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燃烧 02
这向画学姐高中辍学打工，供养家里妹妹念书。
往下一滑，到底是徐睿家的秘书，连妹妹信息都给翻出来了，哟，京城大学，还是跟阿飞姐一样的名校呢。
小力当晚无视了厂姐向画的信息，反倒看着妹妹的信息狠狠撸了一发。
情到浓时，磕了伟药，发钱让炮友折返，叫她穿个水手服陪自己大干特干。
小力手机上又蹦出来条新消息，估计是徐睿忙里偷闲，遇到红绿灯乖乖停下才发了消息。
「种马三哥：问出来没？家世？身世？关系？你看出来这娘们哪里特殊不？」
「威猛小力：咱只会吃喝嫖赌，别为难我了成不成啊三哥。」
小力偷偷瞅了向画几眼，又看向身边两个看擦边视频的蠢兄弟，心想自己问不出来，这俩傻狗更闻不出来屎味了。
满脑子想着怎么勾搭询问，脑海又想起昨晚的向画妹妹，此刻精虫上脑，小力张嘴忍不住套起近乎，“哎，画姐，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啊？好像跟我们飞姐是一个大学啊？”
向画瞥了眼后视镜，微微点头，猛地一踩刹车，后排的肌肉男一齐撞到车座上。
“操！妈个逼的什么烂车技！不能看着点啊！”
肌肉男狂骂出声，小力系着安全带没撞头倒还好，被忽然一震弄得头眩晕，心里有些不爽，暗道是不是提了妹妹惹这学姐生气。
“不好意思啊，红灯，光顾着赶路，”向画歉意地笑笑，态度谦和有礼，“哎，刚刹车没听清，小力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
小力笑着摇头，扭头猛地扇了身旁肌肉男一巴掌，红印落在脸上，到底是出了一口恶气，“跟咱画姐客气点！”
“我听你说飞姐大学，是那个叫阿飞的人么？”
“哎，对，京城大学，飞姐高考上去的，牛叉不？”
“那是挺厉害，我妹妹也是考上去的。”
提起妹妹，向画满脸自豪的笑容。
见向画并非计较妹妹之事，小力放下心来，虽已提前打听过，还要遮掩一番，“哎，那你妹妹叫啥？”
“向小微。”
一提妹妹，向画神情倒是柔和了些。
“哦，单身不？”
向画见红灯转绿，开车上前，沉默两三秒后笑着反问，“咋，小力你单身不？”
“我？我可是纯情大处男一枚，”小力嬉皮笑脸着，“哎，介绍介绍我俩？”
“我连你叫什么，父母家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呢。”
“我，我叫周杰力，俺爹卖电器的，国内外连锁生意，包养活你姐妹俩～”
“噗，这么有钱啊？”
向画转着方向盘，心里也不放低警惕这个稍微套一套话就上钩的蠢货，“那可真好，我就不想让妹妹跟我过穷日子。”
小力见向画也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人，说话都硬气不少，“那是，画姐你也真苦，这早起摸黑干活，我一外人看着都心疼。”
向画微笑摇头，“你们看来都有福气，特别是那个徐睿，一看就很富，我都不敢介绍妹妹给他认识。”
一听向画将妹妹与徐睿一起提起，习惯将女人当资源，又经常被徐睿抢女人的小力急眼了，“哎哎，可别，咱徐睿哥的圣名可是头号种马渣男啊，恁说是不？”
旁边脸上还留着巴掌印的肌肉男连连点头。
“放心哈，我可不敢让妹妹认识他，攀不上高枝。”
日光逐渐蜕落，向画驱车停在学校停车场，小力下了车，见向画不动弹，“哎，画姐，咋不下车啊？”
“没事，我找点东西。”向画抓着方向盘，浅笑，“你们先上去大厅等我哈，贝拉学姐等你们呢，认识路不？”
“哎没事，我三哥也给我发信了。”
