,头上扎着总角,正盈盈地冲自己笑。白狐忽觉分外眼熟,便静止在树丛中苦想。

“不是兔子啊,”周循愣了愣,丝毫不怕它似的,伸出手摸了摸白狐的头顶毛,“纯白的狐狸,真好摸……我第一次见呢。”

白狐头顶的毛被揉得乱糟糟,它却没空理这个,想了半日,心底忽然出现一个名字。

白狐越看越觉得像,眼神直勾勾的,在周循看来只以为这狐狸亲人,没准想跟他回家。于是问道:“我带你回我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平常得空了我还陪你玩,好不好?”

白狐下意识摇了摇头,摇到一半才发觉不对,狐狸是听不懂人话的。果然,眼前的小少年瞪大了眼,嘴巴都惊得合不上。

正这时,白狐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回头,自己便被抓着后颈四脚凌空地提了起来。

随即便是几声朗笑,那人提着它转了一圈,正对着瞧白狐的眼鼻,笑道:“好纯的一张白狐皮,拿回去做冬氅的毛领正合适!”

白狐眉心微跳,一种熟悉的烦躁情绪袭来,它眯着眼仔细打量了面前的人,应该比身后的少年大个一两岁,因他已经束了发。明眸焕彩,嘴角含笑,也是不俗的相貌,比之身后的少年更多了几分嚣张气焰。

白狐心里暗骂,跟你爹一个浑样!

周循见孙绍粗鲁地抓着白狐,伸手要去抱下,嘴里道:“阿兄,这小白狐听得懂我说话,有灵者不可杀,快把它放了吧!”

白狐心中欢悦,有人唤四百多岁的自己是小白狐。

可孙绍闻言更是仔细提高了白狐,方方面面仔细端详了一番,奇道:“听得懂人话?如何看出?”

周循怕白狐吃痛,牢牢托着它的腰,道:“真的听得懂,方才我问它要不要跟我回家,它还摇头了呢。”

“噢?”孙绍仍旧不信,“没准是它那一刻恰好脑袋痒……”

白狐悬在空中半日,耐心告罄,此时忽然说道:“谁脑袋痒?”

两个小年轻都被吓了一大跳,齐齐松手,白狐甫一落地,便几步跳远了,站在几米开外处望着他们。

孙绍率先开口:“狐狸会说话?!”

周循也喊:“狐狸怎么会说话?!”

两个少年忽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妖怪!”

下一刻白狐便见二人都举起了弓箭,白狐更是跑远几步,连忙道:“我也许是妖怪,但我从不害人!”

此言一出,周循缓缓放下了弓箭,似是有几分信了,而孙绍一连射出两箭,拿弓的手又稳又有力,一看就知道没少练射艺。

“狐妖的话如何能信!”

白狐到处逃窜,喊道:“我与你们父亲是故交!我的话如何不能信!”

这下孙绍也停住手中弓箭,问道:“你认识我父亲?”

白狐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疲惫地点了点头。

“那他叫什么名字,你说得上来我便信你。”

“……”白狐心道悲催,从前忘了问了,不过幸好……

“你父亲叫周瑜,周公瑾。是不是?”白狐扭头朝着周循说道。

周循瞠目,转向孙绍道:“阿兄,它没骗人!”

孙绍两边都瞧了瞧,看着周循亮着眼睛,无奈道:“好吧,相信你了。”

周循几步小跑上去,蹲下身盯着狐狸问:“你认识我父亲时,他几岁?”

白狐想了想,答:“十五岁上下。”

周循眼睛更是亮了几分,又问:“他十五岁时是什么样子的?”

白狐如实答道:“守礼知义,为人良善,嗯……容貌出众。”

“你与他长得一般模样。”白狐补充道。

周循扒着自己的膝盖骨,笑了几声,再开口时有些哽咽:“他们都说我生得像父亲。”

白狐没见过几次小孩哭,此时被周循白净脸皮上流的两行泪弄得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倒是孙绍几步跑了过来,也蹲下身,伸手抚着周循的脊背,哄道:“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周循没听他的,想来也没少在孙绍面前掉眼泪,一头撞进孙绍的怀里,抵着人心口处哭。

白狐迟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孙绍给周循擦着眼泪,抽空回了它一句:“从父在五年前病逝了。”

白狐张了张嘴,没吭声。

好久过后,它才问:“如今是什么年了?”

孙绍低声回答,白狐听罢长叹一声:“岁月如梭,没想到转眼已经二十五年了……”

孙绍闻言也发了怔,半晌后他才轻声道:“我父去世也有十五年了。”

白狐抬了抬眼,想来这两少年皆幼年失怙,所以提起父亲时才觉悲从中来,狐狸叹了口气,问道:“你父亲叫什么?”

“你们不是故交么?”孙绍吸了吸鼻子,“怎么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狐扯谎:“这么多年过去,忘了。”

“孙策,孙伯符。”孙绍说罢又扬起一边的眉,很是骄傲的模样,“江东小霸王是也!”

白狐捧场:“厉害!”

周循也从孙绍怀里抬头,眼噙热泪却也不甘落后:“我父亲是水军大都督,以三万水军于赤壁大破曹贼八十万大军!”

说完周循目光灼灼地盯着白狐,白狐反应过来,忙道:“也很厉害!”

周循没忍住笑了起来,脸上泪痕未干,看着憨态可掬,他问道:“小白狐,你能多讲一些我们父亲的事吗?”

白狐想了想,望着二人满怀期待的眼睛,组织了半晌,才道:“这个啊,说来话长了……”

直至日头西沉,两人都不愿离去,缠着白狐问些天命、天常的奇特又难以回答的问题,最后白狐说:“你们父亲见到你们现在的样子,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周循讶异,却止不住的开心,孙绍难得腼腆,只说一句但愿如此。

天色渐沉,两少年一齐挥手告别白狐,一改之前的感伤,互相打趣着今日涕泣模样,嬉笑声惊起几树归鸟。

白狐望着他们远去,有些恍惚,抬眼望了望山间的月亮,清光似练,明明如往昔。

-完-

“事情就是这样。”

孙策西装革履地半靠在卡座里,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地在舌底藏了颗冰球。

“你是说,因为周瑜这次出差没主动给你打过电话,所以你对他进行了单方面的冷战?”太史慈坐在他对面,不可思议地望着孙策,“不是,你追他的时候死乞白赖的,他朝你丢草稿纸你都能当绣球接着,怎么现在结婚了,别人七年才痒,你半年不到就痒了?”

孙策用舌尖把冰球推到后槽牙,两下嚼得粉碎。他抬眼瞥了太史慈,呼出一口冷气,说:“首先,不是单方面的冷战,这几天他连条信息也没给我发过,其次,跟痒不痒的没一毛钱关系,谁家新婚夫妻之间像我们这么平淡的?”

