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4小说
944小说 > 将你从恶梦中唤醒(上)(下) > Cater4危险与揭露(6)
字体:      护眼 关灯

Cater4危险与揭露(6)

 

对於孙易北一副在家等他回来的姿态,孙靖龙有些诧异,又有一些不安──毕竟自己今天翘课去打架,又喝酒喝到很晚才回家──但是在迷蒙之间,孙靖龙非但没有去深思那些问题,内心深处压抑的不满反而被释放出来。

平常不是都不管他si活吗?今天怎麽又一副好好父亲的样子?

孙靖龙的眼梢带上了不屑,於是他醉醺醺地朝着房间走去,一句解释都没有,俨然当作孙易北不存在的样子。

「满有种的嘛。」模糊之间,他彷佛听见了孙易北如此说道,语气不像讽刺,更似激赏。

自那日之後,孙易北对孙靖龙的关心多了起来,从食衣住行到人际关系,他甚至会带他去参加饭局,向人介绍孙靖龙是他的儿子。

对於这样的转变,孙靖龙感到受宠若惊,却又隐隐觉得孙易北的「ai」不太自然。一直到他从别人口中听说了孙易北真正的身份是什麽,才明白为什麽有人会说自己是靠关系,也终於明白自己感到的不对劲来自何处──因为那不像「ai」,而是像「培养」。

「背後不是有人撑腰吗?怎麽站不起来?」

孙靖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在小巷里,浑身痛得站不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往四周看去,却只看到好几张陌生的脸正轻蔑地对他吐口水,自己熟悉的人却一个都没见到。

啊。孙靖龙想起来了。这天自己和朋友唱完ktv,刚走出日夜就忽然被一群人包围,原本以为是寻常的人情纠纷,但对方来者不善的样子却很明显只针对他一个人。於是那群人刀枪一亮,孙靖龙身边的同伴就趁乱逃跑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

後来他才知道那是孙易北的商业对手派来的人,近不了孙易北的身,就转而找他的儿子下手,以为这样能威胁到孙易北,让他在商场手下留情。

要不是事发地点距离日夜不远,很快就有人闻讯来救他,否则他恐怕得留下些终身伤害。

混乱之中,孙靖龙的脑海中闪过跑马灯,朋友抛弃自己逃跑、而孙易北的手下又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来救他??有关於亲朋好友的记忆一帧帧褪去,最後定格在姜幸安笑着呼唤他的画面。

孙靖龙迷迷糊糊地睁眼,梦中的疼痛已然消失,只剩下感冒带来的昏昏沈沈。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聊着聊着,就靠在杜湘岚身上睡着了,而杜湘岚看他睡得酣熟便没有叫醒他。

随着天se渐亮,四周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行人,也有一些店家拉起了铁卷门准备营业。

附近早餐店的香气随风飘到两人身边,杜湘岚忍不住嗅了嗅,见状,孙靖龙开口问道:「要去吃早餐吗?」

两人坐在早餐店的露天座椅上,老板手脚俐落地将两杯豆浆放到他们桌上,紧接着又端来一份蛋饼和一个饭团。

杜湘岚咽了咽口水,昨天和妈妈大吵一架又没吃晚餐,让她早已饥肠辘辘,她连忙夹起蛋饼塞进嘴里,软neng的口感让她有那麽一瞬间忘记了争吵的烦忧。

见杜湘岚无意识地露出满足的表情,孙靖龙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g嘛?」她闻声抬头,不解地挑起眉毛,只见孙靖龙专注地看着她,脸上漾起微笑道:「没事,只是觉得很幸福。」

假日的早上,周围尽是来吃早餐的夫妻或家庭,对那些人来说,这大概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但是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片刻。

孙靖龙的脑中忍不住浮现幻想,未来他和杜湘岚如果住在一起,或许也可以一起吃早餐、共度每一个早晨??

他们也可以成为彼此的日常。

见孙靖龙的视线时不时转向坐在他们旁边的一家四口,杜湘岚还以为他是想起了家人,见他好半天没说话,杜湘岚有些犹豫地启口:「你会想回家吗?」

「嗯?」孙靖龙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望着眼前停止咀嚼蛋饼的杜湘岚,他又忆起自己方才的想像,不禁感到有些脸热,「没事,我不赶着回家,还是你要回家了?」

「我??是说你原本的家。」杜湘岚顿了一下才说。

孙靖龙一愣。好半晌,他才启口缓缓说道:「有时候会想知道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吧,但是又怕回去看到什麽都没有好起来,而且还要解释自己离家去了哪里??」

他低下头,神情有些落寞,可是他陷入思考的模样,让杜湘岚察觉到他似乎有一点动摇,她赶紧鼓励道:「如果你想要回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回去,说不定??现在的你们可以好好g0u通。」

话是这麽说,但她也有些忐忑,她知道孙靖龙或多或少会想知道家人过得如何,甚至隐隐渴望重修旧好,但她也担心他的家人如果没有任何改变,这次返家无异於让他再一次受到冲击,造成反效果。

杜湘岚小心翼翼地观察孙靖龙的反应,见他久久没有接话,杜湘岚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吃起盘中的蛋饼,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缓解气氛。

孙靖龙却没有心思继续吃早餐了。

他想起自己方才做的梦,又想起自己今早向杜湘岚吐露的心声,那麽清晰、那麽心痛,无一不在告诉他──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家。

就算身在一个崭新的环境,有了好朋友、有了恋人??他也无法忘怀他的家庭,就好像他心中总是有那麽一份关於家的缺憾,除了爸妈和姐姐以外谁都无法填补。

「我??」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孙靖龙蓦地开口,专注吃早餐的杜湘岚被惊得猛抬起头,但一看见他的表情,她很快就知道他想说什麽了。

「我想回去看看,你愿意陪我吗?」孙靖龙说,内心的冲动渐渐被抚平,转化成眼底的坚毅。

搭车辗转许久之後,孙靖龙和杜湘岚来到了他的旧家门前,熟悉的黑se大门,和过去并无二致。

孙靖龙手里握着钥匙,却迟迟没能伸手打开门锁。

她们还认得出来他吗?她们见到他会是什麽反应?要说些什麽好呢?

