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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姐姐,为什么我的下体还在流血,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我还要上学,我还要高考,我还要考大学——
小妹妹,没事了没事了,你不会死的,现在哥哥姐姐都在这,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他还在学校里问我要钱,他威胁我给他写了五万欠条——他还传播我的谣言,他叫同学抬脚绊我,他跑操的时候还推我!他骂我是贱人,是婊子,是妓!
不哭了,小妹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姐姐会帮你主持公道的,他不会逃过法律的制裁的。
副队——结果出来了,她的体内确实有李文宜的精液残留。
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妹妹乖,来,吃了这颗药。
嗯,真乖,还有这副中药,来,喝了它。
姐姐,我哥什么时候才来啊?
小妹妹,你哥哥跟着我们去警察局做笔录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警察局——我哥为什么要去警察局,他去警察局干什么!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因为你哥哥是你的监护人呀,你去不了,他必须要跟着我们去做个笔录,这是我们的流程,需要你们的配合。
那他……什么时候会过来看我啊?
小妹妹,不要怕,你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副队,李文宜他爸来了。
好,我知道了。
小妹妹,你先休息了,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姐姐拜拜。
拜拜。
吱嘎——
嘭——
我的病房里空了。
我看着天花板,旁边的输液架上挂着一瓶药水。
药水好凉,我全身都在发凉。
李文宜没死,他还活着。
但是他现在没了舌头,腿也断了,他再也说不出我哥的事情了。
我哥就不用去坐牢了,他会一直陪着我,他会一直在我身边——
门突然打开了,我看见我哥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我瞧着,就是那天在楼下看到的女人。
我喊了一声嫂子,我哥脚步停了。
她走过来,坐到我床边,问我一些关于现场的事。
我看着她。
她长得很高,五官端正。
我不明白她突然问我这些干什么,我看向我哥,我哥跟我说,小颜,没事的,她是律师,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我哦了一声,把刚刚跟警察说过的话跟她说了一遍,她听的很认真。
我说完后,她合上本子,说,李昱,起诉吧。
她站起来,看我哥的眼神有些不忍。
我哥对她点点头。
我觉得他们两个好奇怪。
她别过头,说我会尽量帮你们的。
我哥说,谢谢。
她拍了下我哥的肩,她走了。
病房里只留下我和我哥两人。
我哥衣服上还有血,他坐在我的床头,拉住了我的手。
他问我,龅牙跟踪你多久了?
我说,从你不来接我开始,他就一直跟踪我了。
我哥握紧拳头。
他问我,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每次回来的都那么晚,我回来的时候你总不在,我怎么说?
我哥松开手,他捂住了脸。
我哥说,李颜,我没想过会这样。
他说,我以为我努力挣钱,是在给你一个好的未来。
我看着他,我说,你晚回家一年了,李文宜跟踪了我一年了,他每次都蹲在角落里,我一出去,就能看见他。
我哥抱着我,说,对不起,李颜,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我哥又要哭了。
他看着我,眼神全是心疼。
我拍着他的肩,学着他安慰我那样安慰着他。
我问我哥,哥,你其实也和他们一样,你小时候就想上我了,是不是?
我哥嘴唇颤抖。
你小时候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开始教我亲嘴,抚摸,教我做爱,哥,是你把我带成这样的。
我哥低下头,他捏紧了我的手。
我说,哥,现在你满意了,你得到了,你想跑了,为什么?
我哥抬起头,他眼睛发红,他说,不是的,小颜,我一直想给你一个好的未来——
我打断他。
我说,哥,你觉得你在给我一个好的未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需要的,一直都是有你的未来。
我哥抱住了我。
他轻声说,小颜,是哥哥配不上你,你以后去往大城市了,更多好的男孩子,优秀的男孩子,他们能给你的,比我能给你的更多……
我低下头,看着他头顶的漩涡。
我说,哥,你一直都喜欢我,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我哥头埋到我的肩上。他亲着我的脖子,眼泪浸湿了我的衣裳。
我说,他们是能给我更多,可是哥,他们不会在我被轮奸的时候过来救我,也不会在我最需要治疗的时候一步一步背着我去医院,更不会在我最需要安抚的那段时间里,温柔地带我走出那个噩梦。
我哥手指摸向了我的脸。
我说,哥,你一直都是无可替代的,我一直需要的都是你,不是他们。
我拍着他的背,低头蹭了下他的鼻尖。
我说,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小颜真的很需要你,一直需要的,都是你。
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无可替代的,你是李昱,你是我哥,你是我最仰慕的哥哥,也是我最不能缺少的爱人。
哥,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住在病房里,我哥又开始给我熬粥了,我吃了一个星期的粥,我要吐了。
医生说我阴道的伤口得缝针,缝完两三天不能沾水,一星期就可以拆线出院了。
班主任听说过我的事情,她来看过我一次,问我需不需要办理一年休学。
我想了一下,现在的高考一年比一年难,而且有我哥在旁边教导我作业,我跟班主任说,就请一个月假吧。
她说也好。
我写了申请表,交给了她。
出院那天我哥来接我,那个姐姐也在,但是我见他们关系好像生疏了不少,两人距离都远了一些。
我问我哥,哥,你跟嫂子怎么了?为什么不跟嫂子出去约会了啊?