“你想怎么热情似火?周瑜那个性,压根儿不是那挂的,能同意你的求婚已经让人大惊失色了,兄弟劝你珍惜眼前,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孙策没回他话,一口气闷完了杯里的酒,又叫人上了一杯。

太史慈今晚为了陪他已经干了两听可乐,不住地打嗝,他给自己剥了个橘子,边剥边叹气:“周瑜好歹也是他们公司的高层领导,也许只是忙着工作,没时间维系你俩的感情……因为工作你们不是连蜜月旅行都没去么?”

“我和周瑜现在的状态,不是一段健康的婚姻关系中应该有的。”

选择进入婚姻的人已经不太健康了,奉行独身主义的太史慈暗道。正想着,裤兜忽然一阵震动,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周瑜。

太史慈把屏幕往孙策眼前一递。

“我接不接?”

“接啊。”

太史慈清清嗓子,刚想开口问候,手机那头就传来声音:“孙策跟你在一起吗?打他电话打不通。”

太史慈余光扫见孙策把二郎腿放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

“啊……额,”太史慈收到孙策的眼神,“对,跟我在一起喝酒呢。”

手机那头静默了一瞬,周瑜的声音又响起:“叫他接电话。”

太史慈愣住,抬头见孙策摇了摇头,才回:“哦,他喝得有点多,不太清醒了,待会儿我就亲自把他送回家,你放心。”

“不麻烦你了,我现在开车来接他。”说完那边就挂了,太史慈把手搭上孙策的肩:“他不是还有几天才回来,怎么提早了?”

孙策整了整领带,起身把外套穿上,声音听不出情绪:“谁知道。”

酒吧门口,太史慈远远望见周瑜的车,就伸手去揽着孙策,哪知道孙策压根不想装醉,依旧挺拔地站着,车停下,孙策几步上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走前朝太史慈摆了摆手。

太史慈眼见着孙策驾轻就熟地扣上安全带,只得朝周瑜尴尬地笑了笑,周瑜摇下车窗和他寒暄了几句,之后一脚油门走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车载音乐在缓缓播放,车里暖气打得高,孙策又刚喝了不少酒,热得解了西服外套的纽扣,被古典音乐催得昏昏欲睡。

孙策靠在头枕上,眯着眼睛用余光打量周瑜,快一个星期没见了。周瑜穿着羽绒服,发丝有些湿,应该是刚洗完澡。

孙策没忍住,抱怨一声:“热。”

周瑜打开了车窗,看也没看他:“喝了多少?”

“三四杯?还是五六杯,记不清了。”

等红灯的间隙,周瑜侧过身,细细打量着孙策,最后伸出手背贴了贴孙策的脸。收回手后哼了一声:“说少了。”

孙策抬着脸笑了笑,把车窗摇上了。“不是说热?”周瑜把着方向盘。

“我怕感冒。”

周瑜没再说话。

回到家后,孙策外套也不脱,径直往卧室里走。周瑜没管他,在餐厅倒了一杯蜂蜜水,喊孙策来喝。

醉鬼躲在卧室一声不吭,周瑜走到床边,孙策近一米九的身躯占了床一大半,周瑜刚伸出手要拽他起来,被孙策反手一拉,重心不稳倒在了床上。

孙策用手脚按住他,抱抱枕那样抱着周瑜。醉鬼喝醉了以后没轻没重,周瑜半天没挣开。

孙策用发烫的脸在周瑜颈窝里胡乱蹭着,又亲又嘬:“想不想老公?”

周瑜被他浑身酒气熏得皱眉,伸手推他,孙策单手解开领带,把他两只手腕捆了起来。孙策叫他圈住自己的脖子,就着这个姿势和他接吻,一手摩挲着周瑜的后脖颈,一手从他衣服下摆往里钻,对那把腰身又捏又掐。

周瑜被吻得缺氧,没再挣扎,分开时气喘吁吁地盯着孙策瞧,乌黑的眼珠覆上一层水膜,孙策也盯着他看,又问了一遍:“想不想我?”

周瑜仰着脸,轻轻捏了一把孙策的后颈肉:“你在跟我闹别扭吗?”

孙策盯住他湿润的嘴唇,开口沙哑:“嗯?哪儿看出来的?”

周瑜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出差?”

孙策愣住,笑了一声:“跟你出差有什么关系?”

周瑜不太明白孙策的意思,但两人都在提出问题,显然属于一种无效沟通,周瑜有些懊恼:“那你这么晚去和太史慈喝闷酒做什么?”

孙策不吭声了,周瑜又说:“工作上的酒会你能不去就不去,平常也不碰酒,这次是为什么?”

孙策没回话,浑身酒气地在他身上摸来捏去,周瑜拧着他的后脖颈:“回答我。”

孙策所有的动作顿住,望进周瑜眼睛里,问他:“你究竟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结婚?”

一向沉稳的周瑜听见这句简直要气晕了,他骂道:“那不然是为什么?贪图你的钱?还是你的姿色?”

孙策一时愣住,好半天才去亲他的脸,嘴里喊他:“老婆……”

周瑜扭着脸不给他亲,越想越气,结婚这么久了,孙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真心和他结婚,周瑜简直想破口大骂:“谁是你老婆?!”

“我错了,宝宝……”孙策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这些天你都没联系我,老公以为你不爱我了。”

“孙策,你真的……”周瑜踹了他一脚,孙策从善如流地滚到一边,“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还因为这么幼稚的原因生闷气,越活越回去了你!”

孙策闷在枕头里,任由他教训,好半天才嘀咕一句:“谁有漂亮老婆都会没有安全感……”

“怎么才能有安全感?天天打电话和你报备?”

“我又不是怕你出轨!”孙策吼了一声,随即气势渐弱,“你想什么呢。”

“那你怕什么?”

“怕你对我腻了,”孙策引用太史慈的话,“别人都说七年之痒,虽然我们结婚才一百九十五天,但你对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周瑜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什么不一样?”

“细节。”孙策沉声说,“我认为我们需要给彼此一些空间,重新审视一下我们的婚姻关系了。”

“……”

当晚,孙策卷了铺盖去客房睡了。

“事情就是这样。”

白气弥漫的温泉里,周瑜头顶着一块毛巾,靠在石头上。

同样泡在水里的鲁肃把饮料放到一边,分析道:“你是说,孙策这段时间对你忽冷忽热的,还抱怨你不够爱他?”