明明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这些问题反覆想过了很多遍,但是真的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心乱如麻。

强风吹过的时候大门会轻轻震动,一回、两回??杜湘岚始终轻轻牵着他的另一只手,没有出声催促。

孙靖龙的心脏跳得很快,控制不住地想着各种糟糕的结果。也许她们早就不住在这里了;也许姐姐的状况还是很差;也许妈妈见到离家出走的他会抓狂,指责他怎麽还敢回来??

「孙靖龙?」忽然,一道nv声从背後传来,与他在脑海中想像的声音重叠了。

孙靖龙猛地转过身,只见姜伶就站在他背後,惊愕地盯着他。

她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提着超市的袋子,目光快速从他身上移到杜湘岚身上,再移回他身上。几秒过後,她侧身闪开他们,开锁进了家门,既没有开口邀请他进去,也没有赶他走。

「我在门外等你吧。」杜湘岚小声说道,孙靖龙这才堪堪回过神,接收到她鼓励的眼神,孙靖龙望向大开的门,终於深x1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走进屋内,孙靖龙反手关上门,与外界完全隔绝的那一瞬间他竟感到有些局促,明明这个房子曾经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客厅的摆设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只不过此刻窗帘大开,yan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室内,让这个家b他离开前的那段日子还要明亮许多。

厨房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姜伶在安置买来的食材,见姜伶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孙靖龙犹豫片刻,缓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沿着走廊,经过姐姐的房间时,他轻轻将耳朵附在门上,听见里面出现有人活动的声响,他才稍稍舒展紧锁的眉头,继续向前。

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孙靖龙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景象让他彷佛回到了童年──浅蓝se的墙、床上的抱枕、书桌上的公仔??要不是物品上布满的灰尘提醒了他时光的无情,他恐怕会以为自己一转身,还能够在客厅看见爸妈和姊姊在等着他一起出门。

「说吧,回来做什麽?孙易北叫你回来的?」背後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孙靖龙回过头,只看见姜伶一脸冷淡地抱x靠在墙上,眼含讥讽。

虽然姜伶的反应已经b他设想中的好上许多,但妈妈不带温情的质问依然让他刺痛,原本准备好的说词都在她冰冷的视线底下变得支离破碎:「不是,是我自己想回来的,想?回来看看你们。」

「那看完了就走吧,回你爸那里。」她将他由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接着转身就走。

孙靖龙愣在原地,他并不意外姜伶猜得到他这段时间是住在孙易北那里,反倒是她不上不下的态度,让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看待他们的。

过了几秒,孙靖龙匆匆追上去,在姜伶再次走回厨房前叫住了她,「姐姐她??最近过得好吗?」

姜伶扭过身,提到姜幸安,她的脸上才终於有了点波动,「??你们都不在,当然让她好多了。」

「为什麽?我到底做错了什麽?」闻言,孙靖龙终於忍不住追问。他可以忍受姜伶的尖酸刻薄,但他无法忍受她一次次地将他视为害姐姐每况愈下的帮凶。

孙靖龙几乎是瞪视着如今已和他等高的姜伶,他固执的目光有如火焰一般,而姜伶竟在那样的眼神里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她分心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轻蔑的态度:「你要听也可以,就是怕你听了之後就再也无法面对你的好爸爸了。」

为了避免被姜幸安听见刺激到她,孙靖龙和姜伶来到yan台。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前,氛围有些紧绷。孙靖龙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既想知道真相却又担心自己无法承受,心绪起伏不定。姜伶则望着外头的街景,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她的脸上渐渐有了情绪。

「那天我陪孙易北去日夜应酬,一开始大家都t面地在聊公事,但後来渐渐地就没那麽正经了,有几个人找来小姐作陪,喝醉後还一直暗示只能跟小姐玩酒桌游戏不够尽兴,孙易北就答应他们如果有在日夜里看到喜欢的尽管带出去玩。」

姜伶的脑中浮现出孙易北说这句话时的脸,当时她就坐在离他极近的位置上,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孙易北脸上毫无波动,几乎是眼睛眨都不眨地就说出这句话,好像在他眼里nv人就只是可以被他随便摆布的对象。

即便他和她是在酒店认识的,她也曾经是他口中那种可以被带走的nv人,孙易北依旧在她面前说出了这种话,只因为拉拢那天聚会里的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攸关他能不能巩固权力。

姜伶眼中闪过一抹痛se,而後她恨恨地咬牙说道:「这样就算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把主意动到自己nv儿身上。」

闻言,孙靖龙怔怔地抬起头,扭头看向姜伶。

「他那天叫幸安来送文件我就觉得不对劲,明明可以叫助理做的事,为什麽一定要幸安来做?我从没想过他是为了骗她来日夜,送给一个只ai年轻nv孩的??」姜伶愈说愈激动,但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只能别过头深x1一口气,压抑内心澎湃的情绪。

