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琦点点头,赞叹:“姑娘看得果然通透,这就是人性。”
“我便是这样的境况。”陆琦放下筷子,安静说道,“城中的三位郎中,历代从医,家境势必要比我这个初来乍到,无名无根的女子好。加上历朝历代,男子向来是上位者,突然来了个不知名的丫头,竟也会医术,甚至比他们流传了几百年的秘方还要厉害,他们自然不甘。他们三家少说也是在尹江有声望的家族,怎么能让我这个女子毁了家族几百年的声誉?于是他们就群起而攻之,诋毁我的医术,让众人在我的铺子前望而却步。”
“我也懒得与他们几个酸腐老头争,他们不让我行医,那我便采采草药,接济那些家徒四壁的百姓,也算遵从我心中的医德。”
听完陆琦的一番话,许朝歌不免感叹:“人心竟是如此复杂。”
陆琦冷哼一声:“人性本恶,只是这社会将人骨子里的恶释放出来罢了。”
“在个人利益面前,世间的各种道义,不过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许朝歌脸色沉重。她虽与阿娘一同出来做生意,也算见过了世面,对人心也算有几分了解。只是万事都有阿娘护着,什么都由阿娘顶着,长至十七岁,她才第一次意识到,人性的恶能到这种程度。
原来人并不如书中所说的生来即为善。
身后来了几位客人,许朝歌知会一声,便转身忙碌去了。
“你是不是想问,既然他们不愿意让我行医,为何还把我推荐给你?”
祁牧野点点头。
“刚才你妹妹在,我不好直说。”陆琦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筷子,缓缓说道,“你当真以为,以他们这几十年的经验,不知道你所述的情急程度?”
祁牧野皱眉不解,直至与陆琦视线相碰,才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正是因为他们清楚你家婶婶伤势危急,他们才愿意将你推给我。他们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一辈子行医攒起来的清誉,又怎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于一旦?他们太清楚了,即便是即刻赶往你家,就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城中的三位郎中,是相互依存的共同体,只有我,被排除在外。你执意要找大夫,他们巴不得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
“起初听你描述,我也是有些信心。早年行医的时候,我医治过不少伤得很严重的病人,甚至缺胳膊断腿的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日常的工作。只是许久未行医,加上这里的条件与我之前所处的地方确不能比,你家婶婶的离去,对我来说,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祁牧野沉默良久,喟然长叹:“千百年来,这人性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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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摊的生意日渐红火,加上许朝歌时常在摊上诵读诗书,又去武馆习武,一时之间,她竟成了尹江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