庞统盯着手机看基金,补充了一句:“而且他还主动提出分房睡。”

“嗯。”周瑜点点头,“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孙策这人从幼儿园起就招蜂引蝶,身边大小桃花没停过,他还有脸说自己没安全感?”庞统作为孙策从小到大的同校同学,提出强烈批评,“我早说了这人不行,趁早一脚踹了他。”

鲁肃悄悄打量了一下周瑜的神色,反驳道:“话不能这样说,你小周总确实也是桃花朵朵开的类型,孙策有危机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我很难体会他这次的心情,因为我从没有过危机感。”周瑜略略垂头,“他说要重新审视我们俩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庞统接话超快:“他想离婚了吧。”

周瑜当下抿了抿嘴,鲁肃在温泉水里给了庞统一肘击,那承载着基金数据的手机啪嗒一下掉进水里。

“我的爱机!”庞统大喝一声,在水里掏来掏去。

“你的爱机难溶于水,放心吧。”鲁肃端起饮料啜了一小口。

庞统忽然想起自己的爱机防水,于是坐正了,朝周瑜抬了抬下巴:“我一直没问呢。你们俩当时发生了什么,突然就领证了。”

“那天工作日我们俩恰好都请了假,他当时在打游戏,问了一句去不去领证,那天民政局刚好开门,我想反正迟早都要领,于是就答应了。”

“……”鲁肃和庞统面面相觑,“这……”

“你们这也太草率了吧!”

“我不觉得,”周瑜反驳道,“水到渠成的事,怎么能叫草率?”

鲁肃半晌才说:“感觉从你们领证的那一刻起,孙策就挺没安全感的吧。”

周瑜皱了眉:“为什么?”

“这还用问?结婚的契机都这么草率,你又是乍一眼看起来冷冰冰的那种人,”庞统拿出分析基金的冷静,“孙策不得天天琢磨你到底爱不爱他啊?”

周瑜黑了脸:“我的喜欢具像化得够明显了。”

“哦?比如?”庞统摸着下巴问他,“你对他表白过么?”

“表白的表现有很多种。”周瑜说。

“那比如呢?”

“比如我总是夸他长得帅……这难道不算表白的一种类型吗?”

庞统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悄悄和鲁肃说:“我说孙策婚后怎么越来越烧包,上次还在群里咨询哪个牌子的晚霜好用……”

眼看周瑜愣住,庞统解释:“他大概觉得你是因为他长得好才跟他结婚,不是真的喜欢他。”

“从恋爱到婚后,你有没有跟他说过,”鲁肃眨了眨眼睛,“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类的话?”

“……没有。”

庞统一拍水面:“破案!”

“这很重要?”

“你家那口子都患得患失了,怎么不重要?”

周瑜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怎么跟他说?”

“嗯……这么说吧,”庞统胡诌道,“你想要吃饭,那么把饭具现化的行为叫?”

鲁肃听出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于是接了句:“点外卖。”

“死吧你,明明是做饭!”庞统接着循循善诱,“那么你想要表达爱,把爱具现化的行为就叫……”

庞统在此处戛然而止,周瑜仍旧顶着那毛巾,冷着脸瞥了他一眼。

庞统捞起手机,朝周瑜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其实小编也不是很清楚。”

次日傍晚,周瑜敲响了客房的门。

里头开了门,孙策头毛微乱,穿着灰色卫衣,眼镜都没摘。周瑜朝里探了探身子,果然,游戏手柄还在床上。

孙策打游戏的时候戴眼镜的习惯,是周瑜一手调教的。他此时往孙策怀里塞了一瓶酒,径直进了屋,“我想我们需要聊一聊。”

周瑜盘腿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郑重其事地拿出一盒东西放在矮桌上。

那一刻,孙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荒诞离奇的设想,低头一看。

真心话大冒险,揭穿ta的每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孙策也坐下,端详着面前的盒子,沉吟片刻:“这……你要跟我玩这个?”

“我挑了玩法最简单的一版,”周瑜说,“国王、宰相、乡绅、农民,牌大一级是真心话,高两级是大冒险。”

“阶级游戏,”孙策叹了口气,“马克思知道了该多伤心。”

周瑜额角跳了两下,用脚踩他:“玩不玩?”

孙策立刻摸了牌,乡绅。

周瑜捏着手里的农民,朝他一抬下巴:“问吧。”

孙策在问题牌里一挑再挑,从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到你喜不喜欢戴套,其尺度跨越之大,让孙策咋舌。

最后他放下牌,问道:“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什么想法?”

“很帅,”周瑜回想着自己大学时光,“jtytype”

“嗬,”孙策正战略性喝酒,听见这话从喉间漏出一声笑,“你当时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周瑜闻了闻杯里的酒香,低头说:“装的。”

孙策简直晕头转向,软了嗓子:“老婆,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周瑜罔若未闻,伸手摸了一张牌。孙策没法,也跟着抽了一张。

宰相对农民,周瑜稍弯嘴角,上下打量了孙策一会儿,开口说:“卫衣,脱了。”

孙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微瞪着眼。

“宝贝,尺度这么大?”

“牌大,尺度就大。”周瑜眼露笑意,“脱了以后戴上这个。”

孙策低头去瞧,一个皮质袖箍。

孙策捏起这狗项圈似的东西,瞧了半天,才感叹:“早有准备啊……”

孙策的手臂肌肉线条好看,扣上袖箍简直赏心悦目,周瑜满意地点点头,作出重要批示:“比穿衬衫的时候性感多了。”

“珍惜你现在身上穿的,”孙策伸手摸牌,“再来。”

这一轮两人都是乡绅,各喝了一杯酒,按规则互相提一个问题。

周瑜用食指抵着卡牌,转了两圈,问他:“这些天到底为什么生气?”

“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爽。”孙策说,“有时候我会怀疑你吝啬于对我表达爱意,可爱情不是求来的,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瑜攥了攥拳头:“你不早说。”

“我不敢,说了之后你要跟我分手怎么办,”孙策梗着脖子,“那么漂亮一个老婆谁赔我啊?”

“你应该感谢自己长了张好脸,”周瑜哑着嗓子说,“我有时候特别想把你的脑袋搂下来当皮球踢。”

“家庭暴力不可取,轮到我问了。”孙策随手抽了张问题牌,嘴角微微上扬,读道,“跟恋人亲密时,你最喜欢的体位是什么?”

周瑜脸色仍旧不虞,冷着一张脸开口却说特别火辣的话:“骑乘。”

孙策一挑眉毛,质疑道:“真的吗,每次从后面来的时候你好像更兴奋啊?”