即便她不说,孙靖龙也猜到了她没说完的话是什麽,但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我很快就觉得不对劲,怎麽幸安这麽久都还没把文件送来,或许她不只会在酒店里被??还会真的像孙易北说的一样被带出去。」姜伶的眼眶泛起泪水,眼里是悲伤也是恨意,「那之前刚好有个人说要去厕所,结果一去就去了快一个小时,我当下还没把这件事跟幸安联想在一起,现在想来,你爸那麽重要的夥伴去向不明他却没有关心,想必是他们早就说好了吧。」

「虽然孙易北一直辩解这不是他安排的,是对方把幸安误认成酒店里的小姐,喝醉之後头脑又不清醒,听不进幸安解释说她是孙易北的nv儿??可是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当初确实也是他答应人家酒店里的nv人都可以碰的啊!」姜伶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眼角笑出了泪花,语气也愈加疯狂,「而且他甚至不替幸安报仇,也不让我报警替幸安讨回公道!你知道为什麽吗?不只是因为侵犯我nv儿的人来头不小,还因为警察一查就会发现孙易北的酒店真的有在做少nv的交易!那个人为什麽会认错?还不是因为他习惯了日夜里有未成年少nv!」

「孙易北明明答应过我的,他不会再做这种生意,结果他还是乐此不疲地用这个赚钱,我就知道我们玩完了!」说完,姜伶大口喘气,眼里写满讽刺的笑意,好似她只是一个看笑话的旁观者,但她脸上爬满的泪痕却揭示了她从未真正从痛苦中ch0u身的事实。

当年,她几乎都是歇斯底里地对着孙易北咒骂,跳针似的质问他,从来没有好好把这些事说清楚过。如今,她把压在心中近一年的恨意吐露出来,姜伶竟感到了一丝解脱般的快意。

b起姜伶流露出的恨,孙靖龙受到冲击过後更多的是心疼,他从不知道原来姊姊身上发生了这麽可怕的事情,甚至还要忍受犯人被爸爸包庇。

他的脑海中浮现姜幸安的笑颜以及她空洞惨白的面容,如今他终於知道是什麽事情从姐姐脸上夺走笑容了,可是他宁愿自己从来不知道,不,不如说他宁愿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孙靖龙张了张口,想要问问姐姐最近过得好不好,可是一看见姜伶泪水和讥笑交织的脸,原本想问的话又停在嘴边。

孙靖龙其实有点难以接受姜伶的说法,虽然他和孙易北最近的关系有些微妙,但在他的童年记忆里,爸爸对姊弟俩还是满好的,他很难相信孙易北真的是故意把自己的小孩推入火坑。

但和姜伶说的一样,就算孙易北不是故意的,他在事发之後的作为也确实令人心寒,更何况姜伶还说,孙易北的酒店有在经营未成年少nv的x1ngjia0ei易??

在那段y暗的时光里,孙靖龙曾经觉得妈妈就像是个疯子,但是透过她今天字里行间透漏出的讯息,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她当时的处境──丈夫或直接或间接地害nv儿被别人侵犯,却又阻止她们寻求帮助,她只能一个人面对jg神失常的nv儿??

或许此刻,姜伶脸上的笑不是针对孙易北,更不可能是针对姜幸安,也许她所嘲笑的是自己吧,那个曾经天真地把家庭当作一切,无条件信任和依赖丈夫的人,如今却发现自己所信任的丈夫只是个冷血又心狠的商人。

孙靖龙沈默良久,直到姜伶的情绪似乎平复下来了,他才鼓足勇气艰难问道:「但是??这些又不是我做的,你为什麽那时候要那样对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彷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这句话在他耳中清晰地回荡。

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原来这个纠缠他多年的问题能够那麽轻易地被问出口,原来他和姜伶也能够平等而理智地面对面说话。

闻言,方整理好心情的姜伶望着他,脸上只剩下一些些残留的疯狂,她轻哼一声,云淡风轻地回答:「从那之後,她只要看到男人就害怕,我不把你关进书房里,难道还要放任你在家里晃来晃去吓她吗?」

孙靖龙许久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最後只是「噢」了一声。

b起姜伶的回答本身,他对於自己如此平静的反应感到更加惊讶,可是,他好像也做不出更好的回应了。

毕竟他或多或少也知道自己当时经常吓到姐姐,只不过不清楚是什麽原因而已,而姜伶把他关进书房里甚至不时殴打他的时候,嘴里也经常喊着是在处罚他吓到姜幸安。

那他为什麽还要问呢?他为什麽会被这个问题困扰这麽久呢?如今,得到姜伶的答案之後的平静让他明白了原因。

他想知道的从来就不是姜伶nve待他的理由,而是凭什麽他得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她难道不会觉得罪恶吗?