小力嘿嘿一笑，又跟刚被他扇肿脸的兄弟勾肩搭背去找电梯。
待停车场无一丝响动，重陷入寂静，向画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
手指碾碎徐睿的烟扔进车内小型垃圾桶中，掏出湿巾擦了擦手，打开手机，点击「美梦界员工端」app，画面变黑。
向画在屏幕画面上手指写下“绝对向限”四个字。
屏幕由黑跃白。
向画对着纯白的手机屏幕说道，“调取车内监控，周杰力看手机界面时间段，把手机内容调取过来。”
手机内容列出了徐睿与周杰力的聊天记录，每句话都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味。
向画点进去查看标有「向画个人资料」的pdf文件，脸色随着屏幕上闪烁的文字变得愈来愈阴沉。
只跟踪调查她一个人倒还好，怎么连妹妹向小微的资料都调查了？
向画抽出昨天刚买的市面上最便宜的烟，点燃抽起，车窗仍紧闭。
通篇看下来，这些资料倒是无关紧要，只是现实世界里花点功夫打听就能问到的信息，能让对方放低警惕倒也不赖，只是看到妹妹的信息怎么看都觉得不爽。
先前那一脸肥头大耳样的小力嘴中光是蹦出妹妹的事就让向画足够厌恶，她已经受够失去家人了，完全不想将妹妹也牵连进来。
向画早已备份过有关家人的资料，但也是初出茅庐，考虑不周，忘了旁人也能人肉扒皮自己。
“删除有关向小微部分的聊天数据，从这个pdf文件开始追踪，包括源头文件都一并删除向小微的信息，医院、福利院等文件系统的资料也删干净点，总之别让他们通过科技手段查找到向小微的一切资料，最好现实里也叫他们忘干净点，能否超前同步？”
温柔带些青涩的声音响起，“计算成功，无须额外支付造物因子数，准许超前同步。”
pdf上有关向小微的文字一点点地被燃烧的火焰吞噬，在某处的电子文件库里，有关向小微的资料也被电子野火一并燃烧。
这火焰并非真火，只是向画为了克服年幼时的恐惧，特意设置的「超前同步皮肤」。
“谢谢你，方雪珺。”
向画每次默念她的名字，屏幕上方便会跳出一个3d投影少女，黑瀑似的长发，白色蓬松的棉裙，温柔干净的眼凝视着向画。
“这是朋友应该做的，少抽烟，向画，你的癌细胞在缓慢增长。”
向画干涩地笑了笑，把烟拿远一些，见方雪珺脸上的表情微微缓和，才轻声道，“午安，方雪珺。”
“午安，向画。”
向画直勾勾地看着方雪珺在屏幕上消失，屏幕退出到手机桌面。
这才开了车窗，又狠狠抽了几口香烟。
向画初中未毕业便染上烟瘾，彼时她的半张脸上仍密密麻麻刻满烧伤后的灾难。
福利院称出不起那医美钱，要靠着渲染向画的悲惨事迹来攫取社会同情及慈善捐款，吃来的钱也不吐出治疗向画的半张残脸及双腿。
院方哄骗年幼的向画，称善款是为给院内弟弟妹妹改善伙食费读书用，无心之话反培育向画从小为民服务之心。
小学初中向画因燃烧的半脸被人欺辱霸凌已是家常便饭，为了埋头活命她也只能伪装更强大的模样，入了当地姐妹会，心中侠义心肠，逢欺凌弱小之徒上去飞扑挥拳，也是因这脸及双腿残疾证明每次被提溜去警局时都轻易获得赦免。
谁会信弱势个体敢于挥拳呢，还是双腿残疾者。
也是因初中毕业前向画在警局见到飒爽特警姐姐，心中懵懂燃起无法实现的理想才戒了烟。
到高中辍学步入社会工作，向画因难耐煎熬压力又重抽起烟，她坐在学校车内，回望自己求学工作的二十多年之路，直到烟头的燃火消散。
「向画个人资料：左腿残疾，附诊断治疗记录。」
小力无精打采地滑动着手机，文件上有关向画的部分他已经滑动到手指冒烟了，可还是没看到想看的内容。
可想看的究竟是什么内容呢？