“爱信不信。”周瑜伸手抓牌,“再来。”

孙策瞧了眼自己的牌,笑意盈盈地对周瑜说:“宝贝,当不了国王就惨了哦……”

周瑜认命般甩出自己的农民牌,踹了孙策一脚。

孙策面带几分玩味的笑,鹰盯着猎物似的。

“宝宝,自慰给我看。”

房间一时静默,周瑜回望着孙策炙热的眼神,最后在孙策面前微微分开两腿,一手撩开t恤下摆,露出一截瘦削的腰,左手沿着腰线一路摸进裤子里。

孙策直勾勾地盯着周瑜的裤裆瞧,隔着一层布料瞧见周瑜缓缓动作起来,他还不满意,说:“宝贝,心不诚啊。”

周瑜手上不紧不慢的,闻言抬脸看他:“你这样盯着我,我弄不出来。”

“没事儿,”孙策俯身过去,两手擒住周瑜的膝盖,逼着他张大了腿,“老公帮你。”

周瑜没说话,任由他嵌进自己两腿之间。他微微挪了地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膝盖贴上孙策的腰。

“来找我和好还穿什么衣服,”孙策抓起他衣服的下摆,“自己咬着。”

周瑜黑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孙策瞧,微微张开嘴,咬住那截衣摆。

孙策看着他微微侧头,一副任他摆布的模样,于是咬紧了后槽牙,摸进他裤子里狠狠拧了一把软乎的屁股肉。

周瑜闷哼一声,斜眼瞧着孙策。孙策被他一眼弄得心猿意马,手特别不老实地往周瑜屁股上摸。

周瑜隔着裤子抓住孙策的手,“不是说要帮我?”

孙策正要抽手,周瑜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喉结,轻轻揉了揉,“用这里,行不行?”

说完,周瑜感受到指下喉结动了动,孙策死死盯住他:“上次这样弄你,你就很喜欢是不是?”

周瑜仰头靠在沙发坐垫上,应了一声:“嗯。”

“那你还哭成那样?”

“装的。”周瑜用膝盖杵着孙策的脸,“你不就喜欢我哭?”

孙策一手按住周瑜的膝盖,一手扒了他的裤子,“今晚不想你哭,”孙策俯身,“想听漂亮老婆叫床。”

孙策坏得厉害,用牙齿抵着冠头磨了好一阵子,才张嘴把不停渗水的东西整个含住,周瑜被他弄得爽利,讨巧似的故意嗯嗯啊啊了好几声。

孙策用牙齿轻磕一下,周瑜立马不吭声了,只剩腰肢直抖。孙策这才满意:“用不着演,老公又不是不行了。”

事实证明孙策不只是嘴上功夫厉害,他嘴上功夫确实不赖。周瑜被他圈着脚踝弄,两条腿想合也合不上,只能被快感刺激得浑身发抖,说了几句孙策爱听的,最后才被允许结束。

结束的时候,周瑜的屁股牢牢贴在孙策的大腿上,两腿抽了筋似的蜷着。

孙策拉高了他的衣服,俯身亲他胸前小巧的乳粒,周瑜刚射过,敏感得两腿并起,夹紧了孙策的腰。

“老婆脸红红的,真漂亮。”孙策扶着他的后腰,问他,“爽不爽?”

周瑜闭着眼,汗湿的额发贴在额头上,哼了句:“嗯。”

“你倒是爽了,”孙策摸摸他的下巴,“老公要硬死了。”

周瑜抽回了腿,侧着身说:“不在这里,去床上。”

孙策这时候行动力最强,扛着周瑜就上了床。他们习惯第一次从后面来,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做,周瑜头埋在枕头里,两手往后抵着孙策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腹。

“这样不行……”周瑜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

孙策也被夹疼了,两手揉弄周瑜的大腿肉,“别紧张,宝贝。”孙策这时候还能张口说荤话,“操开就不痛了。”

说完,孙策就用了点力气往里挤,周瑜两个膝盖无意识地往前挪,又被孙策按着腰拖了回来。

终于抵上要命的地方,周瑜几乎立刻塌了腰,没骨头似的。太久没做,那地方变得比之前还要敏感,孙策揽着周瑜的腰,逐渐用了些力。

“……慢点,孙策!”周瑜泣声分明,“腿软,跪不住……”

孙策体贴地叫他侧过身子,两腿一并蜷着,孙策越顶越深,每挺一次腰,周瑜的臀肉就撞上孙策的小腹,不一会儿就撞红一片,啪啪作响的,听得周瑜耳热。

孙策顶进最里面时候就会磨着里头湿热的肉,周瑜被激得腿肉直抖,又打颤又痉挛,孙策揩掉他腰上的汗珠,喘气说:“抖得漂亮死了,舒不舒服?”

周瑜咬着手指,把叫喘声压在喉咙里,偶尔传出来几声闷哼和呜咽。孙策想他回话,于是更大力道地抵在最里面磨着,快感像七月的梅雨一样连绵起伏,周瑜再也咬不住手指,张着嘴喘气,一小截湿红的舌头露在外面,孙策瞧了手欠,伸出根手指揉弄着那截软舌。

“回神,”孙策说,“说话。”

周瑜轻轻咬住孙策的食指指节,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带着潮气的“嗯”。

孙策满意了,转眼瞧见周瑜腿间的东西不停地淌水,怀心思陡然萌生,握着周瑜的膝盖,把一条腿扛上肩膀,又摸过床头的数据线,三两下把周瑜的东西绑住。

周瑜立刻伸手解救,被孙策擒住了手腕。那东西被绑得紧,肉红色的冠头贴着周瑜的小腹,孙策眯着眼,觉得周瑜的腰肉白得晃眼,更心猿意马了几分。

“解开,太涨了……”周瑜眼神迷离,最后被折磨到口不择言,孙策凑头去听,才知道周瑜嘴里喊的是救命。

孙策没忍住,笑得肚子疼。最后他揩掉周瑜挂在脸上的泪珠,问:“爱不爱老公?”

周瑜挂在他肩上的腿向下踩住孙策的胸口,仰着脸说:“解开!”

孙策不满意,用力顶了一把,周瑜抖得不成样子,哽咽道:“要坏了……”

孙策刻意曲解道:“怀了?”

周瑜几近崩溃,兜着眼泪骂道:“要是能生早给你生了!”