我哥瞟我一眼,他说,没有嫂子了。
我哦了一声。
到家后,我拉住我哥的小拇指,说,那我就当我哥的嫂子吧。
我哥当时上又不能上我,打又不能打我,我看他又气又什么都不能做的样子,突然好想调戏他。
我翘起了我的屁股,对他说,哥,帮我擦药。
我哥拿被子给我盖上,他说小颜,别闹。
好没意思。我躺好,跟我哥说,我要吃楼下的豆腐脑。
我哥问我,要甜的还是咸的。
我想了一下,要甜的吧。
我哥喜欢吃甜的,我也喜欢吃甜的。
我重新回到班里的那天,刚刚到高三的分班考试了。
收拾东西看了一天书,第二天就是分班考试了。
这几天虽然天天在家复习,但是我还是落下了很大一部分。
分班成绩出来那天,不出意外,我被分到了中等班。
中等班就中等班。我收拾东西搬教室那天,是高中两年来,从所未有的开心。
在新的班级里我才意识得到,原来他们霸凌我,不是我的问题。
新班里有人听说了我的事,只有小部分是离我远远的,大部分也跟我接触,而且看我的,都是好奇的眼神。
她们好奇过来问我,我说,当时确实挺害怕的,他压我那一下我是真的恶心想吐了。
她们的表情很震惊,说那个人真恶心,而不是说我恶心。
我有时候在学校里遇到原班班主任,我跟她打招呼。她看着我,会对我笑。
我的成绩很快上去了,我又重新回到了校排名榜上。
中等班里有个挤到重点班排名前几的人,我又出了一次名。
下晚自习的时候我哥又来接我了。
我坐到他的车后头,卷着他的头发,问他,哥,你怎么又不出去喝酒了啊?
我哥说,他跟厂长说了,现在的位置挺好的,他没有再往上升的意思了。
我哦了一声,那我哥以后都准时上下班了咯?
我哥笑着说,是。
我很满意,更开心了。
洗澡完我去衣柜找衣服的时候看到那枚戒指了。
它在我哥西装的口袋里,还没有扔。
我把它带到拇指上,握住拳头,举着起看。
我哥走了进来,他穿着大裤衩,躺到我身边,抱着我说,在看什么。
我摊开手,说,在看前嫂子送给你的戒指呢。
我把它取下来,眯着眼睛看。
我说,to:李昱耶,这戒指真漂亮,花了不少钱吧。
我哥拿掉戒指,说你不喜欢就扔了吧。
我看着我哥,说哥,你可别扔啊,这可是前嫂子的心意,你看,这刚刚是你的尺寸,你带起来真——
我哥把我翻了个身,堵住了我的嘴。
他舌头把我的舌头给卷着,我说不了话了。
我哥亲着亲着阴茎就挺了起来,我捏着他的龟头口,用力挤了一下。
我现在下面还没完全愈合,我和我哥做不了爱。但是每次看到我哥想操我又操不了我的样子,我就好想逗他。
我哥拿掉我的手,他无奈喊了我一声,李颜。
他说,今天的卷子做完了吗?
我瞬间就没有了逗他的欲望。
我爬起来,走到了客厅。
我坐到沙发上,打开了我的书包。
看着空白的试卷,我拿笔戳了下我的额头。
我给忘了,我还有两张化学卷子没做完呢。
高三是真的过的飞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誓师大会。
每个班都要选一男一女站在前面举牌子,班主任选了我和一个男生,就是站在前面当排面花瓶,真正喊话的还是旁边瘦瘦黑黑的班长。
话筒一个一个班传下来,传到我们班了,班长接过话筒,喊着我们班的宣誓口号。
他喊一声,我们跟着他喊一声。
班长喊话五分钟,之后含糖五整天。他每次拿出金嗓子喉片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跟包装上那个发明人长得好像,后来班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金嗓子。
金嗓子说,他以后会像那个发明人一样,带着他的发明药,走遍全天下。
班里哄堂大笑,表面上夸他理想远大,背地里说他中二少年。
虽然金嗓子成绩不好,但是他学习很用功。他一模到二模提升了五六十分,当时把所有任课老师都给惊到了,忙把他拉到了第一桌,上课盯着他学习。
高考前一个星期,我哥又不给我吃冰的又不给我吃辣的,他天天煮着那什么丝瓜南瓜苗,汤里再放他那丑的要死的肉丸子,清汤寡水,可把我吃的差点去当了和尚。
我哥天天哄着我,说怕我吃坏肚子,只能让我受点委屈了。
高考前晚,我哥看起来比我还紧张,他絮絮叨叨提醒我,准考证放好了没,2b铅笔削了吗,橡皮擦,05号笔,笔芯——
说的我都烦了,把书包打开给他看,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才放下心。
第二天早上我哥不知道几点就起来了。
他忙着忙那的,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我哥穿着围裙,他头发上还沾着面粉,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我哥端着盘子,笑着说,小颜醒了。
我看着桌上摆好的早餐,忍不住给我哥竖了个大拇指。
真·五谷杂粮。
什么都有,我问我哥,你看我吃的完吗?