总觉得吸引他的不是这文件上看着努力有干劲拼劲的女人，而是另一件事。
小力好像大脑出现了一块空白，怎么想都填不上去，一抬头，徐睿喜滋滋地搂着两个前凸后翘的美女走了过来。
“哎，三哥，你这文件是不是缺了点啥？”
“缺你这废物打听的信息！”
徐睿直接呸了小力一脸口水，“他妈的，都一个月了，你都做鸡巴什么好事了？”
开学已一月多，徐睿每日规规矩矩起来上早八，留学水硕都没这么用功。
本以为能接触造物公司前沿科技，没想到学的还是二十年前都不如的那套基础维修经验。
大二才分专业，徐睿现在跟机械部所有同学一起上课，电工技术、力学、水管维修护理、金属材料……
上课老师甚至要么放视频要么放ppt，讲的内容乱七八糟没头没脑，态度比他一个公子哥还不专业认真。
徐睿托人调查，得出结果叫他哭笑不得，有的老师学历跟向画一样高中辍学，怎么，造物公司反向卡门槛是吧？
小力嘿嘿傻笑，拿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哎哟，三哥息怒息怒，要我说，这里学姐多多啊，你非看上那个穷鬼了？”
“你知道我妈为啥喊我来这，不叫那两个哥哥过来不？”
小力：还不是因为你比那两大哥废物，你妈嫌弃你呗！
小力嘿嘿傻笑，没把心声说出口，“为啥？”
“这里才是未来，我妈肯定看重我，看重这的科技人才。”
小力只管陪笑，徐睿洋洋得意道，“要不怎么让我跟她名义上的继承人都给送过来了？”
小力：那还不是看重阿飞姐。
“别说，这休息区修得倒是不赖，开个淫趴都乐，你跟那个何秀真熟络了没？就那个财阀家的嫡长子。”
小力心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嫡长子，只是面上仍在干笑。
“我昨天瞅见贝拉姐好像认识那位，没敢上去闲聊。”
“贝拉姐嘛，跟那财阀嫡长子一个样，都爱装艺术，能不认识吗？”
“敬酒烟都不要，擦的，看着装清高的样，贝拉姐好手段。”
徐睿哼了一声，“一会儿把高级鸡儿送过去，瞧他还装不装，英雄难过美人关，男的能有几个不好色？”
“三哥说的对哈。”
小力心里头闷闷的，好像总有个不想让徐睿知道的女人。
女人在脑里如流水滑过，小刀一瞧见远处一瘸一拐的身影，那女人的影子也就消散了，“哎，三哥，你瞧那是画姐不？”
徐睿正跟外围嬉笑互喂水果，抬头看到向画拖着左腿走路，一高一低地架势，他不由嗤笑一声。
“看不出来啊，怎么还是个瘸子？哎，瘸子能开车？”
旁边外围女嘴里叼着葡萄，一口吞下舔舔舌，“残疾人开什么车呀睿哥。”
“他妈的，对，违规驾驶啊！”
徐睿一把推开外围女，大步赶上向画，堵在她面前。
向画见徐睿，停步点头，“你好，徐睿。开学还适应吗？”
向画眼瞳偏琥珀色，圆溜溜又定定地直视着人，有股说不上的韧劲。
见了这女人眼神，徐睿倒也指不出她腿疾
“哟，画姐，”徐睿眯眼笑，“咱都开学一周了，你说这学校光开了动员会，每天上课只教外头职校的内容，啥时候教点动真格的啊？”
“动真格，什么意思？”
“你懂我的意思，”徐睿挤眉弄眼，“freeid，什么时候发给我们？”
向画略微一顿，她刚入学那会一无所知，这徐睿没入学之前就知道fid的存在，果然权贵上层对学校、公司了如指掌。
向画也不撒谎，如实把学校能透露的情报浅浅告知一部分，“一般入学半年会有审核，别心急，我想徐睿你看着天赋异禀，审核肯定能通过。”
徐睿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他仍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向画，“学姐，晚上一块聚个餐？我请客，跟你好好聊聊这事。”