孙策握住他的脚踝,放在嘴边亲了好几口,小腿上都嘬出几个红印。

周瑜见他软硬不吃,自己又实在难受,终于说了好话:“喜欢你才跟你上床,你快放开我。”

孙策拨了拨那涨红的东西,说:“喜欢你才绑着你,乖老婆。”

“……不要你的喜欢。”周瑜说。

“那可不行,”孙策浑笑一声,“宝贝,今晚老公射了你才可以射。”

“……别这样,孙策……”

屋内气温缓慢爬升,孙策用平日里睡觉时前胸贴后背的姿势抱着他顶弄了半天,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周瑜只能躺在孙策身上,膝窝抵住孙策的膝盖骨。

这体位超出周瑜的认知,他其实最怕骑乘,因为弄得太深,现在看来榜单需要更新了。周瑜一时喘不上气,孙策竟还在他耳边说,他在给自己当王座。

“老婆今晚一次国王牌都没抽中,没关系,又不是非得抽中牌才能当国王。”孙策摩挲着周瑜因紧张而微微拱起的腰,喊他,“小国王。”

周瑜眯眼盯着天花板,他在起起伏伏里丧失清醒,迷迷糊糊地想,孙策在欺负他。他从前对孙策在床上的癖好有一定的认知,周瑜知道孙策喜欢掌控,对束缚和控制有着近乎疯狂的偏爱。但像今天这样让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的姿势,周瑜还是第一次体会。

先前给孙策戴上的袖箍现在正套在自己的大腿上,周瑜懊恼地回忆起大学时期的孙策,阳光俊朗,连接吻前都要抱着他确认再三,那个牵牵手就红耳朵的孙策是死了么,周瑜想。

孙策按着他的腰,防止周瑜拱着腰身进不了最深,另一只手揉捏着周瑜的乳肉,嘴上还发号施令道:“乖宝宝,两只手放到枕头上。”

这人在床上再肉麻的称呼也喊得出口,周瑜没动,他现在大张着腿躺在孙策身上,身体跟海浪一样随着孙策的挺弄起起伏伏,像个没有感情的性爱娃娃。

孙策好像意识到周瑜的抵抗,他于是抓着周瑜的手向下,叫他自己抓住自己的东西,被数据线绑着,涨得通红的。孙策包着他的手带着他上下套弄起来,更加一层快感,却压根没法射出去。

“会死的、孙策!”周瑜被刺激得仰头,腰快抖成筛子了。

孙策也被夹得喘气,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手放到枕头上,还是想摸自己?”

周瑜先用手揩了一把眼角的生理性眼泪,接着伸手拧了一把孙策的腰,说:“……我要下去。”

“不喜欢做国王?”孙策好整以暇地问,“那老婆喜欢什么姿势?”

周瑜不吭声了,孙策也不动,就摸着周瑜被袖箍圈着的、微微鼓起来的大腿肉。

“骑乘。”孙策终于开口了,“老婆今晚自己说的。”

“……没有。”周瑜否认。

下一秒,孙策抱着他翻了个面,自己支起半个身子,叫周瑜坐在自己腰上。

周瑜双手撑着孙策肌肉分明的小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被钉在孙策的性器上了。

昏暗光线里,孙策的瞳孔闪着一点光,极其性感地低喘着,周瑜狠狠闭了闭眼,想把耳朵也捂上。孙策笑了声,仿佛察觉到什么,揽着周瑜后腰处,凑近了说:“这么久没做了,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啊?”

周瑜在黑暗中沉默,孙策不紧不慢地环着他从喉结一路亲到胸口,最后抓着他的奶肉又嘬又咬,断断续续地呢喃“好爱你”。

周瑜忽然推开孙策的肩,居高临下地盯着孙策,两人在昏暗中互相瞧不真切对方,周瑜越靠越近,在亲上孙策前,极轻地说:“想你,老公。”

孙策脑子里的引线几乎当场炸了,他乱着气息:“再说一遍。”

“想听哪个?”周瑜嗓音带笑,“想你,还是老公?”

孙策滚了滚喉结,哑着嗓子问:“不能都说么?”

“不能,”周瑜笑了声,“太贪心了。”

孙策再也忍不了,手兜着周瑜后脑勺,嘴上便宜没捞着,就捞点舌头上的便宜。孙策极其霸道地撬开周瑜的牙关,亲了个结结实实。

周瑜被他亲得耳朵连着脖颈热了一大片,两手环着孙策,一边回应他的吻,一面开始缓缓扭动腰身,孙策闷哼一声,手不再兜着他的后脑勺,往下去兜着周瑜的屁股肉,使力叫他坐得更深。

里头又湿又热,孙策渐渐失了力道,几乎将周瑜抛起来又接住,周瑜一句话被颠散成好几句,人也立不住,往后靠在孙策曲起的大腿上。

“…慢、慢点,”周瑜兜着眼泪,“要坏了……”

“不会坏,”孙策哄他,“老公收着劲儿呢。”

周瑜沁着汗珠的腰身像弓似的崩着,仰头靠在孙策的膝盖上,两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怀疑自己的肚子下一刻就要被顶穿了。

这姿势使不上劲,孙策把住他的腰,又在周瑜后腰处攥着他两个手腕,孙策这才满意,眯眼看着周瑜被数据线绑着的性器随着操弄摇晃,拍在周瑜小腹上发出些淫靡的声响。

他施恩似的送了周瑜的一只手,引着他去摸自己的性器,“你把着它,别让它乱甩。”孙策咬字很轻,却又清晰,“都溅到老公脸上了。”

周瑜挤出一声满是潮气的笑,用手胡乱在那冠头上揩了一把,接着把两根指头摁在孙策嘴唇上。

“喜不喜欢?”

“喜欢,”孙策捉住周瑜的手胡亲了好几口,“宝贝流的水都是甜的。”

孙策平时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上了床更是没底线,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周瑜听得脸热,好久才说:“腰酸。”

“娇气老婆,”孙策起身换了个姿势,把周瑜两条白腿扛上肩,“每回骑乘动几下就说累,是不是你?”

扛腿攥腰的姿势力道全由孙策把握,没几下周瑜就被弄得腿软,穴里早就湿滑,真真正正的“操开了”,快感激烈而绵长,一波压倒一波,周瑜意识到自己的性器抖个不停,被束缚着精液回流,高潮被生生掐灭,周瑜眼睛不停地冒水,抓着孙策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

“解开我,忍不住了、呜——!”

孙策伸手解开他大腿上的袖箍,摸着那一圈勒痕轻声说了句“可怜死了”,转头又嘴软心硬地哄道:“再忍忍,就快了。”

说完更大幅度地摆动腰身,孙策脖颈上的汗一路滚下来,最后落进交合处,各种水液混在一起,周瑜的臀肉滑得抓不住。到了最后关头,孙策捉着周瑜窄瘦的侧腰,几乎把人抬了起来,周瑜只剩肩膀和脑袋堪堪挨着床,腿也没了力气,从孙策肩上滑了下去,瘫软在孙策汗涔涔的臂弯里。

“宝贝,说喜欢我。”孙策喘着粗气,哑着嗓子说,“爱不爱老公?”

