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之皇牛吃小草
庆平二十六年，太宗皇帝韩谋山陵崩于长安皇宫含风殿，年五十岁。同年，其侄韩无畏即位，改元永庆，时年三十二岁。
韩氏两代皇帝都是天下难得的雄主、英主，在他们多年的励精图治之下，此异时空大唐国强、民富、文明、繁荣，海清河晏。吏治得其方，民治得其法，有不断修正完善的《大唐律》保驾护航，朝廷与民间秩序都井井有条，其先进性，遥遥领先于世界各国。
那真是，众夷归化，万邦来朝。
但，世上没有完美的事。就比像此大唐，全国上至重臣权贵，下至升斗小民，都有着一份深深的遗憾和惶恐：皇上无子。
遗憾在，这样英明的皇帝没有继承人。惶恐在，韩氏万一易主，天下是否会大乱？
皇上韩无畏是定过亲的，五大家族中欧阳家的姑娘。听说为人知书达理，温婉大方，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做皇后而生的，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可惜，先皇还在世，今上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这位当年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就因病离世了。
诚然，先皇疼惜今上，又给连续定下了好几位闺秀。但，却无人占据正妻之位。今上登基多年后，内宫倒是充实了几次，但后位却仍然虚悬。而那些嫔妃们，出身都不太高，皇上又雨露均撒，直到永庆十三年，皇上已经四十有五，硬是没有一个宠妃，更没有一位龙子。
没有龙子！可是帝王传承，龙子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啊！
有人说，皇上是个情种，因深爱欧阳家的姑娘，所以一直不肯立后。国无母，天下间的阴阳二气不调合，致使无人诞下龙种。
有人说，皇上于女色一道上很寡淡。没看到吗？连的人数也比历代皇帝少很多。偌大的内宫，连一半也没有住满。
有人说，这是因为韩氏一族子嗣都艰难。君不见先皇也是无子，最后传位给了亲侄子了吗？今上更倒霉一点，连侄子也是血统比较远的了。
有人说，皇上其实在那方面……不行……
“皇上，您登基那年，荼蘼生下对双胞胎女儿。前面，还有两个儿子。期间，又收了一名义女。”御书房中，已经升任正一品大司空、封为惟一太平王的皇上表弟康正源康大人苦口婆心的劝，“所以，人家已经儿女绕膝，您别再抱着不该有的幻想了，立后吧。”
他没说，阿苏瑞身体非常强健，突厥内部又安定，指望着突厥王先离世，再娶人家的未亡人……他们两个死了，人家夫妻还活得好好的呢。
“你以为，朕在等荼蘼吗？”韩无畏挑挑眉，笑问。
岁月，已经褪去了他身上的青涩，令他成熟、睿智、城府深沉，但却无法褪去他阳光爽朗的气质，也没有改变多少他英俊的相貌，高大健美的身材。就算有几条皱纹，也只是令他更增添沧桑和成熟的魅力。
这样的男人，本就令女人着迷。何况，他还是大唐皇帝。
可是，君心似铁，就是不肯动摇。
“就算朕肯等，阿苏瑞知趣的快点死，荼蘼也不会答应。”韩无畏微笑，有点涩，却并不苦，“那个丫头认死理，认定了阿苏瑞，不到黄泉下，灌了孟婆汤，是不会改变的。”在康正源面前，即便为君多年，私下里也很随意。而就算春荼蘼已经近不惑之年，也仍然是他心中的那个小丫头。
这世上，真的有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皇上心里这样明白，为何还不立后？”康正源简直无可奈何。
“很简单哪。”韩无畏一摊手，“朕为大唐做出很多牺牲和妥协，惟有婚事上，想要依着自己的意思。”
“大唐未婚女子，只要适龄婚配的，全任由陛下御选。这样算来，有千千万个机会！”
“不是这么算的。”韩无畏叹了口气，“一个姑娘是姑娘，一群姑娘就只是个数目。朕要的，是令朕心动的女子，一眼看过去，就能认定的女子。标准嘛……就照荼蘼那样的来。不敢说比过她，至少也得差不离儿。”
康正源快哭了，像荼蘼那样的女子，天下间就只有一个好吗？皇上您嘴上说不觊觎人家突厥王的王后，可事实上呢？这是出难题！
皇上！皇上！你有点节操好吗？有点下限好吗？身为一国之君，不能总惦记别人的老婆啊。您不能这样！这不是让臣为难死吗？外头的大臣已经逼着臣说服皇上您了，现在您又摆出这条件，摆明消极抵抗！不带这样的！臣是忠臣啊，不能这么迫害！
“咦，你说的这番话，到刺激出朕一个想法。”从来都儒雅风流的康大人正在内心中很没有形象的哀嚎，只听到皇上再度发言，“朕有好多年没见过荼蘼了。”
神马！皇上您要动手了吗？太无耻了！您考没考虑过，您和突厥王是叔伯兄弟？朋友妻就算了，嫂子也不放过？禽兽！
“不对，自从她远赴西域和亲，我们就再也没见过。”禽兽皇帝仍然自顾自地说，“她是受封大唐律成公主的。回大唐省亲什么的，很正当的借口对不对？”
“皇上，请考虑下两国绑交。”康正源一脸严肃，“荼蘼不仅是大唐的律成公主，还是突厥的律成王后。而突厥毕竟还没有正式回归大唐，突厥的子民对阿苏瑞陛下崇拜又尊敬。只要他一声令下，每一个突厥人都会拼尽生命。”
“为什么要拼命？”韩无畏露出疑惑的神情。
康正源终于绷不住了，顾不得礼仪，直接暴喝，“因为表哥你要抢人家的老婆！”
“谁？谁的老婆？哦，你是说荼蘼。”韩无畏拍拍额头，“你想哪里去了，朕不过是想见见她罢了。当然，还有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儿女！”说到这儿，有点咬牙切齿。
凭什么啊，阿苏瑞就算是先皇亲子，也不至于幸运到这个地步。他没有心上人，没有儿子。可阿苏瑞呢？子女双全，万民归心。最重要的是，他有荼蘼！
“就这样了，余下的事你去办。”韩无畏挥挥袖子，再不多说。
康正源恨得咬牙。
上位者就是这样，只出主意，然后丢下一句：下去准备吧。之后，就完全不管事了。
……
转眼间，进了金秋九月。
突厥王及王后及王子、公主一行七人，终于要到达唐都长安了。因着内心深处那点已经很淡然的、却永远也不会磨灭的相思意，韩无畏再也坐不住。居然任性的叫了康正源，带了十几名贴身侍卫，微服出了长安城，亲自去迎接。
出城没多远，还没看到突厥方面浩荡的队伍，就见乡人们都往一个地方跑。叫手下打听了下，此地居然发生了闹鬼事件，乡民是去围观。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大户迁居到此，就在温居的第二天早上，一具无头的尸体“站”在他家门口，还吓瘫了几名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