“我们都签署了保密文件，一些情报肯定不能透露，否则双方都会被开除，”向画摇头，也不直接拒绝，“我今晚还要实习，先走了。”
徐睿看着向画的背影不由哼了一声，这女人待人接物似是亲切又总带着似有若无的鄙弃之意。
要不是徐睿久浸名利场，也难看出向画眼底的厌弃。
向画似是意识到徐睿的评判，快步折身回来留下一句。
“对了，机械部是我负责带大家进游戏副本探索，有机会的话，我肯定会把好资源给你，有事尽管麻烦我就好。”
“哈哈，多谢多谢。”
徐睿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看不起他的人多了，周杰力眼底的厌恶憎恨他看得多了，那都是不如他的嫉妒，可不还得乖乖给他当狗奴才？
这女人倒是头脑聪明，不假清高，他也爱拿来当个棋子耍耍。
徐睿送走向画，一回头就见沙发区围着人，两个外围在跟蓝斯纠缠，蓝斯出了点钱打发走了她们。
贝拉环着胳膊数落着小力，见徐睿过来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过来数落徐睿。
“你当这是菜市场啊？什么人都敢带进来？”
徐睿哭笑不得，“这学校不也开放式吗？还保持神秘呢，昨天我看一老大爷遛着狗在操场撒尿呢，你们学校也忒低级了。”
贝拉横眉，在京城待久了人也变得蛮横泼辣，“这叫亲近老百姓，树立品牌形象才是制度，”钟欢深吸一口气，“向画，你跟他们解释下，你当时拥有fid前的培训及审核制度。”
向画应了一声，打开手机，起身投屏一年前做的经验总结ppt，“在申请造物公司freeid的考核前，我们会……”
“哎哎，等等，回头发我一份。能查到能公开哩我都知道，问题是我今晚就得进美梦界。”
徐睿敲了敲桌子，“哎，我受够上这鸡……乱七八糟的课咯，不能给点面子让小弟上个好课？”
“你太心急。”钟欢摇头，“你要是仔细听你向画学姐分享就知道，这不仅是游戏。”
徐睿双眼一亮，感兴趣地探了探身，“哦，你的意思是第二现实？”
“还是一份工作，是我们的谋生手段。”向画接了钟欢的话，讲道，“徐睿，你们现在还不了解虚拟生态，学校的确不够合格，人员混乱、基础设施落后，与造物公司外界形象相差甚远，的确会让你产生心理落差。”
钟欢点头，“我们造物公司秉承公司理念，专心研发虚拟生态，现实设施是落后了，顾此薄彼的确是个问题，可你放心，造物公司提供的虚拟世界肯定是最强大的，即使你拥有pid，员工系统也会让你大开眼界。”
“可老子他妈现在就要fid进游戏！”
徐睿猛地收回双腿，看来动作没少做竟然没摔地上，他一个挺身站起，砸掉桌上的茶水杯，噼里啪啦的碎片四溅开来。
小力和两个肌肉男也跟着站起，黑压压地耸立，视线直直地看向钟欢，活像黑帮分子。
何秀真环着胳膊，有些小声嘀咕道，“别吵，没什么好吵的……”
先前置身事外的阿飞好像瞌睡一般，此刻也微微地抬起头，轻轻扣了一下桌子，“咚”的一声似休止符。
徐睿粗重的喘气也忽地停止，只剩茶水静静地从桌流到地上的滴答声，他咳嗽一声，煞有其事地压压手，和兄弟们又坐下。
钟欢眼镜上都沾了水雾，她气得脸有些发红，胸口也略有起伏，“我给你好声好气讲话，徐睿，是，基础设施还能捞油水，可fid不是这么一回事，你要能贿赂能用暴力方式来获取，你干脆让你妈——”
“老师，或许用pid也能跟我们进游戏吧？”
向画及时打断了钟欢，她起身拿来扫把扫地，旁若无人般扫起地上的碎片，“fid我们的确没有权限给，可你们入校前不是就有pid吗？”
pid是造物公司在全球范围内发放的一百万个内测玩家账户。