周瑜被滔天快感淹没,眼睛和下边都不停流水,此时断断续续地说:“……爱、爱老公……”

孙策的指头掐进周瑜的腰肉,周瑜几乎像座拱桥一样搭在床上,深埋在穴肉里的性器鼓动着,最后尽数射在里面。

孙策爽完了,才低下头眯眼朝周瑜看去,漂亮老婆抵着床头,床单都快被抓烂了,爽得嘴都合不上,口水都流到脸颊肉上去了。

孙策按下心动,俯身下去抱着他亲。他边亲边去解开绑着周瑜的数据线,解的时候碰到边上,周瑜就浑身一抖,孙策突然有些内疚,这也太可怜了。

那性器没了束缚,周瑜立刻侧起身子,张了太久的腿,腿根都酸疼得厉害。他双眼仍旧涣散,无意识地挺起腰身,那股堵涨感却还没有消失,周瑜几乎崩溃,蜷起身子哭了起来。

孙策真的有些慌了,连忙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弄不出了!”周瑜哑着声音骂他,“都是你非要绑着我……”

“我看看,”孙策去掰他的腿,分开一看,通红的性器软趴趴的,只不停地涌出清液,孙策紧闭了眼,他既心疼又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幕色情得要命,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事儿,没坏,就是绑太久了……”

周瑜听见这句,抬手给了孙策一下,他抽着气,担心今晚得去医院看老二了,想想也丢死人。孙策挨了他这一下,狗腿子似的伸手揉着周瑜的小腹,嘴里还不停念叨:“放松,你别紧张……”

周瑜渐渐放松下来,嘴里却不停地念:“下次你再在床上弄这种下作的手段我就给你下阳萎的药唔、用力一点……”

孙策从背后拥着他,右手握着周瑜的性器给他疏解,弄得周瑜快射了的时候,故意使坏放缓了力道。

周瑜挺着腰往孙策手心里拱,催他:“快一点、孙策……”

“宝贝,”孙策亲他的耳廓,“叫我什么?”

“sweetheart,”周瑜喊他,“我很爱你。”

孙策脑子嗡的一下,最后周瑜射在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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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中文和盛楼,北京城时下最有名气的餐馆之一,请的都是当年宫里的御厨,味道好,价格更好。

孙策乾纲独断地拉上他就走,到了那包间,周瑜盯着眼前一大桌的菜,诧异道:“你从哪儿学来的奢靡风气?”

孙策饿得前胸贴后背,早已向那道三鲜鸭子下筷,含混答:“多乎哉?不多也。”

看他吃得爽快,周瑜也凭空多了些食欲。吃到后来,孙策总算有几分饱意,开口问道:“你家从前那套大宅子呢?你如今住的地方也太小了点。”

“早就卖了,”周瑜答,“原本就只有我一个人,住那么大宅子太浪费,我特意租了个小院子。”

孙策呛了下:“租的?”

周瑜不懂他为何诧异,嗯了一声。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我可是把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写在电报里了。”

“这算什么大事?”周瑜瞥他,“你发的电报废话太多,每字银元一角六分,早想说你人傻钱多。”

“所以你写信都用文言,字少省钱么?”

见孙策竟还不满意,周瑜哼道:“不给你写最省钱。”

孙策哑然,给周瑜夹了块樱桃肉。周瑜慢条斯理地受用了,见他吃了,孙策品评道:“这家店的味道远不如它在外的名声,我吃了这么多菜,只有这道樱桃肉比从前在别的地方吃到的要好。”

周瑜倒没吃出什么不同,“你一副江南的肠胃评价北方的菜色,未免有失公允。”

“照这么说,公瑾生在江南,长在北方,算哪边的肠胃?”

周瑜停下筷子细想了一下,说:“两边的菜我都能吃,不知该算哪边的。”

说完,他戏谑地瞧了孙策一眼,又说道:“伯符兄在英国待了这么多年,连身量都在英国长成,现在也算半副大不列颠的肠胃了吧。”

孙策印堂发黑:“再笑我,我明日就做正宗的英国菜给你吃。”

“你竟真有涉猎?”周瑜惊诧道。

“没有。”孙策说,“做得难吃的一律视为英国菜。”

周瑜再也忍不住,笑得微颤,连吸了好几口冷气,轻咳起来。孙策见状替他沏满热茶,又坐近了抚周瑜的背,“你这病怎么这么拗,每天喝药都不见好?”

周瑜嗓子发痒,咳得心脏疼,只说:“胎里的弱症,哪儿那么容易好。其实平常并不发作,冬天里才这样。”

孙策见他咳得眼覆水光,“你平日只喝中药,兴许西药更对你的病灶呢?”周瑜喝下热茶,向他摆摆手:“大差不差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孙策皱了眉,“这事你听我的,我到时找好了医生,你跟我走就行了。”

周瑜听他冷硬的语气,觉得好笑:“你怎么留洋一趟,还是这样霸道?”

“别的事都能随你心意,这件事不容你置喙。”孙策伸手捏他的后颈,周瑜觉得痒,想挥开他的手,却连手也被捉住。

他正笑着想揶揄几句,孙策却沉声问罪:“从前写给我的信里讲的全是国内时局,自己的近况只一笔略过,我早想说了,你寄给我的是信还是报纸?”

那只捏着后颈的手微微用力,逼得周瑜不得不与孙策对视,周瑜沉默良久,问道:“伯符,你专程来找我兴师问罪么?”

孙策立即松了手,说:“不是。”

“你人在海外,更该在乎国内时事才是。”周瑜又喝下两口热茶,压住喉咽处的痒意。

孙策盯着他,道:“你知道我更在乎什么。”

周瑜也看向他,然后笑起来:“总不会是我吧?”

孙策看着他的脸,忽然想起多年前送出去的一张纸笺,心中顿时酸涩,有口难言。“哼,”孙策捡起筷子,扯开话头说,“你说我不改霸道,我从前哪里霸道?”

“西湖那次,你板着脸凶阿权,还记得么?”

孙策忆起初遇,笑了起来:“我那时候火气大。”

周瑜点头:“吓得我不敢与你搭话。”

“我以为你只是斯文自持,不爱说话。”孙策说,“竟然是被我给吓的?”

“知道了就好,你以后可别凶我。”

周瑜说着,弯起眼角笑得几分狡黠,孙策见他像只玉面狐狸,吓唬他说:“那可保证不了,我凶惯了。”

二人吃饱喝足,一致决定走回白水胡同,当是消食了。回到院子,周瑜取下围巾,上头全是呵出的热气结成的水珠。

孙策花枝招展的,竟整整带了两个大木箱子来,他一打开,果然被周瑜料到了,一水儿的西服大衣,光是皮鞋就装了四双。

周瑜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孙策,发出一声疑问:“都是深色的西装,你带那么多做什么?”

孙策朝他一摆手:“领子、暗纹、材质都不一样,要搭的配饰也就不同。这道理跟穿长袍的也相通,你们不也定做不同样式的盘扣么?”