然而,姜伶的轻描淡写让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她身上得到道歉或愧疚的。

説恨吗?今天知晓了一切的缘由之後,他好像恨不起来了;但是要说原谅吗?那些痛、那些恐惧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要怎麽样原谅一个对他伤害甚重的母亲?

yan台上,母子二人相互对望着,久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来去匆匆,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困在原地。孙靖龙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口袋,探进空无一物的乾瘪口袋之後,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打算戒菸了。

也许是孙靖龙的动作打破了凝滞的氛围,姜伶就像是瞬间清醒似的抖了一下,转头准备回到厨房做菜。

趁着她转身的时候,孙靖龙再一次开口问道:「姐姐最近过得好吗?」

他的语气竟和姜伶一开始的淡漠有几分相似,因为如今他已不在意这个问题会不会刺激到姜伶了,他只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休学很久了,不过也看了一阵子的心理医生,医生说或许下个学期就可以正常去上学了。」姜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说,「心理医生是你爸帮她找的,可能是有签过保密协议的那种吧。」

听到姐姐的情况似乎有好转,孙靖龙松一口气,没有追问求医的过程是否波折,更没有搭理姜伶的讽刺。

「那我走了。」他听见自己这麽说,而姜伶没有回应,只是兀自走向厨房。

想知道的一切今天都听到了,他可以没有罣碍地离开这个家了。孙靖龙是这样想的。他明知道除了那些问题的答案之外,他在这个地方得不到更多东西了,可是从yan台走往玄关的路还是被他走得很长。

他在这个家住了十五年,十五年的喜怒哀乐不会是假的,可是姐姐出事以後,这个家带给他的伤害也是真的。

孙靖龙深呼x1一口气,鼻子有些酸涩。他打算走出这个门之後就不要再回来了,让所有事情都留在这里,也许他总有一天就能够真的放下。

但是与这里永别的念头却让他的脚步变得沈重,只能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

yan光从落地窗照入室内,今天分明是个这麽好的一天。

「弟弟?」忽然,他的背後传来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nv声,孙靖龙猛地回头,看见姐姐站在她的房门前,朝他这里呼喊。

姜幸安的表情诧异,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灵动,就和以前一样。虽然还是有点瘦弱,但她的脸上已经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有了血se。

孙敬龙愣愣地张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才好,他只能看着姐姐愈走愈近,直到来到他面前。

「这麽久没见,你过得好吗?」姜幸安一开口,孙靖龙眼眶中的泪水顿时流了下来,所有的武装一瞬间崩解。

「不要哭啊!」姜幸安有些手足无措地ch0u起茶几上的卫生纸,塞进他手里,孙靖龙紧紧揪着那团卫生纸,深x1一口气,牵起笑容说:「嗯,我交到了一些朋友,还有了一个很好的nv朋友。」

「那就好。」姜幸安眯起眼,打从心底替他感到开心,但或许是见到他哭了,她的表情变得有些黯淡。

过了许久,她小声说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错的不是你。」孙靖龙立刻反驳,他用力摇摇头,才刚止住的泪水顿时又快要决堤。

他承认,他虽然很ai姐姐,可是他以前确实曾想过,为什麽姜伶把所有的ai都给了姐姐?为什麽这个家没了姐姐就变得分崩离析,但却没有半个人在意他的si活?

可是他一直都知道,错的从来都不是姜幸安。

孙靖龙不知道姐姐怎麽看待他和孙易北的离开,更不知道她为何会说出这句道歉,可是光是她见到他的第一句问的是他好不好,他就觉得姜幸安恐怕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唯一一个真的ai他、关心他的亲人。

「你是不是要走了?」姜幸安见他站在门口,担心耽误到他所以没有出口挽留,「那你下一次什麽时候会回来?」

孙靖龙愣了愣,好半晌才启唇。

「不知道,但我会再来找你的。」说完之後,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释怀的笑意,「谢谢你。」

谢谢你,做我唯一的家人。

孙靖龙不知道最後三个字究竟有没有被姜幸安听见,他只看见她也笑了,两人的模样就像是回到了过去一起下厨、一起玩闹的日子。

yan光从落地窗照入室内,今天分明是个这麽好的一天。

回程的路上,孙靖龙靠在杜湘岚的肩上睡着了,神情无b放松,就连颠簸的路途都无法g扰到他丝毫。

不久前,杜湘岚坐在孙靖龙家门旁的花圃上,坐姿拘谨,静静等待他和家人谈完。一听见开门声,她第一时间就起身迎了上去,只见孙靖龙的眼周还有点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杜湘岚一愣,担心的念头一冒出,她便发现孙靖龙并不像是受到委屈的样子,一见到她,他立刻露出了一抹微笑。

杜湘岚很难形容孙靖龙那瞬间的变化,他的脸上是一种由衷的释怀,全身紧绷的肌r0u彷佛都随着笑容绽放而松开,肩膀也微微垮下,整个人都不再僵y。

「我终於知道当年发生什麽事情了。」他主动开口向杜湘岚解释,话中带着平静的满足,「虽然??我妈跟以前没差多少,可是我姐已经好了不少,这样就够了。」

或许是心中悬挂已久的事终於放下,孙靖龙跟她说没几句话,就在上公车之後沈沈睡着了。

杜湘岚扭头望向靠在自己身上的孙靖龙,忍不住轻轻0了0他的头。

接着,她又把视线转回自己的手机萤幕上,画面停留在她和冯绍平的聊天室,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他们在孙靖龙家楼下偶遇那次,两人在巷口分开後,冯绍平还有传讯息来跟她闲聊几句。

孙靖龙没有跟杜湘岚说当年他姐到底发生什麽事,从他简单带过的几句话里,杜湘岚只知道那件事沈重得让他不愿提起,并且和日夜有关。

温妍的事情让杜湘岚变得极为敏感,那些因素加在一起,让她很难不去猜测孙靖龙的姐姐是不是遭遇了和温妍类似的事情。

不只如此,杜湘岚方才在浏览社群软t的时候,刚好看见冯绍平的动态,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上次在孙靖龙家的巷口前,冯绍平迂回而谨慎地提醒她──

「虽然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只是这附近最近不太安全,尤其是有很多人假借恋ai之名,後来却变成……诱骗和威胁。」

这句话的指向x太强,和温妍遇到的事情实在太过相似,杜湘岚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一切只是她主观的联想,可是当她打开和冯绍平的聊天室时,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传些什麽才好。

她要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吗?但是冯绍平就算知道,大概也不能随意透露内情给她,更何况她知道了一切也无济於事;那她该告诉他,她的朋友也遭遇了一样的事情吗?可是温妍会不会不想要她擅自作出这种接近报警的行为?