发放方式简单粗暴，三分之一邀请各界精英，三分之一随机抽取天选之人，三分之一直接一百万起拍价。
向画没有pid，可她不信徐睿之流不会一掷千金砸出账号来。
“其实就是跟员工一起进入游戏界面，我可以跟你们在游戏里边探索，边介绍我们员工需要负责的工作，”向画将碎片扫到垃圾桶里，“这样也不违反公司制度。”
钟欢蹙眉，她何尝不记得上届学姐学长也是这样带新生培训的。
身为恩师，于情于理，钟欢都不愿让自己苦于生计的学生去带这群不好惹的小混账们。
徐睿哼了声，“有意思，接着说。”
向画拍了拍手，“不过学姐时间也挺宝贵的，你们得来我这登记下信息，还有每人转我一千块，算是培训费。”
钟欢的眉渐渐舒展了，好，还得是她的爱徒。
暗夜繁星点点，苍穹浩渺，无边无际的夜的画幅里，只余荒凉孤寂。
向画站在露天阳台仰头，手上起一根烟，还未点燃，微信铃响起。
接开一看，一个毛茸茸的棕色小熊跃出挤满了视频对话的屏幕。
“熊熊！”
小熊玩偶一点点后退，向小微软乎乎的脸也露了出来，块状齐刘海遮住眉尾，棕色美瞳亮着光，发尾也染着棕色。
向小微第一次染发时，向画还有点担忧，就跟每个东亚父母一样，担心自己孩子染发纹身不学好。
向小微解释说棕色是向画眼睛的颜色，也是她最爱的颜色。
可以，还是姐姐的贴心小棉袄，向画欣然接受这个说法。
“小微。”
向画弯了弯眉，手下意识将烟拿远屏幕，总凝成一团的正经五官也松懈下来，“生活费转微信还是支付宝？”
“都跟你说了，我在当平面模特，平时还接点设计的活，要什么钱啦。”
向小微有点委屈，“熊熊，我都是大人了，等我毕业要搬出来和你一起住。”
“好，姐姐努力买房。”
向画轻笑，“打你卡上了，记得查收，多跟朋友出去玩。”
“都说不要啦，熊熊你最近……”
向画看到手机上方弹出徐睿的消息，“姐姐还要工作，先挂了。”
“熊熊——”
向画挂断电话，看到徐睿一千一千转来的钱，十次，共一万。
徐睿：「这些够不？不够还能加，我请大宝贝们来玩一次，多谢学姐招待啊。」
钟欢导师的消息也发来，「这徐睿想要拉拢人才，为人却火气旺盛，太狂太张扬，成不了大气候。」
向画：「我知道。」
钟欢：「你赚些外快是好事，别轻易上船。此人不会爱惜人才，更歧视女性。」
徐睿又蹦来一条消息，「真便宜啊学姐，比小力还是我大宝贝，下次还点你。」
向画叹气，她何尝不知道徐睿瞧不起女人，此人信奉钱及权力能买来性爱。
那日徐睿旁若无人地搂抱穿着清凉的女人们，也是向画在酒吧端盘子时常见的景象，卖身者男女老少都有。
徐睿又蹭蹭发来消息：「哎哎，啥时候开始啊？」
向画燃烟抽了一口烟，缓缓打字，「和玩家流程一样，你把每个人的pyerid都给我，入睡后做梦即可激活，我会发送员工邀请。」
「好嘞学姐，一会我让小力整理下，爱你啊大宝贝。」
徐睿下面附赠一个小力噘嘴亲亲的油腻表情包。
向画蹙了蹙眉，她打工的老板里也有说话做事性骚扰的，她的确苦于生计奔波，偶尔点头哈腰也不代表她的人格尊严能被肆意践踏。
而徐睿这些话游荡在恶心和性骚扰之间。
向画索性当没看到，关了手机静静地抽烟，烟味含着香，夜风轻轻吹起她额上的乱发，思绪抽空。
一根烟抽完，小力也把资料发来。
「pyerid名单：徐箜、种马三哥、威猛小力、琴箫暗合柔软了风月、玉皇大帝。」
“方雪珺，帮我查找这五个pid的身份信息，接入今晚美梦界端口，把他们邀请到我的工作区域来。”
小小的身形浮现在手机屏幕上，方雪珺认真写在笔记本上，她推了推横空冒出来戴在鼻上的圆形眼镜，装作认真的模样，“向画，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辛苦。”