说罢,他忽觉好奇,便眯着眼去瞧周瑜脖颈处,一段白玉似的颈子下边,只用了样式简单的布扣子。

周瑜没顾上他往哪儿看,朝外间一抬下巴,示意他将箱子挪到杂物间。

孙策来回搬了箱子,就将这屋子里里外外走完了。整洁干净,却实在太小。

“只有一张床,我今晚睡哪儿?”孙策从门后探出脑袋。他想,总不舍得叫他打地铺。

周瑜正在烧水,立刻道:“地上那么大空地呢。”

还真舍得。孙策失算,跟了过去,见周瑜正憋着笑,于是求道:“我跟你挤一挤,从前在我家不也挤过么?你体寒,夜里还踹被子,我正好给你当暖炉,如何呢?”

周瑜纠正道:“我现在睡觉不踹被子。”

“我也不踹,看来我们俩天生适合同睡一被窝,你觉着呢?”

孙策神色殷切,周瑜沉吟,状似思考道:“你怎么开口就是天生地死,不过……倒可以磨合磨合。”

“是了,”孙策低声道,“我们今夜便磨合磨合。”

一番洗漱过后,周瑜身着单薄睡衣被孙策一把丢上床,临了孙策却问他今日喝没喝药。

周瑜不善撒谎,孙策看穿了他,转身就要去替他煮药。周瑜好似已经闻见那药的苦臭味,伸手去捉他,结果只摸到孙策的衣角。

折腾了半个时辰,孙策终于端来一碗又黑又浓的药,温声劝他趁热喝。

什么趁热喝,这又不是鲜鱼汤,周瑜如临大敌般看着药汤,仰头闭气喝了大半碗。从前他喝了半碗就立马放过自己,此时孙策在侧,喊他把剩下的也喝完。

“差不多了,我肚子涨。”

孙策端着药碗,坐在床沿,不仅没依他,还用空出来的手捏他两腮,威胁道:“我灌你了。”

周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这架势,这语气……“你把我当阿权?”

孙策手上微微用劲,好整以暇道:“不是我弟我也照灌,你试试?”

看他这样子不像是说说而已,周瑜如今体弱自然乏力,孙策身量却精壮好多,与他肉搏起来必然落败,到时如同小儿一般被人捏着腮肉灌药……好汉不吃眼前亏,周瑜夺过那碗一饮而尽。

而后瞪着孙策把碗塞还给了他,孙策笑起来,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块糖塞进周瑜嘴里,圆球形的,入口即化,甜得人牙根疼。

周瑜含着那糖球,腮帮子鼓出一块,问:“西洋糖?”

“对,叫巧克力,你吃过没有?”

周瑜摇头:“从前瞧见过。”

孙策一把掀开被子,手臂绕过周瑜的腰,把他锢在自己怀里。“喜欢吃就再给你买。”

“太甜,不钟意。”周瑜嫌他靠得太近,往边上挪了挪。

“我也觉得太甜,”孙策将头抵在他肩骨上,嗅了嗅,“公瑾,你现在一股药味。”

周瑜低下头闻了闻自己,什么都没闻出来,于是扭头瞥孙策:“那你离我远点。”

结果孙策搂他更紧了,“我喜欢这个味道。”

“孙伯符,”周瑜在被窝里肘击他:“你是药罐子托生的。”

孙策捉住他的手腕子,从身后搂着他,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背后传来,周瑜心里嘀咕果真是暖被窝的一把好手,就感到腰上一热,孙策虎口紧绷,用两指测他的腰。

孙策叹了口气,扑在周瑜耳朵尖上,“公瑾,你如今真的太瘦了些。从前你不说珠圆玉润,好歹也是骨肉停匀……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我吃得不少,就是不长到身上。”

“撒谎。你今晚吃得就少,动几筷子、喝半碗药就饱了。”孙策不满似的轻掐他薄薄的腰肉,“我明日去给你送午饭。”

他竟也不问自己的意见,就一锤定音了。周瑜拒绝道:“我吃食堂就行。”

“别拗,听我的嗷。”孙策声音染上几分倦意,“到时候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周瑜一向睡得少,冬日里天亮得晚,睁眼时外头天光惨淡得好似阴雨天。

周瑜抬眼瞧了瞧身侧安稳睡着的孙策,悄悄掀开被子起身,一番拾掇后,天色亮了不少,周瑜又回来瞧孙策,还睡着。

临出门前,他忽然想起已婚的男同事早几天抱怨,起早贪黑只为养家糊口,好累,小孩梦里骑马拉弓,将他当成马镫一脚踹在肋骨,大清亡了还有巴图鲁。

周瑜仍是觉得有趣,此时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孙策,给他垫头的手臂还没收回去。睡相倒不差,而且热烘烘的。

就当捡了个便宜儿子。周瑜想。

学校里即使是清早也不冷清,周瑜就职在女子大学,处处能见着白衣青裙的女学生,或盘发或短发,个个朝气盎然,见了周瑜便打招呼。

周瑜笑着一一回过,上午讲了一节课,便埋头在办公室里改演讲稿,他做事专注,一时将其余事都忘却脑后。

直至中午,同事们授完课三三两两回到办公室,却见时任副校长的袁术一副气不顺的模样踱步进来。

他心眼不多,说话却刻薄,所以向来惹人烦。大家见袁术来了,也没甚反应,闲话的依旧闲话,只不过都分了只眼睛在他身上。

袁术拿捏着副校长的款儿,大摇大摆地走向周瑜,派头很足地用两指敲了敲周瑜的桌子,稍抬下巴说:“校长叫我和你去正门处接人。”

周瑜被打断思路,抬眼就是一眼刀。他们俩早有过节,全校师生皆知,原因是一块瑞士怀表,两年前孙策在国外买了,辗转几番才到周瑜手里。

那怀表小巧玲珑,银制镂空的表盖与绞丝链相衬,后盖繁复,用了松石绿玑镂珐琅的工艺,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不少人来围观,袁术也在,早听鲁肃周瑜说过“孙伯符”这个名字不下几百遍,甫一得知这块怀表也是他的手笔,张嘴就是风凉话:“孙伯符此人小家子气,送钟也不送个大的。”

结果周瑜置若罔闻,鲁肃一脚将他踹出十万八千里地。

思及前尘往事,袁术屁股隐隐作痛,板起脸直视周瑜的眼刀:“你瞪我做什么?”

袁术本就眉眼锐利,一副精明样下是一颗七窍没有一窍玲珑的心,周瑜遇上他就失去所有耐心,烦道:“接谁?”