高考考完结束,我们要回班开个毕业庆祝会。
班里的几对情侣特别嚣张,当着班主任的面来了个亲嘴,气得班主任抓起刷子就追下来,班里鸡飞狗跳的,很是热闹。
我观察他们,看见私底下还有好多拉着小手,班主任经过他们后,他们也偷偷亲起嘴来。
我看着他们,我也好想跟我哥亲嘴。
我坐在角落里,好想班会快点结束,回去跟我哥待着。
班主任追着追着就停下来了。
他个大男人,看着我们眼睛突然红了。
几个调皮的男生上去搭着他的肩,围成一圈安慰着他。
班里放着胡夏的《那些年》,同学们闹着闹着都安静了下来,我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起合唱着。
我的旁边坐着几个女生,她们唱着唱着,就哭了起来。
我听到她们哭,我也有点想哭了。
班里同学都很好,我也舍不得他们。
金嗓子突然喊了一声,他说毕业而已,都这么悲伤干什么!全体起立!嗨起来!!
他马上把《那些年》换成了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英文歌。
那首英文歌又嗨又噪,反差直接把班里的同学给整懵了。
金嗓子在讲台上扭了起来,他喊着,举起刷子在转圈圈。
我们都被他给整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学着他跳舞,拍手喊了起来,整个班瞬间变成了大闹市,气氛从伤感转成了高昂。
班会结束后,我背着小包,冲出了教室。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好多围着等待的家长。
我在里面找着我哥,来来回回找了几圈,我也没看到我哥。
我有些奇怪,站到角落里打着我哥的电话。
我哥铃声响了,离我有点远。我扒开人群,一遍一遍拨打我哥的电话。
铃声近了,我很开心,我扒开前面的两个家长,看到前面站着的人时,懵住了。
我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
我从旁边绕过她,挂了电话,重新又拨开了一遍。
她手上的手机亮了,我哥专属的铃声传来,她转头看我,表情淡漠。
头顶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我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问,是李颜吗。
我没有回答。
我瞪着她,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我感觉她是不知道我和我哥的关系的,因为她看我的眼神里还杂着点心疼。
像是对爱人亲属的那种心疼。
她声音轻了一些,又问了一遍,是李颜吗?
我还是没有回答她。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递给了我一个档案袋。
袋子很厚,我不理解她递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没接,我盯着她手上的手机,不理解为什么我哥的手机在她手上。
直接告诉我这很不对劲,我要快点回家。
我哥在家里等着我,他的手机不小心丢了,她只是捡到了我哥的手机,我哥现在在家里等着我,我要快点回家,我要快点回家见我哥——
她喊我一声,说小颜。
她说,李昱他去……看守所了。
我脚步停了。
我说不出我现在是什么感受。我觉得她是在骗我,我大脑是不信她的话的,可是我的身体好像信了她的话,我的脚动不了了,我全身都动不了了,我想扭头想质问她,我的头也转不了了。
高跟鞋在地上响着,她走到了我的面前。
她的眼神有些哀伤,眼底有点红。
她把档案袋塞到我的手里,跟我说,小颜,我尽力了。
她说,5年前……李昱……防卫过当,致……未成年……
档案袋掉到了地上,我蹲下身,捂住了我的耳朵。
她蹲下来,抓着我的手,语气有些急促,说李颜,你听我说,是他们淫奸幼女在先,李昱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法院不会判太久,你先不要太过绝望,李昱他是会回来的,档案袋里还有他留给你的一些东西,你……
她还在说着什么,四周闹哄哄的,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我问她,我哥要坐多久牢。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
她说,具体要看李昱在里面的表现。
我说好。
我知道了。
我捡起档案袋,对她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