“不辛苦，我只是造物公司提供的一段虚拟记忆表演，没有人类的感官。”
手掌大小的方雪珺轻轻蹲下身，将指甲盖大的笔记本塞入进手机屏幕里，纸质融入进屏幕里，溢出晶莹的蓝光。
“向画，我将核心数据罗列给你。”
向画手机屏幕上浮现五个人的身份信息，以及「方雪珺」根据监控画面、生活日常照、证件照等数据生成的人物三视图形象。
第一位是徐箜，绰号阿飞，徐氏重工集团未来继承人。
这是向画第一次仔细地观察徐箜，她本以为徐箜是留着银蓝色短发的不良妹，但一看三视图其实是偏后稍高扎起了丸子似的发髻。
仔细端详，才觉玉骨容颜，神情疏离，偏生一股傲然之气。
向画在学校常看到这位学妹，个头高也显眼，总跟贝拉及蓝斯并肩而行，有时也与徐睿一同吃饭，从未落单过。
只是向画从没听过徐箜讲话，旁人也似乎习惯徐箜淡漠的模样，不……向画琢磨一番旁人瞧着徐箜的神情，有徐箜在的场合，徐睿做事前总会偷瞥几眼。
比起习惯，旁人对她更像是忌惮。
向画又看了另外四人资料，大同小异均为富商之子，没有何秀真，均是徐睿亲近之人。
她疑心徐睿母亲不传位置给亲生骨肉，一看新闻报道，徐氏重工集团ceo徐曌，信奉女权主义，称未来要扶持女性精英。
最引起热议的话题里，徐曌痛恨自己只生了三个儿子，为表扶持女性之决心，定下遗嘱将集团传给徐箜。
向画腹诽，这可真是现代版在世武则天，只是与徐曌满嘴辱女话的幼子接触下来，厌屋及乌，也不觉徐曌有多热爱女性，线索横平竖直勾勒出一个摆出噱头来做生意的资本家形象。
传位遗嘱一出，徐氏重工集团股票亦大涨。
有这行为能激励人前行自有益处，即使没那顽劣徐睿，向画也不会将徐曌当什么真活佛菩萨供着，捧神容易，摔神更易。
向画也是向来辩证看问题，看了一圈资料又犯了烟瘾，见室友陆续回来也不便抽烟，回了自己的床铺，捏起一颗安眠药欣然入睡。
失眠是入睡前的常态，宿舍空调凉飕飕吹动，头脑内的燥热却无处消暑，明明身子能自由翻来覆去却翻不过清醒这座巨山。
向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又缓缓吸回，吞吐几番，融在唇舌间的药效发作，她也终于能缓缓沉入梦乡。
意识滑溜一下脱逃身躯，与漂浮因子纠缠入梦，滚烫黑水迎来包裹两者，重塑肉欲人形，于水泥垒就的天空之下，四溢污浊腥臭的水道之中重生。
渐渐在梦中醒来的向画咳嗽一声，不管多少次来到美梦界，都受不了下水道恶臭的气味。
美梦界中召唤不出人工智能方雪珺，向画还没权限在美梦界设计皮肤，让美梦界丰富多彩是设计系fid还有pid们才有的资格。
在向画等实习fid的眼中，美梦界灰沉沉地以“高科技、低生活”的方式还原了现实世界。
向画意念一动，视线前方出现fid简约版控制面板，只有一条长形语音转文字框，方便快捷。
“输入id，邀请对方。”
方雪珺先前在手机端系统上已经输入，美梦界系统自动输入邀请，显示邀请界面中的id黯淡无光，看来这些人还没有入睡。
即使在美梦界的时间流转四季，在现实中也不过黄粱一梦，只需注意系统设定的清醒时间即可。
向画耐心等待之余，开始检视自我。
检视面板展露出向画在美梦界公民点数据，重点是她的双腿良好无损，在美梦界的每一个id都可以随意变更自己的形象，梦想当刑警的向画自然立刻修复自己的双腿与被烧毁的半脸。
系统判定准许超前同步到现实中，但身体上她的腿及皮肤都已修复完好，心理上却没有同步，仍然会下意识瘸腿走路甚至无法扭转这份意识。
向画仍然无法理解超前同步，也许有一天，她能探索出同步自己意识的方法。