袁术更躁郁了几分,但好似不是对周瑜,“校长说是位贵客,我猜是来给学校捐钱。”他说到这里十分不屑,细眉一簇,更显刻薄。

周瑜疑惑:“为何要叫我去?”

袁术讥讽一笑:“我怎么知道?看你长得好,贵客瞧了满意,兴许砸钱砸得更多了?”

这话说的,学校不像学校了,倒像勾栏。花魁周瑜斜着望他一眼:“那怎么要叫你也去?”

袁术思忖片刻,发觉周瑜不像在说好话,怒道:“我可是副校长!”

周瑜收回眼神,将钢笔盖上,“那走吧,袁副校长。”

下楼梯时袁术话匣子大开,说:“听校长说这人年纪轻轻,刚从国外回来,呵,这种人手里最有几个臭钱,想也知道是投了个好胎。正回国呢,又最想播洒些名气,给教书育人的学校捐钱则是最快的一条路。”

袁术说时咬字如咬人,下了结论:“沽名钓誉。”

周瑜越听越不对劲,乜了他一眼:“你倒愤世嫉俗起来了?”

袁术被他堵得噎住,攻击道:“我给忘了,你周公瑾也是投胎的一把好手!”

周瑜反击:“我怎么好班门弄斧?”

两人绕过庭院的假山,周瑜颇觉不对,问道:“他叫什么?”

“姓孙,叫什么?孙策?”

袁术的回答与大学正门铁栏外的身影一齐出现,周瑜顿时无言,转而恍然大悟,怪不得校长要叫袁术来领自己。

袁术却不知周瑜心中所想,望见那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便又唾弃道:“瞧瞧,西洋作风!”

周瑜快步流星地往前走,默不作声。

待他们俩走近了,袁术眼尖,看着孙策身侧停着的脚踏车,又低声骂道:“架子大得很,家里开银行了不起?”

袁术说罢,沉默一瞬,忽然灵光一现,总算伶俐一回:“那车,怎么跟你的那辆那么像?”

眼下周瑜没功夫理他,他大步上前,对守门大爷低语几句,等开了铁门,孙策一个跃步进来便搂着周瑜。

“公瑾,你怎么才来?”孙策提起左手拎的布袋,“哝,说好的午饭,不诓你。”

没人瞧了俩人这副亲热的样还无动于衷的,袁术瞪着眼全明白了,孙策孙策,不就是从前给周瑜送钟的孙伯符?袁术气不打一处来,恨自己交浅言深,更恨这两人佯装不熟,耍他跟耍猴似的。

孙策揽着周瑜正要往里走,守门大爷追上来,举着支笔:“忘了问了,这位先生贵姓?”

原来是做登记,女校不许校外男人随意进出。袁术阴沉着脸,恨声道:“姓孙,孙子的孙!”

周瑜立马反唇相讥:“那你又是哪个袁?袁大总统的袁?”

好好的非提一个声名狼藉的死人的名字,袁术咬牙切齿,什么年代了还称帝,把我们袁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袁术火冒三丈地瞪他们俩,像族中长老夜捉奸夫淫妇,又像偷摸听新婚夫妻墙角的鳏夫,总之就是不像个副校长。

等他走了,孙策紧盯着周瑜光火的样子瞧,平日里不笑的时候好似冷玉,矜贵疏离,叫孙策想揣在怀里煨暖;笑时又温柔小意,怎么怼起人来模样更加漂亮,顾盼流光的。

周边净是下了课去吃饭的学生,经过时打量起他们俩来,周瑜推这呆货一把,看他布袋中的饭盒:“你做的?”

孙策回神,坦荡道:“买的,家里哪有食材,之后再给你做。”

“之后别送了,怪麻烦的。”周瑜忽然盯着他,“你若想进学校,喊守门爷爷通知我一声,我就下来接你了,怎么还联系上校长?要给我们学校捐钱?”

“捐钱才不是为了进门,公瑾此言差矣。”孙策说,“我本就有意给国内学校捐款、设奖学金,资助学生。如今为女校捐款,简直是千古以来少有的机会,不知能在功德簿里记上多少笔。”

周瑜有些动容,他想到最初校长向他递出就职邀请,那时家中父亲已过世多年,母亲与他一同住在舒城祖宅里,时光如水般平淡。他则像一块浸在溪流里的顽石,被流水细细打磨棱角,志向意气,都被他抛诸脑后,时光太磨人心性,他早就不想抽身。

直到那封落款为剑湖女校的信被母亲看见,母亲读完对他说,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而且我家里也有个小妹,妹吾妹以及人之妹,你说是吧……公瑾?”孙策见他出神,挥了挥手。

再忆往事,如蜻蜓点水一般漾起些许波澜,一晃而散。周瑜失笑:“你说的对。”

他想起袁术的那番不屑论调,问:“那么大一笔钱,你和你父亲商量过没有?”他想孙策这回叛逆出逃,大概是不敢联系家里长辈的,难不成要先斩后奏?

“没用家里的钱,”孙策笑起来,“我在英国银行里工作时,做过一些投资,我那时候在电报里给你写了,我运气不错,如今也算小有资产,这才敢离家出走。”

果然,钱包鼓起时翅膀就硬了。周瑜深以为然地点头:“怪道现今出手如此阔气。”

“阔气归阔气,却也有私心。”孙策说秘密似的靠近周瑜,“为公瑾就职的学校花钱,也算是钱尽其用。”

气氛凝滞一瞬,周瑜上前打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低声说:“你往后别向我讨债就行。”

打开布袋,饭菜香迫不及待地从铝饭盒里飘出,缠住周瑜的口鼻。周瑜定睛一看,袋子角落还有一个装着药汤的水瓶子。

孙策领导审查似的在办公室里逛了一圈,然后拖了条凳子坐到周瑜身边,“不急着喝药,吃完饭再喝。”

周瑜挣扎开口:“……我没急。”

“你不急,药急了,我跟它说呢。”

周瑜无语,夹了一筷子焖羊肉堵上孙策这张嘴。

孙策咽下,说:“我吃过了,你吃你的。”

饭馆的伙计实诚,菜给装满,饭也压实,周瑜从前连这一半也吃不完,孙策却没逼他:“尽力而为,别撑着自己。”

吃一半,办公室陆陆续续回来几个同事,见了孙策新奇得很,要周瑜介绍介绍。周瑜刚放下筷子,就见孙策起身与他们攀谈去了,面上带着交际花的笑容,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亲切。

周瑜望着孙策的侧脸,往嘴里多扒了两口饭。

“早就听公瑾说起过你,今天终于见着了。”

周瑜吃够了,放筷子擦嘴收拾饭盒,一气呵成,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那边。正伸手拨了拨装药汤的瓶子,便有同事跑来知会他去一趟校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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