温妍、沈茗薇、孙靖龙的姐姐……一想到这一连串事情离自己这麽近,杜湘岚的指尖便渐渐发冷,最後,她还是移动了自己的手指,一字一句地谨慎敲下。

「我有事情想问你……」

冯绍平靠在警局的外墙上,遥望蔚蓝的天空,表情看似平静,然而他紧绷的身躯却出卖了他。

「又被老头赶出来了?」

闻声,他扭头望向来者,一名资历b他深上许多的前辈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递一根菸给他。

冯绍平摆摆手婉拒,对方随手r0u乱了他的头发,「说你菜是有道理的,别以为换了发型就不一样了。」

冯绍平没有回应,那人也不介意,b了b冯绍平紧握在手里的手机,「我知道你去那附近蹲守好几次了,但他们至今都还没有被抓也代表他们藏得够好,你那些照片不足以说明什麽。」

「但听说之前不是有人报案过吗?」冯绍平终於开口了,嗓音因为方才在办公室里的争执而有点乾涩。

「只是刚好地点也在日夜而已,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是集团作案,所以被当成单一事件处理了。」

冯绍平扯了扯嘴角,没有心思再去追问。

明明大家或多或少都耳闻过和日夜有关的传言,但每一个人都置若罔闻,没有人愿意认真去追查,只把它当成一则类似都市传说的八卦来看待。

他看着大片的天空,第一次觉得天空重得就像是会压下来,他却没有力量可以阻挡,甚至连他尝试伸出手撑住都会有人叫他别碰,并告诫他被天压到会有多痛。

到现在,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查到的讯息会不会真的只是邻里间的流言蜚语,也许就像其他同事说的一样,有关日夜的一切都是同业竞争对手放出的谣言;也许就像长官老头说的一样,那些高中nv生进出酒店的照片,只不过是他对日夜已经怀有偏见,所以才看什麽都觉得可疑。

忽然,冯绍平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低下头打算随意扫过去,却在看见讯息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我有事情想问你,你之前提醒过我谈恋ai要小心,那麽那些受害人最後是怎麽逃脱的?」读到杜湘岚的这则讯息时,冯绍平立刻从方才的低落中ch0u离,严肃地盯着手机萤幕。

他知道杜湘岚会来问他这个问题绝对不是出自於好奇,必定是她遇上麻烦了──他立刻联想到她交的男朋友。

「怎麽了?你最近还好吗?」冯绍平立刻回讯息关心,不出几秒,杜湘岚也很快传来解释,「我很好。」

冯绍平这才稍稍放下悬起的心,不过即使不是杜湘岚本人遇害,他也不敢大意,「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报警交给我们处理,尝试自己跟对方g0u通或是妥协都只会让伤害继续扩大而已。」

手机那端的杜湘岚沈默许久,虽然她从对话中可以感受到,冯绍平已经猜到她身边有人遭遇类似的事情了,但她还是怕自己一旦讲得太明,可能会导致冯绍平直接出动人力调查。

在温妍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找警察帮忙之前,杜湘岚不敢贸然替她做出决定,毕竟她没有办法代替温妍承担相应而来的一连串後果。

只不过,一想到冯绍平所说的伤害会继续扩大,杜湘岚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温妍──因为这几天是假日,她和余蓁情没办法时时刻刻关心温妍,也不知道温妍会不会再次被那男生胁迫。

「但既然已经有人报警过了,为什麽还是有其他人继续受害?」杜湘岚心乱如麻,脑中闪过温妍含泪的面容、孙靖龙说起姐姐时的沈重表情……她不由得向冯绍平抛出疑惑。

这下子轮到他沈默了。

他刚刚才向同事提出了类似的问题,此刻这个问题像回力镖一样再度砸回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从何说起,证据不足、日夜背後的权力、同事们不愿蹚浑水的心态……

已读的符号显示了许久,但聊天室的讯息却没再继续更新。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对冯绍平来说太过尖锐,就像是在指责他身为警察却没有尽好责任,杜湘岚连忙解释:「抱歉,因为我最近在想沈茗薇有可能从国中起就遇到了这些事。」

冯绍平愣了一下,他知道沈茗薇是霸凌过杜湘岚的那个人,但他没想到沈茗薇和这件事也有关系,甚至是从好几年前──杜湘岚的国中时期──就开始了。

「因为我前阵子在日夜遇见她,她的外型让我回想起国中时她突然转变风格的时候,而且那时候很多同学原本都听说她家里快没钱了,但没过几天她忽然带了很多奢侈品来学校。」

杜湘岚本来只是为了避免谈到温妍,改为提起沈茗薇当作案例,但随着那些记忆浮现,她的身上渐渐泛起j皮疙瘩──所有细节竟然都可以被串联在一起。

杜湘岚不知道自己的猜测究竟是不是对的,毕竟这也很有可能是穿凿附会,可是一想起沈茗薇骄傲的个x,还有学校每次颁发模拟考奖学金时,沈茗薇从台下望向她的怨恨眼神,杜湘岚好像想通了一些什麽。