邀请界面中「徐箜」亮了起来，随后备注栏中跟随一个「pid接受邀请」，须臾，徐箜的身形缓缓地浮现在向画面前，她这一现叫人眼前一亮，好似历史上骑高头大马逍遥过街的不羁郡主。
和现实中如出一辙的外貌，着一身黑银配色马面裙，衬得学妹英姿挺拔，黑蓝发髻高扎留出一长马尾，向画还以为只有秃子来美梦界给自己长头发，摸摸自己中短发尾，心道自己果然不懂pid们第二人生的乐趣。
迎上前去，本以为徐箜会像现实中一样寡言少语，没想到美梦界里的徐箜好似恢复本性——
“学姐好啊。”
眉眼淡漠又带几分混不吝，徐箜还特意俯下身来笑。
她贴近向画，呼吸间带着墨香，“没想到学姐这么便宜啊。”
向画脸上的笑僵住，经认证，是跟徐睿一样的混蛋。
邀请界面上亮起其余四人的pid，向画还未看到身形，就听徐箜放肆笑道，“徐睿，你他爹敢让姥娘等你？”
不，此人说不定比徐睿还更混蛋。
还没等向画反应过来，她就听见扑通扑通几声，徐睿领着小弟们纷纷跪在地上。
动作之利落干净，看来没少跪。
只是场面过于离谱滑稽，向画咳嗽一声竭力压下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
向画定睛一看，这徐睿跟小弟们穿的各比各的花里胡哨，机甲、废土风盔甲、马赛克裸体、皇帝服。
向画不由内心感叹，还是pid玩得花。
徐箜动作自然地搂过向画，向画踉跄一下陷入她的怀里，撞着意外的书墨香，一时有些发怔。
徐箜一扫现实里淡漠与世无争的模样，大咧咧低声道，
“学姐还在这，跪什么跪，给我丢人是不？”
徐睿等人一听才陆续起身，向画暗暗观察徐睿，见穿着机甲装的他神情自若，表面看来不似受了什么奇耻大辱。
向画体能设计调整到近乎完美，随意挣扎就能脱开，当下还不妥暴露实力，礼貌道，“徐箜，你可以先放开我吗，我给你们讲讲fid平时的环境及工作情况。”
徐箜低头凝视向画那不卑不亢的眸，手指轻蹭过向画的后脖颈，颇为缠绵地应了一声，让向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徐箜以示清白般退后双手微扬起，笑着调侃，“喏，不碰学姐咯。”
向画都连带怀疑起皇太后徐曌的本性，难道他们徐家是否都是如此恶心？
下水道中间流淌长而绵延的污河，拱起东西两排供人走路之地，水道上方隐约传来脚步声、轮胎碾压声与施工声，而中下层环境音空空荡荡，偶尔回响起滴答响声及污秽河流里不知名声。
向画收了心思，打量面前的人，“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三哥和小力倒是好认，琴箫暗合柔软了风月、玉皇大帝你们是？”
pid琴箫暗合柔软了风月道，“鲁上风。”
向画点头，这肌肉男是那被小力随意打过一巴掌的人，方雪珺查来的资料显示，鲁上风家里男女老少都是卖屁股的，也难怪打扮如此——
向画上下审视了一下鲁上风的马赛克纯欲风，除了关键位置看不到，其余部位都能看出鲁上风的风骚之处。
pid玉皇大帝：“蔡绍帝。”
资料显示，蔡绍帝家里是黑白两道都沾的包工头，家里三个姐姐，烧香拜佛盼来个儿子，块头大显得狰狞生猛，高中留学跟徐睿相识，后因车祸撞了人退学回国。
向画疑心有怪，车祸纠纷私下解决之事多有暗箱操作，让方雪珺调来了当年的远古监控，才发现是徐睿酒驾撞伤了同学。
那受害人家里在当地是有权有势的狠角色，蔡绍帝家庭再如何自己方圆帝国里横行霸道，也伸不出五指跨过洋海捞救儿子，蔡绍帝没被人卖去割腰子也算好的，交了一笔巨款赎金平安无事归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