她怔怔地盯着手机萤幕,情绪彷佛忽然被ch0u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就在此时,杜湘岚的萤幕上突然跳出一则奇怪的讯息,温妍传了一串注音在她们的三人群组:「ㄐㄧㄡㄇ」

杜湘岚疑惑地蹙起眉头,紧接着全身瞬间发冷,心脏立刻吊到最高点。

孙靖龙坐在家里的餐桌边,正对面是孙易北,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麽话想要对孙易北说,可是又想不起来。

「等一下我带你去跟林叔吃饭,记得要有礼貌。」孙易北一边用笔电处理公事,一边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孙靖龙张开嘴,一句「不要」卡在喉咙,隔了好久也没能说出口。

但孙易北彷佛看穿了儿子的心思,他突然伸手阖上笔电盖,喀哒一声,「你难道不打算接下我的位置吗?」

孙易北从来没有这麽清晰地问出这个问题,望着孙易北冷静且充满压迫感的双眼,孙靖龙心脏开始砰砰作响,冷汗彷佛快要被一瞬间b出来。

他要接下他的位置吗?他会成为孙易北吗?

关於姐姐、关於姜伶、关於他身边的所有人……许多画面在孙靖龙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嘈杂而混乱,他几乎无法分辨那些画面各自代表着什麽,可是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此刻的抗拒与困惑。

孙靖龙不敢轻易给出回答,只好紧盯着眼前的父亲,孙易北有大半的脸都陷在y影之中,神情晦暗不明。

为什麽?要不要?怎麽办?

孙靖龙屏住气,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杜湘岚的声音──

「孙靖龙!醒醒!」

孙靖龙迷迷糊糊地被叫醒,睁开眼时,他看见杜湘岚贴得离他很近,脸上满是焦急,而她背後的场景则是公车的内部,他这才想起他们身处何地。

「怎麽了?」眼见杜湘岚如此惊惧不定,孙靖龙立刻就清醒了,把刚才那个虚实参半的梦抛之脑後。

「我现在得下车,然後搭计程车去日夜。」杜湘岚叫醒孙靖龙之後,马上扭身按了下车铃,孙靖龙虽然并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麽事,但还是配合地在公车到站时跟着她一起下车。

下车之後,杜湘岚不得不向孙靖龙坦承,她口中那个被网恋对象诱骗的人就是温妍,而事发地点就在日夜。

「刚才温妍传了注音的救命给我和余蓁情,讯息甚至都没有打完,我们接下来传的讯息她也都没有回,所以我想去日夜看能不能找到她。」因为太过焦急,杜湘岚差点连这句话都说不清楚。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太过鲁莽,毕竟温妍什麽细节都没有说,那则讯息也很有可能不是救命的意思,但她还是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到温妍的机会。

听完之後,孙靖龙的脑袋一片空白,不光是因为自己的同学受害,还因为日夜跟这件事扯上了关系,让他想起刚才姜伶提到的未成年x1ngjia0ei易。

一切都来得这麽突然,但事态紧急,孙靖龙很快就强b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孙靖龙四处张望,准备拦下计程车,而杜湘岚则报警说自己的朋友疑似被绑架或x侵,随後她也打电话给冯绍平,毕竟他手里已经握有相关案件的线索,或许能够b其他警察还要快找到温妍。

「我朋友刚才传救命讯息给我,她的情形跟你知道的应该差不多,网恋、跟对方见面之後被带到包厢、被对方偷拍照片要胁她继续陪酒否则就散播出去……上一次是在日夜的十三楼……」杜湘岚语速极快跟冯绍平解释温妍的状况,近乎恳求,「如果不是真的很危险她应该不会传讯息求救的,而且还只传到一半,你能够帮忙吗?」

冯绍平大概掌握情况之後,向杜湘岚追问了一些细节,最後他沈默片刻,应下了这个忙。

一路上,杜湘岚都坐立难安,即使司机说十分钟就可以到了,她还是觉得太过漫长。

会不会等她到了日夜,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或者到了才发现温妍根本就不在日夜?

杜湘岚的十指紧紧揪在一起,冒着冷汗。她宁愿是自己ga0错了,温妍只不过是刚好误传了讯息,或者事情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麽糟……

可是杜湘岚的脑中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天,温妍哭着说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ai她的人,结果却发现对方只是个骗子;与此同时,杜湘岚的脑中也闪过她们三人平时的笑闹、温妍对她们的关心……

如果没有余蓁情和温妍进入她的世界,也许她会在上学期被同学误以为作弊的时候,和国中一样再次沦为被人嘲弄的对象;如果没有她们,也许她不会成为现在的自己,不会成为一个有血有r0u、为了所ai之人而焦急的人……

还没下车,杜湘岚就看见日夜旁边停了一辆警车,这让她稍稍放了心,但没等她放心多久,在她飞快跑进日夜後,只听见警察和柜台人员正来回推拉着。

「这个……可能不是我负责的业务范围,监视器的话要询问我们主管可不可以调。」柜台人员为难地笑着。

「那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成年男子带着一名十几岁的nv生进来,他们大概去了几楼呢?」两名警察站在柜台前,严肃地问道。

「我好像有一点印象,如果我没记错人的话他们没有来前台办手续,直接搭电梯上楼了,所以我也没办法确定他们去了几楼……」

杜湘岚在一旁听着这段打太极的对话,只能乾着急,孙靖龙则是沈y片刻,对着她说:「你说你们上次是在十三楼找到他们的,十楼以上都是专属的楼层,我猜他们这次应该也是直接去的楼层了。」

警察听见孙靖龙的声音後回过头,杜湘岚连忙解释自己是报案人。

大厅里的人看到有警察来办案,纷纷好奇地探头想知道发生什麽事情,而两个警察和柜台交涉未果後,开始用对讲机和其他警员汇报情况,似乎是在讨论要等酒店主管同意调阅监视器之後,锁定房间再进去抓人;还是要等更多人力来支援,直接进行大范围临检。

外面的天se几乎全黑了。

「距离温妍传讯息已经过了快半小时了,我不能再等了。」杜湘岚就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呼x1一口气,转头问孙靖龙:「你知道要怎麽上去楼层吗?」

孙靖龙一愣,「我……有感应卡可以上去。」

杜湘岚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可是又想起孙靖龙敏感的身份,她顿了顿,终究没有开口央求他。

两人对望着,虽然没人说话,但他们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麽。

其实在刚才警察扭头看向他的时候,孙靖龙便下意识地想逃避,他有预感这次报警的事件会对日夜造成很大的损害,他怕自己一旦跟警方扯上关系,就无法对孙易北交代,更遑论用孙易北给他的感应卡帮杜湘岚上楼抓人。

可是他难道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杜湘岚陷入绝望,并掐断温妍可能提早获救的机会吗?

孙靖龙的旁徨溢於言表,杜湘岚见他如此,好几度想放弃自己上楼找人的念头。毕竟他们上楼之後也有可能什麽忙都帮不上,反而只是添乱,还害得孙靖龙里外不是人……

视线交错的期间,他们心中有无数念头不断滋生并纠缠,彷佛自两人相遇以来的所有纠结与艰难都浓缩在这一刻。

「好。」

一道声音划破他们之间的沈默,杜湘岚怔怔地睁大双眼,孙靖龙深x1一口气之後,以更加坚决的语气说道:「我们一起上去。」

孙靖龙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正微微颤抖,他攥紧拳头,直直朝着电梯走去,杜湘岚连忙跟上。

她紧抿着唇,没有追问他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也没有问他们接下来要怎麽做。即使孙靖龙答应了,她的心情依旧没有变得b较好,甚至b两人方才沈默地对视时还要沈重几分。

电梯一层层地向上攀升,他们的心情亦愈发紧张,电梯抵达十三楼的提示声一响起,他们的心脏彷佛也跟着跳了一下。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走廊,毫无声息,就像是这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见孙靖龙面带犹豫,似乎觉得他们找错了地方,杜湘岚小声地对他说:「我和余蓁情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与此同时,她努力想要回忆起温妍男朋友的长相,虽然她和余蓁情只有远远地看过他一眼。

杜湘岚和孙靖龙动身绕了整层楼一圈,确认有几间房间、几个转角和几个出入口以後,她传讯息给冯绍平,却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我在十三楼,等一下会一路往上。」

传完,她也不等冯绍平回覆,直接把手机收起来,接着向孙靖龙说出自己的计画:「我打算敲每一个包厢的门,然後躲在转角看着那些来开门的人,如果有看到温妍的男朋友就视情况看看要不要过去。」

闻言,孙靖龙微微蹙起眉,觉得这个计画不太可靠,但杜湘岚立刻接续道:「虽然我也有可能认不出来他、他也很有可能不是负责开门的人,甚至是他们没打算开门,但是如果这几层楼平常不会有外人进出,那麽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至少可以制造混乱,让他们疑惑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或许就不会继续进行他们原本做的事。」杜湘岚的语速很快,但却没有因为慌乱而结巴,显然已在脑中规划了许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不要被那些人看到,所以我会一直跑、一路敲门敲过去,这样也可以加快g扰不同楼层的速度。」

说着说着,她打开手机展示给孙靖龙看,来自冯绍平的讯息接连不断地跳出:「你要做什麽?」「你马上下来,交给警察就好了!」「不要乱来!」

「除了安危以外,我最担心的其实是如果这里真的有发生非法的事,他们会因此升起警戒心,开始着手逃跑,所以我刚刚已经传讯息给冯绍平了,他看到讯息应该就会加快警备速度,甚至因为我自己擅自行动所以直接调动警力来抓我。」

一次x把这些话全部说完之後,杜湘岚有点微喘,却只能极力忍着自己想要大口呼x1的冲动,以免惊扰到这层楼的其他人,但她的斗志并没有因此被压抑住。

望着杜湘岚眼中闪烁的光芒,孙靖龙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哪里,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只知道在她坚定的目光之中,他们好像真的有机会成功。

彷佛在某道光的尽头,他们两个、温妍、所有被日夜困缚的人……都可以找到希望。

几秒後,孙靖龙甩甩头,强b自己正视危机四伏的现实。

他们决定一人敲一侧的门,每扇门都大力敲击一下就跑,愈快愈好,才不会被当场抓住。等到一起用口型数到三之後,他们就同时开始行动。

一、二、三。

他们对视一眼,向前奔跑。

整条走廊上开始接连不断地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肾上腺素让杜湘岚的心脏跳得很快,五感统统被放大,身後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让她寒毛直竖。她拼命迈动双腿向前狂奔,丝毫不敢停下来,等到跑过第一个拐角,杜湘岚才躲在墙後转身望了一眼──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开门探头,但是没有一个长得像温妍的男朋友。孙靖龙也稍稍停下了脚步,见她对着他小幅度地摇头,於是两人再度跑向下一条走廊。

用来敲门的拳头开始隐隐作痛,但杜湘岚无暇顾及,依旧用力地在每一道门上砸出声响。她隐约听见远远的身後有人开始在交谈,应该是在讨论这一切是怎麽一回事,於是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杜湘岚没有余裕扭头关心孙靖龙进行得如何,可是走廊上此起彼落的敲门声可以让她知道他同样在持续向前,她并不孤单。

等两人敲完所有房间的门,他们来到了另一头的紧急逃生口,孙靖龙刷下磁卡,他们闪身躲进消防通道。

厚重的防火门完全关闭时,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门外,空荡的楼梯间只回荡着杜湘岚和孙靖龙的喘气声,但他们也没敢多待,迅速跑到其他楼层的门前才稍作喘息,以免有人循迹追上来,一开门就抓到他们。

很幸运地,他们的身影似乎没有被任何人看见。虽然他们无法知道外头发生了什麽事,可是至少过了一会,他们都没有听见整条楼梯间有传出任何动静。

「呼──」杜湘岚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个计画似乎有可能成功,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确实扰乱了每一间包厢,温妍也就有了暂停被施暴的可能。

「走吧。」孙靖龙对着杜湘岚招了招手,不同楼层之间的消息应该没有那麽灵通,他们还是得去其他楼层用同样的手法制造混乱。

杜湘岚抹了把汗,点点头。他们不能停下脚步,但也不能慢下来,如果要像刚才一样不被发现,他们就必须用一样的速度疾跑,甚至要b刚才更快。

两人再次做足心理准备,打开下一个楼层的逃生门,就在杜湘岚做好起跑姿势,伸手敲下第一间房门之後──不料,一名男子在她敲门的那瞬间便正好打开了门。

杜湘岚呼x1一滞,身t迅速绷紧。听到她这里传来的动静,孙靖龙立刻回过头走到她身旁,好在他还没敲响另一扇门。

男子迅速打量了她一眼,脸上写满狐疑,他语气有些不善地开口:「你们是?」

杜湘岚原本想假装若无其事地说自己走错了包厢,可是男子大约二十几岁出头的容貌、高瘦的身材、带有卧蚕的双眼……杜湘岚看了一眼之後,便止不住地觉得他很眼熟。

可是有那麽刚好吗?她会不会认错了人?杜湘岚的手心冒汗,脑袋一片混乱。

见她直gg地盯着自己,也不作声,男子原本是疑惑大於戒备,此刻不由得也要怀疑起自己眼前的年轻nv孩究竟想要做什麽。

「看什麽呢?他有这麽帅?」孙靖龙连忙上前缓和愈发紧张的氛围,他故作吃醋地揽过杜湘岚的肩膀,随口抛下几句话,「我们只是来找朋友的,看来应该是找错间了。」

但男子已经起疑了,他并不完全相信孙靖龙说的话,於是他刻意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循循善诱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你们是来找谁的?说不定就在里面啊,怎麽看到我就要走?」

闻言,孙靖龙板起脸,强y地开口:「关你什麽事啊?我朋友说要带我们玩点好玩的,但他没说会有别人,当然看到你就知道找错了啊。」

许是他凶狠的神态令男子信了几分,男子脸上的怀疑稍稍退去,孙靖龙再次搂紧杜湘岚,暗示她赶紧一起离开。

杜湘岚终於回过神,但她却稳住身形,不让孙靖龙把她带走,因为她大致确定了──这个人好像真的是温妍的男朋友。

「还是我们真的进去看一下啊?我刚刚好像看到里面有人,那个身影真的满像我们朋友的。」她靠在孙靖龙的怀里,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昂起头望向孙靖龙,「是不是他在闹我们啊?欸!出来啦!」

她故作不讲理地大声喊着,甚至直接伸手敲门,没等她敲几下,男子便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捣乱。

「你们到底想g嘛?」他咬着牙质问,温和的面具瞬间瓦解,五指sisi扣住杜湘岚的手腕,她的手几乎是立刻被压出红痕。

「怎样?放开她!」孙靖龙低声吼道,使劲地把男子的手从杜湘岚的手上拉开。他明白杜湘岚的意思了,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没想到还没等两人扭打起来,房门便再次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ch11u0着上身,下摆亦十分凌乱的中年男子,他粗哑着声音沉沉问道:「发生什麽事了?」

「有人来闹事,不知道是怎麽进来的。」年轻男子有些怨恨又有些谄媚地说,「我马上想办法解决。」

年轻男子似乎准备拨打电话找人来,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则来回扫视着孙靖龙和杜湘岚,眉宇间正渐渐蓄积不悦,彷佛下一秒就会猛地伸出大手扼住他们的脖子。

孙靖龙拉着杜湘岚退了一步,杜湘岚的心脏也跳得愈来愈快,脑袋疯狂运转。

要怎麽办?他们现在要怎麽离开这里?

那两个男人似乎看出了他们想逃跑的意图,年轻男子试图抓住孙靖龙,中年男子则一把将杜湘岚扯过来摔到墙上。

她毫无防备地承受剧烈撞击,眼前瞬间一黑。她感受到孙靖龙就在她的身边想要扶她,可是那两个人此刻同时将目标转向孙靖龙,让他无法分心顾及她。

杜湘岚用力x1吐,想要鼓足力气起身回击,却因为暂时x的晕眩而站不直,但是男子的夥伴随时都有可能赶到现场包围他们。

一想到这里,杜湘岚就浑身发凉,头晕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无力和绝望交织着袭卷而来──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